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门是紧锁的。
透过门下的缝隙和门上的猫眼,可以看到房间内部分状况——一个人面孔朝下倒在地板中央,从体型就能知道那是谁。
“上帝啊!可能是心脏病发了!”
门外的人对视了一眼。于是男人们用力的向门撞去。
几下子之后,门被撞开了。
女人面朝下躺在地板的中间,红线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她翻过身来,但是下一刻她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死了——死亡的原因不是大家推想的心脏病发,而是额头上的那个弹孔。可怜的人,她被击中后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连鼻梁上的眼镜腿都压断了。
在瞬间变的慌乱的人群里红线迅速的扫视了一下现场。
怎么说呢?这非常奇特——**有人睡过的痕迹,离床有一段距离的角柜的四周书籍撒了一地——那数量可是不少,屋子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来自于一条条悬挂起来的大蒜,哦,甚至连门边上的地上都有。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为数不少的十字架和银质的小匕首,枕头边上还有一本精装的《圣经》和一把装了银子弹的手枪。
(一)
两天前。
爱德华兴高采烈的顶着万圣节的南瓜头敲响了红线的门,门打开后,身穿吸血鬼服装的忘言以面部表情瘫痪这一常规状态慢悠悠的浮现在红线眼前,他猥琐的伸出了一只爪子——给糖,不给糖就捣乱!
“你觉得我会屈服于一切威胁和勒索吗?!”红线冷笑,“罗宾家训:我们的手伸出时是为了索取而绝对不是舍与!更何况万圣节是在明天!今天来的小鬼不招待!”
门在两个人的脸前就这样被拍上了,力道之大差点打到爱德华的鼻子。
“这、这太过分了,竟然真的一毛不拔!想想看,只是几块糖而已!我们只是想要她今天买的草莓口味太妃糖而已!”爱德华瞪大了眼睛看向忘言——忘言的表情无比淡定。
“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她一向——呃,非常节俭!”他非常小心的选择了措辞——以防门后有人偷听,“还有,以后这种缺心眼的事情不要拉上我!”
应该是抠门才对!还有,什么叫缺心眼,你才缺心眼,你全家都缺心眼!——爱德华表示很想挠墙!
此时屋内——
“这真是个吵闹的夜晚,不过好在已经把捣蛋鬼们赶走了,我们可以慢慢的长谈。J,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感觉这么苦恼!”
“啊,是的,我的小姐!”管家先生脸上难得的露出的困惑神情让红线感到非常好奇——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管家先生是万能的。
“我能不能邀请您去一趟我的家?”管家先生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您的家?”红线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出了一点小问题。”管家先生叹了口气,有些犹豫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然后再次犹豫了一下。红线看看管家先生的表情……可怜的人,他的内心一定很矛盾!于是她急急忙忙的从他手中把信接了过来。
“非常漂亮的手写体,纸张的质量很好,笔迹是一个人的性格,智力水平和思维逻辑的具体反映。”红线看了看那个信封——这年头竟然有人舍弃电邮坚持用邮寄的方式寄信,这太令人尊敬了!“这个人字体丰润、笔划搭配匀称,字的结构方面严谨……这应该是个理解能力强、忠于职守的人!”
“哦,是的,那是我的管家!我那忠厚的老布鲁,他的确是这样的人!”
“管家?请原谅,您的……管家?”
“是的,小姐,哦,您的茶洒出来了!”
“哦,不,当然,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只是有点太吃惊了!”红线手忙脚乱的找了手帕去擦身上的茶水,很想像《国王有个驴子耳朵》那个故事里的人找个树洞好好的吐槽一下自己的心情。
灰色的马夹,白色衬衫,黑色蝴蝶结领花,银色的头发整齐的拢在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举止无比优雅,服务永远贴心,早上他白色的手套里会拿着熨烫好的报纸,中午他会做好最正宗的英式午茶,晚上会准备适合每个人口味的晚餐——这是J,她的管家。那么J的管家……红线顿时觉得想象不能。
“说实话,能让他这么惶惶不安,让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比伦敦塔倒掉还要可怕的事情!”J叹了口气。
“堪比英国灭亡么?”(传说伦敦塔倒掉,英国就要灭亡……)
红线展开了信纸。
“无论看在谁的面上,请尽快回来,我的主人!……”看到开篇词,红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可不像一个接受过严格培训的管家的措辞。
“请原谅,他有点歇斯底里,我本以为这种症状只会出现在步入更年期的妇女身上,现在看来,男人也不能幸免……”J表情严肃的耸耸肩。
“这件事情真的是一场噩梦。从今年春天起,邪恶的藤蔓几乎就覆盖了城堡,——天可怜见,今年它们的长势竟然是如此凶猛!而到了夏季,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您还记得我们后花园中的白玫瑰吗?——您称赞过纯洁如同云朵一般的白玫瑰,今年竟然开出了血红的花朵!而这一切都没有结束,别墅后面的井里涌出了血水,您房间里时钟的指针也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倒着行走……但这一切不是最可怕的,我的主人!被封闭的地下室里开始不时的传来声响,您知道,那里封印的是……那个连名字也不该提及的人!他要回来了,将伴随着死亡和血腥!”
“你家地下室里封印了伏地魔?”红线有着玩笑意味的眨眨眼睛。
“当然不是!”J耸耸肩,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我家的城堡下,封印着一只吸血鬼亲王已经五百年了!”
“吸、吸血鬼?”红线瞪大了眼睛,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以确保自己的清醒,“五百年?等等,J,你家有城堡?”
“一点微薄的祖产而已。”J谦虚的回答。
“您既然拥有一座城堡。”红线的眼睛瞪得如同一只布娃娃猫一般又大又圆,“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来到我家做一个管家?!”
“啊,我亲爱的小姐……”管家先生搓了搓手,脸上难得的露出一点红晕。
“每个人都有些不能说的秘密啊!”
(二)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整节车厢里只剩下了J和红线两个人。英伦的夜晚无疑是寒冷的,站台上飘**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雾气,那种混沌的感觉如同来自最深最幽暗最迷茫的海底,让人觉得恐惧又无依无靠。
红线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回到了中古世纪,尤其她从蒸汽火车上下来后看到前来迎接她和J的竟然是一架马车,两匹漂亮的小白马在站台外优雅的踱着蹄子。
“马车,J,你永远都能给我惊喜!”
马车夫穿着苏格兰格呢外套,个子修长结实,他带着一顶鸭舌帽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睛。
“晚上好,小姐,晚上好,先生,真高兴您能回来!”马车夫向他们两个抬了抬帽子敬了个礼,红线这回看清了他的长相——一个挺清秀的年轻人。
“你好,劳伦斯,你看起来一切都好!”
“托您的福,先生,我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今天是万圣节放假回来看看爷爷顺便客串迎接小姐的车夫!”他朝红线眨了眨眼睛。
“哦,小姐,介绍一下,他是我管家的孙子劳伦斯。”J生硬而古板的介绍了一下,多一个字都懒得说,那架势似乎生怕有人把他家的小姐拐跑。
“认识你很高兴!”红线吃吃笑着向劳伦斯点头致意。
“为什么没有开汽车来?”J问。
“爷爷说也许我们的小姐更喜欢马车!因为这才是纯正的英国!”
“是的,我非常喜欢!”红线点头微笑,她抚摸着马车那雕花的门把手,看着马车里的金丝绒坐垫,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我非常喜欢!”
“那么请上车吧,我的小姐!”J把红线扶上了马车。
在劳伦斯马鞭的督促下,小白马们扬着它们欢快的蹄子跑动起来。
马车穿过了这个小镇的正街,红线透过车窗看到街上穿着骷髅骨黑外套或者怪物头套提着的闪着昏黄光芒的南瓜灯走来走去的人。哦,今天是万圣节!鬼怪们离开地狱在人间游行的日子!
红线这时才很有良心的想起了被抛弃在家里的人。
“请相信,亲爱的小姐,没有了我们,大男孩们和老男孩都不会饿死的。”J耸耸肩,“而且人需要假期,所以我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好吧,我们家的管家可以自己给自己放假,我们家不知道谁说的算!红线自暴自弃的想。
“看,那是吸血鬼城堡的马车!”红线看到有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有的人是带着恐惧,有的人带着猎奇,有的人是带着羡慕。
“我的祖上是一位吸血鬼猎人,在那个女巫和术士被围剿的时代,他名声赫赫。当然,活在当下的我们可以理性的从史料可以得知,那些血腥的屠杀多是因为人们的愚蠢和贪婪的欲望。人们现在用科学否认一切违反自然常识的存在。比如说狼人,比如说吸血鬼……还有其它他们无法解释的东西。可是我的小姐,我要说的是,从我的祖先留下的东西来看,他在自己人生旅程的最后封印了一只吸血鬼,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的确这么做了。而传说中说,那个吸血鬼被封印的时候非常愤怒,他在被封印的时候诅咒:当藤蔓爬满古堡,当血玫瑰开放,当古井涌出鲜血,当时间倒流,他就会在地狱之门打开的时候重新来到这世间,杀光拥有我们猎人血脉的所有人。不幸的是,这些预言到今天为止大部分似乎都成真了。而在五百年后今天这个夜晚——万圣节,也许就是他归来的时刻。而在我回来之前,我家族的人有一些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城堡……”
“等等,J,他们为什么回来?我不明白的是……明明知道来这里会倒霉,也许会有杀身之祸,为什么大家都急急忙忙的跑来了这里?
