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又作死!”欧阳灿擡手要拍掉他的手,被他拦了一下。
“别急!你跟我来。”夏至安说着,把门又打开,拉她进去。见她不动,瞪着一双大眼像要把他脸上剜下两勺肉来似的,他放手松开她的头发,笑道:“来嘛,我自有道理。”
“来就来,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着不像话给你一米禁止令就当我没说了是吗?”欧阳灿翻了个白眼。
“还想着那什么一米禁令呢?我又不是坏人,意思意思警告警告就好了嘛。”他说完也不等她再发表意见,硬是拉着她手臂让她回休息室。“快点儿,欧伯在外面等呢。”
欧阳灿换了细高跟鞋,腿脚不太灵便,只得跟着他过去,就见他在梳妆台前一站,扫了一眼,就拉开下面那一层,从让人眼花缭乱的一排排丝带中抽了一条金线编制的出来,推着她转了半个圈,将她的头发再撩起来看看,抓住发梢往上一提,拢了拢,在头顶挽了两下,用丝带系好,随便抓松些,绕到她面前来看看,说:“这就好多了。”
欧阳灿往镜子里一看就这么半分钟不到的工夫儿,她一堆乱草似的头发被他整成了松松的一颗丸子,额前腮边还留着几缕头发,手指绕两下,打着卷儿,稍稍一行动便在腮边弹起来,显得很俏皮。
“嚯,你还会这个!”她忘了这家伙是有多“放肆”,忍不住赞道。
“那是。毕竟从小给芭比娃娃梳头。”夏至安微笑道。
“你说啥?”欧阳灿正对着镜子拨着刘海儿,闻言便笑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许你们女孩子玩儿水枪乐高变形金刚,就许我们男孩子有芭比娃娃嘛。”夏至安说着,过去开了门,示意她。“请吧,公主殿下。”
欧阳灿心情忽然就变得好起来,转了半圈,照照镜子,擡头挺胸,转身走出房间,经过夏至安身边,稍稍提了提裙子,说:“谢谢,王子算了,你哪儿像王子。”
“不像吗?”夏至安笑着,随手关好门。
“人家王子都有高头大马,你要啥啥不趁的,太磕碜了。”欧阳灿笑道。
鞋跟有点高,但走起路来很稳,也很舒服,她忍不住翘脚看了看鞋子。
“不就高头大马吗?回头给你牵出来瞅瞅怎么,鞋不合脚?”夏至安问。
“不,很合脚。”欧阳灿说着,又使劲儿在地上踏了踏。
她起先并没有留意这是什么鞋子,这会儿扶了墙,看了眼鞋底。
“咦这鞋也是田藻的吗?这家伙也太会花钱了不过真的好舒服。我最怕穿高跟鞋,差不多每次穿都是血泪史。”
“越不习惯穿,越得穿合脚的。”
欧阳灿笑笑,夏至安看她,“笑什么?”
“想赠你一个名号。”
“什么?”
“不想说。”
“不想说我也知道。”夏至安撇了下嘴。
“那你说说看。”
“我也不想说。”
“咦!”
“我喜欢心照不宣。”夏至安笑道。
两人说笑着回了座上,主菜刚刚上来,欧阳勋夫妇见他们高高兴兴地回来,笑道:“快坐下。”
欧阳灿故意托了腮让父母看自己的妆容发型,“怎样啊?是不是很漂亮?”
