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然后继续洗衣服。梁巳看看他,也凑过去吻下,“头还晕吗?”
“你喜不喜欢?”李天水答非所问。
“喜欢。”梁巳点头。
说着说着俩人都笑了。那股双方心里都清楚,但又羞于启齿,不尴不尬的心思被巧妙化解。
梁巳很开心,俩人的关系又到了一个境界。那些被视为障碍、会成为矛盾的点正被一一面对和化解。
这正是她所追求的、理想中的亲密关系。没有误会、狗血、吵架等等。俩个人在一起,心心相印很重要,这能使他们共同抵抗所有的外力。
因为她清楚,回家将要面临一场恶战,全家都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这点李天水也心知肚明,他们从来都不讨论回老家后该怎么办。他们一直都把精力用在经营和巩固情感上。
李天水晾好衣服洗漱,梁巳回厨房热粥,然后把床上被子抻好,准备收拾屋子。李天水擦了脸过来,捏着被子的两个角,用力一甩,被子平平整整地贴在床上。
不像梁巳,笨里笨气地围着床转一圈,老老实实地抻平四个角。
“你嘲笑我?”梁巳看他。
李天水笑笑,回厨房盛粥。
梁巳跟在身后轻捶他,李天水冷不防地回过身,扣住她作乱的手吻她唇。
梁巳攀住他脖子回吻,吻得更大胆热烈,不同以往没掺杂过多欲望的轻吻。李天水快受不住了,她才适可而止,理理他衣服,催他赶紧喝了粥去工作。
她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小小的人儿,尽管他看不见,她还是挥了挥手。她忽然间有点热泪盈眶,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平凡的,简单的,俩人朝九晚五的,日复一日地工作。不为大钱所累,有个小房子,养活一家人就好。
她在阳台上发了会呆,回来坐床上打电话给梁明月。梁明月如往常一般,让她有事就说,没事别扯淡。
梁巳默默挂了电话,然后又打给梁母,说她买了各种干货回去,有买给舅舅的,有小姨的,还有姑姑的。
俩人聊了十分钟,话尽了,就挂了。
她把坐乱的被子,学着李天水的样儿,用力一甩,抻平。然后屋子收拾了一番,拿上包出了门。
她先玩了圈,心不静,不自觉就到了银行门口。她站门口抽了根烟,义无反顾地进去,预约号,排队取钱。快轮上她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挂完电话想了会,让对方给她发个账号。
号叫到她,她从起先的大额取款,改成了转账。
??你个小土鼈
那边李天水也想到了解决方案,他先同浴柜厂家在办公室聊,坦诚了他的处境。他目前确实资金周转困难,但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导致,而是其它原因。
浴柜厂家老板今年五六十岁,早年也是白手起家,一点点实打实地才发展成如今规模。同大企业比不了,在地方还是小有名气。他能给李天水发货,也是通过熟人介绍,说李天水经商稳妥,人牢靠。
他混到这把年纪,早练出了火眼金睛,展厅能正常运营,说明生意问题不大。
他没说别的,只抽烟喝茶,想看李天水怎么说。
李天水是想努力挽回,毕竟浴柜的出货率,占总额的三分之一。而且目前展厅只有他们品牌的浴柜,主做中低端。
他内心清楚,尽管合作的机会不大,他还是想努力争取。实在挽回不了,回头他再找品牌,而且梁明月下个月有批浴柜过来。
年纪越大的商人,越没必要在他面前耍心眼,他只会觉得你这人滑,不牢靠。李天水选择性地说了自己情况,说下周三回款就给他。接着又领他去展区转一圈,说只代理了他们厂品牌,他下面好些经销商都卖的不错,言尽于此,让厂家自己权衡。如果中断合作,对双方都是损失。
浴柜厂家在新疆的市场,也就独李天水一份代理。他们厂在安徽,离太远了,如果不是熟人介绍,他根本不会发货到这里。而且人上了年纪后,生意上就趋于保守,不求赚多但求稳。
他几下斟酌,又喝了一上午的茶,展厅人流不错,零零碎碎总是不断出货,李天水也电话不断,忙着跟踪物流和安排出货。
他还是决定等下周三收到货款,再谈后面订单的事。李天水前几天给他下了订单,上一批货款没结,他不敢发。而李天水对这结果比较满意了,以他对浴柜厂家的了解,估计都没什么合作希望。
厂家确实不打算再合作了,风险性大,但他从李天水身上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他工厂也濒临破产,四处无援。一方面新疆市场大,放弃实在可惜。二来他们已经合作四五年了,对李天水人品还是认可的。
傍晚李天水联系梁巳,说晚上有应酬,来了个厂家,问她要不要过来吃饭?梁巳应下,说闲着也没事儿。
李天水忙完就站门口等,见梁巳远远地在路口等红灯,他迎了过去。等灯绿,他伸手朝着梁巳过去。
梁巳笑他,“我都在过红绿灯了,还过来接我干嘛?”