“首先,我们是血猎一族,应该狩猎吸血鬼而不是逃跑,其次,如果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真的是吸血鬼,那么显然我们藏在任何角落都是没有用的,他一定会找到我们,最后,我的祖先说过,棺材在谁拥有这座城堡的时候被打开,让吸血鬼重返世间,就说明他已经不配拥有这座城堡,将被剥夺继承权。”
“也就是说今夜你的家族想要拥有城堡的人都将出现……也许吸血鬼的传说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座城堡!”
“您真是无论何时都是敏锐而且犀利啊,我的小姐。”J叹了口气,“在今天晚上,我要被锁在地下室和吸血鬼之棺在一起。祖训上说,这是让族长和吸血鬼战斗以保护族人。实际上我一直认为吸血鬼只是无稽之谈,今天晚上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心怀叵测贪婪的人,只要我死在了地下室,那么他们便可以瓜分我的财产!”
“那么,你希望我能帮您些什么?”
“所以,我亲爱的小姐,我希望您能在他们动手之前把我偷出地下室!”
(三)
马车渐渐驶过正街,向偏僻的地方驶去,路边矗立著一幢幢古旧的屋子,彼此之间的黑暗窄巷曲折不明去向,如蛛网一般的街道仿佛迷宫一般,慢慢在黑暗里将一切吞没。红线并不害怕奇闻怪谈,但是今天她似乎也被这里的气氛影响了。她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斗篷——那是刚刚J非常细心的帮她披上的。
“这里的夜……好黑!”
“人类总是拥有着对于黑暗最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凝聚在我们的血液和灵魂当中,宛如亘古不变的……死亡!”J望向车外,静静地说。红线并没有回答什么,而是紧紧抓住了J的胳膊。
四轮马车转入了一条岔路,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座黑暗苍郁的山,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车轮下碾轧的道路似乎已经有几个世纪,上面布满落叶和青苔,两侧长满着矮小的橡树和枞树。
“我的家就在那座山脚下,不,应该说,您现在可以看到的,已经是我的家了!”
红线可以看到路旁的木牌——“私人领地,禁止进入!”
“我的天啊!您还说这是微薄的祖产!这么大的土地!”
“‘如果魔鬼真的想插手人世间的事情,这里真是太适合的舞台了。’(出自《巴斯特维尔庄园的猎犬》)”J喃喃地说了一句。
在不远处树林的顶上,伸出了两个又细又高的铁尖刺,那是大门的尖顶。马车继续前进,就可以看见城堡的大门,大门是用弯曲成奇妙花样的铁条组成的,两侧各有一根久经风雨侵蚀的花岗岩柱子,上面爬满了藤蔓。
马车在大门前停了下来。红线从车窗里看到了大门的前站着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明显是管家的打扮,和J的银发不同,他的一头白发是岁月染成的,年纪约有六十上下,身体挺的笔直,加上穿着黑色的三件套西服,与身后的黑暗混淆在一起,仿佛整个人是从浓稠深沉的黑暗中滋生出来的一样。
“你好,布鲁。”J打开车窗说了一句。
“您好,我的主人,感谢上帝,您终于回来了!这个可怕的夜晚,衷心的希望恶魔不要降临人间!”老人表情恭谨,但是眼里的热切分明在这黑夜里熊熊燃烧着——这热情让红线都打了个冷战,她仿佛看见一只表情严肃的大丹犬正在热切的向主人摇着尾巴。
“布鲁,现在是八点四十一分,在十点之后,锁上大门,拉起吊桥,不允许任何人的进入!”J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今天这个日子可不是接待无关人士的好时机!”
“是,先生。”布鲁点点头,对着身边的人吩咐,——看来那位是看门人。
“我忠心的老管家,他竟然到现在也不肯和我乘坐同一个车厢里!只肯坐在车夫的旁边!”马车重新走起来后,J叹息着说。
“您应当适当劝劝他与时俱进!”红线微笑着说。
“不,恪守古老的礼仪就是他的生命!”J摇了摇头。
一进大门马车就走上了青石铺成的小道,老树的枝丫在头顶上交织成一条阴暗的拱顶,而道路的尽头,红线看到了一座城堡。在门口的灯光下,红线看得到它哥特的尖耸的塔楼,看得到房子的前面爬满了常春藤——只有在窗户处被剪去了,而城堡的每扇窗子的外面都装上了铁栅栏,如果不是窗子里透出的光芒传递出光明的内涵,红线会觉得这里如同恶魔居住的黑暗城堡或者说关押犯人的牢狱。
“我们这个家族的姓氏是范达因。”下车前,他把手伸给了红线,红线很自然的挽住他。
“范达因?那个有名的吸血鬼猎人家族。”红线瞪大了双眼,“我曾经以为那是传说!”
“不,那不是传说,我的小姐,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只是传说!”
(四)
红线又一次震惊了,不仅仅因为城堡那绚丽的大门,还因为城堡大厅的布局——主要是各种法阵和圣器。看得出布置房间的人狠花了一番心思,因为这屋子里虽然充满了这些东西,但并不显得突兀或者说宗教色彩浓厚。无论是那个天花板上的法阵,还是墙上的油画,又或是摆设的银器还有其它类似的东西,都与房间的整体风格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好像它们本身就只是一样装饰,只不过多了点其它附加功能——驱魔而已。
“我亲爱的小姐,请你理解血猎家族拥有的奇怪的嗜好和品味。”J解释说。
“噢,这很迷人!”红线眨巴眨巴眼睛,她已经完全被这一切吸引住了。
“你好,我亲爱的兄弟!想想看,我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一个看起来和J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上来拥抱了一下J。J不甚热情的和他打了招呼,然后向红线介绍。
“我亲爱的小姐,这是我的弟弟戴维斯。”
戴维斯对红线行了个吻手礼,然后寒暄了几句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眉骨,嘴角,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但是你们看起来并不亲密。”红线点点头,“是异母兄弟?”
“是的。我的异母弟弟戴维斯。”J叹了口气,低声在红线耳边说,“我的父亲背着我的母亲欠下的情债中的一部分,不过他老人家已经作古,现在说起他的风流韵事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你父亲让他过的很优渥而且受过良好的教育——这点从他的服饰举止可以看出。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过从目前看来似乎遇到些问题,嗯,我怀疑他的家庭似乎也出现了些问题,这点从他高级西装的袖口领口的污渍还有他的胡茬可以看出些端倪……”
“哦,好了。我的小姐,不要分析他了。他的确是一个基金经理,不过因为日前的金融危机,他过的不太好。而且他老婆正在申请离婚……”J叹了口气,“哦,我的天啊,艾琳来了,说实话,我真害怕她的拥抱!”
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妇人上来热络的拥抱了J,只是她那体态足能够装下两个J,可怜的J,他看起来有点呼吸困难。
“你好,表弟!”
“好久不见,艾琳。”J在她的拥抱中艰难的喘了口气,“让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小姐……”
“小姐,这是我的表姐艾琳。”
“您好,夫人!”
“哦,我知道!”艾琳夫人如同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把扇子,她故作惊讶的用那把华丽的扇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你就是那个……一个东方人!不是我说,J,我们是多么高贵的家族,你为什么要选择……”
红线从她的眼中明显看到了某种歧视。
“这是我选择的主人,艾琳!”J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将红线从老妇人身边带开。
“她不知道罗宾家族是干什么的?”
“我怎么可能让无关的人知道这些?为自己的主人招来麻烦?”J摇摇头,“真抱歉让您听到刚刚的话,她是个很虚浮的人,适合活在十六世纪帝国时代贵族梦里的人——自以为的高人一等!”
“不,没有关系。”红线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我觉得她脖子上的那个宝石项链不错,蓝宝石,看起来是十八世纪的工艺,应该是真品!额外说一句,其他的都是假货!”
“那可能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了!我的小姐,不过随你高兴!”J叹了口气,他用很严肃的表情思索了一下,“那是艾琳的*,用那个惩罚她的确够了!”他点点头。
“我可敬的绅士,您是在怂恿我偷自己表姐的东西吗?”红线笑嘻嘻地捅了捅J,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恕我直言,J,你的艾琳表姐,是这座古堡的常住客。”
“我的小姐,你怎么知道?”J显得有些意外。
“她穿着拖鞋,那个拖鞋显然不是新的,鞋边都有些卷了,也就是说她已经穿了它一段时间,在这个古老的重视礼仪的国家里,会准备旧拖鞋给客人穿吗?而她穿拖鞋来迎接你其实更是表现自己对这个家的熟稔。还有她对于老布鲁的态度……你瞧,颐指气使的!这不是非常明显吗?”
“我得承认,在我众多的亲人里,艾琳表姐对这里的‘爱’是最深厚的!远远超过我这个主人。当然,今天来这里的人对这座城堡的‘爱’都很深啊!”J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真遗憾让你看到艾琳表姐现在如同*一样的身材,她曾经是一个教师,相信我,如果吸血鬼爬出来的话,她用自己的身体就足可以压死他了!她生性挑剔,挑剔的让人觉得可怕,她毕生的精力都花在挑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错误身上了。真开心她的孩子一点也不像她,而他们也早早的离开她独立生活,我怀疑他们就是希望早点逃开他们可怕的妈妈!”
