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记,终于肯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要躲一辈子不出来见人。”吴公子不无嘲讽之意地说道,还自作聪明地抬脚就要往里走,“我来了就是客人,你好歹也是省委副书记,要有气量,不会连一杯茶都不让我喝吧?不要太小气了……”
夏想却就是挡在门口不让:“对不起,茶是有,但好茶只和朋友分享,你想喝茶……”他轻轻地摆动一根手指,“还不够资格!”
“你!”吴公子本想和夏想好好谈话,至少要假装一下心平气和,不想夏想反倒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顿时让他的火气一下冲天而起,“夏想,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在羊城,你最好收敛几分,不要以为还是在燕省和齐省,你可以横行霸道。”
夏想无谓地笑了:“我走到哪里都一样,都不会横行霸道,倒是有些人,在京城,敢冲撞别人的婚车队伍,最后被收拾了一顿。在羊城,带兵去闯市公安局,又被打了一顿。螃蟹横行霸道的下场就是被人蒸了吃……”
吴公子以为夏想贵为省委副书记,碍于身份,说话的时候肯定会含蓄许多,不想一见面就是**裸的讽刺加嘲讽,而且句句直指痛处,让他面上无光不说,就如被夏想直接扒了皮一样尴尬,不由恼羞成怒:“夏想,我警告你,如果你今天不放了任海宝,我跟你没完!”
二世祖以及渣二代们的共同特征……要么大喊我爹是谁谁谁,要么就是一句和你没完,除了拼爹和嘴硬之外,基本上最大的本事就是耍不要脸,在夏想认识的二世祖中,尤以吴公子最为无耻和混蛋。
估计也和他有一个强势并且位高权重的好爹有关,地方官员的一举一动都接受新闻媒体的监督,很容易被炒成新闻事件,但军中高层独成一体,不受监督,没有制衡。
不受监督没有制衡的权力就是绝对的权力,绝对的权力就会产生绝对的自高自大和绝对的腐败!
夏想已经冷笑连连了,他已经得知了吴公子在市局的遭遇,对吴公子的其蠢如驴其笨如猪,已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向民新的软弱可以理解,毕竟以他一名市委常委、公安局长,正厅级别和一名中将硬碰硬,确实胜算不大,但一般而言,军方势力很少在地方之上有如此大的震慑力,也从侧面证明了吴晓阳的威名之盛和为人之强势。
夏想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对于吴晓阳能对羊城地方官员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的怪现象,也是心中奇怪。
对于李逸风在事件之中意外起到的居中作用,夏想深感满意。
“吴公子……”夏想皱了皱眉,愈发觉得吴公子名字起得太过怪异,什么人才自称公子?他也配公子之称?“说话的时候,请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省委大呼小叫,还敢让省委副书记放人?你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上来就大言不惭,就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吴公子的火气,一下就冲破了脑门,冲昏了头脑,冲跑了理智,他伸手就要去抓夏想,“夏想,你他妈的不要欺人太甚,你现在是在羊城,小心出门被车撞,上路被人砍……”
话未说完,吴公子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耳光……不是夏想打的,还不到夏想出手的时候,是唐天云打的。
平常沉默寡言的唐天云,在关键时刻终于履行了一名秘书应有的护主职责,他一言不发,只是怒容满面,突然出手,一个耳光就打得吴公子半片脸迅速肿了起来!
出手够快,也够狠。
其实将吴公子比喻成一头斗牛更恰当,谁挑衅,他就冲谁疯狂。唐天云一个耳光打得他双眼血红,完全进入了狂化状态,怒吼一声,一脚就朝唐天云踢去。
唐天云可没有萧伍一样的身手,他打吴公子是突袭得手。吴公子一脚踢开,他躲闪不及,正中大腿。
吴公子下手挺狠,唐天云只觉一阵巨痛传来,他却紧咬牙关,脸不改色,只是冷静而低沉地说了一声:“领导快走,我来对付他。”
论打架,唐天云断然不是吴公子的对手。吴公子虽然无赖加流氓,但毕竟也是经常打人,打的人多了,也就有了三脚猫的本领。他一脚踢中唐天云,又一拳打出,正中唐天云的胸膛,打得唐天云后退一步,痛得脸都变形了,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吴公子:“领导快走!”
