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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漫漫官商路 第十四~十七章 萌动

  听到廖景卿那熟悉的声音,王思宇心头狂跳不已,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掀开床垫,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心形手机变声器来,王思宇迅速地将插头连接到手机上,又把黑色的耳塞轻轻放进耳内,依靠这件小玩意,他有十足的把握,让廖景卿猜不到电话这边的人其实就是自己。

  这种变声器外形和普通耳机差不多,只是多出一个心型的装置,它利用改变声音的频率,可以使通话人的声音发生变化,从而隐藏通话人的真实声音,这款变声器可以转变出八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来,甚至能够惟妙惟肖地模拟出女人的声音。

  这件小玩意是立过功的,当初在青州办龚汉潮的案子时,纪委老黄曾经利用它假冒成检察院反贪局鲁飞处长的老婆,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火,效果非常好,使得刘秀英确信鲁飞当时急需用钱,顺利入局,专案组最终顺利地找到了龚汉潮藏匿账款的地址。

  王思宇当时就站在老黄的身边,一时被这种新奇的小玩意所吸引,就要了下来,只是一直没有使用,今晚终于派上用场了,王思宇内心的激动程度可想而知,在把变声器调解到理想位置后,王思宇开始酝酿情绪,准备进入角色。

  “喂,你好,怎么不说话?”

  廖景卿柔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如清风拂过水面,吹起阵阵涟漪,王思宇的心头在刹那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和舒缓的声音回道:“喂,你好,很高兴你能把电话打过来,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手机里的声音变得浑厚低沉,充满磁性,听起来像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王思宇对音效非常满意,忐忑不安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些,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邪.恶了些,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廖姐姐,似乎有些不妥,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且说实话,这种感觉确实很刺激,也很特别。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卧室里面很安静,王思宇只能听到对面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约莫过了两分钟之后,廖景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么柔美动听,她和声细语地道:“冒昧地问一句,您到底是哪一位,抱歉,我听不出你的声音。”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而且微微发颤,王思宇完全能够听出来,此时手机那端的廖景卿也有些许的紧张,虽然她也在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但还是被王思宇敏锐地察觉到了尾音里的异样。

  王思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翻了个身,握着手机趴在床边,那手掌轻轻抚摸柔滑的床单,轻声道:“对于您来讲,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不过请您放心,我并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有缘的话,交个朋友。”

  “哦!”

  廖景卿轻轻地应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通过王思宇刚才的话,她几乎可以断定,对面是个居心不良的单身男人,那些人总是在深夜寂寞无聊,空虚到极点,用手机短信来和陌生女人联络,以奢望能够遇到一场期待已久的艳.遇,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没有理睬那些短信的原因,只是这个人太过固执,几个月来,短信从未停止,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偶然动意,才想起打了这个电话。

  如果换做往常,她应该会立即挂断电话,但不知为什么,今晚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听着耳边那略带沙哑的男中音,廖景卿竟有种继续聊下去的欲望,轻轻把手机调了个位置,廖景卿悄声道:“那么请问,你是怎么得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是偶然中得到的。”

  “偶然中得到是什么意思?”尽管认定这男人是随意拨的号码,通过自己的回信才确认了性别,但廖景卿还是随口追问了一句,她忽然很想听听,这个陌生男人会怎么回答,当然,她也怕出现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对面那个男人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那是很头痛的事情,几年前,她在做电视节目主持人时,曾经深受其害,回家后手机基本不会打开,这两年倒是清静了许多。

  王思宇左手举着耳机,右手摸着下巴,继续扯谎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在做梦的时候梦到的。”

  没有想到对面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这种话恐怕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才会相信,廖景卿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她忙伸手掩住薄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冷淡地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你这个解释未免太荒诞了。”

  王思宇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依旧一本正经地道:“说起来我自己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廖景卿抿嘴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梦到的。”

  王思宇闭上眼睛,悠悠道:“那是几个月前,我去玉壶山古华寺上香,希望早点遇到有缘人,当天抽到一个签,上面写着‘运主静时莫惊慌,动时得咎更荒唐,他方难求心中宝,运来时至从天降。’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可是当晚,却忽然做了个怪梦。”

  说到这里,他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下来,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过茶杯,喝了一口凉茶,转动着茶杯,等待着廖景卿的追问,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如同在垂钓,王思宇把钓饵每天撒下去,一直坚持了三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深潜在水底的美人鱼耐不住寂寞,开始触碰鱼钩了,现在需要做的,除了保持耐心外,就是想方设法激起对方的好奇心。

  “什么样的怪梦?”廖景卿果然被他的话题吸引,忍不住翻了个身,悄声道。

  王思宇捂着手机话筒,嘿嘿地笑了半晌,才继续道:“是这样,从古华寺回来后,当天夜里梦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们聊了很久,非常投机,天快亮时,她留了个手机号码,让我以后经常联络她,我想这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位从天而降的有缘人,所以就给您发了短信。”

  廖景卿莞尔一笑,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漫不经心地道:“不得不说,你这个故事编得很有趣,靠这个方法,一定骗了很多女人吧?”