“哦,她听到自己亲爱的表弟这么评价她会伤心的!”红线毫无诚意的附和了一下,随后注意力又被一个人吸引过去了,“那个美女是谁?从她的走路姿势来看,应该是站在T型台上的人。”
红线看着那个美人在楼上对J露出了惊喜的微笑,她朝身后走廊喊了一声,随后从楼梯上跑下来,她穿了一件黑色的低胸晚礼服,银色的高跟鞋使她看起来摇曳生姿,将风韵柔媚展露到极致。
不得不说,她美丽迷人得像一朵在黑夜中绽放的玫瑰。
而她喊的那个人很快也出现了,那是一个年轻人,他们先后一起迎向J,和J拥抱。
“我的远房侄女奥菲利亚,她是个模特。”
“好身材!真是让人嫉妒!可以看得出来,她喜欢奢侈品,这样的姑娘可不好养!”红线嘟囔了一句。
“这是我的侄子——另一个堂兄家的孩子。他叫约翰,呃,他是个运动员,应该说长的很英俊健壮是吗?属于能吸引住女孩子的那种!”
“恕我直言,长相不如爱德华,气质不如忘言。”红线再次低声嘟囔一句。
“哦,我的小姐,您不能用自己的审美水准去要求大众!”J看着自己的侄女侄子走开,然后他看着红线叹了口气。
“你侄子腕上的那块表——全球限量版!”
“哦,那孩子爱好收集钟表,当然,家境也不错。”
“但是他是个赌徒,那块表被抵押过,别那样看着我,J,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你瞧他手部一些不经意的习惯动作,那是赌徒捻牌的小动作!而且他应该少喝酒了,否则他的职业运动生涯就会提早完蛋!”
“好吧,我知道你是从他手机充电插孔上得出这个结论的——大概!”J一副我也看过“夏洛克”的表情说,“不管怎么说,小姐,虽然和您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是常常让我吃惊!”
“我很荣幸!”红线欠了欠身,“多问一句,今天来的人——想图谋你财产的只有这几个?”
“一个家庭派出一个代表就够了,还有人是真的对这里不感兴趣,这里离大都会有些远而且氛围很惹人不舒服,并不是人人都适应!”
“我能理解!”红线想想这古堡阴森的派头和那些铁栅栏,她点了点头,“除了您的表姐,您的这些亲戚也经常来城堡居住的吗?”
“哦,如您所说,艾琳常常跑来呆着不走,其余的人也都会常来,我知道他们是有多么想得到这城堡!不过这要感谢我忠心的老布鲁,他总是有方法严严实实的守住我的领土!”
“家有一个好管家,如有一宝!”红线带着赞叹的语气说。
听到这句话,J和布鲁都优雅地欠了欠身。
(五)
“外面下雨了!”红线望着外面皱着眉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雨了,眼睛所能看见的,只是一片昏暗与混乱。
“你知道,英伦一年只下两场雨,而一场大概就要下半年。这并不稀奇!不过这个月份下这么大的雨!这真不是个好兆头,天气会开始变冷的。”J体贴的给红线披上了一个毯子。
“请尝尝这新鲜的玫瑰花茶,小姐会喜欢的。”布鲁非常殷勤的给红线递上了一杯茶。“这是我们的花园里种的玫瑰,味道非常芬芳浓郁。”
“不是血玫瑰吗?”红线眨巴眨巴眼睛。
“哦,不……”布鲁也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有点尴尬,“这当然不是。”
“如果我没听错,似乎有人敲门!”这时端着红酒杯的戴维斯嘟囔了一声——他距离大门最近,“已经要十点了,大门已经锁了,怎么有人会来敲城堡的门,难道我们这里还会来那些不给糖就捣乱的小鬼?”
“不,戴维斯先生,虽然现在已经十点,要知道,大门在一公里之外!这个时间,我想应该是律师巴特先生到了。”布鲁走过去打开了门。
“我亲爱的老布鲁!”来人进来就给了布鲁一个拥抱,“万圣节快乐!”
来人显然没有带伞,浑身湿透,头发被浇的贴在脑门上挡住了眼睛,走路有些摇摇晃晃。
“晚上好,巴特先生,你应该早些来,我家先生已经回来了。”布鲁有些责备的说,“我的上帝啊,你都湿透了,而且您还喝了酒?!”
“今天是万圣节!遇到了几个熟人,所以喝了几杯!您好,范达因先生!”他对着J远远的打了招呼。
“上帝啊,您这样去见我家先生可是有些失礼,还有,您会感冒的!我建议您还是先到房间里换身衣服清醒一下!”布鲁向J做出了一个请示的动作,J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律师巴特先生就被女仆带去了楼上。
“先生,已经十点了。没有来的人视作放弃,先生!我是不是应该让人把大门封闭?”
“是的。”J点点头,随后红线听到大门无情关闭的声音——竟然是从外面给锁死了。
“到明天的太阳升起,门才会再次打开!”J向红线解释了一下。
“恕我直言,您的律师先生看起来并不可靠。”红线皱了皱眉头。
“你觉得他有点轻浮?哦,是的,小姐,我也这么看,他还是太年轻了,他大概只有三十岁,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我没有想到老巴特的儿子竟然是这样!可是谁让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和我的家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呢?当然,如果我今天晚上出了意外,那么明天他连着这座城堡就都是别人的了!”
“如果失去了这座城堡,你会觉得可惜吗?”
“哦……说实话……并不!”出人意料,J摇了摇头,不无讽刺的说,“如果今天这个可爱的晚上吸血鬼重新出现,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谁关心城堡还是谁的啊!”
“与此相比,我更相信一群为了钱财想要干掉你的可怕亲戚!”
“我也同意您的观点!对我来说这真是个悲剧,所以说我更要准备妥当啊!”J朝红线微笑了一下,“要不要我带您去看看地下室看看传说中的吸血鬼之棺?”
“当然!”红线点点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搞清楚那个地方了!”
灯光形成的暗黄色光芒在青色的石墙上跳动着,映照着石壁上那些神秘的花纹,城堡的地下部分出人意料的宽阔,曲折的走道间似乎还有通向别的地方的门,但是现在最吸引红线的是那间放了吸血鬼之棺的地下室。
非常古老厚重的木门,整个大门上布满了用银箔制成的富有宗教意味的图案。锁也是银质的,但是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把钥匙。不得不说,那把钥匙非常奇特,它是银的——应该说是外面镀了一层银,银有些软,做钥匙不太合适,最主要的是,它的匙齿部分竟然是十字花的!
“哦,上帝,多么惊人,这把钥匙是古代的,可是它的工艺现代人都无法企及!”红线从J手中拿过钥匙惊叹。
“是的,这是昔年教廷赐予的,只有一把,一直掌握在家主手中,您可以看出来,这把钥匙很难复制,更主要的是——锁里面有机关,如果想要强行撬开它触动机关的话,机关里面的酸液就会流出腐蚀整个锁孔,那么想要打开这扇门就只有把它劈开了!”
“好吧,谢谢你详尽的介绍,让我充分感到了身上担子的沉重!”红线叹了口气,然后她跟着J进了门。
这是一间宽敞而空旷的石室,里面空****的没有任何器物,只在中间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置着一口巨大的棺材,上面用银水绘制许许多多的古怪又美丽的花纹。
“哦,不,这里太寒冷潮湿了,我觉得我的风湿又要犯了!”艾琳打了个寒战,抱怨着说。
“我亲爱的表姐,这不仅是J一个人的战斗,也是我们的,不是吗?我们要团结起来支持他!”戴维斯用一种号召大家人与天斗其乐无穷的语气蛊惑着每个人——大家都表示同意,但是明显诚意表现的太过了让人感觉有些假。
“这里潮湿阴冷,太可怕了!”奥菲利亚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她抱怨着:“上帝啊,谁还能相信现在还有吸血鬼?!J叔叔,你确定今晚要待在这里?”
“如果不遵守祖训,先生也是要被剥夺继承权的!”布鲁板着脸回答。
“这真是太蠢了!现在已经是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这个!”约翰嚷嚷,“可怜的J叔叔,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一晚上!”
“嘿,什么叫蠢?我们都是为了祖训来的!你不是范达因一族的人吗?”奥菲利亚尖叫。
“嘿,别这样,我承认自己说错了话,我道歉。”约翰笑嘻嘻地道歉,但是毫无诚意,“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真的有吸血鬼跑出来怎么办?”
“那我就一枪毙了他!”奥菲利亚冷冷地说,掏出一把银质的小手枪,“银弹,相信够他受的!”
“手枪真不错,我只有一把银匕首!不过戴维斯叔叔比我强,他有十字架和圣水好像还有枪,但是谁也比不过艾琳姑姑,天啊,她那里完全可以开一个‘如何杀死吸血鬼’的专题讲座!”约翰耸耸肩,压低声音,“不过,如果真有吸血鬼跑出来也不错……”
奥菲利亚和他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这些人巴不得你去见上帝,然后这么大的城堡和土地就是他们的了!”红线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嘲弄的说了一句,“不过,如果、如果这口棺材里真的出来些……某些可怕的东西……”红线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你要怎样保护自己?”
“关于这点,我有祖先遗留下的圣器。”J笑了笑,“每一代的血猎都会有自己专用的武器,而先祖们使用的更是属于传奇,传说它们拥有神圣的力量。”他对着红线挑了挑眉毛,“我有银枪和银子弹、银匕首、银十字架和圣水。据说这些都是当年的教皇亲自赐予的。相信我,这些东西,即使不是对付吸血鬼对付人也绰绰有余!
