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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们相爱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

    微博尚未诞生时,我的QQ签名档基本上就是我的心情记事簿。

    用林知逸的话说:“那就是你的心情天气预报,是我的行动指南。签名档显示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签名档显示你需要拥抱,我就多给你爱的抱抱;签名档显示你对我爱意满满,我就对你浓情蜜意。总之,不管你的心情是晴天,还是阴天、雨天,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能保证你的世界充满阳光。”

    和林知逸异地恋时,我的签名档是:“无论我们相隔多远,都要在一起。”

    然后,他的签名档就改成了:“在一起,必需的。”

    大学毕业刚到北京时,我的签名档是:“我们一无所有,我们拥有爱情。”

    然后,他的签名档就改成了:“我们拥有彼此,这是最大的财富。”

    我们因为物质贫瘠,感情遭到别人甚至父母质疑时,我的签名档是:“我相信,有爱就能创造一切。”

    然后,他的签名档就改成了:“你在我身边,我已经拥有了一切。”

    生病时,我的签名档是:“身体第一位,其他往后退。”

    然后,他的签名档就改成了:“大柠第一位,其他往后退。”

    到了情人节,我的签名档是:“我们相爱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

    然后,他的签名档就改成了:“我爱你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后来,我一想——214,情人节;215,爱要我;216,爱要留;217,爱一起;218,爱要发;219,爱要久。

    好像心里充满爱的时候,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我把这个解释告诉林知逸,他说:“那2月20日220,是不是‘爱,爱你’,爱得都结巴了!这才是爱情最高境界啊!”

    后来有了微博,我的QQ签名档基本成了工作进展笔记:比如“某某某新书《×××》已出版”。

    而自从林知逸来我们单位,他的QQ签名档基本跟我步调一致,不同的只是口吻,“某某某新书《×××》热卖中”。

    看到这了无生趣的签名档,我就想起了我们从前酷似一日一情话的签名档,于是我任性地把QQ签名档改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是我和你曾经相隔一千里,现在却和你相隔一米。”

    没想到,临下班时,我发现林知逸居然也把QQ签名档改了!

    他改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是我和你曾经相隔一千里,现在却和你相隔‘负十八厘米’。”

    我狂喷。

    第二天早上,我把QQ签名档改成了:“如果你心里每时每刻住着一个人,这个人恰好每时每刻都在你眼前,全世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几乎才过了五秒钟,林知逸的QQ签名档改成了:“确实如此。”

    我看了心里美滋滋的。

    情话就是情感的润滑剂,QQ签名档从“工作进度”改成“每日情话”后,我和林知逸哪怕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偶遇,都会相视一笑。

    那感觉真好,不言不语,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天后,我和孟佳怡、吴茉莉一起吃饭时,吴茉莉凑我耳边悄声问:“柠总,你和林总到底什么关系?”

    我一惊,不会吧?我俩在单位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保持距离,怎么会被看穿呢?

    我故作镇定道:“就普通同事关系啊!”

    “那你的QQ签名档怎么回事?”

    原来是QQ签名档暴露了我们的关系!早知道就不用QQ签名档秀恩爱了……

    “那是我写的封面文案,每想到一句觉得不错的话,怕忘记,就暂时放到QQ签名档里。”我打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真的吗?”吴茉莉半信半疑。

    我说:“当然是真的。”

    孟佳怡淡定地说:“确实像封面一句话文案,回头遇到关于异地恋、办公室恋的小说可以用。”

    “……”我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和林知逸的关系八成是纸包不住火了。

    我把此事告诉林知逸后,他的签名档收敛了许多。为了掩人耳目,我真的把公司小说封面的文案放到QQ签名档,比如:“我不介意等待,只要最后等到的人是你,就好。”

    只是,苦心经营的一切表象都因为一件事崩塌了——有一天,BOSS许在他办公室喊:“林总,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听成了“柠总”,屁颠屁颠跑到BOSS许办公室,“许总,你找我啊?”

    BOSS许傲娇地说:“你别自作多情,我叫的是你老公。”

    许总的办公室门大大咧咧敞开着,我和他的对话,外面的办公区域听得一清二楚。

    我关上办公室门,苦着脸说:“许总,这下好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林知逸的关系了。”

    BOSS许却不以为意,“那有什么?我和卢悦的关系,公司的人早就知道了。”

    那是!卢悦刚来公司第一天,就娇滴滴地对着你喊“老公”,你笑眯眯地应答,别人不知道才怪呢?跟你们相比,我和林知逸秀恩爱已经秀得不是那么明显了。

    BOSS许开导我:“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共建和谐社会。这有什么?”

    这时,有人在敲BOSS许办公室的门。

    BOSS许说一声“进来”,一个人影闪进来,是林知逸,他说:“许总,你刚才找我?”

    BOSS许说:“是啊,我找你,你老婆却来了。你俩还真有默契!”

    其实不是有默契,而是BOSS许找我去他办公室谈话的次数较多,加之最近林知逸在家喊我吃饭的时候,都说:“柠总,开饭咯!”