  王思宇皱着眉头分辩道:“这可不是故事,虽然听起来挺玄妙的,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我曾经听过古华寺的静斋大师讲过课,他说我有佛缘,这可能就是佛祖在梦中点化我。”

  廖景卿微微一笑,继续柔声问道:“能说说梦里的场景吗,你们在哪里相见的,公园吗,还是餐厅?”

  王思宇赶忙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断断续续地道:“当然能,让我仔细想想啊……那是一间很特别的屋子,装修的风格有些奇怪,好像有个月亮门,对不起,时间太久,加上梦里的环境有些恍惚,我记不太清楚,不过记得客厅里好像还有一个大花瓶,上面……对了,花瓶上面是古代侍女图案,嗯,我只记得这些了。”

  廖景卿的笑容顿时在脸上僵住,愣了半晌,才悄声道:“那女人长得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王思宇摇头道:“不记得,梦里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觉得身材很好,皮肤也很光滑,很细腻,全身像裹在一团雾里,尽管看不到,但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非常美丽,非常迷人。”

  廖景卿无声地笑了笑,一双水眸在黑暗中晶莹闪亮,过了半晌,她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幽幽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王思宇沉吟道:“说得很多,印象深刻的是,她让我看了许多画,那些山水画都很漂亮,让人看了心旷神怡,对了,你说话的声音和她真的很相像,让人听了特别的舒服,按照佛家的说法,那大概就是如莲的喜悦吧。”

  廖景卿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向来注意保持家里的安静,这间屋子自从装修后,从未请陌生男人进门,即便是以前的同事好友,也极少登门,有事情都是在外面谈,而她喜欢作画的爱好,更是没有向外界透露,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连以前请的小家教都算上,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居然知道这些内情,实在是令她大为吃惊,沉默半晌后,廖景卿有些惴惴不安地试探道:“她讲过自己是做什么的吗?”

  王思宇摇头道:“应该没有说,梦中的东西太虚无飘渺了,我也记不太清楚,能够把手机号码记下来,就已经很难得了,说来也怪,我在平时对数字很不敏感,同事的手机号码都记不住,可那次做梦的时候,居然一次就记下来了,真是奇怪。”

  廖景卿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握着手机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柔声道:“你真的不记得她长得是什么样子吗?或者,穿得是什么样的衣服?”

  王思宇犹豫了下,轻声道:“长相和衣服倒是不记得,只是她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发髻很特别,就像一朵盛开的墨菊。”

  廖景卿登时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勉强笑了笑,悄声道:“如果你刚才讲的都是真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梦中的有缘人并不是我,因为我已经结婚了,小孩也很大了,另外,我并不喜欢绘画,身材也不好,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胖胖女人,另外,我觉得你应该多参加些社交活动,而不是沉迷于这种虚无缥缈的幻觉,那样应该很容易找到真正的有缘人,你说呢?”

  王思宇微笑道:“我觉得您说的很对,但是,我始终都觉得这个梦有些蹊跷,所以为了打消我心中的疑虑,冒昧地请您出来见一面好吗,大家一起喝杯咖啡,假如事情真像您所说的一样,我会接受您的建议。”

  廖景卿蹙着眉头回到床边,轻轻坐下,沉吟道:“真是抱歉呢,我从不和陌生男人见面的,而且您刚才的说法实在是太荒唐了,实在难以令人相信,况且,我不清楚您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我真的没有什么动机,而且没有恶意,只是和您一样,我一直都觉得那个梦有些荒诞,所以想求证一下,这种行为在您看来,或许有些无聊,但对我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廖景卿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便悄声道:“这样吧,明晚我让老公和你联系,我想由他去见面比较适合,希望能带给你帮助,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了,您看这样好吗?”

  王思宇点点头,低声道:“也好,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廖景卿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多谢你每晚不间断的祝福短信,虽然是发错了对象,但我还是要向你表示感谢。”

  王思宇见缝插针,顺着话头道:“没什么,如果您的老公足够宽容,我以后还是会继续发下去的。”

  廖景卿微微一笑,提高声音道:“我老公脾气很暴躁,我劝你明天最好不要和他见面。”

  王思宇笑着道:“没什么,说句心里话,我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廖景卿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那好吧,既然您这样固执,那么只好祝你好运。”

  通话结束后,王思宇握着手机哑笑半晌,此时还有些兴奋,舍不得关机,便按动手机键盘,再次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今晚很开心,晚安,好梦!”