“这个房间没有别的入口吗?据我所知,在中世纪的英国,拥有城堡的贵族都会修建密道,而这些密道有的是为了和情人私会而有的是为了躲避暗杀。那么这座城堡……”
“城堡的确有密道,但是这个房间里没有,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囚室。这里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通风孔……”J指了指屋顶,果然红线在屋顶看到了一个大约牛津字典大小的通风孔,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而这个通风孔就在大厅那个十字架的下面,其实旁边还有个法阵——为了怕吸血鬼变成蝙蝠从通风孔逃走。”J压低声音在红线耳边说,“为了掩盖住它上面放了龛桌。亲爱的小姐,这可是范达因本家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我明白了。”红线点头,她环视了一下这个地下室——或者说囚室,她咂咂嘴,挺麻烦啊!
(六)
地下室的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然后就是关键的钥匙归属问题。
“我相信现在把钥匙给我们中的任何一位保管都会有人有异议。”布鲁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那么诸位女士先生,这样做如何?”
带着大家回到客厅的布鲁从房间的角落里搬出了一只蒙着黑布的大箱子,他把箱子放到桌子上后扯掉了黑布,其实黑布下是一只保温箱,可是当大家看到了保温箱里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场的女士们——包括女仆都发出了惊叫声。
那是一箱子蛇,让人头皮发麻的纠缠在一块儿,而且大家都能看得出——它们有毒,而且是剧毒!
布鲁把枚钥匙从保温箱的通风孔里扔了进去,大家看到被钥匙砸到那条蛇非常惊醒的翻了个身,朝通风孔的方向警觉的吐了吐舌头,蠕动了身体,而那枚钥匙很快就消失在了蛇群当中。
布鲁把保温箱放到了壁炉前,因为温度的升高,那些蛇似乎又活跃了一些。
“我的上帝啊!布鲁,我们明天要怎样把钥匙拿出来呢?”
“没有专业的设备和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是不可能徒手从那箱子里取出钥匙的。明天早上,镇上的兽医会携带设备来这里。”
“我的上帝啊!”奥菲利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那些蛇让她感觉很不好,“我不要待在这儿,太可怕了,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
“我也要回房间,明天还有训练。”约翰也接着说。
“是,我明天还有工作!”戴维斯打了个哈欠。
所有的人都表示希望去休息,包括红线。
“我给您再拿条毯子来。”老布鲁把红线送到房间——她是唯一一个住在二楼的人,其余的人都住在三楼以上,“这是全家最好的房间——先生的房间,虽然他很多年没有回到这里了,不过刚刚他说一定要您住在这里,我已经把壁炉烧热,这个寒冷的夜晚,可不能让您感冒。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不,谢谢。不需要了!”
布鲁躬了个身退出了房间,布鲁虽然对自己很有礼貌,但是红线感觉的他并不喜欢自己,礼貌的非常疏离。
红线慢慢躺在了柔软的**,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望着天棚,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倒着走的钟,会涌出血水的井,一只沉睡了五百年的吸血鬼,一群心怀叵测的人。吸血鬼……如果真有吸血鬼的话,它可能喜欢变成蝙蝠,然后从窗户飞进来。真有趣!红线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好像是卷入了某种非常荒诞的故事里。红线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慢慢的扭曲,混沌,好像被搅拌的摩卡咖啡。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响。那声音窸窸窣窣的,时隐时现,它一直在响——
红线努力的睁开眼,然后她猛然清醒了,因为她发现那正是自己房间里那口钟走动的声音,而现在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一点了。
“我的天啊,十一点!我刚刚竟然差点睡着了!”
“当……”
钟声响了——声音不大,但随后红线就为它吃惊了。因为那口看起来就十分古老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座钟只是敲了一下后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一样发出咯咯的响声,然后它的秒针分针时针竟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扭去。
红线站起身来,走到那座钟前,伸手揭开了钟的外壳。她想打开钟的后盖——会倒转的钟一定是有某些机械原因,就在这时,她迟疑了一下——这种迟疑来自于她多年养成的直觉,而就是这种直觉救了她的命。
她将身子侧了一下,然后从上方小心翼翼的开启了钟盖,而开启钟盖的一瞬间,从表盘的中心射出了一枚小小的箭头。
如果她从正面开启表盖,那么那只箭就会射到她的身上。
而现在,那只箭正插在自己身后的墙上。
“看来指针的反转相当于表弦,而钟盖相当于启动装置。”红线仔细的看着那枚箭头,她可以肯定上面涂了某些可怕的东西,“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当然,这里是J的房间,也许是想要他的命!”
红线把那枚箭头在鼻尖嗅了嗅。
“嘿,男士运动型香水!”
她把那枚箭头用手帕包了起来,然后拍拍手。
“我接受挑战,那么,游戏开始了!”
(七)
“啊,上帝啊——救命!救命!”
凌晨一点十三分,楼上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随后是一声枪响。红线分辨出那应该是奥菲利亚的叫声,她的嘴角抽了抽。真好,所有的侦探小说里都会有一位女士尽职尽责的尖叫,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奥菲利亚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城堡,像刀子一样贯穿了每个人的耳膜。红线从**懒洋洋地爬起来——忙了好一阵子的她才刚刚睡了一小会儿,这些人就不能让人休息一下吗!
与此同时,全楼的灯光尽职尽责的同时熄灭了——这个场景果然恶俗的如同电影小说,而它导致的后果也是恶俗的,下一轮歇斯底里的尖叫。
“布鲁,布鲁!”红线喊了两声,可是一向尽忠职守的老管家此刻也不知去了哪里。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奥菲利亚的房间在三楼。
红线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把袖珍的手电筒,打开后发出的却是紫色的光芒。
“聊胜于无!”她点点头。
就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这里是二楼,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女人的直觉总是特别的,似乎有人在黑暗中盯着自己。身后没有人,这点她可以肯定,走廊的两边是人物的肖像,在手电的光芒下发出不怀好意的注视。一阵冷风吹来,红线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她用手电四处照了一下,发现冷风是从一扇被风打开的窗子吹进来的,现在关窗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红线还是神使鬼差走到了窗边。
窗开的缝隙不大,红线往窗外看了看,窗的四周是茂密的常青藤的枝叶,而窗下是在风雨中抽搐挣扎的玫瑰花丛,而不远处有一口井——天知道那是不是那口据说可以涌出鲜血的井,红线突然想到一个俗气的说法——玫瑰花的殷红是因为饱尝人的鲜血,而那鲜血也许就是来自于那口井。
“哈——”
她听到了一声轻笑,那声轻笑来自于她身后的不远处,那笑声似乎包含嘲弄讥讽和不怀好意。
红线迅速的转过头,她一只手已经扣紧了藏在了袖子里的武器,她把手电筒照向发出笑声的地方。在不远处的窗边,有个人半藏在飘扬的窗帘后面,他有一头银色的长发,长发随着窗口吹进的风飘扬着,红线可以看到他苍白的面颊,发帘下阴霾的眼睛还有两颗标志性的犬牙!他竟然在笑——也许大概可能差不多那应该是狞笑!
而在下一瞬间,那个人推开了身边的窗子跳了出去,这时红线发现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斗篷,当红线奔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夜当中,只留风雨中常青藤的叶片抽打着窗户——还有窗外装的铁栅栏被掰断两根后留下的缺口。
“活见鬼,刚刚那是什么?!”一声惊呼从红线身后传来,戴维斯失魂落魄站在她身后。
“你们看到了,你们也看到了是吧?!哦,上帝啊,他穿着黑斗篷,脸像鬼那么白,然后又两颗尖牙……是吸血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奥菲利亚的头从三楼的楼梯上探了出去,她的脸色苍白的并不亚于消失的那个人。
“是的,我看到了!我也看到了!”约翰在她旁边战战兢兢地附和。
“我刚刚听到有人楼上好像有奇怪的声响,就想打开门看一看,结果一开门就看、看见了那个、那个吸、吸血鬼!”奥菲利亚语无伦次的说,几步的楼梯她几乎是爬着走下来的,手里紧紧抓着她那把小手枪,后来多亏是约翰在她身后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倒,“他是从四楼下来的!”
“四楼……”
“四楼只有艾琳夫人住在那儿!”出现在楼梯上方的老布鲁回答道,“她说需要最新鲜的空气和爬楼梯减肥!”
大家都往四楼跑去。
(八)
“显然,无论是新鲜空气还是减肥,她现在……并不需要了!”从门上猫眼向里看过的红线说,她用手指戳了戳那个猫眼——那只手一个小孔,并没有装上镜片。
然后就是开篇的那一幕。
这时候,头上的灯亮了。
“感谢上帝!”看着光明重新普照四方,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躺在地板的中间,但是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她住的是四楼,虽然外面有着茂密的常青藤,但是那不足以承担一个人的重量,更何况,她的窗子是从里面锁着的!”红线查看了四周后说。
“除非,杀了她的人能从房间里的门缝或是那个小小的通风孔钻进来。”那个通气孔指的是屋顶上那个有砖头大小的通气孔——这个城堡通气孔还真多!
“我知道什么人能从那个小口钻进来,要知道吸血鬼的原形是蝙蝠,如果一只蝙蝠……”约翰惊恐的说。
此时一道闪电恰到好处的划过天际,照的每个人的脸上惨白一片,奥菲利亚甚至惊叫了一声。
“布鲁,我不明白的是,通气孔应该通向外面,为什么会通向隔壁?而且,我看这个通气孔并不是新近开辟出来的,它的存在显然旷日持久!”
