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阿尔玛联系笑笑,让笑笑去KKG找她。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遗憾。”阿尔玛干练地说,“但是既然已经发生,我们最好开始协商一条双方都接受的解决途径。”
笑笑不说话,眼睛红肿地盯着她。
“我知道你在做DNA检测……但是你应该明白,这是一场可怕的误会。谁都没有希望这件事发生。如果你把阿历告上法庭,会影响很多人,影响KKG,影响学校声誉……不久前耶鲁兄弟会DKE因为不正当的性行为而被禁会五年,会长被耶鲁校方开除……我是KKG的会长。我不能让KKG陷入这样的境地。”
眼泪又一度溢上来,笑笑忍着泪问:“出了这样的事,你在想着怎样让你的姐妹会不受影响?……还是,哦对了,你马上就要成为高盛全职雇员了,你怕这件KKG丑闻影响你的职业前途?”
“说到高盛……那天招聘会,你也在吧?”阿尔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好想想。如果你打算把事情闹大,我不会出面给你作证,KKG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给你作证。把DNA结果呈上法庭,除了让全世界知道你被人操了,你还能得到什么?两千美元赔偿金?……但是,假如你可以就此揭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以指点你如何拿到暑期实习。就算不是高盛,大摩小摩美林巴克莱,机会多得很,是不是?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把简历拿来,我替你改简历。”阿尔玛把话说完,笑着拎包起身,“每朵乌云都镶着一条银边,是吧?”
每个人都有弱点……她还没有找到人的弱点,人已经揪住她的了。
笑笑筋疲力尽地回到华林街2320。蓝熊孤独而安静地坐在窗台上。它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跟她搭讪。
笑笑干坐了一会,爬上顶楼,来到那个人的门前。窗门紧闭,房门紧掩。门前贴着一张电影海报,一个鸟窝头的摇滚歌手戴着墨镜,插着口袋站在路中央,背后是路和旷野。电影名字叫“NoDirectionHome”(无路可归),蓝色的字写着大大的BobDylan。
鲍勃·迪伦。
笑笑心里一动。
回到房间,笑笑对蓝熊说:“蓝熊,唱一首歌。”
蓝熊没有问她要什么歌。每次她叫蓝熊唱歌,蓝熊的扬声器就传出这首歌。
吉他和弦响起,架子鼓跟着应和。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带着一点点沧桑。
曾经你也鲜衣怒马
曾经你也绝代风华
给乞丐扔钢镚玩儿,有这回事没有?
人家跟你说,嘿,小孩,你早晚栽跟头
你觉得他们在跟你开玩笑
你嘲笑那些流浪外头的人
现在呢,现在你说话不那么大声了吧
现在你不再骄傲了吧
因为你也为下一顿饭挣扎
滋味如何?滋味如何?
