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狂情贝勒艾佟俏格格宝贝芙蓉劫司马紫烟大神你看起来很好吃准拟佳期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推理 > 蝴蝶蜜罐 > 第27章

    你要是给我打广告,那就值了。

    直到二人喝茶。

    陆姩笑着。

    彭安低头。

    金长明的目光在这对男女之间走了两遍。非礼勿视。他笑着说:“彭先生,陆小姐,二位请喝茶。”

    “谢谢金律师。”除了在彭安面前,陆姩对其他人都是客客气气。她接过茶杯,尝一口,不忘称赞说,“浓淡相宜,金律师好手艺。”

    “陆小姐谬赞了。家父喜茶,我从小耳濡目染,学了老人家的皮毛。”金长明又把另一个茶杯推到彭安的面前,“彭先生,你请。”

    彭安只是点点头,端起茶杯尝一口。

    金长明察觉气氛不对:“彭先生,陆小姐,我家中有事,先行告辞。”

    这边剩下一男一女。

    陆姩又训话了:“金律师稳重又不失风雅,你偏偏和陈展星去夜总会。”

    “我只是去喝酒。”彭安强调,“不干别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再跟着陈展星,离堕落就不远了。”

    “我不会的。”

    “最好如此。”陆姩转头,朝彭安耳边吹了一口气,“你去夜总会,什么都不干?”

    “嗯……”彭安的脖子都僵了,他别了别头。

    陆姩也奇怪,难道夜总会的女人不觉得逗一逗这个害羞男人很有趣吗?“我进去那么久,你一点都没变。你这辈子不会孤独终老吧?”

    孤独终老又关她什么事?“陆小姐不担心自己吗?”

    “我担心什么?我心里有人。”她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

    “陆小姐,人要向前看。”

    陆姩却说:“我不过是一具躯壳。”

    “困在过去不会快乐。”

    “因为你没有能充实一辈子的回忆。”她这一次出来,也是因为她对纪上章的爱,因为904号是纪上章的战友,因为这可能是纪上章的任务。

    她为他,奋不顾身。

    *

    半夜响起一道雷。彭安从床上起来,掀开帘子望窗外。

    还没有雨。

    一大早是灰色的天,不像昨日的高朗。

    彭安提醒陆姩要带伞。

    她应了声,将要走。

    他又见到一朵大大的黑云,喊住她:“陆小姐,我很久没有出去走动,今天跟你走走。”

    陆姩问:“你不怕凶手等着杀人灭口?”

    “不要小看巡捕房。光天化日,他敢来,不就暴露了自己。依我看,这是个极其谨慎的凶手,才能屡屡作案不留线索。况且,我只是去路口的汤包店,不至于那么巧。”彭安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衬衫,顶上两个纽扣松开了。

    当然,不是他自己解开的。

    陆姩是看着他刚才一个擡手,纽扣自己钻了出来。领口凹一个角度,他的白色皮肤上隐约可见一个疤。

    那是她刺的一刀。

    彭安发现陆姩眼睛的焦距,正了正衣领。

    陆姩轻声问:“那伤疤是不是不会好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皮肤的修复需要时间。”

    陆姩伸手。

    彭安挡住。

    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扯住他的领口。那一个伤疤映在眼前,已经不是当时她见到的“王”字缝针,现在剩下一条的褐色痕迹。如果伤疤是在小麦肤色的人身上,痕迹不明显。

    彭安皮肤白,任何瑕疵都很醒目。

    陆姩松开他的衣服,替他扣上了第二个纽扣:“你不恨当时给你留下疤痕的凶手吗?”

    “情绪在需要的时候发泄出来才有利,无用的就自己收着。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这又是一个觉得勾起她残存的内疚心的时刻:“你这一个傻子。”

    *

    陆姩推着彭安的轮椅,还没走到汤包店,就被对面的两人发现。

    其中一个大喊:“安安。”

    前一秒,陆姩没听清这是在叫谁,直到她发现彭安的不自然。

    走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男人的眉毛有些像彭安。不对,应该反过来说,是彭安的眉目有这个男人的影子。

    陆姩猜出来了,他们是彭氏夫妇——那一对深明大义的父母。

    金长明并没有和彭氏夫妇说过彭安要坐轮椅。彭母十分诧异:“安安,你的腿……”

    彭安平平淡淡:“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到底还是不愿父母担心了。

    彭母这个时候才把注意力转到陆姩。她又是惊讶,之前儿子连正眼都不看柳枝一眼,这时却愿意让她推轮椅。

    肯定是二人在养伤期间擦出火花。彭母激动地捉住了彭父的手。

    彭父反握住妻子:“柳枝,你没事了吧?”

    陆姩礼貌地说:“谢谢关心,我没事了。”

    彭氏夫妇听出她声音有变,但他们以为是她受伤所致。彭母问:“你们要去哪里?”

