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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不请郎自来席绢与神明的恋爱法天下长安老克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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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皇后无所畏惧 > 第108章 分家

    许樟神情原还淡淡,听到此处,却是忍俊不禁,细细思量几瞬,摇头道:“不好,他若真是瘫了,李氏母子未必愿意在侧顾看,指不定就把他扔出去,叫跟我过活了。”

    按照那几人的脸皮来看,还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乔毓心下好笑,正待回他一句,却听有个孩子的声音在外响起,气势汹汹道:“儿子照顾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阿爹出了事,你若置之不理,那才是丧尽天良!”

    乔毓抬眼去瞧,便见走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年纪小小的,便一副凶戾之像,恶狠狠的瞪着许樟,冷笑连连:“等阿爹回来,我便告诉他——你暗地里诅咒他!”

    这倒霉孩子,真是跟他娘一样的不讨喜!

    乔毓几人听得眉头一跳,见他年幼,反倒不好计较。

    许樟低头看了看这个异母弟弟,云淡风轻道:“老头子要是瘫了,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到底怎么办,咱们得掰扯清楚。自古以来的道理,分家时占大头的养老,你成了世子,承继宁国公府,自然也该由你侍奉在侧,至于我……”

    他讥诮的笑了一下:“十天半个月来看一眼,就算是对得起他了。分家的时候跟我论情分,养老的时候又论长幼,这叫欺人太甚。”

    许二郎年幼,哪里搞得清这些弯弯绕,见许樟不肯,气的跳脚:“我是世子,除了阿爹阿娘,府里边就是我最大,你见了我,怎么没有行礼?!”

    乔毓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个小王八蛋,见了我不也没行礼?自己都没规矩,也好意思腆着脸说你大哥,这么厚的脸皮,是你娘传给你的吗?!”

    “你居然敢打我!”许二郎被娇惯坏了,哪里吃过这种亏,捂着后脑勺,目光阴鸷,叫嚷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把这群人给我打出去!”

    仆婢侍从知道乔毓等人的身份,如何敢应声,另有人悄悄扯了扯许二郎衣袖,示意他略加收敛,又附耳过去,说了来客身份。

    许二郎欺软怕硬,闻言虽觉不忿,却还是悻悻退去。

    乔毓见了李氏,再见许二郎这德行,便知道许樟素日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这娘俩已经够叫人头秃了,偏生后边儿还有个拎不清的宁国公。

    说真的,李氏母子俩都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要说是算无遗漏,叫许樟吃哑巴亏,那还真说不上,可人家也没玩虚的,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光明正大的跟你过不去。

    你敢反抗,就拿继母身份压过去,再有二话,宁国公个傻帽就嘚吧嘚跑过去,拿亲爹的身份试压。

    李氏这个宁国公夫人来的不光彩,没人看得上,许樟不理会也就罢了,但宁国公可是亲爹,以孝治天下的背景之下,真闹大了,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丢过去,许樟还能怎样?

    乔毓看不下去了,只是这会儿又没法开口,悄悄递了个眼色给秦王。

    秦王原就不喜李氏母子粗俗凶蛮,见状便喝止许二郎,肃然道:“你父母不曾教过你仪礼规矩吗?家中有客,不知问候,见了尊长,也不知行礼,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许二郎见他冷脸,倒有些怕,踌躇几瞬,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说了句:“秦王殿下安,秦国夫人安。”说完,便赶忙往外跑。

    “世间竟真有这样的愚钝之人!”秦王被他这德行给气笑了,吩咐侍从道:“拦住他!”

    “许樟是你的兄长,只是并非同母所出,不好加以管教,而秦国夫人与孔四娘又并非徐家人,也无法贸然插手,可本王不怕,今日便替宁国公教训你,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仪礼孝悌!”

    秦王眉头紧皱,冷冷道:“取戒尺来,赏他三十下!”

    “你凭什么打我?”许二郎被人按住,愤愤不平道:“我不服气!”

    “那就忍着!”秦王心中怒意未消:“为许家这些事情,长安议论了多久,难为宁国公不觉得丢脸,一味纵容继妻幼子!”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哂意:“可他怎么不想想,父皇与他有情谊,不忍责备,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将过往情谊消磨的干干净净!来日皇兄登基,难道真要看你这么个蠢东西忝居国公之位吗?愚不可及!”

