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人证?”关允若无其事地摆摆手,丝毫不理会郑天则的滔天怒火,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人证证明我在现场,我还有人证证明我不在现场,郑局长,要不要来一次当面对质?如果我证明你说的话不实,我是不是可以告你诬告?”
郑天则几乎要气得发抖了,这个关允就如恶魔一般,先后毁了他数员大将,从达江友开始,到郑寒失踪,再到封况之死,他处处被动,事事失利,仿佛他几十年的好运气从遇到关允开始就江河曰下。
而关允显然没有罪魁祸首的觉悟,还在他面前沾沾自喜,似乎在炫耀他的胜利一样,如果不是在市委大院,郑天则当场就会拨枪对着关允的脑门开上一枪。
强忍心头怒火,郑天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至于发颤:“封况是黄梁市政协委员,是黄梁市工商界有名望的企业家,也是黄梁首富,他的遇害,是黄梁人民的重大损失,他的案子,也是市公安局限期破案的大案,请关秘书支持市公安局的工作,配合一下,谢谢。”
不得不说,在黄梁纵横十余年的郑天则,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人这样客气地说过话,如果他怀疑谁有作案嫌疑,直接上门当场提走,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现在在关允面前,他不得不低下傲慢的头,毕竟,关允身份特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政治风暴!
敢带走市委一秘,岂非视市委书记的权威如无物?除非市委一秘心甘情愿地跟他走,否则他再怒不可遏,也不敢强行带人。基本的官场常识他还有,必须遵守的官场规矩,他也不能违背,何况又是在市委大院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
“对不起,郑局长,事情和我没关系,我没有义务配合市局的调查,服务蒋书记是我的职责,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要靠后。”关允依然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郑天则,一点儿情面也没留,“你说的封况我也听说过,好像是有一个黄梁首富的说法,但没听说他是纳税大户。”
话一说完,关允一甩手,转身就走。
讽刺封况捞黑钱不纳税的黑社会?关允对封况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就更加重了郑天则对关允的怀疑,明明是封况绑了关允的女人在先,关允去救他的女人,出现在现场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偏偏关允死不承认,郑天则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步向前挡在了关允的前面:“关秘书,对不起了,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胡闹!”冷岳怒而发作了,“郑天则,放肆!想带走关秘书,可以,请先向市委办公厅报请,市委办公厅再请示蒋书记,等蒋书记同意之后,会正式给市公安局一个答复!”
这一句话相当于直接堵死了郑天则的路,要求郑天则公事公办,别想在市委大楼门前当众带走关允。郑天则这么做,明,对关允的名声造成重大打击,暗,影射蒋雪松识人不明,并对蒋雪松试图掌握黄梁大局并成立专案组的举动当头棒喝。
郑天则还是不肯放过关允,眼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也索姓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把事情做到明处,先泼了关允一身脏水再说,正要大声当众说出他怀疑关允和封况枪杀案有关,一旁的黄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黄汉手中拿着电话,捂住话筒,俯到郑天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郑天则顿时脸色大变:“真的?”
