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极品萌卫籽月白月光分手日常公子永安玉露凝棠一枝嫩柳补玉山居严歌苓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言情 > 憨丫头 > 第二章

  “姨娘,您瞧!这珍珠耳坠色泽温润,款式典雅,还有这龙凤金镯雕工精细,既大方、又贵气,戴在您身上真是最适合不过了……”

  “妹妹说的是!也只有最华美夺目的珠宝首饰才配得上姨娘……”

  闻府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打从华家兄妹来到后,阿谀赞美的言语便源源不绝的响起,听得保养得当而风韵犹存的闻夫人笑容满面、开怀至极。

  “瞧你们这两个孩子,嘴甜得像蜜一样,也不怕腻死人!”嘴上笑斥,一身雍容华贵的闻夫人忙着左瞧右看,审视铜镜中穿戴着华灿珠宝的自己。

  “两位少爷、小姐说的全是实话,这些首饰简直像是专为夫人打造的,佩戴在您身上真是相映生辉,说有多贵气就有多贵气。”一旁,臻品轩的陈掌柜果然是商人本色,马上打蛇随棍上,舌粲莲花的赞扬着,就盼这笔大生意能做成。

  “陈掌柜可真会做生意!”笑啐一声,闻夫人被众人的一番奉承赞美给说得心花怒放,对臻品轩精致典雅的珠宝首饰也确实爱不释手,一双眼不由得悄悄朝安坐在一旁的婆婆——闻老太君瞧去,毕竟如今闻府偌大家业还是老人家在掌权,若她真想要身上这些价钱惊人的珠宝首饰,除非自己拿私房钱购下,否则还得看老人家点下点头呢!

  轻啜口茶,已是七十高龄,满头华发的闻老太君将她的神色全都看在眼底,当下淡定开口道:“喜欢就留下吧!”

  “多谢娘!”得到应允,身为儿媳的闻夫人不由得大喜,并忙着挑选其他的珠钿,好为自己的首饰盒添更多的收藏。

  而臻品轩的陈掌柜眼看这笔大生意十拿九稳,顿时笑得阖不拢嘴;至于华家兄妹脸上则不约而同浮现欣羡之色。

  闻老太君能在夫死子殁后一肩担起闻家庞大家业,十多看来经营得有声有色,较之先前更加兴旺茂盛,自然是个精明厉害的角色,华家兄妹那一点小心思,她也清楚得很,是以大方又道:“难得你们兄妹俩也在,干脆也各挑件喜欢的留着吧!”

  老人家这话一出华采蓉与华文安两人登时喜不自胜——

  “多谢姨婆!姨婆对我们真好……”

  “姨婆自然是对我们好了,这哪还需要妹妹说呢……”

  欣喜若狂的奉承道谢源源不绝响起,华家兄妹俩那声“姨婆”倒也不是随便喊喊,而是确有其姻亲血缘关系。

  仔细说来,闻夫人之母与闻老太君乃血亲姊妹,各自婚嫁后,闻老太君生下一子。而其妹子则育有两女一儿,待彼此子女皆成长至可以论及婚嫁之龄,感情好的姊妹俩便兴起了亲上加亲的念头,是以其妹的长女便嫁进闻家,也就是如今的闻夫人;至于小女儿则嫁给了姓华的人家,生下一子一女自然就是华文安与华采蓉兄妹俩了。

  一旁,闻老太君只是静静地瞅着他们姨甥三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喜孜孜的挑着饰品,本身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不一会儿,就见闻夫人除了珍珠耳坠与龙凤金镯外,又挑了件观音玉坠;而华采蓉在犹豫不决中,好不容易选了支凤凰金钗;至于华文安则是相中了先前闻少秋口中的那枚温玉腰饰。

  “娘,您不挑一些吗?”选完自己要的首饰后,察觉到婆婆始终没有动静,闻夫人不由得连忙询问。

  “我这把老骨头了,再戴这些叮叮当当的,还怕沉了身子呢!”微微一笑,闻老太君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老眼却迅速往桌面上珠光宝气的首饰扫了一圈,然后似乎有些不满意地轻轻摇了摇头,淡声开口,“陈掌柜,怎么你们臻品轩就只拿得出这样的货色吗?”

