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黄汉!
真是黄汉!
关允一瞬间惊呆了。
其实如果黄汉真是崔同的人,关允倒也不至于这么惊讶,一是他来崔家的时候刚刚想通此节,不想说曹艹曹艹到,黄汉就不期然出现了,而且还是现身崔家,巧合之下,不由他不震惊。
二是他原本以为崔同请他前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化解他和崔义天之间的过节,同时也是含蓄地表明崔姓的立场,但在黄汉出现的瞬间让关允明白了一个事实,崔同既请他前来化解过节,表明了崔姓支持蒋雪松的立场,又请黄汉前来参加家宴,等于又含蓄地警示,崔姓并非对蒋雪松亦步亦趋,崔姓对黄梁局势也有自己的政治诉求!
关允登门,是雨秋开门,柳星雅和黄汉到来,是雅美相迎。关允也不好坐着不动,起身相迎。
雨秋正好坐在关允左首,她穿了一件长款紧身毛衣,胸前的风光自不用说,毛衣收腰之处,极具美感,而且下摆包裹了臀部,更显婀娜多姿。虽然在饭桌上坐在一起,关允却并没有多打量她几眼,小辣椒一样的女孩,他一向不去主动招惹。
不料起身迎接柳星雅和黄汉的时候,关允左手不经意一甩,竟是打在了雨秋的右胸上,感受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弹姓,美好的手感传来,他心中一惊,不好,惹了小辣椒,不知道小辣椒会对他怎样冷嘲热讽。
不料回身一看,雨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若无其事夹起一粒花生米往嘴里放,快到嘴边的时候,手一抖,花米粒就正好掉到了两腿之间。再看她的脖颈,粉红如血,已经羞不可抑了。
关允暗中一笑,原来辣椒再辣也有红的时候。
柳星雅和黄汉一前一后换了鞋,崔同也没有起身,只是笑着点头:“来晚了,该罚。”
柳星雅呵呵一笑,和关允握手:“关秘书,我们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
“不算,顶多就是故人重逢罢了。”关允抱以一笑,柳星雅是崔同的人他并不惊讶,只是惊讶柳星雅隐藏至深,竟然和黄汉关系不错,刚才二人进门时的神态和默契,显然不是正好顺道,而是约好一同前来。
关允又和黄汉握手:“黄局长,幸会。”
“关秘书,幸会。”黄汉一脸喜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呵呵一笑,“刚才在路上听到了一件趣事,说是关秘书三个耳光动黄梁,老百姓对关秘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举喜闻乐见,听说都有人编成快板了,哈哈。”
“黄局这是故意让我难堪呀,我刚刚才向义天道过歉了,还喝了几杯酒,你这么一说,不是又想让义天记恨我不是?”关允不解黄汉提及此事的用意,就故意调侃说道,借以化解黄汉真真假假的攻势。
黄汉一拍脑门:“瞧我这张嘴,该罚,该罚。自罚三杯!”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笑道,“其实我是知道崔书记家里有好酒,所以才借机多喝几杯。”
“哈哈。”崔同和柳星雅一起大笑,崔义天脸色不喜,也勉强一笑。
黄汉又说:“我一句话得罪了关秘书和崔秘书,自罚三杯就不够了,应该自罚六杯。”说话间,黄汉自斟自饮,转眼间喝下小半瓶酒。
显然他酒量极好,六杯酒下肚,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如常。关允见状心中明白了什么,举杯说道:“我陪黄局一杯。”
黄汉在崔同面前,收放自如,反倒比柳星雅放开多了,就说明黄汉和崔同的私交不错,而崔同默许黄汉一进门就反客为主的豪爽,也说明崔同对黄汉厚待。
关允岂能看不出黄汉的举动在他面前有演戏和传递信息之意,他一饮而尽杯中酒,正要自己倒上,雨秋却十分及时地拿起了酒壶,难得地柔声说道:“我来。”
她素腕轻翻,白如玉的素手十指细长,如同弹钢琴的手,轻轻一倾,就为关允倒满了一杯酒。
关允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在雨秋的双手上多停留了片刻,钢琴的手可以弹琴优美的乐曲,护士的手可以温柔地打针喂药,可以安慰病人,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别说,以前他还真没有注意观察过护士的手,却没想到,护士的手也可以长得这么美好?
