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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运就行了嘛。”李天水看她,“别挡了,眼睛没肿。”

    “哎呀烦人。”梁巳难为情地捂住脸。

    李天水笑出声,“让我看看你。”

    梁巳撒开了手,对着屏幕里的他笑了笑。李天水看着她,默默地抽烟,眼见她眼圈又要红了,就说:“我后天晚上的机票,太晚了,别来接……”

    “可是我想接。”梁巳说。

    “估计下飞机都凌晨了。”

    “那我也想接。”

    “好,那你开车注意点。”

    说完无话,俩人就相互看着对方。梁巳脸开始慢慢发红,她也不懂为什么,只要跟他对视超过一分钟,脸就会不自觉地发烫。

    那边李天水站了起来,把手机重新调了位置,也放了音乐,接着后退几步,给她表演他这几天跟楼下跳广场舞的大爷学的恰恰。

    梁巳要笑疯了,但人一本正经跳得很认真。跳完几个动作坐回来,说:“才刚学,不熟练,等练会了陪你跳。”

    梁巳感觉喜悦,应了声,“好,回来我教你。”

    挂完电话,她睡不着,先是去阳台上吹了会风,然后折回来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关于我爱的人》。

    她敲下第一行标题:关于李天水。

    【他说他喜欢树,尤其是家乡笔直的大树。他说每年回来都要在镇里闲逛,仰头看看那些陪着他长大的树,他说这些大树会让他感觉亲切和喜悦。

    他说喜欢梧桐、白杨、白桦、槐树、榆树、柳树。他说学校的操场两侧栽满了大白杨,夏天只要风一吹,那叶子哗啦啦啦啦得响。比音乐老师的钢琴声都好听。

    他说自家老宅有两棵大梧桐,长得天一般高,初夏时会开花儿,开出一串串淡紫色的小喇叭花,花里有细长的蕊,和粘稠的花蜜。他总是会把梧桐花剥开,舔一下里面的蜜。

    他说如今只要听见白杨叶的哗哗声,闻见梧桐花香,就会想到家乡,想到他儿时的夏天。】

    写着写着天就亮了,她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四肢,丝毫不觉得困和累,反而充满了柔情和力量。她感觉心里妥帖,关了笔记本,过去开阳台的门,让清晨的风吹进来。

    这时她想起李天水发给她的微信,告诉她怎么做锡伯大饼,她拧开屋门,哗啦啦——挂在门把手上的包全部掉了下来。

    她把这些包捡起来,又挨个挂在梁明月屋门的门把上,才不稀罕你的臭包。接着去了厨房,找出酵母粉,往面盆里放了面粉,准备发面做饼。

    起太早了,才六点而已。发上面,她去了后院,看着一大片长满杂草的荒地,找出小锄头把草锄平,然后蹲下,连草带根都给拔了,准备拾掇拾掇撒撒肥料,丢几行菜籽。

    早年买这一栋别墅,全家一致中意的就是后院这几十平的空地。梁父爱打门球,说可以开辟个小型门球场。梁母说用来种菜,吃着方便也放心。梁明月则讲究,请了个风水先生,说宜种花草忌栽树种菜。树荫大,易挡财。

    梁母问为什么不能种菜,大师捋着两根稀拉的白胡子,菜嘛菜嘛,易歇菜,寓意不好。后来因为意见不合,也不常住,久而久之也就荒了。

    梁巳拔着嘟囔着,她就要种菜。成天见她吃菜,也没见她歇菜啊。

    梁父也早早起了,但他磨磨蹭蹭地洗漱,半天才来后院,说帮她一块整理。昨晚上两姐妹口角,他们在卧室都听见了,夫妻俩对望一眼,谁也没敢吱声,装作不知晓这事儿。

    他们心里明明白白,这几年他们夫妻生病,都是梁巳忙前跑后。而且在生活上,他们明显也更依赖和需要梁巳。

    梁明月就领他去了两回医院,一回正轮到他们看诊,被另一位后台更硬的病患插队,她直接就跟人嚷了起来。一回她全程电话不断,陪他了一个钟,接了三个电话。

    而且自从人老后,他心境就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她们姊妹闹口角,他们夫妻就和稀泥,无论对错,尽量要妹妹让着姐姐,因为妹妹好说话。

    倒不是说姐姐胡搅蛮缠,相反,姐姐更理性,更就事论事,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有胆识有魄力,处理任何大事都能当机立断。

