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赌石臧小凡有容乃大(中)郑媛蝴蝶与棋苏童外遇滋味冷玥惹我你就跑不了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推理 > 蝴蝶蜜罐 > 第35章

    她像是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封堵他的去路。

    陆姩回到东五山,要接近政治监区,却一直没有机会。她贿赂管监婆子也行不通。管监婆子没有那么大的权限。

    直到那一天狱警来通知,陈大少爷来了东五山,指明要见她。

    陆姩在心中算计一番,说:“知道了。”却没有急着去。她又干了一会儿活,直到狱警来提人,她才不紧不慢地跟出去。

    陈展星和陆姩都过了半年的监狱生活,两人有瘦,但人靠衣装,他可真是意气风发,西装剪裁得体,修长笔挺,连褶线都利落。

    他对着穿囚服的她说:“几天不见,你好像变漂亮了。”

    “陈先生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极。”她先是受风寒,之后又中毒,还在北坳山的山洞里折腾了一夜,现在回到东五山的大通铺,席子冰凉。她憔悴得不行。其实她假扮柳枝是有破绽的,柳枝气色红润。她苍白的脸不知扑了多少胭脂才蒙混过关。

    “多少女人也没有陆小姐的魅力,我还是第一次进东五山陪女人。”

    “陈先生进东五山是因为犯了罪。”陆姩不冷不热。

    陈展星示意狱警们出去。

    他们一个个退出去。好像陈展星才是这里的典狱长。

    探视房只剩二人。

    陈展星低声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陆小姐,我真心赎罪。我蹲了半年,知道这里多艰苦。”陈展星打量她,目光游移间,定在她的耳垂上。她很久没有戴耳环,耳洞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针眼。他忍不住捏住她的耳垂。

    她有些凉。

    他的手却温热。

    她甩了甩头。

    陈展星怕她疼,放开了她:“你要对付我,应该离开东五山,到我身边来,为什么不愿意出去?”

    陆姩有直觉,陈展星和她之前对付的男人不一样,他很危险,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摆出占有姿态,他有色/欲,那只是表面,更深层的可能是他把她当成一个对手或者猎物,而且他享受狩猎的过程。

    他太敏锐了,常常看穿她。和他交手,她胜算不大。

    陆姩不动声色:“你要赎罪,不是应该待在东五山吗?”

    “我想和你一起在这里熬,但我们的大当家不乐意。”陈展星说,“对了,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金律师。”

    “不送。”

    他笑笑:“陆小姐,临走前给我尝一尝甜头。”

    陆姩警觉,去推他,推不动,她立即别过脸。

    他眯起眼睛,索性一口咬上刚刚捏过的耳垂,深咬一口。

    她疼了,直接打过去。

    他哼笑,转头要亲过来。

    她突然问:“你能将我安排到另一监区的厨房吗?”

    陈展星的动作停住:“就这样?”

    “对。”

    他琢磨着:“你这次出去再回来,肯定有事。”

    陆姩不回答。

    “不说,就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他抚抚她的眼角。她无一处不美,笑盈盈时,像有一汪水。而她这样不带感情地看他,就像夜里的海。“你一旦对我提要求,是不是我们就自动达成某种契约?”

    陆姩的眼睛弯起来,眉毛跟着一起弯:“我不妨说得直白,我对陈先生是利用。”

    “就盼着你的利用。厨房比东五山上工要好吗?”

    “我以前在厨房干过活,比风吹日晒好多了。”

    这是借口,但陈展星不计较:“我给你安排,你给我什么?”

    她去捏他的耳朵。

    他只觉酥酥麻麻,一直酥到心里去,却突然被她用指甲掐得生疼。

    “祝你早日下地狱。”陆姩擡起膝盖,朝他下面踢了一下。

    他全身一僵,不得不弯腰下去,咬着牙:“陆姩。”

    她跑向门边,溜走了。

    *

    陈展星果然雷厉风行,直接拆了魏家大门。他说时间宝贵,没空一来二去,索性杀个人仰马翻。

    魏家的事告一段落。

    金长明也去了香港。

    彭安一个人住在大洋房,静悄悄的。

    天上挂起大太阳的时候,针对彭安的调查结束了。他一切安好,又可以回去上班。

    但一接到复工通知,他就请了假。闲了几个月,再工作,他居然不习惯。

    彭安坐上黄包车去北坳山。

    报纸刊登了雨夜凶手被抓的新闻。黄包车夫再结合从茶馆听来的戏,自己编了个故事,说给彭安听:“这北坳山上聚集了之前五个死者的亡魂,他们的怨念化身成雷电,制裁了凶手。”

    陆姩的身份见不得光,报纸上完全没有提到她。

    到了山脚下,黄包车上不去。

    彭安付了钱:“师傅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拜一拜亡魂就回城。”

    黄包车夫以为彭安口中的“亡魂”是五名死者之一,不免怜悯:“没问题。”

    北坳山墓地在山腰上,一般是由山脚的村民管理。

    一个村民领着彭安过去:“当时来的那位小姐交了一年的管理费,后来她没再来过。”

    彭安经过一条满是杂草的山路:“我跟你续之后的费用。”

    村民笑起来:“谢谢长官。”

    墓碑前有些杂草,不是太乱。碑上写着:爱人纪上章之墓。

    彭安没见过纪上章,无话可说。他交代村民定期打扫。

    “是是是。”村民领了钱,“先生怎么称呼?”