雨秋注意到了关允的目光,脚下一动,毫不客气悄悄踩了关允一脚,关允吃疼,差点没端稳酒杯,不由晒然一笑,他也有失态的时候,也怪平常雨秋对他太刻薄了,以至于他对护士的印象因雨秋一人而大为改观。
“在座我最小,我敬崔书记、柳秘书长和黄局长、崔秘书一杯。”关允举杯示意,要将主动权抓在手中,不能让崔同和黄汉认为他已经完全被动应战了,他虽然震惊于黄汉和崔同的关系,但也要明白无误地告诉崔同和黄汉,他在黄梁的每一步,都会走稳走好。
除了崔同之外,柳星雅、黄汉和崔义天都站了起来,以示对关允的尊重。市委一秘不同寻常,平常市直各局局长想请关允吃饭,关允未必赏光,所以,关允级别虽然不高,实权也不大,却是一个极为关键的人物,就和组织部见官大半级一样,关允所到之处,几乎可以收到见官大一级的效果。
不过也并非只有崔同端坐不动,雨秋和雅美也没有站起,雅美还好,笑盈盈不说话,雨秋却嘟囔了一句:“什么你最小?我最小好不好。”
雨秋一捣乱,气氛就活了,关允哈哈一笑,一口喝干:“先干为敬。”
柳星雅进门后就没说几句话,这时也一口喝干杯中酒:“关秘书,好样的,爽快。在崔书记家里,我也不多说了,就一句话,以后有事你说话,就凭我们在孔县的情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黄汉放下酒杯,重新落座,“能团结在崔书记的周围,我们就都是一家人,来,我提议一起敬崔书记一杯。”
和上几次遇到的一副公事公办面孔的黄汉相比,现在的黄汉,多了几分真实和爽快,让关允暗暗称奇,黄汉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到底是身在黄梁心在汉,还是表面上对郑天则虚与委蛇,暗中又对崔同阳奉阴违?
关允可不会认为只凭一次家宴就认定黄汉是崔同的嫡系,官场中人,往往都有几副面孔,换了别人,他或许就不会多想了,但偏偏对黄汉,他的感觉很复杂,总觉得黄汉此人,太深藏不露,让人琢磨不透。
黄汉在崔同面前越表现出关系密切,反而越有刻意的痕迹,更让关允起了疑心。
关允就决定试黄汉一试。
“黄局,单水分局抓了一个人,是我的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关允当着崔同和崔义天的面,毫不避讳地提到了楚朝晖,“他叫楚朝晖。”
崔同置若罔闻,脸色不动如松,崔义天却是脸色为之一变,欲言又止,不过还好,终究还是忍住了,表现出了一个合格的官场中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黄汉正在夹一块鸡肉,关允话一出口,他的筷子一下停在了半空,迟疑了几秒后,又将鸡肉放到了嘴里,说道:“具体情况我还不太了解,回去我过问一下,没什么大事的话,就放了。”
关允不能让黄汉打马虎眼,继续紧追不舍:“没什么大事,就是在街边摆摊,碰到了单水区委的一辆公车。”
崔义天低头喝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柳星雅眼睛望向了天花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崔同则是面沉如水,仿佛已经神游物外了。
夫妻同床异梦,官场同桌异心,一桌子人同桌喝酒,表面上酒逢知己千杯少,其实是各怀心思,言语间机锋不断。
黄汉放下了筷子:“真要这么点事儿,还值得关秘书关照?放人,马上放人。”说话间,拿出电话,作势要打。
黄汉一边拨号,一边目光悄悄一扫,观察崔同的表情,关允所提的楚朝晖因何被抓,他之前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哎呀,正在喝酒,多大的事儿,用得着酒桌上就打电话?回头再打。”崔同不表态,崔义天不说话,关允一脸淡笑,终于柳星雅开口了,一伸手按住黄汉的手,“先喝酒,先喝酒!”
“对,先喝酒。”关允基本上心里有数了,他要的不是黄汉马上放人,而是一个态度,见时机到了,也就见好就好,呵呵一笑,“我单独敬黄局一杯。”
宴会结束后,黄汉最先告辞,然后柳星雅,最后是关允。关允临走的时候,崔同送到了门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关,以后常来家里,别当自己是外人。”
关允以为崔同送到门口就到此为止了,不料崔同又回身招呼雨秋:“雨秋,你送送关允。”
“来了。”雨秋穿上外套,用手一推关允,“走吧,还愣着不走,想过夜?”
关允本想开口说不用麻烦雨秋了,见雨秋这样子,也就不说了,下楼后,向右一拐有一个小亭,他正要向大门方向迈,雨秋却伸手拉住他向小亭里面走:“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关允不解。
“别乱问,只管听就行了。”雨秋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我想告诉你一个关于黄汉的秘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