“是的,小姐,您说的对!”布鲁朝红线点点头,“这个通气孔的存在要追溯到一百五十年前,当时的女主人——那时这里是主人的卧室,而隔壁是男主人的书房,女主人一直怀疑自己的丈夫在书房和女仆有染,所以特意凿开了墙壁以备自己可以监听到隔壁的声音。”
把这种风流韵事用念悼文的语气说出来,不能不说老布鲁的无趣,但是眼下的情况也有趣不起来。
“这里不是神怪故事,诸位,无论任何我也不相信……有吸血鬼这种生物!”
“那么我们刚刚看到的是什么?艾琳姑妈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奥菲利亚质问。
“这间房间从里面紧锁,但是依然可以杀死里面的人。比如说这个门上的猫眼,你们可以看到它在门上大约在人头部高度的地方,当她从里面往外面窥伺,外面人便从这个小口里用枪打死了她!话说回来,奥菲利亚,你不是就拥有着一把袖珍手枪吗?我认为,也许就是那颗小巧的子弹穿过了猫眼打死了艾琳!”戴维斯摆出一副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姿态说,“话说,你不是刚刚放了一枪吗?也许那不是攻击所谓的吸血鬼,而是艾琳!”
“您在胡说什么?戴维斯叔叔!……为什么就不会是有人趴在下边的门缝用枪打死了她,就像您趴在地下室门前的地上想要寻找缝隙干点什么一样!还有,不要说您没有手枪!”
“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眼看着眼前的两位就要吵起来,红线适时的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首先,我要说的是,戴维斯先生您的推论,戴维斯先生说的显然有一定道理,但是大家看看尸体现在的情形。如果是按照您刚刚说的那个情形,那么尸体应该是面朝着门仰面倒下,但是现在,艾琳夫人她是脸朝下倒了下来。你们能想象一个人当时毙命后优雅的转了个圈倒下吗?”
显然不能,大家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囧……
“其次,我要说奥菲利亚小姐的推论,诚然,门缝的宽窄确实可以进行射击,但是前提是艾琳夫人必须也同样趴在地面上让凶手射击。当然,这也并非不无可能,请看门边上的那些大蒜,那些显然是艾琳夫人用来塞住门缝用的,可是即使艾琳夫人的确是跪在地上塞大蒜的时候中枪,她的尸体应该靠近门边,而且头部的位置应该冲向门,而不是距离那么远!而且,奥菲利亚小姐的手枪很小,无法造成这么大的弹孔。
“所以在两位毫无意义的争吵之前,大家不妨重新看看这个现场——它非常不寻常,艾琳夫人的鼻梁上架着眼镜,而身上穿着睡衣,可是她的床头却没有读物,电视也没有打开,那么她带着眼镜到底是在看什么呢?而更重要的是……”红线蹲下身来,凝视着尸体,“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现场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是血!”约翰首先发现了端倪,“艾琳头部中弹当场死亡,可是为什么这里的鲜血……这么少?”
地板上只有一小块快要干涸的鲜血。任谁都知道,一个脑袋被轰了那么大一个洞的人是不可能只流那么一点点血的。
“难、难道说,那些血是被什么人吸干了?”戴维斯结结巴巴的说。
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某个词语在嗓子头却怎么也没敢说出来。
“在警察来之前……”红线向老布鲁说,“话说回来,警察今天晚上会到吗?”
“没有到天明,吊桥不能放下来,这是祖训!我们必须遵守!”布鲁面无表情的说。
好吧,该死的祖训!
“我的上帝啊!J!”戴维斯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惊呼一声,“如果做出这一切的是吸血鬼伯爵,那么J他……”
“布鲁管家,不好了,刚刚停电是因为雷电引起的跳闸,我就去拉上了电闸,然后我就想去看看各个房间的窗子有没有关好……”一个女仆面色惨白急急忙忙的跑来报告。
“请说重点,艾尔莎!”
“是!布鲁管家!”那女仆紧张的搓了搓手,发出了一声哽咽,“我刚刚去大厅,发现那个保温箱……它不见了!”
(九)
壁炉前的保温箱不见了。
“有人拿走了钥匙?”约翰惊魂不定的看着壁炉前的那块空地——那原来是保温箱的位置。
“不,现在的关键是那些蛇……到哪里去了!”奥菲利亚小声的说,可是这么小的声音让大家的心里都是一凉,是啊,那些蛇到哪里去了,谁也不想在不经意间被某条蛇咬上那么一小口。
红线表情凝重,难道是还有人想出了那个取出钥匙的方法?还是……她摸了摸下巴,这可真有趣!
“不管怎么说,我得去地下室!那里有我的兄弟!”戴维斯说。
“啊,戴维斯先生,还不能打开地下室……”
“闭嘴,布鲁!”
地下室的门还是紧锁着,红线仔细的看那锁眼和门缝,门缝上她走时做下的痕迹还在,这说明门没有被打开过,而锁眼里的标记却不见了,锁上明显有撬过的痕迹,这说明有人曾经尝试打这扇门但没有成功——这样也意味着这个锁已经完全被酸腐蚀无法打开了。
“我们要怎样开这扇门?”约翰问。
“你的手枪呢?”红线问奥菲利亚。
“那完全没用!”
“小姐,并没有到天明,我们不能打开这扇门!”老布鲁站在门前挡住了红线。
“得了,布鲁,人命关天!”红线有些愤怒,“小姐,拿来吧!”
奥菲利亚很不情愿的把自己袖珍勃朗宁递给了红线,红线一把推开了布鲁,抬手就是一枪。
“该死,银子弹!它击不透铜锁!”非常准确的击中,可惜并不奏效。
“小姐,让我来吧!”有人说,那是刚刚赶来的劳伦斯,气喘吁吁,额头有汗,地下室潮湿的地面把他的鞋子都弄湿了,他手里拿着两把从盔甲上拔下的长斧,他把其中的一把递给了约翰。
“我的天啊,劳伦斯,你怎么能这么干?!”布鲁愤怒的对自己的孙子喊。
“这位小姐说的对,爷爷,人命关天!”
红线往后退去——给劳伦斯和约翰挥舞斧头让出地方,她退到戴维斯的身边——所有人的最后边,这可怜的人似乎真的为他的兄弟担心,一直面色苍白。
门锁很快就被劈开了。
约翰和劳伦斯推门就想往里面进。
“等等!”红线走上前去伸手接过约翰手里的斧子,用斧子支着远远地推开门,然后拉着劳伦斯往后一退。
“啊!”当所有人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后,都发出了一声惊叫。
里面没人,J消失了,只有那口可怕的棺材还有满地的蛇——大家这回可知道哪些丢失的蛇到哪里去了!
门迅速被关上了,因为红线的小心,没有人被蛇袭击到。
“J叔叔不见了?!他去了哪里?难道是他跑出去杀了艾琳姑姑?”反应过来的奥菲利亚尖叫。
“请安静,奥菲利亚小姐!”老布鲁皱了皱眉头,“门是锁着的!地上到处是蛇,现在最可能的情况是先生为了保护自己藏在了棺材里!”
“可是棺材似乎并没有打开的迹象!”
“我们喊几声怎么样?如果J叔叔藏在棺材里,他会回答的。”
“那口棺材是用银钉封上,最后用银把缝隙都浇筑死的,以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打开。”红线抄着手冷冷地说。
“这、这不可能,J叔叔从这个密封的地下室里凭空失踪了!”
“我的天啊,先生!”老布鲁现在看起来是真正慌了神。
“通风孔不能出去吗?戴维斯先生?”红线问。
“当然不能,通风孔就那么大,怎么可能通过一个人?”
“但是……可以通过一群蛇是吗?”
“当然,啊,不,你说什么?”
“您住在三楼,但是刚刚发现吸血鬼的时候,您却在我身后出现,那么您只可能是在一楼上来。而显然你曾经到过地下室,我记得您刚刚和奥菲利亚争执时她曾说过看见你到过地下室——上帝保佑奥菲利亚为什么会知道!”红线撇了撇嘴,有些事情显而易见,“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您把那箱子蛇从十字架龛桌下的通风孔放进去的——通风孔出口的位置的所在只有范达因本家的人才能知道,更主要的是——最着急去寻找J的人在门开前却躲在所有人的最后面。您瞧,您在用行动告诉我们,您事先就知道了里面有了些什么!
“至于您为什么这么做,这太好解释了!您想拿到钥匙,可是那群蛇实在是个大麻烦,所以您退而求其次,把它们倒进了通风孔,期待着它们中间的一个能咬上你哥哥一口!”
“他根本就不稀罕这座城堡!他宁可去别人那里当管家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他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我!”
“不管这世界有多么不公平,先生,你是在策划谋杀!”红线拍拍他的肩膀。
“还有,这是危险的东西,一个基金经理不需要这些!”她手里拿着一把*——这是她刚刚从这个男人身上摸到的。
看着那把枪,这个男人萎靡了。
“如果先生不在这里,他究竟去了哪里?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踪了?”老布鲁显得焦躁不安。
“不,我亲爱的老布鲁,失踪的不仅一个人。大家难道没有发现,那位律师先生到现在一直也没有出现吗?——即使我们已经快把这个城堡闹的天翻地覆!”