    我一时大意把“林总”听成“柠总”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腹诽:要这么多总干吗?带“总”这个头衔一点意义都没有好吗?什么事还不是BOSS许你这个大BOSS说了算!

    你天天拿一把“催命剑”悬挂在我头顶,“进度!进度!进度!

    进度是公司的生命线知道吗?你必须每日一盯!”

    尽管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但每次被催的时候还是压力山大。

    就这样,因为我耳朵犯的一次小失误,我和林知逸的关系就成了公开的秘密。

    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谁也不主动去开我俩的玩笑,但我总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

    既然如此,我和他也就不需要顾忌太多,上班可以一起进办公室,除开加班,下班时也可以一起走,每天中午也一起吃饭。

    对此沈昊辰表示有些遗憾,“唉,少了位‘辣友’。”

    我问:“何谓‘辣友’?”

    他说:“一起吃香喝辣的好基友啊!”

    我暗自庆幸:还好及时公开了我和林知逸的关系,否则他真被你掰弯了,我就没有老公了,呜呜呜……林知逸得知我的想法后,感叹了一句:“喜欢写作的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一个大直男哪能轻易被掰弯?”

    BOSS许带我和林知逸一起会见合作伙伴时,会这样介绍林知逸:“这是我们公司的市场总监,林知逸,林总。”

    简洁明了有没有?

    而介绍我的时候,BOSS许会这么说:“这是我们的编辑总监丁柠,你加了她的微信会发现,她老公总是把她拍得很美。”

    我那个庐山瀑布汗哪!尴尬症都要犯了好吗?什么叫“她老公总是把她拍得很美”?我难道真人长得很丑吗?

    话说自从我对林知逸灌输“照片拍得美不美就代表爱我有多深”

    的理论后,他也不知是悄悄苦练拍照技术还是真的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爱我,总之,在他的单反相机里,我好像比从前更美。

    所以,当我的好闺密纷纷在朋友圈晒自拍照时,我就手痒在朋友圈晒林知逸给我拍的照片。看着朋友圈众多的点赞,可以说林知逸帮我找回了一点自信,毕竟我曾经为自己长得不够好看而自卑过。

    托欣宝小朋友的福,只要不忙家务,基本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去公园玩,北京大大小小各个公园都走遍了。每次出门,哪怕带的东西再多,林知逸总不忘把单反相机和两个镜头放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而我和欣宝就是他的模特。

    于是,他的相机里记下了数不清的温馨画面——春天的将府公园,粉色海棠花满枝满丫绽放,我和欣宝坐在灰色城墙上,相视而笑。金色夕阳映照在废弃的铁轨上,我和欣宝手牵手,像踩着钢丝一样,左摇右晃在铁轨两端行走。夕阳下,一大一小两个背影,逆着光,金色的阳光和黑色的人像定格成一道剪影。

    夏天的圆明园,重重叠叠的荷叶沿着水面蜿蜒出一池碧色,粉色荷花、白色睡莲竞相开放,我和欣宝身着白色旗袍坐在荷塘前的石头上微笑。有时候,我站在红墙前看着满园景色追溯过往;有时候,我和欣宝站在红色木桥上观察在莲叶间嬉戏的小鱼;有时候,我们坐电瓶车观光,风把头发吹得凌乱;有时候,我们停下来小憩,看清风徐来,荷花摇曳,荷叶相互依偎着似在低语呢喃。

    秋天的动物园,金黄落叶铺满地,草地却一片青绿。大熊猫在睡觉,金丝猴在爬树,长颈鹿在打架,袋鼠在蹦跳,大象在练双截棍,老虎在练嗓门,北极熊在游泳……而我们站在池塘边看水禽游来游去,欣宝扔一小块面包下去,一群鸭子游过来,两只洁白天鹅也游过来,争相抢食。离开时,欣宝依依不舍,俨然把她喂养过的鸭子、天鹅都当成了好朋友。

    冬天的颐和园,除了常青不败的松柏,其他树木都换上了冬装,为来年春天储蓄能量。昆明湖的湖水一半潺潺流淌,一半结了冰,有一群鸟儿停在冰面上休憩。室外寒意凛然,室内的梅花展却是满室芬芳,水仙、冬梅、秋菊、玉兰在温室里不畏寒冷。我和欣宝身着红色大衣,坐在长廊边上晒太阳,日光和煦,岁月静好。

    在北京这座城市生活,工作日像陀螺一样旋转,才能在这偌大的城市站稳脚跟。快节奏的生活也有闲适的插曲,和家人在一起游园赏景,总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欢喜。

    时光再美好,终究留不住。

    然而,林知逸的相机却将那些刹那的美好画面,定格成永恒。

    三毛翻译的丁松青的作品《刹那时光》里说:“在我们的一生里,常会出现某些闪烁有若纯金一般的时刻。如果,如果我们能够将时间就驻留在那一霎间,将它凝冻起来,这个世界必然有如天堂。”

    对我而言,林知逸用相机记录的那些稍纵即逝的时光,就是闪烁有若纯金一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