没有家的滋味
像永远的陌生人
像一块滚石
那以后,笑笑往天台跑得更勤。上天台有两个口。小恶魔的房间占着一个口。笑笑很小心,总是躲在另一个出口的门后向外张望,有时贴着门听。
有一天笑笑去上厕所,出门时兜头遇到小恶魔抱着笔记本电脑。两人目光相遇,什么话也没说,各自侧身别过。
走出厕所后笑笑立即奔到顶层房间。果然房门没锁。
她太需要一个机会了。
心砰砰地跳。笑笑进门。门内一片狼藉,书本、电脑、拖鞋、衣物,乱糟糟地堆满地板、桌子,很有一点被十只蓝熊捣乱过的状态。
窗前长桌上摆着一排各种形状的显示器,各种年代的都有,一半是图形界面,另一半则是命令行界面。窗边的一整面墙,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剪报、照片、标签。墙边长几上摆着两只吉他盒。笑笑忍住去开吉他盒的冲动,走回桌边,终于在某台电脑旁边找到了她找的东西——一张课程表。
笑笑掏出手机,把课程表拍下来,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课程表应该是他这个学期的选课。除了MatLab,Python,“计算的美与喜悦”,还有电子工程系的“机械操控与互动”以及“微电装置与电路”。五门四学分课是非常大的课量,课表差不多已经被实验课排满了。
周三是他最忙的一天,从早到晚全是课。笑笑上完线性代数立即回了宿舍,然后找了作案工具——一双手套,还有一根铁丝——又上了天台。
这一回房门与隔间的厕所门全都锁上了。房门是正儿八紧的球形锁,很难撬开;但厕所门只是一个简单的插销。费了一点时间,把插销拨开,顺利走进门内。
两个淋浴间。一个淋浴间门上贴着“服务之外”。笑笑推开那扇门,顺利走进阿历那个乱七八糟的房间。
这一回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寻找他的秘密了。
找到他的秘密……然后毁了他。
阳光洒满的窗台上摆着盆栽,加州紫百合开得绚烂。花丛旁边有支架撑起的镜框照片。照片中两个黑发男孩。一个七八岁模样,另一个十三四岁模样。小的那个有股子桀骜不驯的神气;大的那个额发散乱,面颊瘦削,镜片后一双黑眼光芒深蕴,向照片外的人们平静地微笑着。
墙上满是剪报、照片与标签。剪报都是老旧的体育与娱乐新闻,中间很显著地夹着金州勇士队球员海报,分别是威尔顿·张伯伦,里克·巴里以及斯蒂芬·库里。
此外还贴了几张照片——不,是“钉”。有几张照片非常醒目,被铁钉钉在墙上。大多是合影,有野餐,有派对,有足球赛。
有两个年轻男孩,总是被圈出来。一个深棕色卷发,鼻梁高挺,眼眶深陷。另一个金发碧眼,高而瘦,脸形狭长,颧骨突出。两人总是站在合影中间,好像是团队核心。
笑笑盯着墙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但还是拿手机把墙上的照片拍了下来。接着又戴手套,开始翻找他的抽屉和柜子。
这一翻就翻出许多东西。有两个抽屉是满满的药品。有的似是合法途径购得的安非他命,配合着注射针管;还有的很明显是非法渠道来的粉状物。笑笑心砰砰地跳,拿手机拍照,又琢磨着要不要找容器带走一点样品。
另一个抽屉里,躺着三把手枪。虽然知道美国不禁枪,第一次看见真枪,还是把笑笑吓了一大跳。
柜子旁的吉他盒重得不像话,完全不是吉他该有的重量。笑笑想打开,却发现盒子上了锁。
笑笑在屋里走了一圈。屋子边边角角是各种各样的机器零部件,被完全拆开的电脑主机露出电路板,被肢解了的手机躺了遍地,笨重的虚拟现实眼镜跟内裤搅在一起,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电路元件。有时被什么东西绊到脚,还会听见某个电子部件发出一声呻吟。
窗前一排显示器倒是安安静静呆着。笑笑有点踌躇要不要打开它们。其实找到药品与枪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也许她应该离开,回去问问那个律师的意见?
还是动手开了显示器。有台显示器是待机状态,一碰就亮了,但却要求输入密码。笑笑在键盘旁边找到一份名单。
名单上是一长串名字。大约四十人。从名字判断,似乎全是男性。名字从上往下,一大半的名字旁边都打了勾,某几个名字旁边画着问号,还有两个名字用红笔画了大大的圈。
被画了圈的名字,一个是查尔斯·史华茨·伯格曼,一个是布莱恩·帕克。
平平无奇的德国裔和英国裔名字。听名字就觉得能看到两张白人的脸。
不知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笑笑把名单拍了照。
这时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笑笑慌了神,急忙冲进厕所,躲进淋浴间。
她捂着嘴,努力平静呼吸。才躲了两秒,隔间门已经开了。
小恶魔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洗澡……”
“洗澡怎么不脱衣服?”
