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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行行出状元 > 第十八章

    「球是圆的,我哪知道它会滚哪儿?」无辜的声音。

    「哼!少装蒜,看球!」要砸大家一起砸!脚底下见功夫!

    贺元这时不由得恨起了小云天生的灵动,那家伙好像从他脚沾上球时,就预知了球会往哪儿飞,先行闪开了,而且还稳稳地抬起脚等在那儿接球呢,真气人!

    「你们怎么自己玩起来了。踢过来啊!」贺明眼见好好的蹴鞠赛,竟变成了两人的白打戏,这叫被撇在一边的人情何以堪?

    「再取一颗球来!」赵玥见贺明围着那两人踢来踢去的球跑来跑去,叫唤小厮取球。球一到手,就相准小云的后脑勺踢去�?

    柯铭眉头一凝,叫道:

    「白云!后面——」

    不用柯铭提醒,小云早就觉得脑后生风,头一偏,那球从她左耳擦过,最后球砸中了贺明的肩。

    「喂!你躲什么!谁让你躲的?!」赵玥跳脚指责。

    小云没理会赵玥,专心把贺元踢过来的球再踢回去;而贺明拍了拍肩膀后,就捡起球,大声招呼小云道:

    「白云,你试试看同时踢两颗球。若你都接得住,我也送你一本书!」

    她能说,其实她一本书也不想要吗?可不可以别拉她踢球了?她还想去抄写练字呢。

    今天柯铭上山来向他的姨母告别,带上她理所当然,可谁知道贺元跳出来也说要跟;既然贺元要跟了,贺明与赵玥又哪肯被撇下?于是又一群人上山来。理所当然因为人太多又被挡在院门外。

    贺元其实也不过是想抓着小云踢球打发无聊而已,从怀中掏出一本《神童诗》,就说她把球踢好了就送她,也不管她想不想要,就被强迫踢球了。

    然后,就演变成这样,三个贵公子呈三角围着小云,用自觉很厉害的脚法踢各种刁钻的球,可小云几乎没有漏接——除非实在踢偏太过,那就无能为力了。

    为了让这些闲得快死掉的贵公子们可以消停一些,小云回敬的球路才叫刁钻非常,没接到实属理所当然。有几次赵玥都忍不住用手接球了,接到了还破口大骂,而小云就利用这些贵公子骂人喘气捡球的时间休息。

    柯铭发现小云半点不吃亏之后,看了看天色,决定让他们这些孩子再玩一小会儿。这阵子缩在这样穷郷僻壤的地方,也实在是委屈这些贵公子了。而,小云的脚法实在好看,果然如贺元所说,是个蹴鞠的好苗子,不肯上京学蹴鞠,是有些可惜了。

    柯铭觉得,比起不靠谱的考状元豪言,白云这孩子若朝蹴鞠方面发展,或许真能做到顶尖呢。

    不过,想到姨母的情况……白云这孩子,还是留在家乡继续做着状元梦好了。

    那些光鲜亮丽的贵公子们在小归村待了近半个月之后,终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给村长家留下了些许借宿银钱,让村长发了笔小财。

    给王诗书提点了不少科考上的注意事项,让王诗书获益颇多。

    给小云留下了四部书籍、一些精细粮食,而书本与粮食,日后还会陆续送来。

    然后,带走了小芳,也给小芳找到了归处——身契卖给了永定县第一大地主柯老爷子。听说好生调教个三四年,或许有机会调到京城主子处服侍主子呢。

    直到目送那串长长的车队消失在山道转弯处,再也听不到马车声之后,村长才对所有来送行的人道:

    「好了,回去了。这些贵人留了一车粮食与布匹,说是这些日子打扰到村民的清静,也感谢大夥儿的照顾,让大家都分一些,我们大家也算能过个饱足的年了。」在村长这么一吆喝下,村民欢呼起来,都跟着村长快步往村子里跑了。

    大人们跑在前面,村童们手舞足蹈跟着跑,留在最后头慢慢走的,就只剩下王诗书与小云。

    王诗书其实并不大认识小云,主要是年纪差了近十岁,玩不到一块;而小云出生时,他早就到县城里上学了,直到柯铭因不知名原因看重小云,王诗书才从父亲那里知道小云家里的情况。

    「他们……怎么会送你书?二王诗书实在很眼红小云手上捧着的那四部书。

    《神童诗》与《蹴鞠游艺》这两部也就算了,但《论语》、《诗经》这两部他不是没有,却没有这样珍贵的版本,重点是里头还有大儒作注。

    「他们想我考状元。」小云撇撇嘴,想到贺元总说要她多读点书的表情,真是让人想再把球砸到他脸上。

    考、考状元?!王诗书闻言,一个踉跄。

    「可,你是女孩儿吧?」虽然外表真看不出来。

    「嗯,他们眼睛瘸,半点没看出我是女孩。」

    「……」王诗书嘴巴张了张,终究没对此发表看法,只道:「就算你是男的,他们又怎么会认为我们这种地方出得了状元呢?还有,你怎么识得字的?」

    「我们这种地方怎么出不了状元了?」小云不以为然。然后想了想说道:

    「慎严庵的师父教我识的字。」小云知道娘亲不希望外人知道她识字。

    只是从慎严庵尼师那边学了几天字,就异想天开能考得状元吗?王诗书叹气,语重心长道:

    「白云,你没出过村子,所以不懂这个世界有多大,能人更是多到你难以想像。我也曾经满怀志气,觉得只要下狠心拚命读书,用尽一辈子的时间,考个举人不在话下,考进士虽然悬,但也不是全无希望;但……」摇摇头。学得愈多,愈觉得自己渺小,愈觉得自己不足。心,也就怯了。

    「过年后你就要去县城考秀才了,你在害怕吗?」

    王诗书看着小云,笑得有些苍白。是,他在害怕……这几日厚着脸皮缠着脾气最佳的柯铭公子请教学问,只是稍稍那么一点拨、就获益无穷。然而,王诗书也不是笨蛋,他看得出来,对那些无须把读书作学问当成晋身路径的勳贵公子爷们而言,他目前所学的这些,尚且不值一提;那么比之那些文风荟萃之地的士子们,他又差了多远呢?