  过了一会,手机的指示灯轻轻闪动,一封短信回了过来,王思宇信手翻开,却见上面写着:“晚安,祝你明天也能开心。”

  “这算是威胁还是祝福呢?”王思宇抱起枕头研究了半晌,仍是一头雾水,摇头笑了笑,才拔掉手机上的变声器,关掉手机,想了想,他又怕柳媚儿无意中翻到这两样东西,搅了自己的好事,便赶忙下了地,把床底的旅行包拉了出来,将手机和变声器藏到最底层,这才拉好锁链,将旅行包推了进去。

  回到床上后,皱着眉头把刚刚通话的内容仔细想了一遍,倒没有发现太大的破绽,只要廖景卿没有想到手机变声这一层,估计就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至于谎言的逻辑性,倒不用太担心,越是夸大其词,效果往往就越好,只要令她对自己生出好奇心,自己就有机会和她保持这种暧昧的接触,这才是最重要的。

  明天她会叫谁假扮老公来见自己呢?王思宇想来想去,都觉得只有自己是最佳的人选,毕竟这种私密的事情,哪里会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廖景卿从来都不和其他男人来往,除了自己之外,她是没有其他选择的,想到这里,王思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拉起被子,很快就睡了过去,而他并不知道,拜他所赐,廖景卿今晚却已经失眠了。

  关了手机后,廖景卿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棚顶,刚才的电话内容太过匪夷所思,让她感到迷惑不解,当初在电视台的时候,倒是有着许多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想接近她,但都被她巧妙地躲避掉,这样荒诞不经的纠缠,倒是首次遇到,而最奇怪的是,对方竟然知道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这倒真是咄咄怪事,不过好在此人只是在电话里纠缠,若是被他闹得烦了,就重新换个手机号码好了,明天要让小宇去摸摸他的底细,只要不影响现实生活,就随他去吧,想到这,她的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首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陌生男人通话,感觉心里只觉得怪怪的,回味着电话里的内容,过了许久,还是难以入睡,廖景卿便打开卧室里的壁灯,轻盈地下了地,来到镜子前,望着那个身穿粉色清爽缎面真丝睡衣的俏丽女子,她不禁嫣然一笑,又轻轻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悄悄进了浴室,过了一会,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放亮,王思宇刚刚洗漱完毕,就接到了廖景卿打来的电话,她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依然婉转动听,在手机那边柔柔地道:“小弟,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去古华寺转转,有空的话一起去转转。”

  王思宇闻言精神为之一震,忙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后,他心中异常高兴,看来,廖姐姐果然是被昨晚的电话内容吸引了,不然也不会在第二天就急着去寺庙,女人的好奇心一贯都很强,即便是廖景卿这样婉约清丽的女子,竟也不能免俗。

  换了一身休闲装,把头发梳得整齐,又喷了些摩丝,又把皮鞋擦得放出亮光来,王思宇才慢悠悠地下了楼,站在道边等了不到五分钟,那辆银白色的锐志车就缓缓驶到身边,王思宇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转头望去,却见她穿着一身素淡套装,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肌肤晶莹玉润,白得几近透明,让人望之新生恍惚,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姐,今天可是周末,瑶瑶怎么没过来,她自己在家能成么?”

  廖景卿似乎没有睡醒,此时仍有些困倦,抬起手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柔声道:“学校今天要上课的,我们中午就能回来,不碍事的。”

  王思宇望了她一眼,皱眉道:“姐,怎么现在还犯困,没有休息好吗?”

  “是啊,昨晚和一个姐妹在电话里聊得太晚了。”廖景卿轻声说了一句,便重新发动车子,小车缓缓驶出小区,进入了宽敞的主道,汇入车流之中,向城外驶去。

  过了半晌,廖景卿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小弟,以前听你提起调查公司的事情,你和那些人熟悉吗?”

  王思宇抬手摸了摸下颌,微笑着回道:“是啊,有熟人,姐,你问这个干嘛啊?”

  廖景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柔声道:“小弟,是这样,我以前有个关系不错的姐妹,最近总有陌生男人打电话给她,而且好像对她家里的情况很熟悉,她有些担心,怕对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所以想找调查公司查查那个人,又怕被传得满城风雨,昨晚上她给我打电话商量这事,我们聊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就想问问你。”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姐,这事你算问对人了,现在的调查公司良莠不分,有些都是带黑社会性质的,捏了人家的短处要封口费的事情屡见不鲜,不清楚其中内幕的人,轻易不要和他们接触,不过我倒是有个同学的亲属在做这行当,是他女朋友的舅舅,人非常好,也可靠,这样吧,你把需要调查那人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一准给你办得妥帖,还不用花钱,让他们顺手办了就好。”

  廖景卿蹙着眉头想了想,犹豫道:“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也许是她太敏感了,对方并没有恶意。”

  王思宇忙轻声道:“姐,还是小心些好,查一查吧,那样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廖景卿点点头,就轻声地把手机号码说了出来,想了想,又补充道:“尽量不要打扰他的生活,拿到他的一些个人资料就好,只要不是泼皮无赖,我那姐妹就放心了。”

  王思宇‘嗯’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将号码存在手机上,然后先给陈波涛发了个短信,接着两个人在电话里热闹地聊了一会,把戏演得十足,挂断电话后,王思宇笑着道:“姐,你放心,我朋友说了,这种事情非常好办,最迟后天就能帮你把人查出来。”

  廖景卿有些心虚,神色慌乱地纠正道:“不是我查,是我那好姐妹要查,你不要乱想。”

  王思宇一时说走了嘴,神色间就也有些不自然,两人各自心里有鬼,此刻就都不敢说话,沉默了十几分钟后,还是王思宇最先打破僵局,把自己要去西山县工作的事情说了一遍。

  廖景卿听了很是高兴,抿嘴笑道:“小弟,西山县不错呢,来回也方便,二十七岁就做了县委副书记,了不起呢!”