(十)
律师巴特先生住在三楼一个拐角的房间,到他的房门前,大家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眼前的一切很难不让人有预感。
房间半掩着,但是让大家都涌进门完全推开它也费了一番功夫,原来是里面的人用书架把门挡了一下,而倒下的鞋架也起了阻挡的作用,让门很难一下子全部打开。
屋子一片狼藉,看起来好像是台风过境,书架上的书被扫的满地都是,各种物品乱七八糟,只顾往前走的红线就差点让一双放在门边蹭的油光铮亮的皮鞋绊了个跟头——她这么心急是因为她看见了巴特先生。
律师巴特先生穿着睡衣拖鞋躺在地中间那一堆的书中间,双目圆睁,至于死因——别的暂且不提,脖子上的两个牙印真是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凉。
“我的上帝啊!”约翰惊叫一声,“我们和他住在同一楼层,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真、真的有……”奥菲利亚已经躲到了角落里,抓着自己脖子上项链的十字架瑟瑟发抖,“我要离开这里,太可怕了,什么城堡,我不要了!开门!我要离开这里!”她猛然扑上去抓住了布鲁。
“门只有明天早上才能开,这是范达因家的祖训!”
“去你的祖训!我……”
“当一个地方拥有一个杀人狂的时候,最明智的方法是大家都呆在一块儿,而不是傻乎乎的自己躲起来或是独自离开,否则就像许多影视剧集里演的那样,凶手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杀掉!”
“不,我不同意!我不信任你也不信任其他人!”漂亮的模特小姐尖叫,
“好吧,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显然,我们彼此对对方都不信任!”红线觉得自己的耐性受到了挑战,她把从戴维斯那里摸来的手枪拿了出来,在手中掂来掂去(奥菲利亚突然想到自己的枪似乎也没被还回来),“实话说,我们这一屋子人现在就像是一篓螃蟹,你夹住我的后腿,我钳住你的前腿,谁也动弹不得。凑在一块儿彼此监视是最好的,不是吗?”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谢谢大家愿意保持安静。”红线表示满意,她扬了扬手枪,“我要速战速决的检查现场!”
卫生间里有律师换下的湿衣服。
“你失职了,布鲁。”红线温和的说,“作为一个管家,应该迅速的回收客人的衣物洗好熨干叠好……J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是,请原谅,小姐,昨天事情太多了,我忘记了!”布鲁迟疑了一下,道了歉。
“看来,律师先生是在换过湿衣服之后遇害的。这么仔细看来,他的后脑上有伤,应该是遭受过击打,但是也有可能是摔倒的时候磕在地上造成的。没有其他外伤,可见的只有这对脖子上的牙印。”
“他的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约翰小心翼翼地指着死者的手。
律师先生的右手紧握成拳,因为死后的僵硬无法将手打开,只能看清他的手里抓着一张淡蓝色的碎纸片。
“这看起来像是某种文件的一角或是书页的残片。而且,死者的手部有轻微伤痕,这个……应该是有人想要强行打开他的手造成的伤痕。”红线看过后说,然后她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房间,“我们可以看到,他似乎想要防备什么人,他进了屋子,锁上房间的门,然后这个密闭的情况也不能让他安心……是的,我们知道,他推倒书架是为了堵住房门。等等,书架在哪里?看地摊上的痕迹是在房间的另一头?”
“是的,靠那边的墙。”布鲁回答。
“他还能防备什么人?他当然是为了防备那个吸血鬼!”
“闭嘴,约翰,不要让你的声音打扰我的思考!”红线不耐烦的朝约翰挥了挥手,样子好像要挥走讨厌的苍蝇,“可是门锁不是被撞坏的,很显然是他自己打开的门,然后凶手又从门溜走了!啊,真是矛盾,既然要防备某人挡门他为什么要给人开门?在门的旁边有脚橱鞋柜甚至还有一张大的写字桌,这一切都比要挪动房间那一头的书架要方便的多,也节省时间的多,他为什么要拖动书架?”她突然眼前一亮,“啊,我明白了,隐藏一片叶子就要把它藏进森林里!”红线扑到了书堆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一定有什么他死前留下的东西!”
“我们要寻找的是一本书或是一张纸!而我还觉得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不对,上帝啊,我一时间还想不通!”红线抓了抓头发,对眼前这个可能是浩大的工程感到绝望,“真见鬼,活儿很多啊!”
“那么,请让我来帮忙吧!”人群后有人温文尔雅的说。
“哦,上帝啊,J叔叔!”
(十一)
“这真是个美妙的夜晚,棺材没开,J没死,吸血鬼自由游**!当然,更有趣的是诸位脸上那失望的表情……”红线突然觉得用这种幸灾乐祸和白雪公主后妈的口吻说话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首先是这枚可爱的短箭!”红线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短箭,“男士运动香水,在场的男士们,每一位香水都不同,而用这款的只有一位——约翰先生!”
“我……”
“不不不,这里不需要你的插嘴!也没有你反驳的地方!当然也没有其他人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吗?女士们先生们?我当你们默认了!”红线用*敲敲桌子。
“你大概不会注意到自己的香水的味道——当然了,你的嗅觉细胞渐渐对它们麻痹,但是其他人还是会意识到它的味道!在我进这个家的时候,你恰恰从二楼房间的某个房间出来,那个是谁的房间,J的?噢,还有奥菲利亚,她看到我们进来是多么惊讶,或者我可以认为她是在给你把风?!”
“我没……”
“闭嘴,小姐,刚刚强调过这里我说的算!”
“让时钟倒着走需要一点机械上的技巧,但是用这个机关杀人却只能在今晚,所以必须是在我们来之前动手。据我所知,从前时钟也倒着走过,那么也就是说给钟布置下机关的人只能是经常光临这个家而又熟悉钟表的人!约翰先生,我听说您的爱好就是这个!”
“……”
“上帝啊,这可真歹毒!”J摇摇头,“约翰,你的行为真让我遗憾!”
“嗯,还有你亲爱的侄女奥菲利亚,在地下室打开门的时候,她说了一句非常有趣的话,她告诉我用她的勃朗宁手枪想要射开地下室的门锁完全没用,那么她是怎样知道的呢?哦!”红线轻轻的一拍手,“大概门锁上那些混乱的痕迹当中就有奥菲利亚小姐的实验成果吧!”
“而更有趣的是在当门打开后,奥菲利亚小姐的话。她发现你不见了,J,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难道是他跑出去杀了艾琳姑姑?’,这句话告诉我了两个信息,首先,这位小姐认为地下室是有秘密出口的,她可能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
“啊,我亲爱的侄女。我早就说过,那间屋子里并没有密道,那是祖先封存魔鬼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留密道,就连唯一的通风孔都是设置在法阵的下面!”J和颜悦色的对自己的侄女解释说。
“如果没有密道,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J?”戴维斯发问。
“您的问题我一会儿再为您解答,戴维斯先生,您还是就在沙发上坐着吧!”红线说,“那么我接着说奥菲利亚小姐话里透露给我的第二点信息——她认为J知道了艾琳夫人做出了什么会让J生气以至于想要杀死她的事情!抑或,我的小姐,你也有过同样的想法?!”红线微微一笑,“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位艾琳夫人干了什么呢?是不是真的只是专心致志的在她房间里摆放大蒜和十字架!”
(十二)
“关灯!”
红线拿起艾琳的一只手,她取出自己的那只紫光手电,在紫光照在艾琳手指上的时候,她的手指竟然发出了黄绿光的光芒。
“这、这是……”大家都惊呆了。
“闻名世界的萤光矿物,它来自新泽西州的富兰克林锌矿,这个地方矿物中发萤光最特殊的是方解石和硅锌矿。在紫外光的照射下,方解石能发出粉红色的光,像一块红热的煤一样,而其中的硅锌矿则变成鲜艳的黄绿光。这是硅锌矿石粉末。”
“硅锌矿石粉末?艾琳在哪里沾到这种东西的?”J疑惑的问。
“哪里?是地下室的门上!”红线说,“是我涂在地下室的门上的,当我打开门把你弄出来后回去弄的!因为有些人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会偷偷来地下室搞鬼,鉴于这些人可能对于你带来威胁,而且我想知道他们是谁,所以我才这么干的。我相信,如果我现在挨个照照大家的手,一定会有许多的惊喜……”
很多人都在不自觉的搓着手。
“事实证明,您的艾琳姑妈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地下室尝试打开那扇门。当然,她失败了,很可能因为她的愚蠢所以那个古老的锁坏掉了。那么先生们,女士们请跟我来,我们再去看看另一扇门。
红线领着大家到的是律师先生住的那扇门。
“我是多麽欣喜地在门上看到这些荧光手印啊!”红线感叹,“它们沾上了律师的门!”
“小姐,你是说,艾琳在尝试打开地下室的门失败后就去找了律师巴特?他们两个之间很熟稔?”
“啊,先生,艾琳夫人常来这里住,和巴特先生关系……非常好!巴特先生当年上学有些拮据,还是艾琳夫人资助的他!”布鲁用一种非常隐晦的表情补充说。
哦,这是什么,美男和野兽……不,和肥婆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那这和巴特被杀有关吗?”
“不,我认为律师先生死的要比艾琳早,因为他的尸温明显要比艾琳的低!而他脖子上的两个牙印也是我困惑的原因!”
“如果巴特死的比艾琳早,为什么艾琳来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因为艾琳根本没有进门,你看门上的手印,门把手上,门的中上部——这是用手拍门的痕迹,她来找巴特先生,可是并没有人给他开门,因为那个时候巴特先生已经死了!”
“可是我们来的时候门是半开的!”