“……正……要……脱……”
“你的洗浴用品呢?”
“……我想用你的。”
“谁许你用我的浴室?”
“……你去上课的时候,我就……我就偷偷用你的浴室……”
“为什么开我的电脑?”
“……我想……查一下……洗发水的牌子……”
小恶魔冷笑了一下。
“查出来了吗?”
“……没,你的电脑有密码……你,你不是在上课吗?”
“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去上课?”
“……”
笑笑摆脱小恶魔后,去街上用公共电话给律师史蒂夫打了个电话。
“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药品……还有三把手枪……”
“什么药品?有多少?”
“不清楚……但有差不多有两个抽屉。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的是大麻……”
“大麻在加州已经半合法化了,嗑药在美国大学也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如果你要实实在在地把他送进监狱,你得找到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除了毒品,还能有什么实在的东西?”
“什么样的学生会在宿舍里藏两抽屉的毒品和三把手枪?问题学生。如果你想扳倒他,就得找出他的问题。挖掘,深入地挖掘下去……”
“可是我跟他并不熟……”
“那就熟起来!做他的朋友,做他的情人,让他自己向你敞开心扉。”
“我被他……了,你……你难道要我……”
“这取决于——你有多想扳倒他。自己决定。”
笑笑回拜罗楼的时候,看到小恶魔正背着吉他盒往外走。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像根本没看到笑笑这个人。
她知道那吉他盒里装的不是吉他。她决心弄明白,吉他盒还能装什么。
笑笑拦在门前。
“你要去哪里?”
“干你屁事?”
笑笑深呼吸一口气。
“请……请带上我吧!”
对面的男生慢慢露出玩弄意味的微笑,带着一丝得意颜色俯视她,“……为什么?”
笑笑抬头,一触到他那嘲笑和玩弄的目光,只觉得屈辱得要燃烧起来。她别开目光,涨红着脸,吐字如蚊声:“我……我想跟你做朋友……”
“是吗?我朋友多得用不掉呢。”他低头凑到她跟前,把热气喷在她脸上,一面残忍地微笑着,等着她,引诱着她往下说。
她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报仇。一定,一定会。
“我……我……我喜欢你……”她捏紧拳头,眼中涨满眼泪,“……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在……想你……”
她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她觉得脸颊上一热。一只粗大的温热的手抚了上来,替她拭去不争气的眼泪。他低了头下来,眼中掩饰不住的放荡和骄傲神色。他的嘴唇就在她眼睛旁边,热乎乎地贴着她,撩得她一阵心神激荡。
“是吗……真的这样喜欢我吗……”
她羞愤欲死。只觉肩头一热,他那猿臂似的胳膊整个地搭了上来,他将她半搂进怀里。
“……走吧。”
笑笑僵硬地被他搂在怀里。一半的自己要自己挣脱,一半的自己要自己忍耐。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进到车库里。眼前是一辆雷克萨斯RX450h。窗户漆黑一片。
不知怎的,车门就在她面前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肩上贴着的那只大手,已然将她按进车里。
笑笑进车,发现车里根本没有座椅。她只能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
不但没有座椅,也没有驾驶座,没有方向盘,没有手刹。挡风玻璃前是一个被拆空了的驾驶台,中央一个不大的屏幕。
除此之外,车中空无一物,除了松软的地毯。
小恶磨钻进车来,一脸恶意满满的笑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热烈又张狂。
笑笑猛然心生后悔。她倒退着爬到后门,转身去推车门。车门纹丝不动。
背后的小恶魔把吉他盒从肩上卸下来,随随便便扔在车中一角,接着满脸笑容地转向她,残酷地打量她,审视她,用目光慢慢折磨她,从她脸上,热辣辣地挪到她的脖颈上,领口上,碎花裙子底下的嫩腿上。那目光落到哪里,哪里就瑟缩一片。
他挑逗似地低低说了一句:“宝贝,圣拉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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