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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向远慢吞吞地收拾了改用的洗漱用品——这些都是在他进来绝翅馆的时候就已经在属于他的柜子里整整齐齐摆放好了的,衣柜里还挂有统一型号的衣服,在那些衣服的最左边,挂着一套整整齐齐的白色制服,和之前在晨会时,看见三号楼的众人穿的一样那种。

    阮向远关上柜子,在牢房里环视一周之后,最后默默地了邀请任何一位牢友去同冲凉的想法,又看了看门口,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已经被天仙当做变态似的嫌弃,于是顺便放弃了等莱恩回来“两个新人手拉手愉快地去刷浴室副本”这第二个想法。

    当黑发年轻人慢慢悠悠地晃来浴室门前,随即非常土包子地被绝翅馆的浴室所惊艳了——虽然是公共浴室,却完全不像普通监狱或者公共场所那样水渍斑斑到处脏兮兮的感觉,绝翅馆不愧是硬件条件享名在外的高级监狱,哪怕只是一层楼的犯人所用的浴室,里面那富丽堂皇一丝不苟的设备,也俨然是超五星级饭店的标准。

    浴室有隔间,干干净净的木头椅子看上去是让人暂时放置换洗衣物的地方,墙的两边还有不锈钢的金属数码密码立柜,分层很多的小格子,阮向远凑近看了看,发现是前几年才在报纸上看过的那种密码锁——意外地引用了最先进的临时密码技术,只要当前柜子里面是空的,那么使用者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随即在当前的柜子设置临时密码,当柜子下一次被准确地输入密码打开时,当前密码清空——阮向远记得,当时好像直接引用这项技术的,好像只有财大气粗的D国首都某家豪华购物中心。

    哪怕是阮向远进监狱之前,这项技术也并没有被完全普及。黑发年轻人抬头看了看柜子的新旧程度,很显然,虽然干净并且能看得出长期有专人进行消毒和清理,但是还是能从细节看得出,柜子的使用的时间大概也不是最近的事儿了。

    真是财大气粗的地方……要是给外面那些对这些设备垂涎已久的投资商们知道当初第一批随机密码箱有一堆被扔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服务犯人了,目测会吐血身亡吧?

    阮向远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掏出来随手塞进一个空柜子,随便设置了个自己习惯使用的密码,转过身,他发现此时此刻里面居然没有多少人的样子,只有一两个大概同为一层的犯人已经在用浴室,其中一间隔间的水在他转身的前一刻停了下来,干净的帘子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犯人——

    他抬起头扫了眼阮向远,然后没有做多余的表示,抱着自己的换下来的衣服走到尽头的洗衣机跟前,倒了一点消毒水进去后,将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全部塞了进去——

    阮向远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下,在以前,蠢主人的各种猎奇日常里甚至可以包括“赤脚举着拖鞋绕三十一层走廊三圈追着打狗”,却唯独没有“洗衣服”这个项目。

    所以底层的犯人不仅没有隐私,甚至还没有免费洗衣服的福利?

    阮向远恍然大悟,终于了解为什么只要是有实力的犯人都卯足了劲儿要往上爬——比如人家白莲花,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随便住住反正老子到时间就走”的嚣张,至于睡神之前说的所谓“要么是第一,要么就是零”的这番理论么……阮向远看着眼前这副“底层小人物生活图”有所感悟,灰发男人的这句话换成这样比较合适——

    “要么是在装逼,要么脑子有病。”

    挠挠头,阮向远随便走进了一间浴室里,当他赤着脚踩在水迹还未干掉的瓷砖地面时,忍不住地打了个冷战——虽然牢房里都有暖气,但是为了安全,浴室的走廊两头都设置了不小的窗户,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于是地面上的水变凉之后,大概是因为在一楼太接地气的原因,终于在这个永远是恒温中央空调控暖的监狱内部,让人有了脚被冻僵的错觉。