  王思宇嘿嘿一笑,抱着双肩,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远处葱郁的山林,一时间胸襟开阔,豪情顿生,踌躇满志地道:“姐,五年之内,我要当上市长。”

  廖景卿点点头,柔声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西山县以前出过一任知府呢,在地方志里有过记载,那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很得民心,据说前年玉州的古董店里还收到过他用过的砚台,小弟,你在仕途要好好发展,更要做些实事,多为老百姓谋福利。”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过了半晌,才轻声试探道:“姐,你相信宗教吗?比如上帝,或者佛。”

  廖景卿微笑道:“信,也不信,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上帝,也都是他自己的佛。”

  王思宇笑了笑,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燃上后吸了一口,望着远处若有若现的玉壶山,轻声道:“我不信上帝,不过对佛教很感兴趣,佛教文化确实博大精深,里面有很多充满智慧的人生解读,有人说消极的东西多了些,但我觉得,那只是视角不同罢了。”

  廖景卿嫣然一笑,轻声道:“你说的倒有些道理,几年前,台里邀请台湾的南木法师来玉州做过一期节目,南木法师确实是高僧大德,让人心生敬仰。”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声道:“姐,那是第十六期访谈,好像是周五的晚上九点钟播出的,南木法师还夸你有灵性,有慧根呢!”

  廖景卿微微一怔,转头瞥了王思宇一眼,诧异地道:“小弟,我都忘记了,你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

  王思宇神情坦然,信手弹了弹烟灰,皱眉吸上一口烟,把胳膊伸出车窗外,轻声道:“那时好多同学都喜欢看你的节目,大家都说你比央视那些主持人更加出色。”

  廖景卿微微一笑,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都是以前的事情呢,那时还不懂得生活。”

  “现在呢?”王思宇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轻声问道。

  “现在?”廖景卿轻轻一笑,转动着方向盘拐上岔道,轻声道:“现在也不懂,只是明白了知足常乐的道理。”

  王思宇见她脸上露出一丝伤感之色,忙笑着转移话题,专讲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小时候梦见被蛇咬,第二天去郊游的时候,果然看到一条两尺长的草蛇,就在身前爬走,当时吓得几乎走不动路。

  廖景卿笑着调侃道:“小弟,你应该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应该去信那些迷信的东西。”

  王思宇笑了笑,喟然叹息道:“有时候不信不行啊,姐,记得我以前讲过的那个二级卜卦师的故事吗?他居然能算出我三日内有牢狱之灾,一个月内有血光之灾,居然都一一应验了,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那道刀疤可还在我的小腹上呢,险些丢了一条命。”

  廖景卿这时方才稍稍动容,柔声道:“你提的那件事倒是古怪,我后来到网上搜了一下,那个叫做周妖瞳的卦师确实有些不凡,好多地方都有他留下的故事,但那个国家二级卜卦师的说法,就真的太荒谬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眼前浮现起那个穿着破旧大衣,戴着眼镜的神棍形象,想起他提过的三年后在京城相见的事情,不禁也觉得玄妙起来,回想过去种种,倒真如同冥冥中自有天意。

  小车在路上开了一会,前面出现堵车,廖景卿将车子停了下来,轻声道:“小弟,问你个问题。”

  “什么?”王思宇弯腰拾起一瓶矿泉水,递给廖景卿,轻声道。

  廖景卿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便柔声道:“如果一个从未见面的女孩,给你打电话,说是在梦里曾经和你聊过,你给了她电话号码,你觉得,这样荒唐的事情,能够相信吗?”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点头道:“姐,这种事情一点都不荒唐,前段时间的报纸上都有过报道,类似的事情很多,他们管这种事情叫天缘,也就是天定情缘,一般这样认识的男女,十有八九都会成为伴侣,而且会生活得非常幸福。”

  廖景卿皱着眉头,愣愣地望着王思宇,讶然道:“真的吗?”

  王思宇用力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是真的,国外有这种事,国内也不少,我们青州就有这样的例子。”

  廖景卿咯咯地笑了几声,摇头道:“反正我是不信的。”

  王思宇笑着调侃道:“姐,你这个例子该不是说自己吧?”

  廖景卿莞尔一笑,摆手道:“不是我,你别乱猜。”

  此时前面的车缓缓开动起来,廖景卿忙发动车子,从后面跟了过去,任凭王思宇怎样纠缠套话,都只是吃吃地笑,不肯回答。

  不知不觉间,小车便开到玉壶山脚下,因为是周末,来这里的游人很多,路边停满了各式小车,而自行车都已经排了长长的一溜,上山下山的游人络绎不绝,两人推开车门走下来,沿着石阶一路向上,走了十几米远,却发现前面聚了一群人,里面传来一阵叫骂声。

  走到前去,发现几个戴着红箍的和尚正在驱赶着卖纪念品的商贩,十几个人站在路边激烈地争辩着,险些动起手来,旁边聚了不少闲人,都在大声起哄看热闹,直到一个穿着黄袍的僧人走过来,拉着领头的灰衣僧人耳语几句,那和尚才点点头,领着众和尚向山上走去。

  廖景卿轻轻叹了口气,蹙眉道:“化外之地也不清净呢!”

