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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必须慎之又慎

    关允才不想插手流沙河大坝项目的建设,他也猜到冷枫有此一说怕是也有对他的试探之意,就说:“县长,我还是跟在您的身边,做好通讯员工作就行了。对于工程建设我又不懂,跟进去也是掺和,说不定还妨碍别人正常的工作。”

    冷枫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允一眼,半晌没有说话,他一手端着茶缸,一手背在身后,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问道:“关允,你是怎么发现我喜欢别人称呼我县长而不是冷县长?好像整个县委,就你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一番话问得很直接,差点当场问住关允。

    好在关允和老容头在一起久了,倒从老容头身上学会了不少嬉笑怒骂的本领,他微微一惊之后,旋即恢复了平静,答道:“整个县委,县长的通讯员也就我一个。至于怎么发现了县长的这个习惯,也不什么秘密,就是有几次见到县长称呼李书记为书记,我就留了心……”

    “哦……”冷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忽然心头一跳,发现他以前还真是疏忽了关允,只顾上和李逸风较量了,也太在意上面有人放出的风声了,却一直忽视了身边原来还有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流沙河大坝的问题越闹越凶,如果不是关允主动提交一个方案,他还真错失了一个有可能在他以后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助力。

    不过不管怎样,关允的观察力太强了,能成为县委之中唯一一个注意到他刻意隐藏不露的习惯的人,关允的眼力还是出乎他的意外,让他吃惊不小。称呼问题似乎是小问题,但对他而言却是一个能隐藏就不能显露的隐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关允怎么就这么观察入微,还是一直在刻意打探他的来历?以关允的年龄来看,他城府再深也深不到哪里去。再一想关允的学历,冷枫又释然了,能考上全国最高学府京城大学的人,肯定会有与众不同的本事,或许关允的特长就是细致入微。

    “关允,流沙河是一条很小的内陆河,不过说不定也能掀起大风大浪……”冷枫又意味深长地将话题引到了流沙河之上,诚然,他在流沙河问题上的退让不是在孔县全盘认输了,而是另有伏笔,但如果流沙河问题处置不当,最后有可能大坝建成之后,大坝成了李逸风的丰碑,流沙河却将他困死在孔县。

    龙困浅滩……也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就他所知的身边的例子就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些背景和来历都比他强势的人物,也在阴沟里翻船了。

    所以,想要成功地在孔县做好锦绣文章,既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又能为自己增加政绩和资历,他必须用人得当。而且说实话,孔县一任,也事关他今后的长远。如果败走了孔县,他的政治生命虽然不至于就此完结,但肯定是一个大大的污点,想起当年在南方下乡的青葱岁月,以及在燕市直安县和那个人对酒当歌的豪壮,他和他约定,要各自开辟一方天地。

    孔县要成为他的起飞之地,而不是翻船之地,流沙河大坝的后继事宜……必须慎之又慎!

    也不知道关允稚嫩的肩膀,能不能扛起他的重托。

    关允知道冷枫的担忧,或许冷枫对他了解得不深,但他相信,他对冷枫的了解,远比冷枫想像中要多得多。而且他也清楚一点,冷枫冷面冷脸,姓格坚定,是目前他视线范围之内唯一一个能带他脱离孔县困境之人,他帮冷枫在孔县布局并打开局面,就是在帮自己。

    还有一点,关允认定冷枫不但有深不可测的背景,而且他人品可靠,是一个值得跟随的领导。

    “县长,我从小在流沙河长大,河水不深,小鱼小虾不少,但从来没有过大风大浪,当然,偶而淹死几人的事情还是常有。要我说,就算在上游建造一座大坝,流沙河还是流沙河,水量时多时少,不会从根本上改变流沙河还是一条小河沟的事实。”

    “关允,你父母都从事什么工作?”冷枫忽然问到了别的问题。

    “我爸妈都是老师。”

    “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

    “是的,今年十六岁,明年高考了。”

    “我好像听说你的妹妹不姓关,姓容?”冷枫和关允拉起了家常,也是冷枫来孔县之后,破天荒第一次和别人说闲话。

    “妹妹是抱养的,抱养的时候,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以容为姓,为了尊重她亲生父母的意愿,就一直让她姓容了。”关允没有告诉瓦儿真相,对冷枫却是实言相告。

    “你的父母还是挺开明的人。”冷枫点了点头,又说到了孔县的风土人情以及他来孔县之后的一些感受,总之,和上次他和关允密谈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谈话不但深入了许多,话题也无所不包,从县委局势谈到个人家庭,相当于是一次促膝谈心,如果说之前冷枫对关允的信任仅限于工作关系,那么这一次谈话之后,他和关允之间才算是建立了初步的私人情谊。

    “县长,我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想请您把把关。”关允心中欢喜雀跃,比起一步迈入副科的门槛,他赢得了冷枫进一步的信任才更值得庆幸,至此,他从孔县脱困而出的三步走的计划,正式完成了第一步。

    但在脱困之前,还完全可以在孔县布下一个更长远的局。

    “是什么?”冷枫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经过一番长谈,他现在对关允不但加深了印象,更多了好感,心中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和悔意,他一向很少后悔,但在冷落关允的事情上,他确实心中懊恼,如果早早重用了关允,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还害得达汉国被调离了孔县,政治生命等同于划上了句号。

    他向来就是特立独行的姓格,何曾在压力面前低头过?都是盲从的心理害人,上次去省城的时候遇到了老领导,老领导无意提了一提关允,说是关允很不受京城一个人物的喜欢,那人不希望关允能迈出孔县,他当时就记在了心上,一是领会老领导随口一说的暗示,二是顾忌那人的权势,本能地就排斥了关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