    许二郎听他说自己的国公之位或许要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掉,登时变了脸色,神情不忿,没等再说话,便被内侍按住,拉出手来,结结实实的挨了戒尺。

    他哪里受过这种苦,挨了两下,便哭天抢地起来。

    李氏只有这一个儿子,素日里爱的跟眼珠子似的,不小心磕了下,都非要把随侍的仆从打个半死才能消气,这会儿随从们见这小主子被打了,唯恐李氏疯狂发飙,悄悄退出去,向她禀报此事。

    “这个孽障,脑子里是进了水吗!”李氏知道自己是刚不过秦王的,却也不忍心看儿子吃苦,匆忙间赶去求情,却被人拦在厅外。

    “宁国公府的规矩也太差了,未经传禀,怎可见秦王殿下!”内侍轻蔑的笑:“夫人,您还是暂且等一等吧。”

    李氏听得儿子哭声,已是心乱如麻,又被人拦在外边,又是愤慨,又是心疼,冷不丁听不远处有马嘶声传来,一双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国公,你快救救二郎吧!”她不再往前厅里边儿挤,反倒扭头往马嘶声处奔去,远远瞥见宁国公坐在马上,跪地哭道:“秦王殿下要活生生打死他,你再不去,就要晚了!”

    “不至于。”宁国公进门之初,便听人说长子带着秦王与秦国夫人等人来了,暗自吃惊,现下又听李氏哭诉,倒也急着下结论,只思忖道:“秦王殿下温文尔雅,怎么忽然就要打杀二郎?你别胡言乱语。”

    李氏只是垂泪,一双美目哭的红肿,带着三分央求,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宁国公心软了,挽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几句,又往前厅去,着人通传。

    这夫妻俩磨蹭的时候,许二郎已经挨完了打,掌心却仍旧火辣辣的疼,跌坐在地,哭声震天。

    宁国公与李氏入内,便见他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怜惜之余,倒是松一口气。

    李氏向来不顾脸面,搂住儿子放声大哭,许二郎就跟受了感染一样,声音一点儿都不比他亲娘小,宁国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向秦王请罪道:“小儿无礼,冒犯殿下,望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宁国公府这点破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宁国公抛弃发妻开始,一直到册立许二郎为世子,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多年。

    乔妍不喜欢宁国公和李氏,她在的时候,每年的命妇朝拜与各类宫宴,都不许李氏列席,皇太子和秦王受母亲影响,自然也不喜欢。

    寻常人被大佬厌恶了,当然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偏生李氏不是个安分的,隔三差五就闹事,宁国公就跟中了邪一样,四处帮着擦屁股,这些劝和致歉的软话,早就说了一箩筐。

    秦王听得厌了,既觉得这对中年狗男女令人作呕,又觉得许樟深陷泥潭可怜,这会儿既撞到头上,索性来个痛快:“宁国公,本王看你们家成日里鸡犬不宁,也是辛苦,今日便由本王与秦国夫人做主,主持分家,如何?”

    宁国公神情中闪过一抹诧异,踌躇几瞬,方才婉拒道:“父母皆在,哪有儿女分家的道理,实在是不合规矩……”

    “哦,原来宁国公这样注重规矩,”秦王心下嗤笑,漠然道:“那本王便上疏父皇,废黜许二郎世子之位,改立许樟。”

    “这,”李氏的哭声停滞了几瞬,宁国公也面露讪讪,窘迫道:“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秦王冷笑道:“许樟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律令明确规定的世子人选,怎么到最后,世子之位反倒落到了许二郎头上?这可不合规矩!”

    他扭头去看李氏,神情轻蔑:“国公愿意休妻,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以妾为妻,却是触犯国法的,更不必说李氏帮国公养了好几个义子,着实叫许家添丁进口……”

    别人须得顾及宁国公情面,不好说的太过直接,秦王却不在乎,直接把他脸皮掀了。

    宁国公面色涨红,讷讷半晌,终于低下头,道:“既然如此,便叫大郎分出去过吧……”

    “既然是分家,那就分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再生波折。”

    秦王顺水推舟道:“许樟说了,你这国公之位是你戎马半生换来的,你想给谁就给谁——他不要,这是他豁达,不代表他就应该将这爵位让给许二郎。宁国公,你也是人,你不妨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可对得起发妻长子?作为补偿,宁国公府分出五成家财给他,这不过分吧?”