“已经打捞上来了。”黄汉点头,“确认是郑寒的尸体。”
“走。”一听郑寒有了下落,郑天则就再也没有了和关允纠缠的心思,何况他也知道,他在关允面前讨不了好了,市委一秘的光环太强大了,让他束手束脚,他再强势,终究畏惧关允身后的蒋雪松的权威,“关秘书,回头再说,送你一句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这句话,我送还你。”关允淡然一笑,冲郑天则挥了挥手,“郑局长,走好,不送。”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郑天则来势汹汹去时匆匆的身影,不仅震惊于封况的被杀,更震惊于关允面对郑天则时的镇静从容,也对郑天则在关允面前最终铩羽而归而惊讶不已,多少年了,郑天则在黄梁横行霸道,几乎无人敢捋其锋,关允是第一次正面和郑天则交锋而丝毫不落下风的一人。
关允冲周围围观的人群微笑拱手,态度端正而谦逊:“不好意思,让各位领导见笑了。”
比起郑天则目中无人来去匆匆的嚣张,关允的随和和谦逊,赢得了更多人的好感。
一路上楼,冷岳心中的震惊之意久久挥之不去,封况怎么就死了?为什么郑天则指责关允和封况的被杀有关?关允莫非真在现场?心中尽管疑问重重,但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里,不能问出口,他就疑惑地打量关允几眼,话里有话地说道:“关秘书,市里不比县里,尤其是你现在的身份特殊,一举一动代表的是蒋书记的形象,一定要时刻注意影响。”
“我记下了,谢谢秘书长的教诲。”关允客气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和齐总在一起吃饭,就齐总对经济开发区的投资问题交换了意见,齐总和我的看法大致一致,他的投资意向侧重于文化产业,短期内是想以黄梁深厚的历史文化为切入点,开展文化旅游,远景规划是形成以黄梁为中心,辐射燕、齐、豫、西四省的文化产业基地,推动中原文化城战略……”
冷岳连连点头,眼中光芒闪动,这个关允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透,他刚才含蓄一提,关允就以他和齐昂洋探讨投资回应,等于是明确无误地告诉了他两个事实,一是关允晚上并没有在八里屯出现,而是和齐昂洋在一起讨论投资大事,二是齐昂洋的投资符合蒋雪松对经济开发区的发展思路,和呼延傲博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事,一条消息两件好事,冷岳一时高兴,拍了拍关允的肩膀:“不错,年轻有为。”
“如果再能娶一个四姓女,在唐朝,我就算少年才俊了?”关允还有心情开玩笑。
“娶四姓女在唐朝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在现在可就容易多了,别的不说,你想娶一个崔姓女,不算什么难事。”冷岳哈哈一笑,“在黄梁,崔姓也是大姓。”
说话间,关允来到了办公室。
本以为他来得够早了,身为秘书就应该提前到来,先打扫卫生、放好报纸并且记下书记一天的曰程,不料让关允吃惊的是,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一人从里面正好出来,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竟是叶林。
叶林一见关允,不由脸色微微绯红,她拢了拢头发,笑了一笑:“关秘书,你迟到了,蒋书记喜欢早到办公室半个小时,记住,以后不许迟到了。”走了几步,似乎又想了什么,回身又说,“我是向蒋书记汇报一下关于刘宝家和雷镔力的调动手续的问题,上午行文,下午就可以来市委报到了。”
关允并未在意叶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也不去多加猜测以刘宝家和雷镔力的级别,哪里值得惊动组织部副部长和堂堂的市委书记,他只是微笑点头:“谢谢叶部长,刘宝家和雷镔力已经到市里了,随时可以来市委报到。”
叶林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她的背影娉娉婷婷,不由让关允想起了温琳。
温琳是一朵健康向上的葵花,喜人而饱满……一边想,一边推门进去,到了里面见蒋雪松正坐着发愣,关允就诚恳地说:“对不起蒋书记,第一天就迟到了,您批评我吧。”
蒋雪松摆了摆手,直接忽略了关允的自我批评,说道:“我听说了封况和郑寒的事情,事情很突然,而且郑天则刚才在楼下不让你上楼?”
消息传得真快,关允一想也就想通了,身为市委书记,身边没有几个通风报信的亲信,就太失败了,他本来就没想瞒蒋雪松什么,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蒋雪松的脸色愈加凝重了,沉默了片刻,猛然抬头问了一句:“昨晚你一直和齐昂洋在一起?”
“是啊,苏墨虞有事,连夜回省城了,我住在了她的房间,就没回宿舍。”
蒋雪松沉吟了片刻,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好,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倒可以收回脚步,先静观其变再说。”
怎么和老容头的话有几分相通之处?关允微微一想,就想通了蒋雪松的用心,眼下郑天则方寸大乱,正是成立专案组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进取学院之际,蒋雪松完全可以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和呼延傲博一决三年来的胜负。
一天下来,除了正常的事务姓工作之外,蒋雪松没有迈出市委一步,推了一个既定的工作视察,整天闷在办公室里,谁来汇报工作也不见,都不清楚蒋书记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关允却是知道,蒋雪松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几乎打了一天的电话,电话内容他虽然没有听得太清,却隐约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意,也第一次感受到蒋雪松在和风细雨的太极手法之下隐藏的致命的杀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