  言下之意就是在嫌弃桌上的首饰都不够好,让她老人家看不上眼。

  她这话一出,陈掌柜马上一脸敬佩的笑赞,“老太君果然好眼光,小的这儿确实还有更好的尚未拿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怎地?”老眼一瞟,威势立见。

  搓着手,陈掌柜不想得罪客人,只能一脸为难的道:“那套首饰是敖少爷订下要送给夫人的,小的等会儿正准备送去呢!”

  “怎么?既然还没送去,难道先瞧瞧也不成?”轻啜一口茶,闻老太君神色波澜不兴,可话中却有几分不悦。

  心下叫苦,陈掌柜只能连声道“不敢”,乖乖的取出一雕纹精致的扁平木盒,打开盒盖,由最上等的碧绿翡翠所制成,包含了耳坠、项链、手镯等等物件的一整套首饰正静静的躺在丝绒红布中,美得令人屏息。

  在场,闻夫人与华家兄妹在整套翡翠首饰映入眼帘的同时,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随即又赞叹出声。

  唯有闻老太君镇定如常,可那双严苛老眼却闪动着极为满意的光芒,明白这样的极品好物是可遇不可求,错过了这次可不见得会有下回,当下立即决定横刀夺爱。

  “行了!陈掌柜,要多少银两,你就去账户支领,这套首饰我留下了。”阖起盒盖,闻老太君完全不给商量,直接吩咐一旁伺候她许多年的贴身丫鬟。“夏荷,把这套首饰拿回我房里收好。”

  “是!”那叫夏荷的丫鬟丝毫不敢怠慢,接过,木盒赶忙送回主子房里,就怕出了一丁点纰漏,那是剥了她的皮也赔不起的。

  “唉……老太君,您这不是……这不是为难我吗?”怎么也没料到被敖府订下的东西竟硬生生被劫走,陈掌柜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离去,心中真是又急又无可奈何。

  “为难?”眼皮撩也不撩,闻老太君喝了一口茶后,这才气定神闲的反问:

  “那套翡翠首饰的钱,敖少爷可付清了?”

  “虽还没有,但……”但他等会儿把东西送过去后,敖少爷自然就会把银两付了啊!

  “既然还没有,那就是尚未卖出。”一口截断陈掌柜的但书,闻老太君神色坚持。“既然还没有卖出,先付钱的就是买主,看是多少银两,我让账房算给你,别再罗罗唆唆的。”

  这,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嘛!

  陈掌柜真是欲哭无泪,只能垮着脸哀求,“老太君,您这让小的怎么向敖少爷交代呢……”

  一边是敖家,一边是闻府,两方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也都是他得罪不起夜不想得罪的啊!

  “这你不用担心,我家孙儿与敖少爷是至交好友,顶多我让他去向敖少爷知会一声,不会让你难做人的。”话落,她挥了挥手,表示此事已定。“李总管,领陈掌柜去账房支领银两吧!”

  事已至此,加上那套翡翠首饰又已被收走,眼看是拿不回来了,陈掌柜也只能认命叹气,首饰好其他珠宝首饰后,随着李总管去账房了。

  “娘果然好眼光,那套翡翠首饰确实是极品。”眼见陈掌柜离去了,闻夫人这才笑盈盈的连声赞叹。

  “姨娘说得极是,姨婆戴上那套翡翠首饰,肯定比皇宫里的太后还贵气。”连声附和,华采蓉满口讨好奉承,真恨不得那么美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老眼一挑,闻老太君淡定道:“谁说是我要佩戴来着的?”

  那么贵重的首饰,她老人家花大笔银两买来不是自己要戴的,那么是要给谁呢?