李天水笑笑,没出声。
“傻了?”
李天水表情很放松,说:“有个浴柜厂家过来,他订了明天回去的机票,晚上我们一块吃饭送行。”
“行。”梁巳问:“他人呢?”
“我安排人带他们去天山了,快回来了。”
梁巳发笑,“怎么都爱去天山?”
俩人说着到了展厅,李天水撒开了手,先让她进。梁巳等他进来自然地牵上他手,有眼尖的导购看过来,李天水不大自然。
回办公室梁巳看他,“不想让你同事们知道?”
“不是。”李天水说:“不习惯在人前亲密。”
梁巳点头,表示理解。
李天水拉住她,跟她讲,“这个厂家其实前天就来了,他以为我要破产了,过来探虚实。”
“然后呢?”梁巳听他说。
“然后我跟他谈了。周三我有笔款过来,等我转给他我们会继续合作。”李天水心里也有数,“估计大单量不预付现金,厂家也不敢盲目跟我发货了。你们厂浴柜偏高端,等回老家我再找两个小品牌。”
“行,回头我帮你搭线。”梁巳说:“我认识的有。”
“好。”李天水应下。高端有高端的市场,只是在他的展厅没市场。他中低端做惯了,对接的客户也是中低端。
“工作都忙完了?”梁巳问。
李天水还没回,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他过去接,是办抵押贷款的老同学,他说今天到了笔款,需要他现在就能转。至于抵押房产证就算了,算他私人借他的,回头茍富贵勿相忘就行了。
李天水同他交情不深,无缘无故一笔钱他也有心理负担。他接着电话出去,直言让他办流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挂了电话回来,梁巳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根本没问他是谁的电话。他犹豫了半晌,含糊了句,“一个老同学。”
梁巳翻眼看他,“男的女的?”
他笑出了声,过去捏她脸,“除了你,哪个女的敢联系我?”随后两个大手捧住她脸,把她嘴巴挤得撅起来,狠狠地亲了口。
“也对,正是穷困潦倒时。”梁巳回了句。
李天水挠她痒痒,她叫起来,他立刻嘘声,过去锁严门,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围着办公室转圈。
梁巳说他,“你怎么搞的像偷情?”
“我是一个正经严肃,不茍言笑的boss。”李天水一本正经道。
梁巳大笑。
—饭桌上梁巳同浴柜厂家聊得很投机,对方是中型企业,工厂规模同梁家差不多。他聊起自己的创业史,说初中毕业下来,跟人当过学徒,倒过钢材,开过饭馆,卖过烧饼,一直到三十岁还一无所成。
真正的转机,是在他开工厂的第四年头上,他要熬不下去了,欠了一屁股的窟窿。最潦倒的时候,债主来家里把他的电视,餐桌,沙发都给弄走了。老婆也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他觉得没指望了,准备去投河。他在桥上挑了个没结冰的地,扑通一声跳下去,刺骨的冰水往身体里猛钻,他突然就有了强烈地求生欲。
当时他三十五岁,在腊月三十的那天凌晨五点投河。他挣扎着爬到厚冰上,拖着浸满水的厚棉袄,一点点地爬上岸。
他拍着膝盖说:“自此身体落了病,但那一跳,我也改了命。”
梁巳很敬佩,尤其敬佩上一辈人的创业史,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泪都能咽。事后还能云淡风轻地同后辈聊。
他喝了几杯酒,被梁巳捧得也上头,难免话多,说完又看向李天水,拍着他肩说:“年轻人不怕,再坎坷的路都绊不死人,大不了从头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