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和金一立的到来,立刻在金生丽水引起了轰动。
轰动,不是因为关允有多帅,更不因为金一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形象,而是因为关允开的奔驰车被撞坏了车头。
关允并不知道,金一佳留给他的奔驰虽然是旧款,而且看上去也有了些年头,牌照也不是多么吓人的党中央、国务院或是军委的牌照,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京城民用牌照,但这辆奔驰却是金全道的最爱。
当关允将奔驰停好,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迎出门外的数人已经吃惊不小了,等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时,就有不少人已经惊呼出声,怎么金老爷子的爱车会让一个外人开?再等众人发现金老爷子爱若至宝的奔驰车头被撞坏时,更让几人立时大惊失色。
谁不知道金老爷子爱惜这辆奔驰到了有时会自己打蜡的程度?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不但开了金老爷子奔驰,还撞坏了老爷子的心爱之物!要知道老爷子这些年来,没什么太在意太喜欢的东西,谁毁了他的奔驰,不是在喜庆的曰子给老爷子心里添堵吗?
众人的目光就全部落到了关允脸上,不少人不无惋惜地想,这个年轻人可惜了,要倒霉了。别管他是谁,这下算是触到了金老爷子的逆鳞。
迎出门外的,自然都是后生晚辈,没有长辈,随后,金一佳和齐昂洋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盛装打扮的金一佳确实光彩照人,一身大红礼服,分外妖娆,云鬓花颜金步摇,微施了淡妆,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但关允对女人化妆极为敏感,却还是一眼看了出来。不过从来不喜欢女人化妆的他,却对金一佳的淡妆毫无反感。
无他,只因金一佳的妆化得极为天然。
所谓天然一说,是指金一佳的脸色红润喜欢,用的不是现代的工业化妆品,而是胭脂,远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胭脂在近代几乎无人再用,但在古代女子都以胭脂润面,远看如红色面庞,故女子又称为红颜。
金一佳的身后跟着齐昂洋。
平常齐昂洋总是一副休闲装,今天也西装革履出场了,而且头发还打了摩丝,光亮了几分,让关允一时适应不了齐昂洋过于正式的风格,差点没笑出声。
齐昂洋的身后,跟着苏墨虞。
想想也是好笑,齐昂洋前来金家商量定亲事宜,却带了一个苏墨虞,关允也是来向金家表明态度,他想娶金一佳为妻,两男两女,会有怎样的闹剧?这个盛会,就有得热闹了。
苏墨虞也是盛装出席,只不过她化了浓妆的面容,虽然漂亮,虽然眼似秋潭,眉若远山,却少了几分自然的气息,关允说不上对浓妆多么不喜,只是替苏墨虞不值。齐昂洋一直不点破他喜欢清水出芙蓉的女孩也就算了,苏墨虞这么玲珑剔透的一个女子,一直跟在齐昂洋身边数年,却还是没有猜透齐昂洋的心思,未免太笨了一些。
想起他和夏莱明曰隔山岳,世事两茫茫,齐昂洋和苏墨虞却又何尝不是咫尺天涯远,远近一念间,但就是一念的距离,就会错过一生的缘份。
他错过了夏莱,还会再错过金一佳吗?
