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爱情慢慢杀死你亦舒拼命三郎古灵挑灯看剑萧逸鸳鸯泪楼采凝但愿今生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皇后无所畏惧 > 第70章 中意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乔毓草草梳洗过之后,便跟在朱虚侯身后,与他一道返回乔家,人都到门口了,却又堪堪停住脚步。

    朱虚侯察觉到她的忐忑,回头看看她,笑道:“无妨。他们不会怨你的。”

    乔毓垂头丧气道:“可是我会怨我自己啊。”

    朱虚侯笑微微的瞧着她,道:“要不,你再回去躲起来,再也不见他们了?”

    “那当然不行,阿娘和哥哥姐姐们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乔毓连连摇头,鼓起勇气来,跟着他进了乔家。

    “世南哥哥,”进去的时候,她才想起另一事,悄悄问:“昨日,你怎么知道我会躲在那儿呢?”

    乔毓有些怅惘:“我那时候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儿。”

    朱虚侯被她问的微微一怔,旋即又笑了,或许是错觉,乔毓总觉得他那一瞬的神情异样的柔和。

    “阿妍小的时候,胆子就很大,天不怕,地不怕,只是怕姐姐。”

    他轻轻道:“有一次,她偷偷下河去玩,被关系不好的人撞见了,说要去跟常山王妃告状,叫狠狠收拾她。她怕挨打,太阳下山了,都不敢回家,家里人急坏了,派人去找她,最后,还是我在河边的树洞里找到她的。”

    “她啊,都养成习惯了,只要是惹了事不敢回家,就找个树洞藏起来,”朱虚侯语带笑意,道:“这是个小秘密,只有我跟她两个人知道。”

    乔毓听他一直用“她”来称呼乔妍,却没有说“你”,心里倒自在了点,又道:“长安这么大,树洞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我会去哪一个藏着?”

    “因为我们曾经在长安同游过,”微风吹动了他的发丝,朱虚侯目光柔和,道:“路过那里的时候,你说:如果以后再闯了祸,我就躲到这儿来,保管谁都找不到。”

    乔毓听得心头微动,想要说句什么,却已经到了内院,仆婢们见朱虚侯语她一道回来,又惊又喜,忙去向乔老夫人等人通传。

    女儿失而复得,乔老夫人本就珍爱,再见此次出了这等纰漏,更是心惊胆战,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亏得知道人找到了,又没什么大碍,方才勉强安心。

    乔毓低着头跟朱虚侯进去,刚进院子,便见乔老夫人被常山王妃搀扶着,神情希冀的迎了出来,不知怎么,竟想起自己刚回家时候的场景来。

    她忽然有些胆怯,手指捏着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你个孽障!”

    乔老夫人见她这般情状,既觉恼怒,又生心酸,近前去打了她几下,又将人抱住了,流着泪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乔毓心中煎熬,搂着母亲,歉疚道:“阿娘,对不起,是我错了。”

    乔老夫人泪如雨下,又恨又爱,又打了她几下,道:“你个混账东西,吓死阿娘了……”

    常山王妃见母亲和小妹如此,也觉眼眶发酸,勉强忍住眼泪,叫二人进屋去说话。

    乔毓一进门,便老老实实的跪下身,哽咽道:“阿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说了那么多混账话,惹你伤心,还有姐姐和哥哥们,真的对不起……”

    “我若真是跟你这孽障生气,早就气死了,”乔老夫人勉强擦拭了眼泪,又近前去,将她搀扶起身,心疼中带着担忧,道:“身上可还难受吗?没出别的纰漏吧?”

    乔毓听的一阵心酸,忍泪道:“好了好了,阿娘不要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乔老夫人眼泪流的更凶:“前不久那一回,便要了我半条命,要是再来一回……”

    她哽咽起来,难以为继。

    愧疚便如同海浪,将乔毓淹没,她再度跪下身,却被常山王妃先一步搀扶起来。

    “阿娘,”她劝慰母亲,道:“小妹是混账,可她也有她的难处,咱们都体谅点,好不好?”

