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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意从病房里面走出来。她没看蒋沉,没看刚刚抵达的蒋安南,径直走向谢源。

    她的声音不大:“陪我下楼走一走,好吗?”

    当然可以。

    蒋意无视蒋沉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她让谢源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到了楼下。

    医院里,赵宁语的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静静的,车门车窗都没有打开,车上像是没有人似的。

    蒋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她挽着谢源的手臂,把他带到相反的方向。

    谢源看出她在回避。

    这很反常。蒋意一直都是迎难而上的挑战者。谢源很少看到她露出躲闪的意图。但是她在她的家庭里面,不再是那个骄傲张扬的姑娘了。

    蒋意轻声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没打算让你现在就见我妈。”

    谢源低头看她。

    蒋意一点儿一点儿摩挲着他的手背。

    原因呢。

    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谢源不够好。

    “因为我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待你。我的妈妈她是一个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她总是能稳操胜券。她很擅长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今天,赵宁语居然亲自来了医院。

    她为什么要来?

    她和蒋吉东之间的事情明明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可她还是来了,没有上楼去见蒋吉东,而是选择坐在楼下车里等,这种事情在她的眼里本该等同于浪费时间。

    母亲是在等待蒋吉东的死讯吗?

    蒋意不知道。

    “谢源,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应该找一个其他的时间,做好充足的准备,然后再去正式地见她。”

    谢源说好,然后将她的手指牵得更紧。

    蒋意和谢源在楼下逛了一会儿,之后在医院旁边的面馆里面坐着吃了一点儿东西。蒋意没什么胃口,她只咬了几口小馄饨,勉强吃掉两个,就把碗推给谢源。

    谢源接过她的调羹,把碗里的小馄饨吃完。

    蒋意托着脸看他,眼神终于慢慢温柔下来也放松下来。

    “回家以后你再给我做一次鲜肉月饼吧。”她说,“我想要吃。”

    谢源望着她:“好。”

    他们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谢源起身把位置换到她身边来,他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蒋意闭上眼睛,安静地一动不动。

    谢源的手机响起来。他很快把电话摁掉。是付志清打来的电话。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蒋意更重要。谢源给付志清回了一条微信,告诉他有事发短信或者微信讲。

    付志清那边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源等着付志清的消息。

    不过,付志清似乎打字的速度很慢,或者他想要发的内容很长,谢源等了一会儿,但始终没看到有微信消息进来。

    他把手机锁屏,放回桌上。

    然后手机又响起来。这回是蒋意的手机在响。手机不停地响,像是在催促。

    谢源把蒋意叫醒。

    蒋意接起电话,杜应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蒋小姐,董事长去世了。”

    尘埃落定。

    蒋意的心骤然失重。

    蒋意回到医院。

    蒋吉东死了。

    他白天那会儿短暂的苏醒大概只是回光返照。他拖着一口气,说想要见见小女儿。可是等到蒋意回到他的身边,他却没能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

    律师在走廊里面等她。在杜应景和律师的陪同下,蒋意见到了蒋吉东的遗体,然后她签了几张纸。

    办完医院的手续,律师让蒋意再等一会儿:“蒋小姐,师父马上到。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可以吗?师父那边说也有文件需要您尽快签署。”

    杜应景向蒋意点点头。

    蒋意坐下来。

    她的魂像是飘在身体外面。她看到谢源从走廊的那一头往她这边走过来。她的一颗心都落在自己的事情上面,所以没注意到谢源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太好。

    “他们让我再等一等。”她仰起头跟他说。说话的时候喉咙很干澡很紧绷,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抿唇。

    谢源蹲下来。这样他的位置就来得比她低。她得微微低头看他。他递给她一杯热柚子茶,是他刚刚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店买的。

    “宝贝,喝点儿水。”

    “谢谢。”

    蒋意以前不跟他说谢谢。

    谢源藏起眼睛里面的担忧。

    律师口中的“师父”很快到了:林义民律师,他是蒋吉东的朋友。林义民并不在蒋氏集团的法务部门里面担任职务,不过他和蒋吉东的私交甚好。这样看来,他的徒弟会在蒋氏集团得到信任和重用,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时候蒋意见过几次林义民,蒋吉东要她称呼对方为林叔。

    林义民走到蒋意面前。

    “小意。”