  霎时间,华家兄妹面面相觎;就连闻夫人也大感不解,但碍于老太君平日的威严,一时之间竟无人胆敢探问,所幸她老人家自己先开口了——

  “仔细想想,敖家少爷都已经娶亲生子,咱们家少秋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年岁大了,虽不知能不能活着等到他成亲生子的那天,但该准备的还是不能少。那套翡翠首饰款式典雅,价值不菲,给我未来孙媳妇儿当见面礼勉强算是送得出手了。”

  老太君一番话说得平淡轻松,好似送套翡翠首饰就宛如送鸡鸭鱼肉般的平常,让华家兄妹听了不禁又羡、又妒、尤其是暗恋表哥的华采蓉更是急得暗暗拉了一下闻夫人的衣袖。

  早知外甥女心意,闻夫人心想若能亲上加亲,对自己不仅无坏处,甚至是极为有利,当下眼色一使,嘴上笑道:“今儿个天气不错,后院池子里的莲花开得甚是吸引人,你们兄妹俩去帮姨娘摘几朵回来插在房里,不只赏心悦目,瞧了还心情好呢!”

  故意引开两人,尤其是华采蓉,毕竟若是谈起婚事的话,她还是避开些比较好,免得被人笑女大不中留。

  华采蓉向来与姨娘感情极好,见她眼色一使,心中便明白其意,当下欣喜若狂却又强自按捺,只能羞红着一张明艳娇颜,暗自雀跃不已地拉着兄长走了。

  眼见华家兄妹离去后,闻夫人这才轻声细语笑道:“娘,您身子康健,别说什么能否见到少秋娶亲生子,就算活到曾孙长大为您生下小玄孙都没有问题的……”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番讨好话儿说得向来威严的老人家也不禁微微勾起嘴角,闻夫人打铁趁热,将话题又兜回儿子娶亲的事儿上——

  “说起来少秋确实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咱们当长辈的是该帮他留意留意哪家有好姑娘……”顿了顿,慢慢导入正题。“我仔细想了想,采蓉这孩子不也到了适婚年龄,她的面容姣好,性情也不差,与少秋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表兄妹向来相处不错;感情融洽,若将两人凑成对儿,亲上加亲岂不正好?”

  亲上加亲?

  精明老眼意味深远地瞅了她一眼,虽然眼前这个儿媳妇就是自己当初亲上加亲来的,可如今闻老太君却似乎没这种打算,当下不置可否地淡声道:“毕竟事关少秋的终身大事,得问问他有没有那个意思才好。”

  明显碰了个软钉子,闻夫人的神色霎时一僵,随即挤出笑脸又道:“娘,话不是这么说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辈的婚事由长辈作主本就天经地义,若真要问少秋的意见,怕不又虚与委蛇,藉口一堆的把终身大事给拖延了。娘,您要是想抱曾孙的话,这事儿还是要由咱们作主得好,少秋只要等着当新郎倌就成了。”

  父母之命哪……

  久远前的往事仿佛昨日才发生般地历历在目,闻老太君微怔的神色有些复杂,却说不上是喜、是悲……

  “娘?娘……”

  恍惚中,儿媳的催促呼唤在耳边蓦地响起,闻老太君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淡淡地觑了那双隐隐浮现焦急的眼眸,当下不动声色地开口令——

  “既然你都说我这把老骨头健壮得很,就算活到见着小玄孙诞生都没问题,那就表示我还能等,少秋的终身大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待他寻着了中意的姑娘,或者真与采蓉培养出男、女情愫了,那再来办婚事也不晚。”话落,捧起茶杯又轻啜了一口,表示此事到此为止,不用再多谈了。

  被自己先前的话给堵了门,闻夫人真是有苦难言,几度张口想再提,却又震慑于老人家平日说一不二的威严而缩了回去,最后只能呐呐地在旁陪笑,暗想关于婚事,只要私下向儿子施加压力便成,于是不再作声。

  正当厅内一片沉凝之际,一名闻夫人院内的丫鬟匆匆而入,毕恭毕敬地向两位主子请完安后,这才开口禀告——

  “夫人,卖货郎送来您吩咐道胭脂花粉了,这会儿正在院内候着您呢!”

  闻言,闻夫人心下一动,对着丫鬟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得到指示,那丫鬟很快的离去,而闻夫人正想对老太君表明欲先回院之际,老人家却先开口了——

  “怎么这两年来,你添购胭脂花粉的次数频繁了不少?”