  王思宇笑了笑,低声道:“浊世滔滔,哪里还有什么化外之地,都是在欲望中挣扎的凡夫俗子罢了,听说许多寺庙都开始公开招聘职业僧人了。”

  廖景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林荫下朱红色的庙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进了庙门,两人先买了两炷香,拿香纸燃了后,高举过头,对着场地中央的大香炉拜了又拜,王思宇就站在廖景卿身边,见她面色虔诚,也赶忙摆正了姿态,一边弯腰拜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嘀咕:“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没料到廖景卿竟拜了四下才肯罢休,王思宇摇头叹息道:“难道连瑶瑶也要拜么!”

  将香丢进香炉里,两人跟着游人走到功德箱旁,王思宇抢着从兜里摸出一叠钱丢了进去,拉着廖景卿往前走去,旁边那和尚鼓着腮帮子大声吼道:“功德无量!”

  捐了钱,王思宇便走到卦摊前,伸手抽了一支姻缘签,只见上面写着:“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看了签文,王思宇心情大好,嘿嘿直笑,廖景卿好奇地凑了过来,低头望了一眼,就悄声道:“小弟,媚儿还小,才上大一,你可稳重些,千万别害了人家姑娘。”

  王思宇不满地摇头道:“姐,瞧你说的,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处级干部,哪里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对了,姐,你也抽一签吧!”

  廖景卿笑着摇摇头,摆手道:“我哪里用得着求姻缘,就守着瑶瑶过日子罢了。”

  王思宇忙在旁边怂恿道:“只是当玩了,你就抽一次好了。”

  廖景卿被他劝得心动,也就伸出双手,摸起签筒,闭着眼睛用力摇了起来,王思宇见她一脸的虔诚模样,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自琢磨,廖姐姐怕是真动凡心了。

  约莫两三分钟的功夫,一支卦签飞出筒外,落在地上,王思宇忙走过去,弯腰拾起卦签,抬眼望去,只见上面写着:“郎才女貌世间稀,姻缘前定不须疑,全况月老传音信,雀桥高架待良时。”

  看完签文,王思宇登时眉开眼笑道:“姐,快过来瞧瞧,你可要有好事了。”

  廖景卿蹙着眉头走过去,瞥了一眼,便满脸绯红,一把夺过卦签,放回签筒内,低低地啐了一口,悄声道:“这些东西哪里能信,都是胡说的。”

  王思宇笑了笑,不再吭声,两人便在佛堂里转了一会,便从侧门走向后院,刚刚穿过石阶,来到‘直指堂’前,王思宇忽地发现了静斋大师,他正站在几米之外,和几个年轻僧人轻声交谈,王思宇赶忙转过身子,快步离开,生怕被他瞧见,两人曾在方如海家见过面,彼此熟悉,万一被他当场叫破,很容易被廖景卿察觉,毕竟昨晚在聊天时,曾提到过这位大师。

  他只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王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王思宇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只好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皱眉道:“大师,您是?”

  静斋大师依旧是以前那身打扮,衣着简朴,袖口上还打了补丁,只是衣服上异常干净,给人以微尘不沾的脱俗之感,他舍了旁边几位僧人,微笑着走过来,双手合十道:“王施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曾在方施主家见过面,老衲法号静斋。”

  王思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赶忙上前几步,满脸歉意地道:“原来是静斋大师,想起来了,我还曾经听过您弹奏一首曲子,看我这糟糕的记性,真是失礼了。”

  说完后,他又转过头来,瞥了廖景卿一眼,却见她正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水眸之中透着一丝茫然,王思宇的心头陡然一颤,立时就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轻声道:“姐,这位是古华寺的静斋大师,琴技高超,颇有古韵。”

  廖景卿缓缓走过来,微笑道:“静斋大师好,以前就曾经听过大师的名号,今天有缘得见,真是一大幸事。”

  静斋大师的目光转到廖景卿身上,他见面前的少妇淡若烟柳,袅娜多姿,竟有种超凡脱俗的明艳秀美,也不禁暗暗称奇,仔细打量了廖景卿几眼,便微微一笑,摇头道:“廖主持人说笑了,能在这里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

  廖景卿面露惊讶之色,柔声道:“大师真有大神通,怎么会知道我?”

  静斋大师忙摇头道:“廖主持人说笑了,这可不是神通,只是当初南木法师在省台做节目时,老衲也在现场,不过只是坐在观众席,我的两位师兄是在嘉宾席作陪。”

  廖景卿这才恍然大悟,禁不住莞尔一笑,那笑容恰似春花初绽,娇艳动人,极尽妍态,即便是静斋大师,也为之心神一荡,默念了几声佛号后,静斋不禁喟然感慨道:“已经快有五年未曾见面了,廖主持人还是风采依旧,真是让人惊叹!”