    宁国公听得有些迟疑,下意识扭头去看长子,却见他眼底遍是释然,只有解脱,却对许家和自己这个父亲毫无留恋之情,不知怎么,竟觉有些歉疚。

    他咳了声,低声道:“这原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个屁!

    你一句话说出去,丢掉的可都是真金白银,都是从我儿子锅里边儿倒出去的!

    李氏听得心急,剜了宁国公一眼,喝道:“这怎么行?!世子占大头才对,许樟凭什么拿一半儿?!”

    宁国公闻言,便是一阵瑟缩,面色重新迟疑起来,秦王面笼寒霜,斥道:“本王与宁国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掌嘴!”

    李氏在许家呼风唤雨多年,何曾受过罚,闻言腿便软了,双眸含泪,委屈的看向宁国公。

    后者腿也跟着软了,下意识就要求情,秦王不待他开口,便漠然道:“你若不开口,本王只叫人赏她三十记耳光,可你若是求情,本王便奏请削了这淫妇的诰命,赏她五十板子再赶出京去!真闹大了,你看父皇站在哪边儿!”

    李氏轻浮□□,行事不端,素为长安勋贵不齿,行宴聚会少有人请,若换了别的命妇,秦王绝不会如此羞辱,但对于李氏,还是这种大耳刮子更能沟通。

    宁国公心下痛惜,却也没有法子,强忍着见人将李氏带出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耳光。

    李氏作威作福多年,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挨了一下,便觉面颊胀痛,头脑中嗡嗡作响,等三十下挨完,脸颊已经肿胀起来,将两眼挤得没地儿安放。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意分家,那就今天吧,”乔毓怕自己这边人一走,宁国公与李氏再摆出尊长架势来压制许樟,刻意偷藏财物,便拍板道:“劳烦管家取账簿来,算个清楚明白。”

    李氏哪里舍得,嘴唇一动,牵动了脸上伤处,立马就想起自己为什么挨打了,随之缄默起来,只是一双挤成细缝儿的眼睛,却满是央求的看着宁国公。

    后者见爱妻被打成这样,既怨且怒,却不敢责备秦王,反倒埋怨起长子来:都是一家人,在秦王面前闹成这样,他便觉得脸上有光吗?

    宁国公恨恨的一摆手,叫人带了账簿来算。

    公府的家财,自然难以用钱财估量,没有记录在册的东西,其实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宁国公毕竟是家主,管家等人再怜爱许樟,也没法儿偏帮,眼见宁国公隐瞒下大宗财物,利落的给分了家,着实有些心疼那位大公子。

    宁国公府的账目勾画了半天,连田地带庄园,林林总总算出了六十八万两银子,许樟占一半儿,那就是三十四万两银子。

    乔毓是在五姓七望家铲过花的人,知道这些门户里边的钱物都是什么情况,只听六十八万两这个数字,就知道宁国公藏私了,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却见许樟含笑投过来一个眼色,轻轻摇头。

    她会意到他心里有底,便没有开口,只低头饮茶,静静等待事情发展。

    李氏虽知道这只是小半家财,却也颇觉痛心,满脸不豫的看着宁国公取了三十四万两银票递过去,又听他对许樟说:“我还在,许家就分了,叫外人知道,也实在不像话,这些钱你拿着,自己去置办家业,至于咱们家的田亩与不动产,就别动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另有一桩麻烦,”许樟接过那几张银票,对着光看了会儿,忽然又推回去,正色道:“儿子现下正在万年,为太子殿下做事,公务繁忙,哪里有闲心置办产业?还是要屋舍田亩来的直接……”

    他站起身,环视一周,笑道:“阿爹身上没有差事,二弟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不妨换个思路,这三十四万两银子给爹,剩下的都给我,岂不是皆大欢喜?”

