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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舒宁见男人面露茫然,瘦削的面庞惨白如纸,她也跟着急了,赶忙扶着他坐下,里里外外忙碌着,没多久后,她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瓷碗,正冒着热气。

    “头又疼了是吧?来,喝点药,我才熬好的。”

    她用勺子在碗里轻轻搅拌着,两人之间被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弥漫。

    男人似是不喜,皱了皱眉头。

    “我自己来。”

    他从她手中接过瓷碗,仰头一口气喝完,嘴巴里的苦味几乎都快压不住了。

    “来,吃颗糖。”

    许舒宁从果盘里拿了颗奶糖递给他。

    正值正月,渔洲家家户户都很热闹,时不时就能听到烟花冲破天空的声音。从许舒宁记事开始,她就没有过过很圆满的春节,总是被亲戚们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自从她成年工作后就好了很多,那几年过年她会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一个人就着火锅看春晚,她也心满意足,但始终还是缺了点什么。

    今年她才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需要屋子里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守岁。

    见他不吭声,她又轻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我这个手机号是我上大学时办的,嗯,我大学是在开城读的,所以你看,”她往他身边挪了挪,点了点手机屏幕,“现在拨出去号码都能看到所属地,比如说这个号码,你刚拨的,是京市的。”

    他垂下眼帘,盯着她手指指的那十一个数字组成的电话号码。

    许舒宁以为自己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唇角微微翘起,“你也别着急,还是养伤更重要,你看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不太适合想太多,不如这样,暂时把这个数字放一边去,我也帮你组合罗列,等你的伤彻底好起来了咱们再一起想,好不好?”

    “那天也是我不好,非要带你出去买年货,本来集市上就是人挤人……”

    许舒宁想起那天的事故都有些生气。

    几个不知道从哪来的街溜子非说他撞了他们,她还没来得及忍耐下跟他们道歉,谁知道他们就动起手来了。

    她倒没事,都是他护着她。

    他却被那几个人打得不轻,一身的伤痕累累,在动手的时候,他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撞在了台阶上磕破了脑袋。她本来想带他去县里或者市里的医院看看,但想到大哥的万般叮嘱只好作罢,还好没伤到要害,不过奇怪的是,那天他醒来以后,总是面色痛楚地记下一个数字。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某个电话号码被打乱了。

    但随便十一个数字能组成多少号码啊……无疑是大海捞针。

    “没关系。”他声音有些低沉。

    两人对坐,又是一阵无言。

    “舒宁。”他又一次开了口,眉宇间充斥着凝重之色,“谢谢你,我只是觉得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许舒宁怔住。

    片刻后,她冲他一笑,“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啦,还在正月呢,有人在放烟花,走,我们出去看看。”

    她不想看他这样不开心,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屋外走去。

    站在院子里,抬起头能看到在夜空中绽开的烟花。

    “好美啊——”许舒宁偏头看向他,弯了弯眉眼,“今天是初六,送穷日,希望你今年发大财呀。”

    “咻咻咻——”

    “砰!”

    池霜抬手揉了揉耳朵,抬眸看向落地窗外时又打下一张牌,“咱们这里不是都不让放鞭炮了嘛,这几天我都要耳鸣了!”

    堂弟笑嘻嘻地说:“市区管得比较严,咱家这边偏,等城管那边过来,早放完了。这才有年味啊!”

    “等下要不咱们也去买点烟花啊仙女棒什么的找找童年乐趣?”另一个堂妹提议。

    池霜拒绝:“我可不想被人抓住当典型上新闻。不要。”

    堂妹跟堂弟对视一眼,扑哧笑了起来,“不是吧霜姐,不是都金盆洗手了,还这么重的偶包呢?”

    “我是实力派。”池霜微笑纠正,“对不起,穷鬼们,我又胡了,开钱吧。”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堂妹仰天长啸:“霜姐我出五毛买你手机两小时静音!”

    池霜轻哼一声,看了眼是本地的号码,略一思忖,按了接听。

    那边静了几秒后,语气惊喜地说:“霜霜,你终于愿意接我的电话了!”

    池霜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接着听那边语无伦次地一通废话,她立刻冷脸,“有病吧你,刚才也是你打的?!”

