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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都市 > 好时辰 > 第047章 很高兴认识你

    第047章很高兴认识你

    游虞快回到家门口时,遇到游栀。

    她从巷子另一头走来,游虞微怔,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收了收,才开口打招呼:“妹!”

    游栀正想着事,本没留意到来人,等二姐出声,她才回神:“哦,哦,姐。”

    她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却看到二姐身后的东西,一下就笑了,眉眼如月:“哟哟哟,有人收花啦。”

    游虞双颊烫了烫,辩解道:“是买面包送的。”

    “呵呵,最好是。”游栀弯腰看仔细,“但怎么是白玫瑰啊?一般都送红的啊。”

    因为白玫瑰是斐雁送她的第一朵花——在那次凑人头的相亲活动上。

    游虞没回答,转移话题:“你去哪了啊?”

    “买点东西。”

    “哦——”

    游虞有瞄到小妹手里的乳白塑胶袋,上面印着药店的字样。

    她没有追问,想给小妹足够的私人空间。

    回到家,游栀大声宣告天下:“妈!二姐她收花啦!有人送她白玫瑰!”

    高金花立刻好像吃到酸梅干那样皱起脸:“哟哟哟,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啦。”

    游虞气坏:“高女士请你不要再上网冲浪了,网络用词学得未免太多了!”

    她找了个长颈玻璃瓶,剪叶修枝,把白玫瑰插进去。

    本来放在床柜上,后来想了想,挪到电脑旁了。

    都说床头不好摆花,容易扰人清梦。

    这时有人敲门:“妹,是我。”

    “有穿衣服,可以进来!”

    游茉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本书:“这两本看完了,来跟你换两本。”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小说了,游虞的书她也是在网上看的,回娘家后,倒三不五时来跟游虞借实体书看。

    “昨天新到了两本,呐,还没拆塑封的那两本,你感兴趣的话就先拿去看吧。”

    “好。”游茉不跟她客气。

    还完书,游茉瞥见桌子上的白玫瑰,笑了:“这进展够快啊,都送上花了。”

    游虞继续死鸭子嘴硬:“买面包送的。”

    “你看我会信吗?”

    “于励今晚开心死了吧?好积极啊他,还‘家长们都叫我阿弟’,哟哟哟——”

    “跟我玩互相伤害?”游茉拿她床上的公仔砸她,游虞在床上扭来扭去哈哈大笑。

    “对了。”

    游茉在床尾坐下,慢悠悠道,“上次我带团,遇到斐雁他表哥。”

    游虞动作一顿,撩起眼帘。

    “他跟我说了件事,是跟斐雁前女友有关的。”游茉微眯着眼看她,“我不确定你知道后会不会影响心情,就没告诉你。现在问问你,你想知道吗?想的话我就当这个传声筒。”

    斐翔的意图相当明显,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帮忙传话,好让表弟的追妻行动能顺利一些。

    游虞翻了个身,抓了只公仔在手里掐:“是加分的还是减分的啊?”

    “那肯定得加分啊,不加分干嘛告诉我?还嫌他分数不够低啊?”

    游虞想了想,噘着嘴说:“你说呗,我先听听看。”

    *

    斐雁醒过来时还没到十一点。

    回到出租屋后,他澡都没洗,倒在沙发上直接昏睡过去。

    不全是因为那杯米酒,更像是,电量用完了,得关机充电,等待重启。

    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很乱,很短,能记清的只有晚上在岳母家门口,冲小孩张开双臂的游虞。

    他是被裤袋里的手机震动闹醒的,斐雁拿出来看一眼来电人,按了接听:“……干嘛?”

    “哇,我好心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你个孤寡老人,你态度能不能好一点?”斐翔在电话那头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怎么样?这周进展如何?”

    斐雁想了想,答:“退回原点了。”

    “啊?又惹你老婆不高兴了?”

    斐雁躺着,手背捂着眼睛,不想跟表哥解释太多:“……没有。”

    她没有高兴,没有难过,没有生气,没有兴奋。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本来看你都能进家上桌吃饭了,我以为你快成功了呢。”表哥坐在阳台上,翘着腿吹夜风,“亏我上次还跟大姐透露了一件事,让她帮忙传传话……”

    斐雁一下清醒过来,从沙发上坐起:“你跟大姐说什么了?”