    乔毓喜笑颜开,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么分挺好的。”

    秦王亦是点头:“的确公平合理。”

    他身份不同,说话顶用,这会儿便道:“宁国公,账目都是你分的,三十四万两银子也是你自己算出来,想也不会有差错。许樟在万年为皇兄办事,忙碌的紧,实在无暇置办家宅,添置家用器物,左右你每日招猫逗狗,空闲时候多,便将两份家产调换过来吧。”

    宁国公哪想到自己酿出来的苦果转头就被塞进了自己嘴里,如遭雷击,这座公府里边儿剩下的钱物何止百万,就这么轻飘飘的从自己指间溜到了长子那儿去?!

    这是在剜他的肉啊!

    宁国公呆滞半晌,才勉强扯出个理由来,讷讷道:“宁国公府乃是御赐宅院,按制应当与世子,大郎怎么能要呢。”

    “无妨,”秦王善解人意的笑道:“本王奏请父皇,再赐下一栋宅院便是了。”

    宁国公还待再说,却见乔毓摸着她的佩刀,凑上前来,两眼亮晶晶的:“听说宁国公找人算命,说能活到九十二?”

    “……”宁国公悚然道:“我今天就搬走!”

    区区三十四万两银子,怎么能跟剩下的偌大家财相比?

    李氏几欲吐血,怄的心头作痛,只是见宁国公不敢做声,默认此事,方才咬着牙认下此事。

    “既然决定要搬,那就赶快吧,”许樟淡淡道:“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子也一样,老爷跟夫人收拾了行囊,就可以走了,崇仁坊那儿还有一栋宅院,你们搬过去住吧。”

    宁国公死死的瞪着他,方才那一丝歉疚已经荡然无存,不像是父子俩,倒像是生死大仇。

    乔毓笑眯眯的凑过去,道:“怎么着,还要我送你走吗?”

    宁国公看见这副面孔便觉打怵,讪讪低下头去,道:“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

    许樟回京只有半年,在宁国公府住的时间连三个月都没有,对这儿自然没什么太深重的感情,但许二郎生于此、长于此,听说要走,却是依依不舍,捂着作痛的手掌,神情不满,哭个不停。

    “走吧,”宁国公心疼不已,摸了摸许二郎的头,怜惜的哄道:“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匹西域马吗?邢国公府新得了好些名马,阿爹为你讨一匹来,好不好?”

    都是亲儿子,待遇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许樟的母亲是他的结发妻子,跟他共患难的女人,李氏是婢女出身,屡次给他戴绿帽的蛮妇,但凡有脑袋,就知道该怎么选吧?

    乔毓实在是搞不懂宁国公的精神世界。

    前厅外边儿便是架起的游廊,底下是一方池塘,游鱼斑斓,正在水中惬意游走,乔毓懒得再看那几人嘴脸,走出厅去看鱼。

    约莫过了半半刻钟,宁国公才带着哭哭啼啼的李氏和许二郎出门,秦王和许樟说着话跟过去,大抵是要盯着他们搬走。

    孔蕴当日往万年去,便是跟博亭侯断绝父女之情了,嘴上说是无碍,但骨肉至亲,哪里是能轻易隔断的?

    免不得要伤心一阵。

    只是今日见了宁国公,她才恍然发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比起宁国公来,博亭侯这个父亲实在是太亲切和蔼了!

    孔蕴不禁叹了口气:“听闻宁国公早年也是英武刚直,怎么现在就……”

    乔毓同样有些感怀,摇头道:“人都说会变的吧。”

    两人面带怅惘,如此说着话,倒没注意许二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近前,目光怨恨的瞪着乔毓,忽然间扑过去,重重撞在了她身上。

    “都怨你!”他怒叫道:“要不是你,我才不是无家可归!”

    乔毓给他撞得身体一歪,亏得前边有栏杆在,才没掉进水里,只是她运道不好,栏杆年久,漆面不再平滑,一根木刺顺势刺进手心,立时涌起一阵剧痛。

    这倒霉孩子!

    乔毓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天上去,见他实在是小,这才收了脚,改成一巴掌,朝他脸上拍过去了:“什么叫无家可归?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你跟你爹你娘有这个下场,叫自作孽不可活,叫报应不爽,懂吗?!”