“因为那个时候凶手在屋里!而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凶手才随后杀了艾琳。只是令我困惑的是……凶手为什么第一个杀死巴特先生……”
“哼,有什么可困惑的!”约翰嚷嚷——他身上赌徒的性格开始发作了,“事实上,今天这件事情只有J叔叔你的嫌疑最大!律师一家世代服侍于你的家庭,他应该忠诚,可是他却和艾琳姑妈搅合到了一块儿来谋夺你的财产,你当然会对他怀恨在心。而您带来的这个像是女巫一样的小姐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你从地下室里弄了出去,您就趁机杀死了律师先生和艾琳姑姑,装扮成吸血鬼恫吓其他人!”
“而这种嫌疑也可以推论到布鲁身上,哦,可敬的老布鲁,他是那么尊敬你!他当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从小就是!”戴维斯不无讽刺的补充说明。
“动机,先生们,如果我们是凶手,动机是什么?”红线不耐烦的敲敲桌子,她越来越没有耐心了,“鬼都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难道你看不出来在这个情况下,J做的最好选择就是溜出地下室,让一切保持原样才会不失去任何东西吗?难道你们就一点也没有考虑如果是我们做的,那么首先就应该除掉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最能威胁到J的人。和其他人比起来,戴维斯先生,这里你和J的血缘关系是最近的,我们难道不应该先除掉你吗?”
戴维斯在红线的目光下退缩了。
红线没有继续理他,是啊,凶手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如果凶手吸血鬼,从传说中吸血鬼的爱好来说,他应该袭击的是自己或是奥菲利亚,而不是艾琳。如果是想要谋夺财产的人,那么他最应该干掉的应该是J和戴维斯。
但是他现在选择了杀死艾琳和巴特。不管凶手是不是吸血鬼,这个选择可是挺有意思的!红线单手支住下巴若有所思,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法律书,那本书有着被撕掉了一部分的蓝色扉页——那是她刚刚在律师先生的房间里找到的。
(十三)
“先生,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从地下室里出来的?这太神奇了不是吗?”一直跟着爷爷的劳伦斯第一次提出问题,他觉得有责任打破僵局,因为他觉得从红线开始思考起屋子里就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宁静。
“哦,那个很简单。我在大家都装模作样的回去休息的时候就马上开始行动了,我知道大家这个晚上都会很忙,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因为我知道所谓的安全时间大概只有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那些图谋不轨的人都认为那时候别人都没有睡熟,现在行动太危险了,而我恰恰转了这个空子!”红线懒洋洋地说,“其实对付那些蛇不难,还是布鲁把蛇放到了壁炉前那个动作提醒了我,蛇是冷血动物,到了冬天它们都要冬眠,所以我提了箱子去了厨房,清理了一个冷柜,把保温箱放了进去。”
“可是通往客厅的门也是锁的!除了布鲁和负责打扫客厅的女仆有钥匙别人进不去。”
“啊,那种普通的锁吗?”红线有些鄙视的看了劳伦斯一眼,“那种锁可以配钥匙,连戴维斯都能进得去,我怎么就不能进去!”
何况我还根本不用陪钥匙!
“蛇在冷柜里不久就陷入了冬眠状态,所以拿出钥匙很容易!用完后我就把它们又放回了壁炉前,然后它们就慢慢的又恢复过来了!”
红线听到许多人都发出了一声挫败的呻吟。
“这个常识小学生都知道,可是大家似乎都往麻烦的地方去想了,其实有时没那么麻烦!”
很多人被打击的更加沮丧了,劳伦斯也被这种明显带有“你很笨智商很低”的话打击到了。
“劳伦斯,去换双鞋,你看它都湿了,这样下去你会很冷而且会弄脏地毯!”布鲁悄悄吩咐他的孙子——希望让他远离红线的精神打击。
“天啊!”红线这时却突然跳了起来,她抓着那本从律师房间里找到的书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喃喃自语,“我真蠢!这的确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我却把它想复杂了!”
“你怎么了,我的小姐?”
红线没有回答他,而是用一种困兽一样的脚步在厅里走来走去。
“那么艾琳夫人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自问自答,“那么矛盾的现场!一个穿睡衣的女人却带着眼镜,她在看书?不,床头没有书,而大部分书籍散落在墙角的角柜附近。额头中枪,但是尸体却是面部着地,更主要的是,她的血到哪里去了?!!!不,我必须要再看一下现场!”
“我的天啊,我的小姐,等等我!”
红线一种敏捷的速度向楼上冲去,不过走到二楼的时候,她重新推开窗子——那扇吸血鬼曾经跳下的窗子,她看了看那个铁栅栏。
“J,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我的小姐?”
“地下室的墙壁有许多青苔,说明那里非常潮湿,离水源很近,而由城堡的建造来看,古井就在地下室的旁边是吗?”
“是的,小姐。”
“那么,那里有没有……”
“是的,小姐,的确有,井里水位很低,那是在井壁上。哦,我的小姐,你的意思是……”
“是的,很抱歉,J,我就是那个意思!”红线点点头,扔下大部分还显得茫茫然的人们继续向四楼走去。
“我要疯了!J叔叔,我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装神弄鬼和对我的凭空指责,打开门,让我出去,我要回家!”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亲爱的,外面下着雨,而我不会让劳伦斯送你,因为城堡里出了命案,警察不会相信吸血鬼这种事情,他们只会寻找凶手,而你的离开会使你的嫌疑变大!”J冷冷地拒绝了她。
“可是我留在这里,不是等着那个女人诬赖我是凶手就是等着我的血被那个吸血鬼吸干呐!”奥菲利亚歇斯底里的坐在地上大笑着,“哦,上帝啊,吸血鬼,他会吸干我的血!”
“吸干!”红线从楼梯上转过身来,用兴奋的眼光看着奥菲利亚,“是吸干,我的天啊,原来是这样,吸……”
她的身体突然软软的倒下去,被跟在她身后的J一下子接了个正着。
“为什么我的眼前发黑?”她躺在J的臂弯里嘟嘟哝哝地问。
“因为你从昨天就没好好的吃饭睡觉了,我的小姐,今天也一样。不管怎么样,今晚请好好休息,您的推论等到警察来的时候再和他们说也来得及!”
红线无法抗拒外力般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黑甜乡当中。
(十四)
这么纤细的脖子,只要用力掐下去,很快就会折断,然后停止呼吸,如果她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当然,还可以给她布置一个好的结局——又一个被吸血鬼垂青的人,他们最喜欢年轻女孩子的鲜血了!
带着手套的手伸向**人,就在他掐住脖子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被抓住了,而屋子里的灯也被打开了。
“抓住你了!吸血鬼先生,不,或者,我应该叫你老布鲁?!”
红线躺在**对老布鲁露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
“你,你们!先生!”布鲁那如同铁板一样的脸终于露出了缺口。
“其实我一开始就该想到,那本在书堆里找到的法律书上没有密码也没有暗语。是啊,他都要死了,才不会想出那么复杂的东西留作暗示。巴特先生手中的纸片并不涉及到暗语谜题,而是单纯的指凶手的名字,蓝色——blue——布鲁!而那些书还有屋子里的那被推到的书架只是为了转移人视线的故布迷局,因为你拿不出巴特手中的那张纸片,所以只能这样做。”
老布鲁的腰板挺的像是标枪一样笔直,从刚刚开始,他就一言不发,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的日常状态,但是仔细观察你却可以看到他的头上越来越多的汗冒了出来。
“我从未想到是你!老布鲁!”J用非常震惊的语调说。
“是,先生,让您失望了,但是请你务必相信,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杀死艾琳和巴特,还想杀死我的小姐吗?”
“先生,你不明白……”
“劳伦斯!”红线打断了布鲁想要进行的深切表白,她突然问向劳伦斯,“你有异装癖吗?”
“哦,上帝,我怎么可能会有?”劳伦斯吓了一跳,这小伙子现在惊恐不安,似乎被他爷爷的所作所为吓到了。
“你的口红没有搽干净,衣服上还有假发的纤维!上帝啊,你喜欢扮成女人?!”
“哦,活见鬼,怎么可能,我明明……”劳伦斯抹了一把嘴唇,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幸会,吸血鬼先生!”红线耸耸肩,“在吸血鬼出现的时候,抛开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那么那个不在场的就是!当时那个‘吸血鬼’从二楼的窗子跳下去,二楼,虽然不高但是也不矮,没有一定的灵巧性是做不来的,我曾经怀疑过约翰先生,但是他马上就出现了,所以我排除了他。窗上的铁栅栏的缺口不是新的,而是旧的,在这样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城堡知道哪扇窗子有这个缺口的,一定是城堡内部的人!而城堡的大门是从外紧锁的,如果是真的是吸血鬼,当然来去自如,但是如果是人,为了免除嫌疑,他就一定要回来!那么他要从哪里回来呢?城堡有密道通向外界,那个密道和地下室连接,而你是在地下室中最后出现的人,头上有汗,衣服湿了,鞋子也湿了,老布鲁要你去换鞋的话提醒了我,地下室虽然潮湿,但是刚刚到达地下室的人不会把鞋子弄的那么湿——除非到过外面!人们可以脱下身体上衣服发饰的伪装但是他们往往忽略鞋子!古井一般都里有许多青苔和特定的微生物群,劳伦斯先生,等到警察来的时候,你介意把你的鞋送给他们鉴定一下吗?
“哦,天哪。我……”
“当然支持我这个观点是从古井里确实有密道和地下室相连,我看地下室里这么潮湿,这和土壤的含水量有关,我怀疑它靠近水源,而院子里确实有那么口井,而且水平面很低,刚刚我向J证实过,那里的确有一个逃生的出口!”红线两手一摊,“好吧,你看,至此我们找到了布鲁的同谋!”