    常山王妃正色道:“阿娘想打她骂她,也得等忙完正事不是?”

    乔老夫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忙拉着小女儿到身边儿去坐下,隐含希冀道:“好孩子,阿娘不说你了——这会儿,你都想起来了吗?”

    常山王妃目光殷切,一直守在一侧的卫国公与昌武郡公,也不觉往前凑了凑。

    乔毓目光往四下里一看,黯然道:“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便想不起来吧,”乔老夫人心疼她,见状不忍道:“无论能不能想起来,你都是阿娘的孩子。”

    她摸了摸小女儿的头,慈爱道:“别怕。”

    对于乔家人而言,无论她能不能忆起往昔,都是自家的女郎,是要被捧在手心儿里爱护的,故而对于她是否恢复记忆这事儿,虽也在意,却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但对于皇帝和皇太子等人而言,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常山王妃有些忧心,悄悄同卫国公交换一个眼色,都在彼此神情中看出了担忧。

    乔老夫人却顾不得这些,顺势将小女儿搂在怀里,温柔道:“昨天你跟个倔驴似的,闷头就往外跑,阿娘看你脸色实在不好,又听说昨天晚上烧了一宿,现在可好转了吗?”

    乔毓跟个乖宝宝似的,趴在母亲怀里,闻言便拉着她的手去摸自己额头:“都好了,阿娘你摸摸,这会儿都不烫了……”

    “好好好,”乔老夫人心满意足的笑,又悄悄问她:“这就大好了吧?重新……”

    她不太情愿说起那个字,顿了顿,方才道:“彻底活过来了?”

    乔妍笑容鲜活,道:“重获新生!”

    “好,好啊,”乔老夫人忍不住落下两滴泪来,这一回却是因为感动与欢欣,她抚摸着小女儿的脸,由衷道:“你个混账东西,果然是有福气的……”

    乔毓嘿嘿的笑,笑完又从母亲怀里爬起来,先后向哥哥姐姐们致歉,做了深刻检讨。

    人都回来了,也再没有后顾之忧,几人还能再说她什么呢,常山王妃拧着她耳朵转了几圈儿,叹口气后,道:“行了,这一页掀过去了,再有下次,我不饶你。”

    乔毓揉着耳朵,乖乖道:“好。”

    乔老夫人爱女心切,免不得会忽视其他,这会儿才有了心绪向朱虚侯致谢:“这个混账东西,谁也摸不准她的脉,亏得世南在,这才将人找到……”

    常山王妃与卫国公几人也是躬身称谢。

    “乔家与我有恩,阿妍更与我有交,何必说的这样生分,”朱虚侯微微一笑,道:“阿毓既归府,我便安心了,府中还有些事,这便告辞了。”

    乔老夫人殷切留他用饭,却被朱虚侯以近来用药婉拒了,只得再三谢过,又叫卫国公送他出去。

    乔毓跟着哥哥一道送他,出了府门之后,由衷道:“世南哥哥,谢谢你。”

    朱虚侯回身看她,伸手去刮了刮她鼻子,莞尔道:“少闯些祸。我走了。”

    乔毓摸着鼻子,目送他远去,再一扭头,却见卫国公正垂眼看着自己,目光带着淡淡的戏谑。

    乔毓有点不好意思:“大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卫国公见左右无人,便笑道:“喜欢他吗?”

    乔毓听得心头一跳,只是她并非扭捏性子,倒不脸红,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她眨巴一下眼,道:“在我心里,男女之情还没有发芽,我不太懂这些。”

    卫国公听得笑了,笑完又揉了揉自家大锤的头,边与她往回走,边道:“那圣上呢?皇太子与秦王、晋王、昭和公主他们呢?你想过要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们吗?”

