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确实按龙正所说，监视了乔小橙。
只是他不傻，他也知道龙正比周渔要危险得多。这老头子现在在后悔大师的圈子里，就是块神祖牌位。平时他很少再接生意。一旦出手，那可就是二十个知情人以上的时间夹角。
以他的财力、势力，早就已经没必要拿命去拼。谁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
而周渔还跟别人不同，周渔是他唯一的亲孙子。他儿子很早以前就死掉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个亲人。虽然爷孙俩不和，但血浓于水，这两个人真要掐起来，恐怕自己还是只能成为炮灰。
所以对于龙正要求他监视乔小橙这一项，他做得也是表面认真，内里却非常水。
他把所有乔小橙的日常都提供给了龙正，看上去确实是事无巨细。只是没什么用而已。
可龙正返给他的回报，却远远超过了他的努力——郑婍喵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了。就在这时候，她在罗川怀里，居然还在他手心里写了一句——别相信龙正。
罗川心跳加速，当然知道不能相信龙正。可现在除了龙正，又还有谁拥有这样的实力呢？
他正在发呆，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而那个号码的主人，正是他现在正在思考的人。
罗川接起来，那个人的声音略带了几分苍老，但却十分有力：“罗川。”虽然就短短两个字，但听起来就知道还能活很久的样子。这老不死的。罗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话却很尊敬：“龙先生。”
当然是龙正。
他对罗川之前给过去的狗屁消息居然没有一点愤怒，语气居然还十分和蔼可亲：“郑婍现在已经好多了吧？”
果然，郑婍在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就下意识地弓起了背，显得非常紧张。罗川顺了顺郑婍的喵毛，说：“托龙先生的福，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还不能说话，而且也不能化为人形。”
手机另一头，龙正轻笑了一声，说：“那是当然的。毕竟治疗费用，你只付了定金嘛。”
淡淡一句话，意图却一目了然。
罗川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问：“龙先生这话我不太理解，您要的东西，我已经给得十分详细。”一天接了多少个时间夹角，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全都给了，还不详细吗？
龙正却对他的太极拳并不感冒，他说：“罗川，我年纪大了，就周渔这么一个孙子。虽然关系不佳，但也是早早就盼着他娶妻生子的。他现在虽然有了妻子，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动静。我这个当爷爷的，心里着急相信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罗川心里也觉得稀奇，这么多年，难道连龙正也转性了？但这种说法，倒确实还是站得住脚的。他放缓了声音，犹豫着说：“可是龙先生，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这个问题虽然问得在理，但龙正却似乎早有准备，他说：“小乔这个丫头，心思单纯。对周渔也是一片真心。罗川，你身为她的朋友，与她在同一处工作，无论如何，总是能跟她说说话的。当然了，这是你的事，我老了，不好干涉了。”
他说着话，挂了电话。
罗川心里暗骂这老东西，却也没有办法。龙正确实拿住了他的软肋。他摸摸郑婍喵头顶的软毛，等了一阵，终于看见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有人经过。是乔小橙。
她中午去给周渔送饭，现在回来了。罗川的目光追随着她，半晌，终于喊：“小乔？”乔小橙回头看他，罗川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进来坐会儿。”
乔小橙心情不错，哼着歌坐到他对面。罗川居然把郑婍喵放在椅子上，自己起身，给她泡了茶。
乔小橙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问：“你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罗川哼了一声，把茶水递到她面前，说：“最近，你和周渔怎么样？”
“哟。”乔小橙抱过郑婍喵，轻抚它背上的猫毛，问：“你怎么还关心起我的私事来了？”
罗川说：“我对你一向关心，只是你不觉得罢了。”
乔小橙嗤笑一声，罗川却突然神秘地说：“周渔那方面，是不是不太主动啊？”
