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菊花香金河仁还剑奇情录梁羽生求爱保鲜期呢喃野有蔓草范淑谍影风云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青春 > 蝴蝶飞飞 > 第十三章

  已经过去的十个小时内,好像有好几个人都感觉难熬。吕辛自不必说了,他倒霉的不止是逝去的时间煎熬难耐,连接下去的时间也是枯涩无味的。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总是那么巧,像积木一样总能搭出与你心情不相配的图案。社长本来要亲自去参加南方开的一个有关报业集团发展的会议,因临时有事,特指派吕辛作为代表。会议为期5天,机票都已经送到吕辛的办公桌上了。吕辛摇了几次电话都没找到钟小印。手里的机票,此刻在他的眼里就像法官下达给罪犯的判决书一样,惨不忍睹。

  钟小印也是受煎熬的一个。她仿佛一整夜没有阖眼,整个眼球是酸痛的,好像比受伤的心还酸还痛。

  她提了一支笔,在桌上胡乱比画着,担心一不留神就会趴在桌子上,放纵地睡去。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抽屉里传来。拉开抽屉一看,原来是小康给的对讲机在唱歌。按下对讲键后,蓝冬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让钟小印立即到会议室。

  “是。”钟小印答应了一下,拎着对讲机从办公室走出来。

  在路上,她有些没精打采,想着蓝冬晨不会是还不肯放过她昨天的过错又对她有所训示吧?

  可是,当她一踏进会议室的大门,昨天的不快与此时的担心像烈日下的露珠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一排一排的会议桌上依旧铺着雪白的桌布,与昨天不同的是,雪白的桌布上印着一个一个圆圆的吉祥图案,像一朵一朵的鲜花一样,扬开了快乐的笑脸。

  “好漂亮!好壮观啊——”

  钟小印捧起一块桌布,放在脸部的肌肤欣喜地抚摩着。

  “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尖叫着询问斜靠在墙壁抱着双臂的蓝冬晨。

  “怎么你忘了喊‘蓝总’?”蓝冬晨满足地看着钟小印脸上的表情,拿出了他工作时少有的神态,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世上还有像你一样笨的人。想让茶杯每次都整齐划一地摆放,办法有很多。这不是很简单吗?哪儿用一笔一笔地拿圆珠笔画?”

  钟小印只顾兴奋了,没理会他的揶揄。这一夜之间的变化太使她好奇、太使她震惊了。她的眼里散发出钦佩的光芒。

  “这还不容易?找个图案送到面料加工车间,用热转引技术很快就完成了,只用了1个小时!”

  蓝冬晨从墙壁处走过来,没有在钟小印旁边停留,只用手中的对讲机嗑了下钟小印手里的对讲机,然后,就像早上清新的空气一样飘向了门外。

  有时,快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许多担心许多疑问都尘埃落定的时候。被独自留在会议室里的钟小印像小鸟,吱吱地唱着。她从这张桌飞到那张桌,将桌布整理得像工艺品一样,精致而又舒挺。

  这几天蓝母又闲在了。她心血来潮,忽然想起要去正义祠听戏。老北京人都爱观赏京剧,痴迷者更以会唱几个段子而以票友自居。蓝母虽然不是地道的票友,但年轻时遗留下的爱好也让她时不时地爱往戏园子里溜达。

  她叫上了小印,没让司机开车,只支使了蓝冬晨,来了个看戏三人行。

  正义祠在北京的宣武区,经过老字号的全聚德烤鸭店往南边的胡同一拐,就到了。

  晚上,正义祠开演的是一个全本,名字为《五女拜寿》,讲的是一个宰相有五个女儿,当他不幸落魄时受到了女儿和女婿冷落的故事,是个非常传统的老戏。

  蓝母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不过,每当她看到宰相夫妇俩受女儿女婿虐待时,还是忍不住会怆然泪下。

  钟小印的脸也是湿湿的,连蓝冬晨递给她的手绢都湿透了。

  忽然,大厅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和弦音乐声。看戏者的眼光很快就捕捉到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手机在响。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安然若定地接听并对话。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时,钟小印发现身旁的蓝冬晨起身朝接电话的男子走了过去。

  不知他悄声地跟那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连连点头,并拿着手机向戏园外走去,这之中再也没有发出一个声响。

  钟小印看到,蓝冬晨在几位老人赞许的目光下悄悄走了回来,轻轻落座在妈妈的旁边。蓝冬晨走回来的样子好帅气,最红的明星出场也不见得能比上他几分。

  钟小印的心里忽然又荡起了异样的风波。那感觉像极了被风卷起的羽毛,呼地又落到心坎上,痒痒的,却是惬意的。

  这个晚上钟小印做了一个梦,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已不记得梦中的情景了,只记得梦中的背景全是蓝色的,像北京秋天的天空一样,遥远并透露着一股浓浓香味的蓝。梦中,她好像还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不过,回想起来,那颗泪珠想必也应该是甜的,就像她的心情一样,稠蜜蜜的。

  像往常上班时一样,钟小印欢快地下了楼梯。刚一出门,她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是谁,帅帅的伫立在她家的楼梯口?

  两脚交叉靠在那里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是一辆折射着太阳光的jeep。那人的笑是那样令人沉醉,像南太平洋海上的旋涡一样,翻滚着滔天的浪花,深深地将钟小印席卷进去。

  “你……在这里……等我?”

  费了好大的力气,钟小印才打破自己的羞涩和赧然。

  “那么,我还会等谁呢?给我个建议吧!”