    彭安推一下眼镜:“姓张。”

    村民点点头:“张先生,你慢走。”

    *

    彭安去银行上了三天的班,又无聊了。

    还是去东五山吧。

    沿路,野花黄黄地点缀在绿草间,赏心悦目。彭安心旷神怡。

    彭安见到去年停在这里的车。他坐进去,果然无法起火。得充电瓶了。

    他进去女子区。

    管监婆子眼睛发亮,像是见着亲人似的:“彭长官,您来了。”

    彭安递过去一枚大洋。

    “听说彭长官要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来,我天天盼着野花野草,昨天见到它们冒出花苞,果然今儿个彭长官就来了。”管监婆子聒噪得很。

    管监婆子到厨房去喊人:“彭长官过来了。”

    陆姩理了理衣裳,又扶了扶头发。

    “哎哟,人美着呢,不要让彭长官久等了。”管监婆子比陆姩还急。

    彭安穿了米色系的西装外套,内搭同色马甲和白衬衫,配一条深蓝领带。

    陆姩曾陪男朋友去过裁缝店定制西装,大概了解彭安的这身料子是从英国进口的,上海名流才穿得起。

    他要是站直了,眼神不躲闪的话,真真是一个绝色的男人。

    彭安礼貌地开口:“陆小姐,你近来可好?”

    “你觉得呢?”她浅浅一笑,眼神专注得仿佛只能容下他一人。

    “陆小姐没有再生病吧?”

    “没有。”她问,“今天过来是因为什么?”

    “我说了,春暖花开就来看你。”

    “不是因为你父母逼着你来?”陆姩翘起腿,仿佛她才是审问者。

    “我来也不是因为被逼,只是他们说起……”

    “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大碍。”

    “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养伤,你要保重,否则我人在东五山,是要担心你的。”

    彭安柔声说:“陆小姐,我已经不坐轮椅了。”

    “那就好。”

    “对了,陆小姐,你会不会开车?”

    “学过,不熟。”

    “我有一辆车停在东五山的大门外。”彭安递过来一个车钥匙。“如果陆小姐以后遇到什么事,起码有个交通工具。好久没开了,暂时无法启动。我定期安排人过来充电瓶。”

    “我能有什么事要自己开车的?”

    彭安笑:“陆小姐还是留着车钥匙吧。”

    她收起钥匙:“对了,上次我们一起遇见你父母,他们有没有问起什么?”

    “他们误会你是柳小姐。”彭安自那天之后还没有跟父母再见面。

    陆姩眼尾上扬:“然后呢?你和柳小姐就那么成了?”

    “没有。”彭安连连摇头,“我怎么会跟柳小姐。”

    “柳小姐长得漂亮呀。”

    柳枝是漂亮,但他一旦说出“陆姩更漂亮”的话……就很奇怪。他只好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别……别开玩笑了。”

    没有手铐,陆姩托起腮:“奇怪了,你一个自由的男人,身边不是没有美女,怎么宁愿把时间花在我一个女犯人身上?说了约定春暖花开来看我,你就真的来了。”

    彭安:“……”他只是无聊过来的。

    “一般男人要是有空闲时间,早就把那本西洋女人图翻了个遍。”

    “不是我的,那是陈展星的。”

    “瞧瞧你,白白长了一张俊脸,什么都不懂。”陆姩要去戳彭安的脑门。

    他闪过。

    她的手腕灵巧一转,捏住他的耳朵。

    彭安顿时头皮发麻,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不只是捏,她更在他的耳垂上揉了几下。和掐陈展星时不一样,这时的力道很轻,慢慢撚着。

    彭安的耳朵漫上红云,脸也跟开出了桃花似的:“陆小姐,你……放手。”

    她偏偏不放,倾身靠过去:“陈展星为什么要送书给你?是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给你当启蒙书?”

    “那是他的书,不送我。”

    她望着他的眼:“翻过几页?”

    “没有。”

    “封面总看过吧?”

    “不记得了。”

    “西洋女人和我们东方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不知道。”彭安躲着她的逼问。

    二人靠得很近,在东五山当然没有香水。陆姩的味道和小姐太太们身上的香不一样。说不上是什么味,那是一种只要陆姩出现就萦绕在他鼻尖的东西。

    “我就不信你看着那个封面图,能忍着不看里面。”

    “没有,真的没有。”彭安强调。

    陆姩的明眸闪着狡黠的光:“你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对除了某个女人之外的其他女人没兴趣?”

    “都……都没……”

    “撒谎。”

    她像是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封堵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