“不是同谋,这孩子只是在帮助我而已,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听我的话扮成吸血鬼把那些想要谋求先生财产的家伙都吓走罢了!杀人是我做的!”
“爷爷!”
“我相信老布鲁的话,J,劳伦斯在坚定的劈开地下室门而且想要第一个进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这件事没多大关系!虽然是老布鲁从一开始就策划了这件事情——很多事情从他给你写那封要你回家的信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他打算造出一个吸血鬼来,然后慢慢干掉这里对您有威胁的所有人帮你守住城堡,而他也认为你待在地下室里其实才是最安全的,所以他才会那么阻止大家打开地下室的门!
“这件事的一开始是那封信,然后就是那辆马车,我记得你那时候问劳伦斯的为什么布鲁不派汽车来?
“是因为时间,汽车到城堡不过一刻钟,但是坐马车我们却走了三刻钟。三刻钟能干很多事情,比如说杀掉律师先生,把他的血抽干。老布鲁故意用马车来接我们的原因就是他需要用被拖延的时间去处理律师先生——那个真正的律师。我注意到巴特先生的尸体要比艾琳夫人低一些,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接近了黑魔法生物血被吸干了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的死亡时间比较早!”
“等等,我的小姐,巴特先生是最后到达的,我们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
“是的,的确是这样,一般来说,当一个家庭——一个像您一样的贵族家庭,应该不会雇佣一个不成体统的律师,误时,醉酒。很不幸的是这几点在我们匆匆忙忙见到一面的律师先生身上我们都看到了。而你和你的其他亲戚也没有和他有过过多接触——大概除了艾琳夫人。更主要的是,那个巴特在进门的时候非常狼狈,大家也并没有过多的审视他的外貌。而他马上被布鲁带到楼上去换衣服,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我们看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身穿的是睡衣,这很不符合常理,任何一个懂些礼仪的人都知道应该换上些正式的衣服下去和主人打个招呼,但是他却穿但是睡衣,说明他已经想休息了!
“更重要的是——也是我一直感到房间里违和的也是我刚刚想到的地方,就是门口的那双皮鞋!它竟然是干干净净的,如果律师先生真的是冒雨而来,他的鞋怎么可能是干干净净的?!而老布鲁连他的湿衣服都没有回收又怎么能单独去擦干净他的鞋子!所有的这一切说明了,巴特先生是在下雨前到达这个别墅的,甚至他可能很早就到来了,但是他来的时候没有被您的任何一位亲戚看到,他来得早,所以想先休息一下再和晚上才能到的J会面,而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未知的事情,所以他被第一个干掉了!而为了掩盖他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必须找人扮成他,穿上他的衣服,但是没有动他的鞋子——应该是因为尺码不一样,所以才会有一双干干净净的鞋子留在屋里!而我想那个扮成巴特先生的,应该也是劳伦斯!毕竟愿意这么保护老布鲁的,也只有他的亲人了!
“至于为什么艾琳会接着被杀,布鲁本来就担心艾琳夫人会第一个发现巴特的不对——毕竟是有过亲密接触过的人,她更能发现假冒者的不对,所以她在死亡名单上本就靠前。而艾琳夫人在去地下室撬门未果的情况下去巴特先生的房间去找他,很可能加速了她死亡的脚步!
“我想律师巴特一定是和您家族中的某些人达成了协议——可能不仅仅是艾琳夫人,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帮助他们得到城堡——比如说干掉J,他们之间达成了某些共识。可惜他们的协议却不知不觉被某个人发觉了。那个人就是老布鲁,我想他们甚至收买过老布鲁让他和他们统一战线,老布鲁表面上答应了,而实际上,他决定捍卫自己的主人!”
“艾琳夫人并不是死于在门上猫眼的一击,她是死于通风孔的一击。
“首先,艾琳夫人是个矛盾的人,她垂涎这座城堡,但是她又非常迷信,她非常相信这个世界有黑暗生物的存在,她努力的塞住房间里的每一个缝隙,窗子,门缝当然不能落下通风孔,提供给她大蒜的人显然知道一切,想想看诸位,你们都是衣冠楚楚的来访,有谁会自备那么多的大蒜?大蒜当然由是城堡的人提供给她的,也就是说作为管家的布鲁必然是知道的。请再想想看那些书籍,它们是堆积在墙角的角柜上,艾琳夫人的身高踩上角柜也够不到那个通风孔,所以说她只有用书籍垫在自己的脚下来增加自己的高度,而当她高度足够的时候,她努力的把大蒜还是圣经什么的塞到那个通风孔里时,结果隔壁的人一枪崩了她!而她的尸体从角柜上跌落下来面朝下倒在地上,不,我应该说是地毯上!”
“艾琳夫人房间的地板整洁光亮让我们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地板上原来有没有地毯?”
“当然有,城堡里每个房间都有地毯,那是从前主人的卧房,当然有地毯,而且艾琳有风湿,她害怕潮气,她的房间必须有地毯。”J回答说。
“是的,我相信能铺到地上的都是非常高级的羊毛地毯……”红线点点头,“这样地毯非常柔软当然也非常容易吸水,所以艾琳夫人的血液到哪里去了,当然是被地毯吸饱了!
“我们的凶手不希望有人知道艾琳夫人的死和通气孔有关,所以需要移动她的尸体,那么怎么移动?当然了,是地毯!从门下的缝隙把地毯拽走,门下的缝隙艾琳夫人只是用大蒜封死,凶手弄走了大蒜然后从门缝往外扯地毯,而地毯上有莱琳夫人的尸体,尸体随着地毯的移动而来到了屋子的正中。当然了,从门缝下拽出一条地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点点的拽出,甚至可能需要剪刀把拽出的部分剪掉然后再继续拽剩下的部分,好在四楼只住了艾琳一个人,不必担心有人会看到。但是为什么凶手不想让别人知道艾琳的死和通气孔有关?因为那意味着大家会怀疑在艾琳隔壁也就是主人书房的人,那么昨天晚上,谁在四楼主人的书房?”
“是布鲁管家!”那个叫艾尔莎的女仆带着哭腔说,“他说先生回来了,要为他打扫书房!”
“是啊,这也是为什么在大家喊看到吸血鬼的时候,应该在下面一楼仆人房间的老布鲁会在楼上出现的原因。”红线一摊手,“布鲁,你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我不能想象其他人成为这个城堡的主人,他们贪婪又恶毒,哦,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让我感觉是噩梦!”布鲁摇着头,“杀巴特先生其实只是一时的冲动,我听见了他和艾琳夫人的密谋,他们要杀死先生——他们甚至想用毒气灌进地下室,把先生和吸血鬼一起埋葬在地下室,他逼问我地下室的通风孔出口在哪里,我恳请他不要这样做,可惜他狂妄的拒绝了……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用书架上那本厚厚的书把他击倒了!”
“所以推倒书架的举动是为了掩盖凶器和巴特手中的那张纸条!可是你要知道,布鲁,那本书并没有把他杀死,是你放干了他的血才要了他的命!”
“是啊,当我在一点点放他的血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把这一切进行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我感觉我就是个真正的吸血鬼!”布鲁的脸上浮现出虚幻又可怕的笑意,“我愿意为了我的主人,我愿意为他扫清一切障碍!我情愿被他猎杀!这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的忠诚!我希望他能够早点回到我的身边,而不是……和那些低贱的平民生活在一起!”布鲁用带着怨毒的目光看向红线,“您今夜非常幸运,小姐,如果主人来的再晚一点我的手再重一点……”
“我的命也会缠绕在你的指尖吗?做梦!”红线冷笑。
“布鲁,你老了,就像是这个国家或是这个家族古老的传统,有些我们可以赞扬,但有些用愚昧来形容他们或许都不够。如果能撬开你的脑袋,我毫不怀疑他会看到一块硬邦邦的古老化石!知道我为什么要远离这个家不愿回来吗?因为这个家那些古旧的传统还有一些人的欲望——包括你的,让我窒息甚至让我作呕!”
这是红线第一次看到J用如此刻薄的表情和语气说话——通常他彬彬有礼而且谦和。
“还有我最亲爱的亲戚们,这个残酷的世界告诉我们人生在世很少能得到自己真心想要的,包括得到的方式和时间。你们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很高兴的告诉你们我不会回到这里来,但是也不绝不会让你们心满意足!”J有些恶毒的笑了。
“我要你们一辈子都因为我烦恼的挖心刻骨!”
(尾声)
“春天给藤蔓多加肥料和生长剂,就可以让它们疯狂的生长,而只有花匠才能理所当然的把那些白玫瑰移植成红玫瑰不被怀疑,想让古井冒出鲜血只需要在古井里倒上点鸡血鸭血,让时钟倒着走只需要一点机械上的技巧,能做到这一切的并不只有鬼神,人类完全可以做得到。”
当所有的事情处理完——红线才懒得管J的如何处理这些人呢!她借此机会好好在古堡里探了次险。当一切尘埃落定,两个人坐上飞机的时候,红线对J如此说。
“我明白了,所以您在一开始就开始甄别谁经常来古堡——因为这种事情只有经常来古堡的人才能做得到,你在一开始就怀疑老布鲁和我的家人?”
“因为我从不相信魔法生物的存在,除非我是生活在哈利?波特的世界!比起那个,我还不如来研究你,J,其实你身上有很多谜团……”红线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向J,“而其中最大的就是你竟然愿意一直留在我们家,还只是做一个管家!”
“哦,我的小姐……”J的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他把手指贴在唇边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如我前言,只要是人,都是会有不能说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