  蓝冬晨为她拉开车门,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个人并肩地坐在了车里。

  “你有灵感啊?”蓝冬晨问她。

  “什么?……灵感?”钟小印不解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来接你,所以,你才那么早地下楼。怕我等你太久啊?”

  “什……么?你以为我有……我有魔法师的透灵镜啊?我怎么会知道你来找我?我又不是你,不用坐公交车上班,我当然怕迟到了!真笨!”

  “哦,是吗?我是很笨,但是……但是我不会迟到啊。”

  蓝冬晨意味深长地将迟到两个字说得很重,又偷偷看了看旁边的钟小印,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你是不笨啊,连迟到都能讲出个‘五砖学士’的典故……哎……这……好像不是去酒店的路啊!”钟小印忽然发现路旁的景色不对。

  “当然不是!这是去疗养院的路!”

  “啊???蓝冬晨,你不要害我好不好?”

  钟小印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两只手胡乱地去摸车门边的开关处。

  “哦!太好听了,我喜欢!你再说一遍啊!”

  “再说……什么?”钟小印不解地看着他,停止了叫声。

  “我想——再听你——叫一声——蓝冬晨!”

  “啊?……停……车,我要回去上班,我还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这种时刻竟有心情跟她说喜欢她叫他的名字。他到底是怎么了?钟小印的心惶惶的,又开始大叫。

  蓝冬晨神情笃定地望着前方的道路,用淡淡的云一样的口吻说:“你不要误会我,我是说——现在又不是在酒店,你尽可以称呼我的名字。这有什么不对嘛?我们是平等的啊!别闹了,你今天不用去上班。我昨天已经让小康替你申请了与小红换班,现在你放心了吧?”

  “真的吗?你太好了!……不过,”钟小印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这样做不太好吧?临时这样通知小红,她会措手不及的!”

  “你真的这样想吗?”

  “嗯!”

  钟小印的声音很轻很轻,脸很红很红。她还在回味蓝冬晨刚才说过的话,还没有从异样的想法中逃离出来。

  蓝冬晨转过头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将车刹在了路边。然后,认真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替你安排换班了……”

  这蓝冬晨不知什么时候改了脾气,钟小印听了倒有些不习惯。她诧异地望着蓝冬晨,没想到蓝冬晨的话并没有说完——“我会直接拉你上车走人,我们跟谁也不用打招呼,你一个人不在,正好看看销售部的适应力——”

  “啊?你怎么可以……”

  “我可以!我当然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能这样做道理很简单的。因为,你是——”

  钟小印的心像被一根细细的吸管吸住一样,紧缩缩地悬在半空之中。她大气不敢喘地瞪向蓝冬晨的脸,害怕他会说出更……更……的话。

  “因为——你是——钟小印,我是蓝冬晨啊!”

  他说话的同时,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冷不丁捏向钟小印的耳垂,然后,在钟小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又收了回来,连连笑个不停,他还同时将车子启动开上了主路,速度比刚才还凶猛。

  “你讨厌,你!你停车,我要下车!”钟小印说着又用双手去摸车门。

  “好啦!”蓝冬晨正了正颜色,接着说:“车门是自动锁,你打不开的。你为什么说我讨厌?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只要给我解释清楚,我刚才的话是错的我就让你下车!”

  是啊,他刚刚说的他是蓝冬晨,自己是钟小印这话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呀!想到这里,钟小印红着脸渐渐安静下来。蓝冬晨这时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好像都在默默想着心事。

  车子已经绕过了2个必经的小山,停在了疗养院的门口。蓝冬晨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身。他看了已然跳下车的钟小印,说:“不必着急,专职司机会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你。”

  “专职司机?”钟小印站在地上垫起脚尖,从下面看了看驾驶座上的蓝冬晨。

  “是啊,今天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快进去吧,你妈妈肯定很想你——”

  “嗯!”钟小印乖乖地应了一声刚要走,蓝冬晨忽然打开车门叫住了她。

  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递到钟小印的手中,说:“一点营养品,给你妈妈拿着,总不能空手进去吧!”

  “这——”

  “拿着!”蓝冬晨自顾自地撒了手,也不看钟小印的表情,转身径直上了车。

  钟小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时间刚刚过11点。她向蓝冬晨表示了妈妈的谢意,惊得蓝冬晨连连追问:“你跟你妈妈说了?你怎么跟你妈妈说的?她说什么了?她没问我为什么不进去?”

  “没有,我只跟妈妈说,你到疗养院来办事,我顺路搭你车。”说完之后,钟小印眼角瞟向蓝冬晨,看到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泄气,不禁偷偷乐了一下。

  可是,乐过了之后,她突然又哀愁起来。这种哀愁是淡淡的,没有什么颜色也没有什么味道,只有几许像风吹过的憧憬中夹杂的一丝别样的惆怅。

  伴随带有惆怅的憧憬,钟小印想起吕辛来。几天来,每次他从外地打电话,她都借口很忙给挂掉了。从他的口吻中,她听得出他的焦急,听得出他的恳切,更听得出他的近乎绝望的恳求。可是,他是她的,他是另一个她的,不是这一个她的。那他(蓝冬晨)呢?他又是属于谁的呢?显然,也不是这一个她的,而同样是另一个她的。

  自己,是不是老了?钟小印忽然警觉地想起这个问题。这样对浪漫或者是对心中的他的追求,是不是代表自己已在慌张青春已逝,年华不在?可是,自己还没有品尝过盛夏的果实,为什么就会觉得自己老了呢?钟小印不禁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