    “哎,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表哥含着电子烟慢悠悠地抽,等那边急了,他才哈哈笑:“反正这事也瞒不了多久,就是爷爷奶奶前段日子去饮茶的时候,同别人吵架啦。”

    斐雁一愣:“爷爷奶奶?他们能跟人吵架?”

    与信仰有关,二老可能是斐雁至今遇过脾气最好的人了,被人踩上胸口也能一笑置之。

    这么些年,斐雁就没见他们跟谁有过口角龃龉,也没怨怼过他人,就连对着早就抛弃家庭的儿媳郭慧清,他们也只是叹声都是孽缘,一切皆是命。

    也许是因为脾气太好,两位老人家已至耄耋,但精气神不比年轻人们差。

    这样一对老人家会同人吵架,斐雁不信。

    “嗯,你猜猜他们跟谁吵架?”表哥晃着脚问。

    “……我哪知道?”

    “你也认识的,而且他们吵架也跟你有关。”

    斐雁实在没心情打哑谜,他出了汗,浑身发痒,只想赶紧去洗个澡,不耐道:“爱说说,不说我就挂了。”

    “诶诶诶,你这脾气,对着游虞也这样子?”

    “……”斐雁站起来,拉下脸说,“亲爱的表哥,拜托你,请你告诉我。”

    斐翔满意了,把事情全盘托出:“爷爷奶奶跟任家人吵架了。”

    时间回到月初的一个周末,斐雁姑姑和二老去酒楼饮茶,遇到任嘉嘉父母和两三亲戚,斐家好似以前那样跟对方打招呼,没想对方冷眼相待。

    由于疫情反复,防疫措施有模有样,酒楼的桌数减少了三分之一,桌子与桌子之间还摆了透明屏风做隔断,但挡不住隔壁桌阴阳怪气的言论,

    斐家一直觉得,这对小辈最后没能修成正果,只是代表两人有缘无分,两人能做回朋友、并且两个家庭的交情没有受到影响已是很好的结果。

    如若任嘉嘉未来与他人走上红毯,他们照样会替她开心,会包一封厚礼祝她幸福,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世侄女,二老希望她的未来能无忧无虑。

    但任家并不这么想。

    他们觉得斐雁蹉跎了任嘉嘉最珍贵的几年光阴,以“人生规划不同”分手后,却随随便便找了个女人结婚,让任嘉嘉颜面尽失。

    如果那女人出身豪门、又或者和斐翔老婆高敏那样家中有人在朝中当官,那任家还能接受。

    可且不说斐雁那个老婆,身材气质学历样样不如任嘉嘉,听闻斐家的亲家不过是在小城市里做小生意的,远远不如任家,这点才让任家觉得难堪。

    斐雁姑姑自从上次年夜饭已经憋着火,那时碍于两家人的情谊没有当场下任母的脸,没想到对方原来积累了那么多怨气,在大庭广众下越讲越过分。

    其中一个叔父夹了个叉烧包,说,有人就是吃不了燕翅鲍,只钟意吃叉烧包,你奈他何?

    姑姑正想起身与对方对峙,没想到母亲比她还快,头发全白的老太太,一世人讲话柔声细气的老太太,竟然指着对方破口大骂,说“你冚家都是叉烧包”!

    斐雁刚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喝了两口,听到表哥掐尖嗓子学老太太说话,差点儿呛喉。

    他咳了两声:“不是吧?奶奶居然会说那个词?”