    真是想都不敢想……

    「考秀才倒是有些把握。但若想再往上,却是难了。」不知道为什么,王诗书对着这个小他近十岁的孩儿,就把心底话给说出来了。

    「如果你考中秀才,那可是咱小归村几百年来第一人呢。」小云觉得秀才这名头跟状元一样闪亮啊。看看大树村,只因为几十年前出了个秀才,就弄得全村一副耕读世家作派,所以,小云觉得不管大功名、小功名,反正都很厉害。

    王诗书笑了笑,指着小云手上的书道:

    「你的书可以借我誊抄吗?」

    小云点点头,立即把书交给他,说道:

    「拿去吧。」想着以后柯铭还会寄书来,或许都是些有益于科举的。于是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书,你都可以誊抄。如果这些书能让我们村子考出一个状元就太好了。」

    王诗书珍而重之地收下书,笑得有点勉强,沉声道:

    「这也是我的希望。」

    然而,隔年三月,小归村却仍然没有考出一个秀才。因为肩上担着全村指望的王诗书,在考试前两天得了风寒,全身高热,手脚发软得起不了身。直到进入考场那日,还是勉强由两个同窗搀扶进去,最后在考场里昏倒。

    小归村想要出一个秀才,只能再等三年;而大树村,却在这一年考出了第二个秀才。由于大树村实在欢乐得太过头,几乎是整整庆祝了半年,每个月都叫戏班来村子里唱「金榜题名」,吵得小归村的母鸡都不下蛋了。所以小归村的人火大了、同仇敌忾了,发誓下一场秀才考试,小归村要中两个秀才。

    这个豪言一下子传遍了其它三个村子,笑掉了无数人大牙。

    可,两年半之后,那些曾经笑掉大牙的人,又接着惊掉了眼珠子。因为,小归村这个土匪村、这个几乎所有村民都大字不识的特穷村,竟然还真的考出了两名秀才。

    秀才之一:王诗书。

    这是一点悬念也没有的,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要不是三年前临考时染上重病,小归村几百年来第一个秀才早该产生了。王诗书缺的不是学问,是运气。这次,没恶运缠身,他理所当然地考中了秀才。

    秀才之二:白云。

    白云是谁?其它村的人听都没听过,只知道竟是个十岁的稚儿。一个十岁的秀才,那简直是神童啦!小归村几时出了这样一名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何之前没没无闻?

    所有向小归村打听的人,都打听不出个所以然。小归村只放出消息,这个神童没上过一天学堂,一切的学识都是山上慎严庵的尼姑教的;而那孩儿竟只是尼姑庵的粗使小子,平常忙着劈柴干活儿,没什么空闲读书,这次随便应考一下,居然就考中了,一切纯属意外……

    带领自家蹴鞠队毫不留情大败皇家蹴鞠队之后,贺元脸上却没有特别得意的神色,让头球领着所有球员去京城最贵最好的「万味楼」吃上一顿庆祝,而他则在洗去一身尘土与大汗后,整装完毕,跨马扬鞭,直奔城北而去。

    骏马在官道上疾行如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来到北城门最为闻名的「登高楼」;俐落地跳下马,将缰绳丢给身后追上来的护卫,快步走入登高楼,经过大门口笑得殷勤的迎宾侍应时,随手甩了一颗银锞子,问:

    「明宣侯府世子在哪一间?」

    「贺二爷安好,世子爷在『兰室』。」侍应半刻不敢耽搁,一句废话也不敢有,回答得简单明了。才说完,眼一花,贺二爷挺拔的背影早就从楼梯间消失不见,只隐隐听到三楼某间静室的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兰室」里摆着十来盆开得正好的珍品兰花,空气里淡淡的花香似有若无,只能静静品味,若有一丁点喧嚣,香味就感应不到了。

    「砰!」当这声略大的关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后,柯铭便知道今日的安静到此为止,睁开眼,看到一脸不豫之色的贺元正端坐在桌几对面,直直瞪着他看。

    柯铭轻笑出声,问道:

    「莫非我得到的消息是错的?今日镇国公府蹴鞠队并没有大胜皇家蹴鞠?」

    「自是胜了。」

    「那你为何没个笑模样?」

    贺元立即将唇角两侧扯得高高的,回以一个假笑,证明本公子有笑了。

    柯铭笑着摇头。

    「阿元……喔,不对,我总是忘了该叫你端方,你已经二十岁,有字了。」

    贺元摆摆手。

    「自家人想怎么叫都成。端方这个字给外人叫就好,你还是叫阿元吧。」

    「好吧;阿元,你心情为何不好?能打败高手云集的皇家队,这可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啊。」

    「这种事,高兴一下即可,不必一直放心上。」贺元现在一点也不想谈蹴鞠。

    「唷,真难得听你说这样的话。」蹴鞠一直就是京城贵公子们共同沉迷的运动,有时因为一场输赢而反目大打出手的情况也不少见。贺元身为一个蹴鞠高手,又如此自豪于自己的球技,难得攻克强队如皇家队,怎么不欢喜上一整天?

    而今没个欢喜样也就算了,居然还一脸不高兴,真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