    阮向远放下手中洗漱用品,随手打开了花洒,温暖适中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直到暖流顺着温暖的水流遍全身,他这才感觉到被冻得僵硬的手脚变得稍稍缓过劲儿来,眯着眼胡乱将洗发液倒在脑袋上乱揉一通,正站在哗啦哗啦的水下冲干净,忽然,从隔间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呃,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大波犯人正在逼近”。

    他们闹哄哄地交流着今天的感想与见闻,在绝翅馆这个缺乏乐趣的地方,哪怕是一点儿小事都能让他们兴奋不已,就好像现在网上的屁名似的,对于这些吃饱喝足没事干的低层犯人们来说,高层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是得罪不起的,是见到了必须鞠躬问好的,但是,在茶余饭后高层看不见的地方——比如浴室——这种情况下,拿出来YY一下,还是可以的。

    比如现在正在说话的公鸭子嗓,一听就是独自撸管过度的节奏,他扯着嗓子得意洋洋地嚷嚷:“我有个朋友的隔壁床是二十七层蓝迪老大的新情人,听他说,那两个新来的小鬼有一个不简单啊——”

    “这不是废话么,”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阵怒骂声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尖细得特别出类拔萃,“没看见那天仙似的面容,操,老子光看一眼就快硬了——你是没看见今天鹰眼老大把他带进食堂时候的那副小模样,骄傲得就像小狐狸似的,啧啧,光想想这样的美人在老子身上哭着说‘还要’我都快硬了!”

    “放你的屁,”公鸭嗓立刻粗着嗓子吼了回去,阮向远站在水底下,默默地脑补了下他脸红脖子粗的德行,这时候,那个人还在继续进行扰民行为,“你他妈老二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把你的命根子给撅了你信不信?那个小美妞厉害着叻——‘红’组织听过没听过没?”

    “没有,老子今天之前是搞金融的。”尖嗓子不屑地冷笑。

    “是个杀手组织。”人群中,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相比起之前那两个咋咋呼呼的声音,这个人似乎倒是冷静不少,“我也听说了,那个新来的小孩,叫莱恩是吧?就是之前弄死了X国总统的杀手,年纪轻轻就当上‘红’组织的高层了,哪怕这一次他被送进绝翅馆,我听说那个组织依然为他保留了在组织里的职位,并且不降反升,等他从这里出去,等着他的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他妈倒是知道得清楚,你之前干嘛的啊?”

    阮向远来了点兴趣,将脑袋拿开了些凑到帘子旁边,只听见那个人似乎是含糊地笑了声——

    “搞情报的,有次手痒一不小心弄乱了M国的国防系统,就被送进来了。”那个人声音顿了顿,又换了个腔调,变得有些变态道,“不过,老子对你们说那个小鬼没兴趣,相比之下,老子更喜欢一起进来的那个黑发小鬼,新鲜,够白,眼睛看人的时候能滴出水来——我觉得要是再被这么多看几眼,我就要守不住保护期的规矩了。”

    “没你的份了,你没看今天一号楼的那个绥对你的心上人也很上心的样子?人家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你。”

    “啊,那没什么。”从开口说话的第一刻已经变成了众人说话中心的那个人大概是微笑了起来,“三号楼的人,没有MT或者鹰眼的首肯,他就是实力大得逆天想动那个小鬼也动不了,否则就是违规。”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带着戏谑,看样子很是能带动起这群空虚寂寞男的情绪,他话刚一落,外面那群人就开始乱糟糟地笑成了一团,其中夹杂着各种神奇角度的骂娘,还有人在起哄“有本事你找着空子”“比如他现在就在浴室里你干不干”之类煽风点火的话。

    “……”

    阮向远囧着脸将自己的脑袋从帘子旁边拿走,心想“眼睛看人的时候能滴出水来”这是什么狗屁形容词,这说的谁家姑娘啊?……

    反正肯定不是我。

    隔着帘子,冲外面的那群糙汉子无声地呸了一声,仗着这伙人一会就要乖乖滚进隔间里洗澡,阮向远加快了冲凉的速度,以眼不见为净为基础目标,但求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群瘟神——冲忙间往自己身上胡乱糊沐浴液、一心保护住自己的节操加贞操的黑发年轻人在这种时候,敏锐的注意力完全宣布失效,于是当他乱七八糟地冲凉时,忽略了在走廊的镜头,那扇从头到尾没有关上的窗户忽然似乎发出了一声与风吹不太一样的动静。

    随着开始冲凉的人越来越多,浴室里白色的雾气蒸腾,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

    就是现在了。

    老子打不过他妈的躲总躲得起吧!