    许二郎被她扇倒在地,面颊作痛,抬手捂着脸,“哇”的痛哭出声。

    宁国公见状急了,快步过去把他扶起来,心疼道:“他还是个孩子,秦国夫人,你与他计较什么?!”

    乔毓终于将之前忍着的那一脚踹了过去,宁国公措手不及,滚出去六七步远,方才头晕眼花的爬起来。

    “他是个孩子,你不是,”乔毓心里边儿那口气出了,爽歪歪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宁国公面色涨红,却没说话,神情狐疑的盯着乔毓看了良久,忽然:“你,你究竟是……”

    李氏哭着扑过去:“老爷!”

    这一声将宁国公的思绪打断,也将他的怒气击散,他有些怔楞的坐起身来,拉着李氏和许二郎,往后边去收拾东西了。

    乔毓看他神情,隐约猜到他大抵是觉得自己与明德皇后太过相像,却也不甚在意。

    孔蕴将她的手拉过去,便见那根黑长木刺仍且在掌心肉中,目光心疼道:“这可如何是好……”

    “拔了就是。”乔毓不以为意,说着便伸手将那木刺抽了出来。

    浅乌色的血顺着掌心流出,她转到池塘那边儿去,将污血挤干净,直到流出的血转为红色,方才自香囊中取出点药粉,轻轻撒了上去。

    孔蕴递了帕子过去,乔毓笑着摇头:“这么点小伤,哪里用得着包扎……咦,这是怎么了?”

    她目光微垂,瞧了底下池塘一眼,却见游鱼不知何时都聚拢过来,围在自己与孔蕴站立处的下方。

    孔蕴看了眼,倒不觉得奇怪:“这类鱼就是这样,见有人来,便涌上来,想是以为要喂食了……”

    不,不是这样的。

    乔毓心中一片雪亮:最开始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鱼围上来,现下这般异态,却是在她将血滴进池塘之后。

    难道说……

    这念头浮上心头,她的眼眸霎时间亮了起来。

    ……

    李氏满腹怨气的盯着仆从们收拾东西,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宁国公却有些失神,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不知再想些什么。

    许二郎今天接二连三的挨打,心里的委屈若是化成水,能灌溉整个撒哈拉沙漠,神情阴郁的坐了会儿,忽然站起身,往外边儿跑了。

    李氏有些不耐烦叫住他,迁怒道:“家里边儿还不够乱吗,你又要闹些什么?老实一点!”

    “这都不是我家了,我还留下干什么?”许二郎头也没回:“我要出去玩!”

    李氏心里烦闷,挥挥手,示意仆从跟着,自己则往内室去,悄悄将积攒下来的财物藏起来,想着待会儿一并带出去。

    他们收拾了两个多时辰,方才暂且宣告结束,许樟到底也没赶尽杀绝,见他们藏匿东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仆从牵了马来,宁国公翻身上去,李氏也登上马车,浩浩荡荡往崇仁坊去,看起来,真是跟此处彻底划分开了。

    乔毓怕这俩人作妖,跟儿子出门去瞧,便见宁国公马前站了个瘦削的卷发胡人,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宁国公竟举起马鞭,将他给打走了。

    许樟见那人走时回头看,瞥见自己一行人在,似乎有些惊诧,掉头就跑,着实鬼祟,便喝道:“站住!”

    哪知那胡人不仅没停,反倒逃命似的,飞速拱进一条小巷,转眼便消失无踪了。

    乔毓与秦王对视一眼,也觉得那胡人古怪,到宁国公那儿去,道:“那胡人是什么来路?”

    宁国公仍且有些恍惚,目光复杂的看乔毓一眼,含糊道:“一个想上门讹诈的傻子罢了,无需理他……”

    上门讹诈?

    乔毓左右看看,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正蹙眉细思,就听许樟道:“他说了什么?怎么讹诈的?”

    “让我老实点,为他们办事,还说李蛾子在他们手上,”宁国公一见长子,便有些不耐烦:“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又不认识李蛾子……”

    许樟:“……”

    秦王与孔蕴:“……”

    场面一下子安静起来。

    乔毓踌躇几瞬,终于道:“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是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