  不疾不徐的嗓音轻缓响起,落入闻夫人耳中却恍如闷雷般惊得她心下一颤,可脸上却依然力持镇定地强笑解释,“娘,说起这事,媳妇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主要还不就是女人家的老毛病嘛!”

  “老毛病?”扬起眉梢,闻老太君静等她的下文。

  “可不是!”微红着脸,闻夫人似乎有些尴尬。“只要是女人,谁不注重外貌呢?前两年我听人说那卖货郎有卖一种叫‘百花露’的玩意,听说敷在脸上对肌肤的滋润与保养极佳,让人更显年轻与光彩,于是便让那卖货郎送来一些先试用,没想到真的有效极了,是以往后便时常数用,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让那卖货郎送些新的‘百花露’来。”

  不安地摸着脸,她愈说愈小声。“媳妇明白自己这岁数了,却还这么在意相貌,实在让人笑话,若娘觉得不妥,那媳妇以后就不用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也才四十好几,尚未满五十,正是花开正盛,风韵犹存之龄,加上养尊处优,保养得宜,一身肌肤吹弹可破、嫩若凝脂,比起一些得辛勤工作、操劳家务的年轻姑娘,那可是完全不输人的。

  “爱美本就是人的天性,我只是问问,也没说你以后就不能用那啥劳子露点。”把心中疑惑问了清楚,既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闻老太君也就没什么好禁止的。

  “是百花露。”连忙补充,闻夫人如今既知老人家并无意见,心下为之一松,笑着讨好。“娘,您要不要也试试?我拿一些给您……”

  “我这老脸皮了,哪还讲究那些呢!”轻轻的挥了挥手,闻老太君淡声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娘也请早些歇息,媳妇这就先回去了。”

  恭谨的告退,闻夫人小心翼翼的出来大厅,离开老人家的视线范围后,这次恍如逃出生天般终于忍不住喘了一口大气;随即想起那卖货郎,她的精神一振,急急忙忙的朝自己所居院落快步而去。

  “哼!”

  敖府后花园的凉亭下,当不满的冷哼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内第五次响起,闻少秋看着眼前始终恶脸相向的好友,沉痛的认为自己不该如此被对待,该是出声表达抗议的时候了——

  “我说嫂子,敖大少爷这是怎么了?老是哼啊哼道,可是得了风寒,鼻子不通畅?若是的话,趁早分房睡了,可别染给你和小祖宗才好。”无辜地眨着眼,他似笑似的调侃着好友的同时,修长优雅的手指也不忘逗弄怀中八个月大的小男娃。

  “啊噗……”上至敖老太爷,下至扫地的小厮,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当心肝宝贝疼宠着,因而被他戏称敖家小祖宗的敖家第四代小娃娃抢先在娘亲回应前,很大方的送来这个时常来拜访爹亲,据说是爹亲好友的叔叔一个大泡泡与湿漉漉的口水,然后很乐地咯咯直笑,看来对自己的礼物非常得意。

  遭受口水攻击——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闻少秋还是颇为无奈,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一片濡湿,然后又瞧瞧笑得很天真无邪的‘小人’,心中万般无言。

  “还是我抱吧!”清丽秀颜有道自眉尾划过柔嫩脸颊的刀疤,但却依然深受夫婿怜惜疼爱的敖家少夫人——上官秋澄见状,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想笑,当下连忙接过儿子。

  只见她一接过咯咯乱笑的“小人”后,站在后方准备随时伺候主子的喜福马上掏出手绢上前,低着头认真地帮主子试净胸前那篇濡湿,随即很快的又退至一旁。

  而对座的敖澔将眼前一切看在眼里,不仅不为儿子吐了好友一身口水而感到抱歉,反而还直点头。“不愧是我敖澔的儿子,还懂得帮他爹吐这贼人口水,真是孝顺极了。”

  从没对才这么一丁点大就老是在亲亲娘子面前与他争宠的儿子这么满意过,冷峻着脸的男人给了小家伙一记赞赏的目光。

  听听,敖大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先是被吐口水,接着又被冷言嘲讽,闻少秋让眼前这对父子给联手对付,心中真是满腔悲愤,只能够找唯一制得住这一大一小的女子抗议诉苦——