    于是第一时间,阮向远关上了水,三步并两步两滚带爬地在那些人隔着洗澡间还要吆喝和调笑的热闹聊天声中冲出自己的那间隔间,脑袋上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黑发年轻人一溜小跑冲到自己的临时密码柜前,冻得满脸通红用立刻僵硬的手指摁下了密码锁——

    【编号31——42——4555;使用人:阮向远;楼层数:一;确认密码使用无误。】

    一串流利的英语从密码锁中抱出,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黑发年轻人想到的只有两个词——

    我去死,就现在。

    我操大爷是谁这么无聊在好好一临时密码箱这么高端的玩意上添加语音系统,尼玛如此高昂地嘶吼着‘阮向远’要老子教你八国语言发音好让你体贴大众地嚷嚷得整个浴室都听见么?

    愤怒地踹了一脚密码箱,此时此刻的阮向远只求自己的名字还没有被传播出去要么就是哗哗的流水声将这个变态密码箱的语音系统给扭曲了——密码锁弹开的声音中,黑发年轻人长吁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沉着,从里面掏出白色的衬衫往身上套,衣服随便扣了两颗扣子,立刻蹦蹦跳跳地冲去拽裤子——阮向远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穿衣服穿得如此迅速过,果然人类的潜能就是被开发出来的。

    当他背着身提好裤子,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心里咯噔地跳了下,他转过头去——

    原本闹哄哄的浴室已经不闹哄哄了,只剩下了哗哗的流水声——

    在他的身后,每隔几间浴室之外,都站着一个长相陌生的犯人,高矮胖瘦横看成,唯一统一的是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有一些甚至脑袋上还顶着一层泡沫,这群人赤裸着上半身,下面裹着一条浴巾,每一个人都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这阵势——

    怎是一句“我操你大爷啊”可以形容的!

    阮向远决定从今天开始修道成仙,从此对一切高科技物品路人转一身黑。

    在那群眼里都能射出红光的犯人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长相让阮向远有些震惊,因为除了没有戴眼镜之外,眼前这货长得太像牢友技术找小丑,但是当他露出第一个表情的时候,阮向远又释然了,因为能露出这个生动狰狞表情的,绝对不是技术宅——

    虽然阮向远只认识技术宅前前后后不超过十二个小时,但是作为前任书呆子他非常明白,那些资深自带宅属性的书呆子,只有对着那些《粒子与宇宙黑洞学》这样不明觉厉的书籍,才能硬得起来。

    “哟哟哟,看看,这不是我可爱的弟弟的新室友么?”

    那个人鼓鼓掌,很显然,他是绝翅馆三号楼的凤凰尾,但是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是这一群三号楼鸡毛里的鸡头。

    纠正一下,不是室友,是牢友。

    阮向远干笑两声,不动声色地将裤子扣好,却不料,对方说出了一句放在哪都十分惊艳的话——

    “别穿了,穿什么,反正一会也要脱。”

    阮向远:“……”

    然后下一秒,只见这位鸡头同时潇洒地挥挥手,一声简单的“动手”,哗哗的流水声中,那群犯人就这样扑了上来,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在黑发年轻人眼里不断放大——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光头,笑嘻嘻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紧接着一把将他摁在身后的墙上——