    “林叔。”

    林义民打量蒋意几眼,然后温和地说:“你应该和你妈妈一样,不需要我说节哀吧。”

    蒋意一怔。

    林义民又说:“我刚才在楼下遇到你妈妈了,跟她打过一声招呼。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

    林义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文件袋交给蒋意,这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他带来了蒋吉东生前所立的遗嘱。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文件袋里面有一份公证过的遗嘱原件,还有一封亲笔信。

    林义民:“先打开看看遗嘱吧。你爸爸写给你的信,你可以回家再看。”

    遗嘱的内容不算很长,蒋意很快就读完。

    蒋吉东把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蒋意继承,包括公司、股票、房产、古董字画、现金……

    她捏着手里的纸张,突然间觉得荒诞不经。

    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时候把私生子领回家。到了五十多岁的时候,他又指定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婚生的女儿。蒋吉东还真的是没打算要家宅和睦。

    蒋意问林义民:“他有说过,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林义民:“他最疼爱你。所以他才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蒋意打断:“骗人。他肯定是害怕了,害怕我妈会在他死后把他的公司整垮,毁掉他毕生的心血。他把所有的东西留给我,只是为了保住他这辈子的心血。仅此而已。”

    蒋吉东有很多理由可以使得他决定把公司留给蒋意。

    林义民说:“你却唯独不相信,你爸爸最疼爱你。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蒋吉东的遗嘱很快正式对外公布。

    蒋安南第一时间找上蒋沉。

    蒋沉站在露台上面抽烟。蒋安南的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的声响都显得铿锵凶猛。蒋沉感觉到手里的份量骤然一轻,蒋安南把他手里的香烟抢走扔掉,她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

    “废物。”蒋安南骂他,“你爸那么有钱。蒋意从他那里得到那么多的财产,但是你只有每年税前两百万的钱,你爸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蒋沉没有说话。他捏着手里的打火机,咔哒一声,指间的火光一明跟着一暗,很快他又点着一根烟。他把这根烟递给蒋安南,蒋安南没接。

    “你有闲情逸致躲在这里抽烟。私生子果然是没用。”

    蒋安南说话又凶又毒,美艳的面孔上面尽显鄙夷和愤怒。她肆无忌惮地贬低着蒋沉,她随意地使用言语暴力来对待她这个侄子。

    她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撒娇的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你呢,你会什么?”

    “慢着,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是会一些东西的。你会投资嘛——”

    蒋安南拍拍蒋沉的脸。

    “你会挑出那些最烂的投资项目,然后把钱一股脑儿地扔进水里面,连个响声都听不着。到头来还得让蒋意的外公赵老爷子来捞你。蒋沉,你真是把蒋家人的脸都丢光了。难怪你爸只肯留给你每年两百万。我要是他,我也怕你这个黄鱼脑袋把家底都赔干净呢。”

    蒋沉:“姑妈,每年两百万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很多很多钱了。”

    但是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蒋家人而言,并非如此。两百万在蒋安南的眼里可能只不过是一条手链、一副耳环的价钱。

    “所以呢,你就这样认输了?”蒋安南眯起眼睛。

    蒋沉神情复杂。

    他不知道。

    除了认输,他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羡慕蒋意。

    蒋吉东偏心很明显。蒋意和蒋沉都是由他养大的。但是他更疼爱蒋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蒋意是女孩,她在撒娇这项技能上面比起蒋沉有着先天优势。再加上她没有蒋沉这种尴尬的并不光彩的身世。她黏在蒋吉东的身边,大家只会当面夸蒋吉东有这么一个宝贝小公主,很有福气。

    直到蒋吉东同意让蒋沉进公司做事。那时候蒋沉以为,他终于有机会能够靠实力博得蒋吉东的欢心了。他很想做出一番事业,让他父亲看到,他也可以是让父亲感到骄傲的孩子。

    然而蒋沉不久前才明白,父亲把他放在公司里面培养他,不过是想要栽培一个可靠的经理人来打理这些产业而已,好让他的宝贝女儿能够有时间和资本去做她真正喜欢的事情。

    蒋沉无话可说。他想,姑妈蒋安南应该是无法理解他的感受吧。

    蒋安南是天之骄女,她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必然跟蒋意是一模一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