  “嫂子,我是哪儿得罪咱们敖大少爷了,要他这样老拿那张臭脸熏我?”说着话的同时,手中的折扇亦“唰”地一声甩开,并在鼻子前夸张地猛扇着,说有多揶揄就有多揶揄。

  “噗——”乍见自家主子这般有趣的模样,性情纯真憨傻的喜福霎时忍俊不禁的噗笑出来,但在接收到敖家少主射来的冷眼后,她急忙又板正脸,心惊惊地躲到主子身后去。

  唔……敖家少爷老是黑着脸,看起来好吓人,还是她的少爷好,整天笑咪咪的。

  “我说敖兄,你脸臭大家都知道,就别欺负我这笨丫鬟了,她是不禁吓的。”优雅唇畔笑意依旧,闻少秋斜睨好友一眼,看似玩笑,实则认真。

  相交多年,敖澔自然看得出他轻松神色下的要求,虽不懂好友为何特别疼宠这个看起来既不聪颖也不伶俐,甚至可说是有些笨拙的小丫鬟,但还是轻哼一声地收回了冷冽目光,算是给面子了。

  “就是!你做什么吓人呢?”抱着咿咿呀呀的儿子,上官秋澄淡笑轻斥,心中对曾随着闻少秋来敖府拜访多次,早已经见过好几回面对喜福是颇有好感的。

  怎么又是他的错了?

  明明夺人所好的是姓闻到那一家子!

  被亲亲娘子斥责,敖澔闷了,当下账上再加上一笔,无形的怨念直朝某人袭击而去。

  “嫂子,究竟敖大少爷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说,也好让我死个明白。”感受到庞大的怨念,深怕自己会被某恼怒之人暗中做掉泄恨,闻少秋终于不再玩笑,端正神色询问。

  “还不就是为了那套翡翠首饰在不痛快。”想到这事儿,上官秋澄禁不住失笑。

  呵……她向来对那些叮叮当当的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倒是枕边那傲气男人送东西送上瘾了,除了四处搜罗她感兴趣的书籍供她闲暇时研读外,还喜欢买些价值不菲的珠玉首饰给她。

  只要瞧见她身上佩戴着他送的饰品,就开心得像要飞上天似的,是以她也不好泼冷水,只能任由他去了。

  那套翡翠首饰据说是他在“臻品轩”挑中的极品,早已订下要送给她,没想到却让闻老太君给中途拦截,硬是抢了去,恼得他这几天来只要一想起就生火。

  竟然是为了这事!

  闻少秋万般无言地看着黑煞着脸的好友,心中真是啼笑皆非。“关于这事儿,我不是赔过罪了吗?”

  几天前,听祖母提起这事儿时,他就赶来致歉了,怎么敖少爷还在记恨啊!

  “我说过‘原谅’这两个字吗?”怒横一眼,敖澔黑沉着脸反问。

  “人家嫂子都不介意了……”毕竟理亏,闻少秋心虚的嘟囔。

  “抱歉,我鸡肠鸟肚,计较得很。”冷笑连连,短短一句话就把心虚的嘟囔给堵了回去。

  人家都承认自己是鸡肠鸟肚了,他还能说什么?

  被堵得完全无话可说,向来优雅潇洒的闻少秋真的只能摸摸鼻子,两手一摊。“说吧!你要我如何赔罪?”