“什……啊？！”乔小橙明白过来，猛地面红耳赤，罗川说：“问了个正着吧？怎么样，想不想再知道点什么？”
乔小橙心知这人不可信，但是聊天么，正好现在也没合适的案子。她轻轻揉捏着郑婍喵的颈脖，说：“你想说什么？”
罗川说：“周渔经过很多时间夹角。其中的离奇，就算现在的你，也是很难想象的。你有没有想过，他一直没有动静，损伤的可能不止是味觉，还有别的方面？”
“啊？”乔小橙目瞪口呆——什么意思啊？
罗川默默地在脑子里划了个十字，神佛保佑，要是让周渔知道，他非得把我切片不可。他说：“你想想，有没有道理？”
乔小橙还真就默默地想了一下，然后觉得还真是有可能。周渔这么多天以来，出了时间夹角，就没有再碰过她。但是在时间夹角里面，可称是如狼似虎。
为什么？
难道真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有在时间夹角里面才能……
乔小橙如被当头一棒，敲得有些慒。
罗川说：“你仔细想一想，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
他这话一出，乔小橙的目光就变得很再扎人。罗川赶紧说：“不是□□上的帮助，而是资源上的帮助。时间夹角里宝物那么多，总有一些是有助于人体恢复的嘛，对不对？”
乔小橙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他，站起来走了。
人虽然是走了，心可还留在这场谈话里呢。
周渔不会是真有什么问题吧？这么久不说，什么意思？讳疾忌医？难以启齿？
她边走边想，以至于下午一个时间夹角都没接。
一直等到傍晚，周渔过来接她下班，她都欲言又止。
周渔一边开车，一边看她，见她是真不打算说话，终于问：“怎么了？”
“啊？”乔小橙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啊。以周渔的为人，他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肯定会觉得特伤自尊，一个字也不愿提及的。
她说：“没……晚上想吃什么？”
她不愿说。周渔只得转而道：“先去菜市场。”
他真的开着车，一路去了菜市场。这时候的菜已经不新鲜了，但是看着满地鲜活的鱼和鸡什么的，乔小橙的心情还是变好了。
其实周渔就算真的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也不要紧嘛。再说了……在时间夹角里，也不影响。她手里挑捡着牛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面红耳赤。虽然没人催促，却还是作贼心虚一样，很快挑了一块牛肉去结账。周渔就站在店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这是有什么心事？怎么还带脸红的？
两个人回到家里，周渔先去洗澡。乔小橙在腌牛肉，打算做个牛排。
这时候心里还是好奇——就算是没关系，那自己现在作为妻子，了解一下总是应该的吧？
可是就这么突然推门进去，好像也不大好。那周渔要是问起怎么说？
两个人虽然结婚了，但是这些日子，离开时间夹角之后，他对自己一向是以礼相待的。别说一起洗澡了，平时一起睡，衣服都穿得很整齐。
乔小橙站在厨房门口，盯着浴室的门，咬了半天手指头，终于想起什么。她拿了毛巾，走过去，径直推门。门没开。
周渔居然还锁上了？！
是真的有问题。
乔小橙叹了口气，这个人的自尊心有多重，她可是心知肚明的。
里面，周渔虽然在洗澡，却还是听见她推门的声音。他关了水，问：“怎么了？”
“那个……”乔小橙赶紧慌乱地遮掩，“我看见你好像没拿毛巾。”
周渔莫名其妙：“我毛巾一直挂在浴室里。”
乔小橙哦了一声，说：“那这条可能是郑婍的。”
周渔：“……”
他换了睡袍出来的时候，乔小橙正在端牛排。这时候下意识瞟了一下他中下部位，说：“吃饭了。”
周渔察觉到她的眼神，开始觉得她怪怪的，就像乔小橙觉得他怪怪的一样。他问：“有什么不对？”乔小橙赶紧说：“没、没有啊。吃饭了。”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吃着牛排，开了一瓶红酒。周渔与她轻轻碰杯，终于问：“今天时间夹角顺利吗？”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所以心神不定吗？
“啊？”乔小橙似乎刚刚回神，赶紧说：“我下午没接时间夹角。”
周渔嗯了一声，问：“没有合适的？如果没有，我可以派给你。”
乔小橙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连洗澡都反锁着门，只怕这伤得是真不轻。不会是已经……没了吧？
唉，也难怪他藏着揶着。以他的为人，对这种事肯定是在乎极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只有自己一个女朋友。乔小橙心里柔情汹涌如母爱，替他倒了红酒。
周渔看见她的眼神，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