  三人站在院子里寒暄了几句,就有僧人急匆匆地走到静斋大师身边,低声耳语几句,只说市宗教管理局和旅游局的领导要来视察,主持方丈请大师过去商量接待事宜,静斋眉头微微一皱,轻轻叹了口气,就笑着与两人打了招呼,又要了名片,便转身向前院走去。

  在后殿转了十几分钟,两人便下了山,驾车返回玉州,一路之上,廖景卿秀眉微蹙,默不作声,王思宇怕言多语失,也就不敢吭声,只是闭着双眼,把头靠在车窗上,佯装打盹,内心却是懊恼不已,意外遇到静斋大师,怕是惹出了麻烦,看情形,廖景卿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怀疑,只要她想到手机变声器这一节,自己这个陌生人的身份就会立即暴光。

  不知不觉间,在接近晌午的时候,小车开到市区,两人先是找家餐馆吃饭,王思宇刚刚吃了半盘饺子,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却是何种良打来的,接通后,何仲良笑着道:“王兄,来趟俪景山庄,老板有请。”

  王思宇忙点头说好,和廖景卿告了别,便出了餐厅,打车来到方如镜家,却见院里停了一溜高级轿车,他进了屋子,只见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倒是坐了不少人,足有十几个,众人神态不一,有人在闭目养神,有人则一边吸着烟,一边轻声交谈,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极为复杂,除了两三位依旧谈笑风生外,其余众人都是满脸的凝重,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屋子里的气氛出奇地压抑。

  王思宇抬眼望去,这些人大半都有方家背景,虽未曾有过深交,不过也曾见了几面,都有些印象,方如镜调离本省,对这些方系人马来说,显然不是件好事,没了主心骨,这些人以后的日子多半会很难过,想必方如镜此时叫他们来,也是意图安抚人心。

  但众人都是官场中的精英翘楚,哪里会不清楚,假如方如镜的调离既成事实,那么省城方系也就名存实亡,用不了多久,这个曾经盘踞省城多年,令各方忌惮的势力,就会土崩瓦解,这就是绝大多数地方派系的局限性,在座诸位虽然没有明言,但许多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都已开始四处活动,开始另谋出路了。

  何仲良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手把围栏,瞧见王思宇走进屋子,便微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二人四目相对,各自点点头,悄然无声地打过招呼,王思宇便走到角落的沙发边坐下,伸手从茶几上摸了一份报纸,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报,过了几分钟,就听何仲良大声喊着:“张副厅长,老板有请。”

  王思宇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胖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而楼上一位清瘦男人,则腾腾地往楼下走,那人王思宇倒很熟悉,是玉州市检察院的蔡院长,他此时的面色不太好,眉头凝成了一个粗重的疙瘩,与张副厅长在楼梯中间相遇时,两人只轻轻握了手,却没有说话,张副厅长摇摇晃晃地上了楼,蔡院长转头望了一眼,便轻轻叹了口气,径直下了楼,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三五分钟后,外面就传来一阵马达轰鸣的声音,一辆黑色奥迪车缓缓地驶出院落。

  坐在沙发上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眼见着一个个人安静地上楼,又悄悄地离开,王思宇把报纸看了好些遍,等得颇为不耐烦,索性把报纸盖在脸上,闭着眼睛眯了一会,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半梦半醒之间,肩头忽地被人轻轻拍了拍,王思宇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何仲良正微笑着站在面前,抬手向楼上指了指,王思宇会意,站起身子,向楼上走去,而此时一楼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方如镜坐在皮椅上,似乎也有些困倦,眯了半晌,才悠悠睁开双眼,冲着坐在对面的王思宇笑了笑,沉声道:“你这小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张阳骄纵半生,到老竟然栽到你的手里。”

  王思宇笑了笑,连忙摆手道:“方书记,我哪有那本事,都是误打误撞罢了,原来只想打个兔子,没想到会撂倒一个熊瞎子,不过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在案子已经被压下来了,他张阳为什么会急着出逃。”

  方如镜轻轻地‘哼’了一声,目光凌厉地在他面上扫过,接着眯起双眼,摇头道:“你啊,不清楚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后做事要慎重些,不是每次都会有好运气的。”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满脸的尴尬,仔细想想,自己的骨子里似乎有种喜欢冒险的天性,按常理来讲,这在官场之中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但正如周松林从前所说的,自己确实是个福将,每次要紧关头,总能化险为夷,否极泰来,倒真是个异数,想到这,王思宇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低头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正襟危坐,摆出了聆听教诲的恭敬姿态。

  方如镜缓缓呻了一口茶,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沉吟道:“小宇,我要去华中任职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祝贺方书记高升。”

  方如镜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有些黯淡无光,默然半晌,他才摆手道:“有得有失罢了,倒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王思宇‘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在琢磨,方如镜要调走的消息,本来应该被严格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这么快被泄露出来,显然是有心人在大造舆论,怕的是他在离任前的缓冲期内,突击提拔干部吧,毕竟这是官场常态,每个人在离任前,都要对老部下有所安排,但现在外面已经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方如镜恐怕就不好有所行动了。

  方如镜双目微闭,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过了许久,他缓缓从皮椅上站起,走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默立半晌,沉声道:“去了西山县好好干,当初我在春江市之所以会输给张阳,就是因为在县里工作的时间短了些,而且在以往的工作经历上,过于偏重党务,政务上的成绩不够突出,不如张阳均衡,政绩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政绩是万万不能的,要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必须要在‘能吏’二字上下功夫,既要懂得抓经济,又要懂得抓党务,要学会两条腿走路,这点你务必要牢记。”

  王思宇端起茶杯,轻轻品上一口,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明白!”