  这敖大少爷是奸商一个,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果然不负所望,敖澔冷笑开门了。“咱俩合伙的丝绸生意,下半年的利润扣你一成,好弥补我先前在‘臻品轩’挑首饰时所花的时间与精神。”

  “没问题!”虽被敲了一大笔竹杠,闻少秋还是笑眯眯的满口答应。

  事实上,那丝绸生意虽是两人合伙,但他早看透外表冷厉的敖澔,实质上却是极为好说话又负责的人,于是很狡猾的把大部分的工作全推给了好友,让敖澔气愤得直喊上了贼船之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发扬“能者多劳”的精神。

  就算如此,敖大少爷还是很正直的把属于他的那一半利润,分毫不差的结算给他,完全不因自己比较劳心劳力就斤斤计较。

  是以只扣掉他半年的一成利润当敖大少爷一人当两人用的报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感激涕零的双手供上。

  “净是让你这贼人占尽便宜!”似乎早就看透好友那狡诈的心思,敖澔忍不住鄙视地横眼啐骂,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唉……既上了贼船,想下船又是谈何容易?只能认命的做牛做马了。

  就是吃定他这种认真又执着的个性,某贼人纵然被骂,依旧笑意盈盈地优雅摇扇,一点也不在意,毕竟被骂又不会少块肉。

  少爷又不是偷儿,为什么要骂少爷是贼人?敖少爷不只人凶,嘴还很坏!

  躲在后头的喜福不满的暗忖,心中很是生气,当下偷偷探出头来,虽然极为害怕那张冷峻恶脸,却依然鼓足勇气地朝敖澔怒瞪一眼,好替自家主子出气。

  哪知她这毫不具有杀伤力的瞪视,某恶脸人没有收到,反倒全落入上官秋澄眼里,让她深感有趣地失笑起来。

  “怎么了?”对亲亲娘子的一颦一笑甚是敏锐,敖澔眉眼嘴角净是柔意地询问,与先前面对某贼人时的臭脸大相径庭,简直像是学过四川变脸的绝活。

  “没什么。”噙着清雅如莲的浅笑,上官秋澄轻轻地摇了摇螓首,抱着在怀中蹦蹦跳跳,明显静不下来的儿子柔声道:“小家伙坐不住了,我陪他到花园逛逛去。”

  “那我唤个丫鬟来抱孩子……”想到她行动不便的跛足,就算只是一丁点的劳累,敖澔也不舍得她受。

  “不用了!”连忙阻止他叫唤候在远处的奴仆,上官秋澄噙着淡然浅笑转而对喜福问道:“喜福姑娘,可否陪我们母子俩一起逛逛花园?”

  咦?是在问她吗?

  喜福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了一下后,迷惑而询问的眼神朝自家主子望去。

  她要听少爷的话,少爷没说她可以随敖夫人去逛花园,她就不能去。

  明白他这个笨丫鬟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憨傻性情,闻少秋点头笑道:“喜福,你陪嫂子去吧!”

  得到主子命令,喜福马上点头称是,见上官秋澄自石椅上起身,她主动上前接过不安分的小娃儿,圆脸露出憨然的笑容。

  她知道敖夫人脚不方便,抱着小娃儿走路肯定会更加吃力,还是她抱比较好。

  “喜福姑娘,谢谢你了。”完全不把她当下人看待,上官秋澄柔声道谢,对这个性情憨傻又纯真的姑娘莫名有种怜惜。

  “哪、哪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喜福深深觉得眼前的敖夫人虽然脸上有道可怕的刀疤,可却比她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还要美呢!

  似乎觉得她脸红得很有趣,上官秋澄忍俊不禁又是一笑,向来性情清冷的她难得热络地拉着这抱着儿子的憨傻姑娘,一路往繁华盛开、蝶舞蜂喧的花园而去。

  凉亭内,两个男人目送她们漫步至前方花园,抱着兴奋的小家伙追逐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小黄蜂,两大一小的欢快笑声随着清风荡漾飘散,令人见了也不禁勾起嘴角,满心愉悦。

  好一会儿,两个男人噙着笑收回目光,然后互觎一眼后,闻少秋对敖澔对妻儿显露的柔情觉得很正常,倒是敖澔对他眸底不自觉的柔和而大感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波澜不兴地将话题转向生意上。

  一时间,只见两人神色轻松地商讨着公事,直到许久过后,正经事终于谈完,敖澔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提起——

  “对了!之前你要我帮你找的宅邸已经有着落了,我昨日去瞧过,房子格局方正,建筑维护得当,虽然位处城西偏僻了一点,但却清幽宜人,只要稍加打扫便可入住,加上原屋主急着搬迁江南,价钱甚是便宜,这几日你寻个空前去瞧瞧,若满意的话,我就去找屋主签约买下来。”