    用劲儿很大,当阮向远只着一层薄薄的衬衫的后背狠狠撞上身后冰冷的瓷砖,那痛几乎是用一秒就传遍了全身,有那么一刻,阮向远甚至觉得他的整个背都被强制拆迁了!那个光头摁着他的肩,将他顶在墙上,剩下的那些人扑上来,混乱之间,不知道是谁一把将他的衬衫撕开,布条碎裂的声音很刺耳,那些粗糙并且过于冰冷的手趁乱在他腰间或者胸前四处游走,直到技术宅的那个……

    大概是同胞哥哥的人,面无表情地出现在这群人群之后。

    “想抱着王权者的大腿迅速上位,这也确实是在绝翅馆活下来的方式之一,”他笑眯眯地,眼底尽是森冷,“但是,你不幸的地方就在于,和你一起进绝翅馆的人长得过于漂亮,所以,你是被鹰眼还有MT挑剩下来的那个——哪怕是别的楼的王权者看上你了,你也还是只能永远在三号楼,啊,要怪就怪自己没用吧——跪着取悦我们,如果我们心情好,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在这个时候,原本被死死压制住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猛地头,与此同时,悬空在墙上的右腿猛地挣脱开压制,他猛地抬腿重重用脚后跟磕在那个压着他双肩的秃头下巴上,伴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几乎掀开浴室天花板的惨叫,阮向远感觉压制在他双肩上的束缚力消失了,他闻了闻身子,以一个不太难看的姿势落在了地面上——

    这些动作几乎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只有距离黑发年轻人最近的那名犯人清清楚楚地看见,黑发年轻人腿抬起来时的高度简直超过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这让他轻而易举地提到了比他还高那么半个头的光头的下巴,甚至在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膝盖甚至碰到了自己高挺小巧的鼻子——

    猎物猝不及防的进攻让所有人乱了阵脚,距离阮向远最近的那几个人立刻被他放倒一地,虽然在逃脱的过程中他自己也被揍了很多次,血液顺着咬破的唇角低落在地面,黑发年轻人满不在乎地啐了口带血的唾液,当他气喘吁吁地冲到那个屁话很多的老大面前时,却在抬起拳头的一瞬间,被对方猛地捉住手腕!

    此时此刻,那张和技术宅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拉长了音调,说着让人浑身泛鸡皮疙瘩的话——

    “啊,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么……可惜体力好像太糟糕的样子……咦,对了,就是这双眼睛,”他笑眯眯地,与脸上的情绪完全相反,手上的用劲却却来越大,微微凑近呼吸略急促的少年,他响亮地在混合着汗水、血液已经沐浴液香气的诱人脸蛋上响亮地亲了口,“不过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和我那个只会看书的废柴弟弟不一样,我可是——”

    手微微一拧,伴随着一声骨骼错位的脆响以及少年的闷哼,男人粗暴地将手中抓住的猎物摁到地上——

    伴随着木椅被移动时在地方发出的刺耳声响以及肉体和瓷砖碰撞的声音——

    “我可是会使用暴力的人哦。”

    他笑眯眯地,居高临下地看着阮向远,从头到尾那双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黑发年轻人的眼睛,他看也不看,顺手从身边的那张木椅上拽过一件黑色衬衫,轻而易举地用那只自由的手将衬衫撕开——

    然后这个变态将一块巨大的布条覆盖上阮向远的眼睛,一边动作还一边说着:“蒙起来蒙起来,你这样看着我我不用操你就直接可以被看射了,到时候多丢人——”

    将阮向远的眼睛绑结实,用膝盖压制住奋力挣扎的少年,他伸出手,粗糙的拇指摩挲着那带着淤青的唇角,病态而迷恋的语气缓缓道:“喏,新人,小乖乖,雷伊斯在做引接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新人独自一个人来浴室,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哦,你看,这个时候,谁能救得了——”

    对方的话没有说话,双眼被黑布遮住的阮向远只听见伴随着一声“嘎吱”窗户的响动,就好像有一个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伴随着水花溅开的声音和原本压在他身上的这个变态的暴躁怒吼声,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迅速靠近——

    “你是——”

    变态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阮向远只听见拳头请问肉体的声响,下一秒,原本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