  方如镜走到书柜旁,从里面挑了几本书,又将三个厚厚的日记本放在书上面,轻轻拍了拍,沉声道:“这几本书你要好好看看,另外,日记里的内容是我从政多年的一些心得,你可以拿去参详,但要记得保存好,不能流传出去。”

  王思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站起身来,轻声道:“方书记,请你放心。”

  方如镜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本日记,信手翻了几页,怅然道:“宦海沉浮,很多东西都是要自己去体会的,我之所以不让子女从政,就是因为仕途险恶,非常人所能行,你能否适合走这条路,还要仔细观察几年,当年和我同一时期的所谓政坛新秀,后来大多折戟沉沙,大哥前些日子打来电话,希望我能在离职前把你安排好,我没有同意,就是怕害了你,明白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眼前又浮现起那个肥硕的身影来,没想到方如海身在江南省,依然时刻牵挂着自己,这份恩情,真是难以为报,以后真要在仕途上加把力了,不要让老人家失望,只是那个曾让自己为之心动的小师母,已经离自己愈来愈远了,师恩如海,哪里能再生出那种念头来,王思宇轻轻叹了口气,已决心把那位千娇百媚的小师母彻底忘记……

  从书房里出来,王思宇下了楼,与何仲良在门边站着聊了起来,“仲良兄,这次你也要去华中吗?”

  何仲良笑了笑,点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追随在老板左右。”

  王思宇微笑道:“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了。”

  何仲良笑笑,说:“我哪里算得上是士,不过是做些杂活而已,倒是王兄真该加把力,老板在背后夸了你好多次,说你有胆有识,敢打敢拼,这点和他当年很像,以后应该能成气候。”

  王思宇摸着下颌笑了笑,摆手道:“方书记言重了,说来惭愧,在官场里厮混了三年,却始终没有长进,很容易感情用事。”

  何仲良摇头道:“你那是真性情,既然年轻,血气方刚,就该露些锋芒,又何必故作老成。”

  王思宇笑笑,没有吭声,在心里却有种把何仲良引为知己之感,要说以前还有所顾忌,那自从银行卡里多出几百万后,王思宇就觉得底气更足了些,就算在官场上四处碰壁,自己再不济,也可以挂冠而去,做些小本生意,倒不必担心生计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何仲良便故作神秘地道:“王兄,知道吗?方淼在加拿大又闯祸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轻声道:“她个小丫头,能闯什么祸?”

  何仲良低声道:“你别小看那位大小姐,她可了不得,前阵子那个不安分的大喇叭访问加拿大,她撺掇一群留学生,往那老头身上泼了大粪,还不满意,非要往前冲,结果被抓进警局里去了,警方在她兜里竟然搜到一瓶浓硫酸。”

  王思宇哑然失笑,轻声道:“放出来没有?”

  何仲良点头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小公主真是了不得,大使馆的人见了她,刚刚批评她几句,反倒被她数落得哑口无言。”

  王思宇眼前浮现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妖来,不禁叹气道:“这小丫头还真是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何仲良微笑道:“说的就是,老板明里骂她胡闹,可暗地里却念叨,儿子像妈妈,性子太软,只有这丫头才随他的性子,有些虎气。”

  王思宇哈哈一笑,悄声道:“女孩身上有虎气,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何仲良也点头道:“说的就是,老板也不放心了,怕她再捅出什么大篓子来,过段时间,可能会让她回国,只是那位大小姐在外面疯惯了,未必肯回来。”

  离开方家时,天已经快擦黑了,司机把王思宇送回电视台家属楼,才又返了回去,王思宇上楼后,先从卧室床底的包里取出那个手机,开机后沉思半晌,便想试探下廖景卿的态度,看她是否真的对自己产生了疑心,于是他给廖景卿发了个短信:“何时与你老公见面?”

  过了不到三分钟的功夫,手机传来‘嘟’的一声,王思宇翻出短信,只见上面写着:“见面就不必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王思宇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滑落下去,但他赶忙稳定住心神,迅速地发了短信过去:“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是谁?”

  过了一会,廖景卿的短信再次发了回来,上面写着:“你呀,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王思宇不清楚她是在诈自己,还是果真猜到了真相,一时心虚,就皱着眉头发到:“你觉得我那性.感粗犷的声音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么?”