    而妹妹则感情用事,无论看人和问题都一分为二,处理事情就显拖泥带水。小事没问题,大事拿不了主意。

    如今他们夫妻都学聪明了,万事装听不见,不闻不问。

    后院斜对面的路旁有一棵银杏树,小区里栽的,上面总是落上一群麻雀,每天早上唧唧喳喳。梁父也总是抓一把碎谷子丢在院里一角,不一会,这些鸟儿就纷纷落下,埋头啄食。

    梁父拿着锄头,把薅完草的空地弄成一垄一垄,等回头浇水施肥,种上不同花样的菜。干了会儿,身上微出薄汗,不觉得累,反而四肢更松散了。

    这时梁明月胳膊上勾着几个包过来,往他胳膊上一挂,交待道:“小幺儿的,一会你放她屋。”

    梁父清楚怎么回事儿,但他装糊涂,“我正忙着干活,你去放呗。”

    梁明月看着被锄好的空地,不解,“整理这干嘛?”

    “你妹妹说要种菜。”

    梁明月皱着眉头,“她真是闲的……”硬生生地改口,“种菜好。”

    “爸,吃饭了。”梁巳在门口喊。

    “好好,吃饭了。”梁父擦擦汗,顺势把胳膊上的包往地上一撂,来回甩着胳膊回屋,嘴里说着,“唉哟正好饿了,这才干了一会就出了一身汗。年轻时当知青那会儿,伐一天的树都不嫌累。”

    梁巳用饼给他卷着酸辣土豆丝,“你们伐树干嘛?”

    梁父洗着手说:“伐掉老树,重新栽上有用的树。”

    梁巳把饼给他,叮嘱别把菜掉出来,说这是锡伯族的锡伯大饼,软绵绵的,特别好吃。

    梁父咬了口,嚼半天咽下,直夸好吃,比烙馍卷饼软和。自从前两年吃烙馍把牙硌掉,再就没吃过烙馍。

    那边梁明月把包放了梁巳房间,看见梁父在吃饼,自己也去厨房拿。哪知烙好的最后一张饼,被梁巳拿了手里,卷着干煸辣椒圈自己吃。

    梁明月转了圈,干干地出来。看眼梁父,他背过脸,不管闲事儿。

    梁巳吃着饼看她,“料理台上有生面团,你自己做吧。”

    梁明月拽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团,手掌拍拍又用擀面杖擀擀,最后挑起来,摊了平底锅里。面饼烙得还算不错,但火候没掌握好,火太大,放上去的饼没几秒就起泡变糊。她急急地翻了个面,没几秒,另一面也起泡变糊。而且在翻饼的时候,没留意还被锅耳朵烫了下手。

    梁巳闻见糊味过来,伸手就把饼拿了出来,外糊里生,完全不能吃。她先关了火,接着拿干抹布沾了水,往锅里擦一圈降温,随后拽了一个生面团,来回擀几下,开火,把饼摊了锅里。

    梁明月看她麻利地动作,找话,“啥时候翻面?”

    梁巳也没看她,回了句,“起一层小泡泡就该翻了。”

    梁明月拿了根筷子站那儿,很专业似的,一会用筷子挑起翻翻,一会手不停地转转。转着看着老式的平底锅,找话,“这平底锅有年数了吧?怎么不用专门烙饼……就是叫那啥?”半天说不上来。

    梁巳伸手把饼拿出来,把刚烙好的饼又摊上去,接了句,“那叫电饼铛。”

    “对,电饼铛。”梁明月说:“下午就给你买一个回来。”

    “那个不好用,咱家有。”梁父在餐桌前接话,“那个电饼铛早几年就买了,没老式的鏊子好用,这个鏊子有年头了,是你奶奶……”止了话,怕踩雷,起身到厨房,悄声说:“是你奶奶留下的,有一二十年了。”

    ……

    梁父话落,梁巳就接上,认真地纠正梁明月,“不是你给“我”买电饼铛,是你为这个家里买。而且你花钱买,也是应该的,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吃我烙得饼。”

    ……

    梁父听完,又折回了餐桌前。如今家里不能乱说话,处处踩雷。

    梁明月拿起一张饼,认真地说:“妹妹辛苦了,谢谢你烙得饼。”接着准备卷土豆丝。

    梁巳点头,接受了她的谢意,指着另一盘土豆,“你卷这个吧。这个土豆脆,醋溜的七分熟。那个土豆是特意给爸炒的,口感糯,他牙口不好。”

    梁父适时接话,“你妹每回一个菜都炒两份,一份我跟你妈吃,一份你们吃。”

    梁明月没作声,经常见桌上有两份同样的菜,尽管有点好奇,但她从未问过。此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理家事到了这种程度。

    那边梁父还在说着,“阿姨烧菜不合我胃口,没你妹用心。”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