    她依稀记起哪个同学说的,这人嫌狗厌的东西现在在开城那边做项目,混得也是风生水起。

    不给那人反应的机会,她挂了电话,继续拉进黑名单里,她还觉得不够,反正她都退圈了,也不在乎有谁想找她找不到,干脆设置勿扰模式,阻止陌生号码再打进来。

    “谁啊?”堂弟问。

    池霜:“一神经病。”

    是她几个月前才跟江诗雨提起的董成滨,时不时就在她生活中诈尸,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他踩死。

    堂妹感慨:“我记得那会儿我读初中,霜姐上高中吧?有一回霜姐来找我,我暗恋很久的高冷班草没几天后来问我,哎,你姐哪个学校的,有男朋友吗……我对他滤镜瞬间碎了,从此水泥封心,一心求道,所以我经常跟我妈说,如果不是我的姐,我肯定考不上交大。”

    池霜听着妹妹提起以前的事,脸上多云转晴,“我等下就跟婶婶要压岁钱,低于一千我要闹。”

    “别了。姐,你别往我妈跟前凑。”堂妹压低了声音,“最近我爸妈都患上了一种病,叫见不得别人单身。”

    池霜:“……”

    这年头单身的人在过年时的确很碍眼。

    她感觉到她爸妈偶尔飘过来那蠢蠢欲动的小眼神,当天晚上,她订了回京市的票,她这个讨嫌的人确实也该滚蛋了!她没想到,第二天她才到机场的休息室坐下,孟怀谦再次来电,接通电话后第一句话就是“飞机几点降落”,她呼出一口气,骂道:“好呀,看来我身边出了一个叛徒!”

    他笑了一声,无奈地解释:“池中小苑今天开业,中午跟容坤过去吃了个饭,听到你表姐跟经理说你明天上班会给员工再发一次利是。”

    “然后简单推测出你可能是今天的航班回京。”

    “所以,你几点到机场,我去接你。”

    “接我?行啊!”

    池霜用手指一下一下地卷着发尾,拉长语调,“您不挺会算的吗?您再掐掐兰花指算算呗。”

    她又适当地抛出诱饵,“神算子是有奖励的。”

    说完后,不给那边反应的机会,她挂了电话,只坐了会儿,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之下登机。

    飞机冲上云霄——

    许舒宁下班回来,见家里没人,又去院子里找了找。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她一步深一步浅地在沙滩上小跑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他身材修长,也很有力量,他似乎跟这里格格不入。

    从几个月以前,她就开始怀疑当初大哥其实满嘴谎话。

    有一天深夜,她大哥从外面背回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看起来仿佛已经没了声息的男人,她惊慌不已,质问大哥这人是谁,大哥却不肯说,她要报警送医院,大哥也拦着。

    她也没办法,看大哥一个人辛苦,只好闷闷不乐地帮着一起照顾这个人,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几次夜里都发了高烧,还好他命大扛了过来,只是醒来后他没了所有的记忆。

    之后,大哥才松了口告诉她,原来这个男人是他之前在外地认识的一个兄弟,这次也是无妄之灾。

    没过多久,大哥又一次要出远门,出门前再三地叮嘱她,要悉心照顾他,同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的背景。

    许舒宁面色复杂地走过去,“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仍然抬头看着天上的飞机。

    “我还从来没坐过飞机呢。”许舒宁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我们老板说今年要给我涨工资,以后可以多存一点钱了,”她笑着许诺,“这样吧,等我哥回来了,知道你家在哪了,带你回去的时候我们就坐飞机好不好?”

    他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许舒宁也有些为难。

    她也不知道大哥在外面做什么,有时候一年回来好几次,有时候两三年才回一次,而且总是频繁地更换手机号码。

    这次也是,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上大哥了。

    “我也不知道。”她叹气。

    “我等不了那么久。”他说。

    之前或许还能耐着性子,反正什么都不记得,日子也舒心,也可以得过且过。

    现在脑子里有了模糊的记忆,即便只是一串数字,可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听到那边的人说话时心脏为之战栗的感觉。

    那个人他一定认识。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找回跟这个人的记忆。

    许舒宁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眼看他时,已经做了决定,“要不这样,离清明节也就两个月不到了,如果那时候我哥还没回也没联系上他,我就跟公司请年假去找他,你在家里等我的消息。”

    “好,舒宁,谢谢你。”他盯着她,平和地道谢。

    许舒宁莞尔,其实有最为简单的方式,但她不想他冒哪怕一点点的风险。她并没有那样在乎他从前是怎样的人,她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是一个好人。

    “你说,这架飞机的目的地是哪里呢?飞机上的人看得到我们吗?”

    …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抵达京市首都国际机场……”

    池霜下飞机伸了个懒腰,今天京市天气还不错,为她的心情也增添了一抹亮色。

    还没走得太近,已经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人群中的孟怀谦。

    他大约也是从一场公事中赶来机场,穿着挺括的正装,手臂上挽着一件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对上她的眼睛,原本平淡疏离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池霜放慢了步子,她不是一个会克制情绪的人,此刻也丝毫没吝啬,明亮的双眸里已经有了笑意,果然是神算子。

    她停下,从大衣口袋里攥了根话梅棒棒糖。

    在他还没走上前来时,她朝他所在方向一抛,他来不及错愕,身体比意识更快,已经接住。

    “我老家特产。只给你一个人带了!”

    “不必磕头跪谢,眼泪留着自个儿晚上躲被子里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