  两分钟后,短信发了回来,只见上面写着:“声音往往带有很大的欺骗性,你的声音应该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莫要再胡闹了,姐姐这次不怪你就是了。”

  王思宇愣愣地望着这封短信,心里颇不是滋味,坐在床上沉思半晌,才按动手机键盘,再次发了一封短信过去:“如果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见面,只是如果你猜错的话,我希望能得到一份小小的奖励。”

  “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廖景卿的短信在瞬间发了过来。

  王思宇笑了笑,飞速地按动着手机键盘,“半年之内,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为我唱首歌。”

  这次等了许久,手机里都没有短消息发送过来,王思宇正皱眉等待间,面前的两只手机却同时响了起来,一个是廖景卿的手机号,另一个则是她家里的座机号码,王思宇登时愣住了,他赶忙先接通了座机号码,听筒里立即传来瑶瑶奶声奶气的声音,“舅舅,舅舅,妈妈要我给你打电话。”

  王思宇瞬间明白过来,心里怦怦地跳动起来,他赶忙压低声音,悄声道:“瑶瑶,听舅舅说,你就装作在和舅舅聊天,别停下来,千万别让妈妈发现,这是你和舅舅之间的小秘密,听懂了吗?”

  瑶瑶微微一愣,便咬着手指笑着道:“舅舅,我都知道了呢,你要给我买好多好多棉花糖啊?不用了呢,瑶瑶已经很懂事了,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呢,我只要玩具熊和大笨猫……”

  王思宇顾不上搭话,忙把耳塞放进左耳中,接通另一部手机,轻声道:“喂,怎么样,想好了吗?晚上出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廖景卿柔声道:“既然你喜欢赌,我就陪你赌一次,现在我出四道题目,如果你都能答对,就说明我们之间确实有缘分,我可以和你见上一面。”

  王思宇忙点头道:“好吧,你尽管出题,我试试运气。”

  廖景卿扭头望着远处的瑶瑶,见她小嘴正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还不时咯咯地笑着,不禁微微一怔,蹙着眉头轻声道:“第一道题目,我的车是什么颜色的,红色,黑色,还是银白色?”

  王思宇立时开口道:“黑色。”

  廖景卿笑了笑,继续道:“第二道题目,我的职业是教师还是护士,又或者,是电视台的某位节目主持人。”

  王思宇沉吟半晌,轻声道:“教师!”

  廖景卿继续道:“第三道题目,我今天到哪里去了,雾隐湖还是玉壶山。”

  王思宇赶忙道:“玉壶山。”

  廖景卿又道:“第四道题,小弟,一会过来吃饭吧。”

  王思宇刚想说“好啊!”那个‘好’字已经脱口而出,他却在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把‘啊’字咽回去,皱眉道:“好……像这不是题目啊?”

  廖景卿咯咯地笑了笑,叹气道:“对不起,你前三道题目都已经答错了,所以我不能和你见面。”

  王思宇叹了口气,心想我倒是想答对,可我敢吗?那可不都露馅了,廖姐姐真是不好对付,这四道题目不能都答对,也不能都答错,这点王思宇早已料想到,可没成想,她竟然在第四道题上设了陷阱,险些利用惯性把自己挖出来,只在刚才的瞬间,王思宇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这时他稳了稳心神,轻声道:“这样的题目,根本就没有猜中的可能,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廖景卿嫣然一笑,柔声道:“抱歉,作为一个有夫之妇,我是不可能和你见面的,这是最基本的原则,请你谅解。”

  王思宇想了想,就轻声道:“那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你的声音真的很美。”

  廖景卿摇头道:“绝对不可以。”

  “那么短信呢?”王思宇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廖景卿叹了口气,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当然,如果你一定要那样做,我也没办法。”

  王思宇笑了笑,赶忙也用英文道:“那真是太棒了,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并没有恶意。”

  廖景卿轻轻地‘嗯’了一声,便随手挂断电话,王思宇不敢稍作停留,赶忙摸起旁边的手机,却听瑶瑶在唱着儿歌,不大一会,只听瑶瑶在电话那端奶声奶气地道:“舅舅啊,妈妈来了呢,该你唱了啊,你快唱啊,快唱歌给妈妈听呢!”

  王思宇赶忙在心里赞了声聪明,立时握着手机唱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

  刚刚唱了几句,只听电话那端传来柔美的笑声,廖景卿轻声道:“小弟,明天记得带媚儿来家里吃饭,你要去西山了,姐为你做顿好吃的。”

  王思宇赶忙没口子地答应下来,极为动情地道:“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廖景卿轻轻叹了口气,便把电话挂断,对着站在电话前眨巴着大眼睛的瑶瑶道:“瑶瑶,舅舅刚才都跟你说什么了呀?”

  瑶瑶撅着嘴巴道:“舅舅最坏了呢,就让人家好好学习,还要我给他背诵古诗呢!”

  廖景卿嫣然一笑,轻声道:“傻孩子,舅舅那是为你好,以后要听舅舅的话,知道吗?”

  瑶瑶蹦蹦跳跳地跑到沙发上,奶声奶气地喊道:“知道啦,人家一直都很听舅舅的话啦。”

  廖景卿微微一笑,扎了围裙,走进厨房,开始收拾饭菜,而瑶瑶打开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着少儿频道播放的动画片,过了半晌,她扭头向厨房方向望了一眼,就对着电视机悄声道:“大笨猫,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千万不要和妈妈讲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