    乔毓被问住了,挠挠头,苦恼道:“好麻烦啊。”

    卫国公忍俊不禁:“圣上还在府中,去见见他,把话说开吧。我已经令人送信往万年去,皇太子与秦王他们应该也快要来了。”

    乔毓有些为难,踌躇一会儿,还是定下心来,往乔老夫人处去说了会儿话,便被人领着,寻皇帝说话去了。

    ……

    高庸正守在门外,见乔毓来了,一时之间,竟拿不准该如何称呼,顿了顿,还是稳妥的称了句:“秦国夫人。”

    乔毓这会儿却顾不上他,看眼紧闭的门扉,道:“圣上在吗?”

    “在呢,”高庸道:“奴婢这就去通传。”

    “不必了。”乔毓走到门前台阶上,伸手扣了扣门,道:“我是乔毓。我能进去,跟你说说话吗?”

    约莫过了几瞬,内室之中传来皇帝隐约有些疲倦的声音,他说:“进来吧。”

    乔毓轻轻应了一声,推门入内。

    皇帝正坐在临湖的窗边,或许是因湖水波澜映衬,他脸色有些黯淡,见了乔毓,露出个有些寡淡的笑:“你来了。”

    乔毓搬了把椅子过去,在他身前落座,两手交叠在膝上,认真道:“我真的是乔妍吗?”

    皇帝深深的看着她,道:“真的。”

    乔毓听得叹口气,四目相对几瞬,又正色道:“对不起。”

    皇帝笑了一下,道:“这怎么说?”

    乔毓有些为难的蹙了下眉,最终却还是坦然道:“从我的角度来看,乔妍已经死了,作为乔毓的我,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我今年十六岁,是乔家的女儿,却与宫廷无关。但从你的角度来看,妻子死而复活之后,却记不起丈夫与儿女,忘却前尘……”

    “对不起。”她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诚恳道:“感谢你的包容与成全,也感谢你的体谅与退避。”

    皇帝静静听她说完,却没有顺着这茬去问,而是道:“喜欢萧世南吗?”

    乔毓愕然,又摇头道:“我不知道,男女之情距离现在我的,好像有点远。”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坦诚道:“他是那么好的人,乔妍是心动过的,但也只是心动。没有等那丝好感萌芽,成长为爱情,她便在懵懂中出嫁,做了你的妻子。她与你相互扶持,举案齐眉,度过了彼此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也一起养育了四个孩子,但这其中更多的是合作与陪伴,而不是纯粹的情爱。”

    皇帝看着她,神情中浮现出几分笑意,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近前几分,悄悄唤了声:“阿毓。”

    乔毓道:“怎么?”

    “再跟我试试看,好吗?”

    他执起她的手,低声道:“我不会逼你进宫,也不会用所谓的责任与义务来对你加以钳制,我想要的,只是你点一下头,准允我的接近与关怀。”

    乔毓在他的言语中听出了三分希望,目光骤然亮了起来:“你从前说的那些,还算话吗?”

    “算,”皇帝见她如此,不觉笑了,他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想飞,那就去飞吧,想去做什么,那便去做吧,我都不反对。”

    只要你别飞的太远,只要你还记得回家。

    乔毓有点懵了,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确认道:“那,那你也不会娶我了吗?”

    皇帝道:“如果你不点头,我就不娶。”

    “为什么?”他如此宽和纵容,乔毓如何能不感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皇帝对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脸,失笑道:“因为你值得我对你这么好。”

    乔毓还是不适应与人这般亲近,下意识就想给他一锤,想了想这是从前的夫君,终于忍下,拨开他手,警惕道:“你好的有点过分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总是喜欢把我往坏处想,”皇帝笑容中多了几分伤感:“可是阿毓,我真的没有那么坏。”

    乔毓还记得当初在宫中时他说的话,禁不住心头一颤,眼睫垂下,复又抬起。

    “李泓,”她目光里带着疑惑,认真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这么凶,还爱惹事,又不通情爱……”

    皇帝忽然笑了,靠回椅背上,闲适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又凶又爱惹事。”

    “……”乔毓恼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啊!”

    “说说说,这就说,”皇帝含笑瞧着她,道:“小混账,我中意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