    “奶奶到底还是斯文了,换做我妈的话就直接‘铲’上去了。”表哥听到身后有推门声,回过头,对走出阳台的老婆笑着勾勾手,“之后两桌人就隔着一道屏风互骂,也是很好笑了,吵架还要保持两米距离……奶奶还说,结婚的是你,又不是他们两老,也不是任家父母,你喜欢谁就跟谁结婚。

    “还不停夸你老婆长得精灵活泼,性格好、家教好,亲家也很好相处。爷爷稍微冷静一点,说任嘉嘉很优秀,但游虞也很优秀,两人在不同领域里都取得了成绩,实在没必要将两人摆在一起比……说到最后老太太眼湿湿,心脏都开始不舒服了。”

    斐雁皱眉:“又不舒服了?我前几天才跟他们视频,他们没跟我说这件事啊。”

    表哥把老婆抱到腿上,轻捏着她的手指:“哪敢跟你说?我妈说不想给你们小两口增添烦恼,只跟我吐吐槽。”

    斐雁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我以为上次跟任家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在胡思乱想。”

    闻言,表哥挑眉:“你?你跟任家说什么了?哪天的事?”

    斐雁想了一下:“也是年夜饭的那晚……”

    快吃完饭的时候,他先去把单买了,之后一个人去了任家的包厢,给任家人敬了杯酒。

    他说了挺多话,具体这会儿也记不清了,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任家人有怨言和不满,可以冲他来,但希望他们明白,他的婚姻并非意气用事。

    “怪不得那天你说去买单,去了好久!”表哥惊讶得叫出声,“我都不知道要说你情商高还是情商低了,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他们没气得掀桌?”

    “当时我怕留小鱼一人在包厢她会乱想,敬完酒就走了,没怎么留意他们的情绪。”

    斐雁想了一会儿,说,“估计是挺生气的吧,后来我和小鱼在酒楼大堂又遇到他们,有个叔父话中有话,阴阳怪气地祝我和小鱼白头到老。”

    高敏脑袋倚在丈夫肩膀,眼睛亮亮地偷听着电话,斐翔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问:“那你有回呛他吗?”

    “当然有,他说的话被小鱼听到,气得她跑开了。”斐雁脖侧很痒,他挠了挠。

    他回那位醉酒叔父:承你贵言,一定白头到老,银婚那年我打算摆个三五七围,若果叔父到时还身体健康,一定请你来饮喜酒。

    斐翔反应了会儿,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天啊,文化人骂人是不一样啊,一个脏字都不带!”

    高敏急忙掐他手臂,示意他小点儿声,别吵醒孩子。

    但她其实也听到了斐雁说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斐雁听到表嫂的笑声,知道他们夫妻又黏在一块儿,没好气道:“行了,奶奶那边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你还有话要说吗?没我挂了。”

    表哥唤住他:“诶我问问你,你刚说的这些事,跟游虞说过吗?”

    斐雁往浴室走,答得很快:“没啊。”

    表哥又震惊了:“全都没说?”

    “没啊,提了后面的事,肯定多多少少得提起那些人对小鱼的误会,我不想让她难受。”

    斐雁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d,像以前有人问他为什么会选游虞结婚,问的什么废话问题啊,当然是觉得她好、想要跟她共度余生才想跟她结婚啊。

    表哥受不了了,跟老婆比了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手势,点醒表弟:“我现在明白你怎么会丢了老婆了,斐雁,你以前就是只公鸡。”

    斐雁开了浴室灯,站到镜子前,听见表哥这么说,眉毛挑起:“公鸡?”

    “对,别人都是四五点打鸣,你不是,你等到中午十二点打鸣。”表哥觉得自己太有才华,太会比喻,忍不住边笑边说,“该开口的时间不开口,活该你老婆跑啦。”

    斐雁气笑,直接挂了电话。

    他侧过脸,拉长脖子,那里被他挠得通红一片。

    应该是在院子醒酒那会儿被蚊子叮的。

    ……老公,你被蚊子咬啦。

    ……我帮你按十字,这样就不痒啦。

    斐雁照着镜子,给自己的蚊子包按了十字。

    洗完澡,他又去厨房倒了杯水,今晚牛肉吃得多,沙茶酱也蘸了不少。

    微信有表哥发来的信息,是个孔雀开屏的表情包,并叫他现在就应该这样,该开屏时就开屏。

    表哥说:「像我,买了条新内裤都恨不得让我老婆第一时间看到。」

    斐雁终于笑出声,但没回他,免得打扰他和表嫂二人世界。

    他点开朋友圈,发了张照片。

    是那朵白玫瑰,附文是「第十天,很高兴认识你,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