    彭安又是平淡:“随便走走。”

    “一起去啊?”彭母重音强调前面二字。

    陆姩眉目一展:“是呀,一起。”

    彭安更加不自在。她这么聪明的人,哪会听不出彭母的话中之意,她就是来搅浑水的。

    彭母:“你们一起去吧。安安,你好好待人家,不要绷着脸。”

    彭安没有表情了。

    陆姩的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他一僵。

    她的手移至他的锁骨,拢了拢他的衣服。

    彭安不禁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忍耐一阵,忍过去了,就能压制住这一杀意。他低下了脸。

    另外三人都看不见他的冷然。

    彭母:“柳枝,有空上我们家吃饭,上次啊,彭伯父还惦记你的手艺呢。”

    只要儿子能讨媳妇,不管这个媳妇高矮胖瘦,只要是个女人,彭母欣然接受。

    彭父的要求就更低了,是个人就行,男女都无所谓。

    “谢谢彭伯父彭伯母。我有空一定去探望你们。”陆姩体贴地跟彭安说,“小心别着凉,你身子弱,要照顾一点。”

    “我不打扰你们了。”彭母拉起彭父离去。

    陆姩要去汤包店。

    彭安说不去了。

    她弯下腰问:“我们的安安有脾气了?”语气就跟逗弄小孩子似的。

    他推了一下眼镜:“我回去了。”他不管她了。

    “不吃汤包子了?”

    “不吃。”彭安推起轮椅。

    过了拐角处,他发现陆姩没有跟上来。

    那可太好。

    一家丝绸店刚刚开门,老板搬出来一个挂满手绢的木架。

    彭安转了转轮椅。

    老板眯起眼笑:“长官是要买手绢吗?”

    “对。”

    “要送给姑娘家吧?想挑什么——”老板的话断在半空。这位客人眼神冰凉,不像是心甘情愿来买手绢的。老板直接问:“长官想要什么样的手绢?”

    “随便,能擦就行。”

    老板拿出一条挂了几个月都没有卖出去的手绢,正好有冤大头上门。“客人,这一条啊,是丝绸——”

    彭安懒得再听介绍:“就它了。”

    轮椅停在阴凉处,彭安用手绢擦了擦肩膀,之后擦拭锁骨,擦得通红,擦得疼痛,才缓了缓。

    论厚脸皮的程度,没人比得上那个女人。

    占他便宜,恬不知耻。

    *

    天色阴沉,陆姩挽了挽伞。

    估衣铺的小伙计似乎是在等她,远远见到就上前迎过来:“小姐,你来了,我们老板也来了。”

    “那可真好,我要和你们老板谈一谈。”

    “你请。”小伙子领着她进去又说,“小心门槛。”

    一进店铺,小伙计大喊:“老板,我就跟你说了嘛,有个漂亮的小姐过来谈大生意。”

    老板的年纪大约四十出头,身着一件长衫,全身是中式装扮,干净整洁。他额头宽阔,眼神很有定力:“你好,我是估衣铺的老板,我叫董孟。”

    陆姩微笑:“董老板听说过纪上章吗?”

    董孟的眼神凝了凝。

    小伙子一边擦柜子一边说:“哦,老板,纪上章是我们之前的客人。客人太多,我想你也不记得。”

    董孟:“是啊,不记得了。”

    陆姩观察董孟:“听说,董老板是做大生意的。”

    董孟没说话。

    小伙计“嘿嘿”笑了两声,竖起一个大拇指:“我们老板是靠诚信经营,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

    “不如我们进里面聊吧。”董孟领着陆姩去了侧边的小房间,接着关上门。

    陆姩望过去。

    董孟慢慢地开口:“这位小姐是听了纪先生什么话才找来的?”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原来如此。但纪先生很久不来店里了。”

    “他在前年走了。”

    “小姐,节哀。”董孟问,“今日小姐过来是谈什么生意?”

    “来谈纪上章未完成的生意。”

    董孟瞳孔微缩,上下打量着陆姩。她描绘着精致的妆容,穿的是上等的料子,乍看是一个千金大小姐。

    陆姩低声说:“我从东五山而来。”

    董孟又是惊讶。

    陆姩:“他去世之后,我为报仇犯了几桩罪,被关进去了。”

    “小姐如何称呼?”

    “我叫陆姩。”

    董孟叹气:“早有耳闻陆小姐的案子。”

    陆姩:“一个在东五山的人托我转达一句话。”

    董孟表情严肃了。

    “望江南岸,烟花三月,青鸟悠悠夕阳休。”陆姩猜测这些人有密码暗号。虽然她传了这一句话出来,但真正的含义唯有他们能破译。

    董孟问:“他人呢?”

    “他在东五山伤重去世。”

    董孟长叹一口气,面上有些悲痛。

    “董老板,我知道你们组织纪律严谨,但是……”但是,纪上章在她面前是个斯文腼腆的人。“我想知道,纪上章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一个优秀的战士。”无法细说,董孟只能言尽于此。

    陆姩眼眶发热。她挑中的男人那是一等一的好:“谢谢董老板。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先走了。”

    董孟问:“陆小姐以后要去哪里?”