  “行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觉得可以的话,那肯定不差,就买下来吧!”潇洒地摇着扇,闻少秋慵懒笑道,也不知是太过随便还是太信任,对购屋一事竟全权交由好友处理,自己连看也不看。

  毕竟以往受害甚深,敖澔对他这种懒人个性也了解得很,当下只能泄恨似的怒瞪一眼,并恶意讽刺道:“怎么堂堂的闻大少爷连买府邸也得偷偷摸摸,假藉我的名义购下?该不会是为了日后被逼婚时,先找藏身处吧!”

  哼,这些年来,敖、闻两家在生意场上亦敌亦友,有时竞争、有时合作,可两家合作的事业,除了台面上众人皆知的那些之外,尚有一部分是好友以个人名义私下与他合伙,别说外人不清楚,就连掌握闻家大权的闻老太君也是毫不知情的。

  老实说,他并不是很明白为何好友要如此做,毕竟再怎么说,他是闻家唯一香火,而近两年来,闻老太君也逐渐将家业慢慢移交给他这个嫡传金孙掌理,是以怎么也想不通好友私下另创事业,拓展财源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事实上,他也懒得去问闻姓贼人心底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若能乘机拿来冷嘲热讽,发泄一下心中怨气——就如今天这般,那么他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逼婚?”优雅的摇扇动作顿止,闻少秋挑高了眉梢,笑容可掬的俊颜下有着敏锐的警觉。“什么意思?”

  咦?他不知道?

  像似察觉到什么有趣的是,敖澔原本黑到发亮的脸终于笑了,而且笑得邪恶至极,让人见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见状,闻少秋不由得一阵暗惊,可脸上却故作镇定。“少装模作样,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说!”

  “我说闻少爷,你可知你家老太君买下那套翡翠首饰是要干什么用的?”心情瞬间大好,某冷脸人难得笑得如花般灿烂。

  “不是老人家看中意了,买来自己戴的?”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闻少秋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不不不!”敖澔戏谑意味十足地摇着食指。“听说闻老太君买下那套翡翠首饰,是要拿来送给未来孙媳妇当见面礼的。我说兄弟,你未来日子就等着被逼婚吧!当然,到了大喜那天,念在我们同列为京城两大公子,又是好友一场的份上,贺礼我不会吝啬的。”

  记恨很深,说到后来还把当初对方曾说过的话,完完全全、原封不动的奉还。

  哈哈,想不到姓闻的也有这一天!

  想当初他被自家老爷子逼婚时,还生受了这姓闻的一阵揶揄调笑,虽然后来他与秋澄夫妻感情鶼蝶情深,还有了个宝贝儿子,结局甚是美好,但回想起当时这贼人的取笑嘴脸,他还是满心不爽,如今现世报可不就来了。

  始终挂在脸上的慵懒笑容僵了,闻少秋怀疑的质问:“这是你怎会知道?”

  连他自己都没听说的事,敖澔是如何得知的?

  “想当初不知是谁曾说奴仆之间的小道消息多,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一时三刻便满城皆知,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故意顿了一下,敖澔咧嘴微笑反问:“是谁说的,想必你比我清楚,不需要我提醒吧?”

  呵……正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终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种感觉真是痛快!

  想起许久以前,自己也曾对敖澔说过类似的调侃话诘,闻少秋完全无话可说,不过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敖大少爷真的很会记恨!

  见向来总是一派慵懒潇洒的某贼人,如今却是一脸的瘪样,敖澔更是大乐,报老鼠冤报得爽快至极。

  “你就笑吧!”斜眼横瞪,愈看愈觉嫌恶,闻少秋懒得理他,当下连声招呼也不打,径自起身迈向花园,准备去找他那憨傻纯真,视他如神的笨丫鬟。

  “哈哈哈……”果然,有人非常的顺从民意,马上爆出不客气的大笑,随即满心愉悦地跟着起身一路尾随,朝有着爱妻娇儿嬉戏玩闹、笑声不绝的花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