唐天云以前只管夏想叫夏书记,危急时刻,一句“领导”叫出,让夏想心头一热,他这个平常不声不吭的秘书,比平常嘴甜如蜜但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出卖领导的秘书强了何止百倍,只凭唐天云打不过吴公子还死撑着让他先走的表现,夏想就对唐天云打了九十分!
夏想很久没有和人动过手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活动一下筋骨了——他顺势一拉唐天云,借力打力,又一推唐天云的肩膀,唐天云就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一抖就脱离了吴公子的掌控,右手一抬,一拳就打中了吴公子的鼻子。
可怜吴公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一下蹲在了地上,感觉就象吃了酸甜苦辣一锅炒的大杂烩一样,要有难受就有多难受!
吴公子现在后悔得要死,怎么就一个人上来了,早知道多带两个人多好,也不至于在一个小秘书手中吃了大亏。
心中的气,已经让他不知所以了,如果手中有枪,他二话不说拿出枪就会毙了唐天云。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说上谁家老婆就上,说睡哪个姑娘就睡,说打谁就打,说灭谁就灭谁,何曾如今天一样,接连吃憋?
心中的屈辱感就如汹涌澎湃的巨浪,越来越巨大,越来越不可抑制,吴公子爆发了!
吴公子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冲进了夏想的办公室,拿起一把椅子,以横扫八方的气势,见什么砸什么,砸什么坏什么,一时之间,噼里啪啦之声响成一片,就如过年放鞭炮一样热闹。
唐天云怒了,想冲去再和吴公子死拼,却被夏想轻轻拉住,夏想微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由他去,砸得越狠越好。
唐天云一下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佩服夏书记的镇静,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慌乱,都胸有成竹,有大将之风。
此时,夏想的办公室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不少人都好奇地前来观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但有警卫人员——夏想的警卫和省委的警卫——还有省委其他工作人员,甚至还有省委领导。
刘金南来了。
康孝也来了。
牟源海也来了。
副省长申家厚、省委组织部长池永丽、省委宣传部长司英也都现身了,就是说,省委常委之中,除了平常不在省委办公的林双蓬和迟平凡、覃肖华之外,都惊动了,都来到夏想的身后,站在夏想办公室的外面,围观吴公子的壮举。
当然,也不是全部省领导都到齐了,奇怪的是,陈皓天和米纪火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有亲自出面,也没有秘书前来过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了,还有任昌也没有出现。
在场的省委领导,心思各异,有人无语,有人摇头,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中等着看夏想怎样收场。办公室被人砸了,多丢人的事情,以后在省委还怎么立威,还怎么做人。
遇到吴公子这样的一个二百五,谁能拿他怎么样?他后面可有一个连土生土长的羊城市公安局长都不敢得罪的爹!夏想初来羊城,恐怕也得退避三舍了。
看样子夏想真是没招了,要不怎么任由吴公子砸个没完,只在一旁袖手旁观?表面上装得挺轻松,其实说不定心里早就气炸了肺。
如此奇异的一幕,恐怕在岭南历史上也不曾见过——岭南省委一帮领导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眼睁睁看着吴公子在狂砸夏想的办公室,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拦,就连警卫也是站在外围,不肯上前。
警卫不拦下吴公子,其实是被唐天云暗中挡下了。
大概砸了足足有十分钟,吴公子砸够了,也砸累了,终于住了手,冲夏想挑衅地说道:“怎么样,夏想,我就砸了你的办公室,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动我一根手指试试?”
说话时,他还从办公室迈了出来,一步来到夏想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在了夏想的胸前。
夏想似乎害怕吴公子一样,被吴公子一指,脚下没站稳,向后一退,慌乱中,双手一抓,正好抓住了吴公子的手指,也许是夏想确实惊惶失措,也许是别的原因,反正无巧不巧,吴公子的手指被夏想紧紧抓住,然后用力扭转了一个角度,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随着吴公子一声嚎叫,手指断了!
正在此时,就听到楼道中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一人的声音高声响起:“吴司令到!”
话刚说完,似乎是为了专门迎接吴司令的到来一样,夏想不等吴公子反应过来,高高扬起手,狠狠地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