    “我回东五山。”

    “你别回去了,在外杀敌正好。”

    陆姩却说:“董老板,东五山上关押了不少你们的同志,他们的监区犹如炼狱,里面戒备森严,外面的人不了解其中情况,只有我这样本就属于东五山的人才能接近他们。”

    她不过是贱命一条,但她男朋友的理想却是至高无上的。

    东五山又何足为惧。

    *

    彭安看着渐渐灰暗的天色。那个女人还不回来。

    雨夜案的凶手只在夜晚作案,白天大概没事的。只是——

    彭安还是打了一通电话去诊所。

    待诊所送来了东西。

    彭安叫来金长明:“金律师,这是蓝医生配药的两个针管。粗的那一支是局部麻醉,另一支是全身麻醉。那个女人独自出去,不知道遇到什么情况,万一有人把她当成柳枝,她有可能陷入危险。你把两只针管交给她,说清楚各自的药效。”

    金长明问:“彭先生不亲自交给陆小姐吗?”

    “在她的眼里,金律师你才是面面俱到的人。”

    “陆小姐不知道你的一番苦心,太可惜了。”

    “我想方设法为她保命,是因为如果她猝死在外,警方的调查会牵连到我。”

    是吗?金长明想问,但还是不问了吧。“其实彭先生可以找一个机会,修正一下自己在陆小姐眼里的形象。”

    彭安极其冷淡:“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哪天我觉得她无趣了,自然不再理她。”

    *

    陆姩出了估衣铺,正要去拦黄包车。

    突然,两辆黑车在面前停住,几个黑西装的壮硕男人从车里跳下。

    “就是她。”其中一人说着,要来抓她。

    陆姩退了两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黑衣男子:“柳小姐,我们老大要跟你谈一谈。”

    陆姩:“我不认识你们。”

    黑衣男子:“你认识老大就行了,不要逼我们动粗。”

    路人纷纷闪避,几个黄包车夫拉起车子走远。

    陆姩也不惊慌:“等一会儿。”

    黑衣男子:“等什么?”

    陆姩:“等人。”

    黑衣男子:“等谁?”

    “等我。”张均能身着巡捕制服,戴着帽子,英挺地站在两辆车之后。

    黑衣男子气势不减:“这是我们和她之间的恩怨,巡捕管不了私事吧?”

    张均能笑笑:“可是我看这位小姐并不愿意和你们谈心。”

    陆姩几步躲到张均能的身后。

    几个黑衣男子交头接耳,然后上车,风驰电车的车速差点撞翻摊档的一个篮子。

    “没事吧?”张均能自始至终都没有喊出她的名字,他不追究她逃出东五山的这笔账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谢谢长官,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陆姩转身时,不小心踩着地上的一个坑。她崴了一下,眼见就要摔个狗吃屎。

    张均能及时托住她的腰,扶正之后立即收手:“当心。”

    “谢谢张巡捕。”

    “可能要下暴雨,早点回去。”

    *

    汤包店的不远处是一个街市。

    陆姩得走过这段路才能坐上黄包车。

    她听见一声:“卖鱼饼,卖鱼饼咯。”之后,她被一人撞上。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话的是一个青年,拉了一个板车。板车上放着两个大箩筐。箩筐一侧贴了大红纸,纸上有黑墨的大字,写着:鱼饼。

    “小姐,你没事吧?”青年露出一口白牙。

    陆姩稳住身子:“没事。”

    “不好意思啊。”那人拉着车要走,又回头,“小姐,要不我送你两个鱼饼,当是赔罪吧。”

    陆姩轻轻一笑:“那你不是亏钱了?”

    “刚才撞了小姐一下。”青年摸了摸袖子,“不知道有没有撞疼你。”

    “我没事。”

    青年放下板车,自顾自说话:“我爸妈从小就跟我说,做了错事就要补偿。我对不住你,没什么表示歉意,只有这鱼饼。”他打开箩筐。

    陆姩闻到一阵蒜香,调料盖住了鱼腥味。

    青年:“我们家世代都是卖鱼的,这是我妈自创的手艺。”

    陆姩:“你们没有铺子吗?”

    “我们的铺子在另外一边,我爸妈在店里卖。我啊,身强体壮到处跑。做生意吧,就是要天南地北地走。”青年突然问,“对了小姐,你有没有心上人?”

    “怎么?”

    青年笑着介绍说:“我妈做的鱼饼有各式各样的形状,她有时候会勾个双喜的字儿在上面,有时候做成爱心样的。要是跟心上人一起吃啊,有滋有味。”

    “我有心上人,但我好久不见他了。”陆姩望向远方的天,“你给我一个喜的,也给我一个心的。”

    “好嘞。”青年手脚麻利,像是闲聊,“小姐,你和你心上人好久不见,你是一个人吃吗?”

    “我下午去见见他。”

    青年眯起眼:“你长这么漂亮,你的心上人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

    “嗯,他是世上最好的。”

    青年递过来两个用纸绑好的鱼饼。

    陆姩看不清是否真的有喜有心,她接过来:“这样吧,我再买一斤。”

    青年眼睛一亮:“谢谢小姐,我收你便宜点。刚才不小心撞了你,我给你赔罪,你要吃的好,给我宣传宣传。看你的样子是富贵人家,你要是给我打广告,那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