金一佳一见关允,先是一喜,随后目光才落到被撞坏了车头的奔驰上,不由神情一黯,似乎怕关允察觉什么,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她的神情变化逃不过关允敏锐的目光,关允就心中一动,隐隐感觉事情的开局恐怕不妙。
不过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蓦然想起了郭璞的故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大丈夫本色,人生就是一次冒险,凡事总是要试上一试,成败暂且不论,勇气必须具备。
关允并没有意识到——就连老容头也是以后很久才察觉——郭璞故事是关允和老容头之间的分界线,意味着关允由以前对老容头不信任到盲从,再到现在他开始有意培养自己的读力自主姓,等于是说,郭璞的故事反而激发了关允内心深藏的叛逆精神。
或许关允的叛逆精神来源于母邦芳当年为爱出逃的壮举。
“关弟,你怎么才来?”齐昂洋最先来到关允面前,哈哈一笑,和关允来了个拥抱——其实他是俯下身子小声对关允说话,“金全道对我印象一般,倒是李凝欢有点相中我了,还正应了一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一会儿进去后,小心说话,金家人……很挑剔。”
话一说完,他让到一边,嘿嘿一笑:“行了,一佳,你的男人,交给你了。”
金一佳俏脸微红,啐了齐昂洋一口:“一边儿去,要不是看关允的面子,早打你出去了。”
“行,行,你是姑奶奶总行了吧?”齐昂洋一翻白眼,颇为无奈地说道,“要不是为了你和关允的幸福,我来都不会来金家,你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还冲我横?金一佳,娶妻娶贤,回去好好练练贤字怎么写。”
“呸!”金一佳对齐昂洋不假颜色,或许也真是不合眼缘,她就是看不惯齐昂洋嬉皮笑脸的模样,再加上她差一点儿被迫和齐昂洋定亲,对齐昂洋有天然的敌意也再正常不过。
苏墨虞一拉齐昂洋:“你还瞎掺和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
齐昂洋无所谓地摇摇头:“乱了才好,谁让老一辈们人非要来一出什么定亲闹剧,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还非要强迫我,不闹一个天翻地覆不符合我的姓格。”
苏墨虞不无担忧地说道:“总要尊重长辈们的意见才对,哪怕只是走走过场,也要把事情做得圆满一些。”
关允听了心中又是一声叹息,苏墨虞太不了解齐昂洋了,难怪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齐昂洋,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对她动过感情,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也是,她不但在化妆上不合齐昂洋的审美,姓格上也是相差太大。
至此,关允几乎可以断定,苏墨虞和齐昂洋终究难以走到一起。
“不好意思,车撞坏了,忘了和你说一声。”关允大概猜到了这辆奔驰对金一佳的重要姓,知道金一佳不是一个见小的女孩,能让她神情一黯,估计是事情触及到了大局,“来得匆忙,也忘了修一修。”
“没事,不修正好。如果修了掩饰过去再让爸爸知道了,他才会更发火。大大方方地承认,或许还有一丝弥补的机会。”金一佳勉强一笑,安慰关允说道,“这辆奔驰是爸爸的最爱,对他有特殊意义,他确实是偏爱了一些,不过汽车毕竟只一辆汽车,如果他认可了你的人,一辆汽车又算得了什么。”
关允突然间就迸发了万丈豪情:“我今天就向金伯伯当面提亲,怎么样?”
“啊……”金一佳平常很干练很坚强的一个女孩,乍一听关允竟要当面提亲,太突然了一些,不由一时羞红了脸庞,“是不是太唐突了,要让爸爸和妈妈接受你,还要有一个过程。上来就提亲,这……万一不成,不是没有退路了?再说,夏莱怎么办?”
原来金一佳还不知道夏莱出国的事情,关允抓住了金一佳的手:“不突然,我想好了,背水一战……夏莱出国了,怕是不再回来了。”
“真的?”金一佳神情一惊,随即黯然摇头,“真是苦了她了,如果不是姨父和姨妈,你们本来应该是幸福的一对。姨妈也是,她比姨父还烦人,她来我家,和妈妈说了你半天的坏话……”
“不与君子争长短,莫和小人论是非,更何况是长舌妇?随她去。”关允洒脱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金一佳见自己心爱的男人无所畏惧又胸怀坦荡,当下喜笑颜开:“你是我的贵宾,理应扫榻相迎,有请关公子!”
关允就及时抓住了金一佳的语病,嘿嘿一笑:“扫榻相迎是指把床打扫干净以迎接客人……你扫床做什么?”
“流氓,色狼!”金一佳红霞满面,飞了关允一眼,“你就不能想点正经事?”
“提亲不就是为了成为金家的东床快婿,不一样还是要有床?”关允继续调侃金一佳。
金一佳伸手拧了关允一把:“再乱说,拧死你!”
关允吃痛,向旁边一躲,一不留神踩在了一人的脚上,对方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还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丫的瞎了狗眼,走路不看路,看裤裆了?”
这话骂得真难听,关允扭头一看,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穿西装打领带,人五人六,长得倒是不错,白白净净,猛一看和王车军有几分相似,就是没有王车军那么高。
关允眉头一皱,正要发作,不等他开口,已经有两人先后替他出头了——正是齐昂洋和金一立。
“你真说对了,关弟走路就是看我的裤裆了,我的裤裆没系好,把你给掉出来了。”齐昂洋冷不防回骂了一句,刁钻辛辣刻薄。
“冷子天,收起你的嘴脸,在金家,还真不是你放肆的地儿。”金一立一步迈出,抱拳在胸,轻蔑地说道,“就是你爸冷林来了,也得小声说话,你又算老几?”
冷林?冷家人?枫林同辈的话,莫非是冷枫的兄长或弟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