夏至安笑着低头切牛排。
灿妈笑着说:“离漂亮那是还有点儿距离,不过肯定不丑就是了。”
“谢谢妈妈。我不丑都是妈妈的功劳。”欧阳灿给母亲添了一点红酒,放下酒瓶要拿刀叉切牛排,就见夏至安把他面前那盘牛排端过来跟她的换了下。她一看盘里牛排已经全都切成了小块,“谢谢。”
“不谢。”夏至安笑笑。
欧阳灿叉了块牛排吃,不住点头。
“味道不错?”夏至安笑问。
“相当不错。吃到肉,我才觉得今天活过来了。”欧阳灿笑逐颜开,大快朵颐。
灿妈看她吃得高兴,又看看夏至安,说:“小夏快点吃,不要管她了。牛排不切,她也有本事整块啃的。”
夏至安笑起来,欧阳灿无奈道:“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妈您记性也太好了。”
“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应该能记一辈子的。”灿妈笑道。
欧阳灿拿餐巾擦擦鼻尖,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也不说什么,把牛排全吃光了,还拿了牛角包撕开沾汤汁吃了两个等她吃完了,才发现桌上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吃好了,很显然是在喝茶聊天等她。
她嘻嘻一笑,招手叫侍应生过来,递上卡去结账。
“时间来得及吧?”她看看表,问。
“等下绕一点路,不走海边,应该赶得及。这个季节那边随时可能堵车的。”夏至安说。
欧阳灿点了点头,说:“你也没来多久,总结经验真及时。”
“总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夏至安微笑。
侍应生过来把单据和卡还给欧阳灿,“请问还需要什么?”
“不了。谢谢。我们该走了。”欧阳灿笑着起身。
夏至安帮她把椅子挪开,拿起上衣搭在手臂上,等欧阳勋夫妇起身,跟他们一道往外走。
上了车,欧阳灿从纸袋里摸出手拿包来,把自己的手机放进去。
她看了看手机。
一直保持着静音状态,但没有电话和信息。
这大概意味着她可以安心去看芭蕾舞剧了,不过,她此时心情却有点忐忑,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打哪儿来的
夏至安转头看看欧阳灿。
她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状。
“不是有任务吧?”他问。
“啊,没有。”欧阳灿说。
看看这条路,夏至安果然选了条很合理的路线,车少,跑起来又快,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你小心不要超速。”她提醒道。
“不会。”夏至安瞥了眼时速。
欧阳灿也瞥了眼,说:“像你这种故意打擦边球的,被测到也是活该哦”
夏至安笑笑,不语。
欧阳灿看着他那笑而不语、成竹在胸的样子忽然有点儿来气。
这家伙有时候就是让人看着很可气的,就是想要逮着他什么痛脚,可偏偏逮不住
大剧场夜间有演出,正在观众到场集中的时间段,停车场入口有点拥挤。幸好p包厢的停车区还算宽敞,夏至安顺顺当当将车停了,几个人下了车,准备从贵宾通道入场。
天气非常热,湿润润的风吹在脸上只让人迅速出了一层汗。夏至安走了两步,跟欧阳灿说:“你先陪欧伯他们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欧阳灿点头,跟在父母身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脚步极快地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剧场门前的风很大,吹得他衣襟都飞起来了她想大概他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车上吧,听见父亲问她:“小夏怎么又回去了?”
她忙说:“可能忘了东西回去拿是那边,入口。”
她指了指左前方。
剧场的台阶非常高,看着让人发愁,她晓得母亲膝盖不太好,上来搀了她一起上台阶。
“这台阶好多,每次来都觉得要是能飞上去就好了。”灿妈微笑道。
“慢慢走。”欧阳勋道。
欧阳灿擡头看看,前方只有零星几个人在上台阶,噔噔噔的踩出清脆的声音,伴着呼呼的热风传过来,让人有点心急。她看了看表,离演出开始还有一刻钟,其实还好。好容易走上平台,她又回头看了看,见夏至安才从车里下来,一路往这边疾步而来像只灰色的鸟儿,在广阔的海面上飞她轻声说:“爸妈你们先进去,我在这等下夏至安,票在咱们这里呢。”
“一起等等嘛。”欧阳勋道。
“外面风大,又热,吹坏了妈妈的发型了。”欧阳灿笑道。
欧阳勋笑着点头,说:“我们在大厅里等你们。”
欧阳灿把父母送进门,站在门外等着夏至安。
暮色四合,大剧院灯火通明,像个置于蓝色法兰绒盒子中的水晶盒子似的光华灿烂。
从建筑物里透出来的光投在地面上,光影十分的美她轻轻挪了两步。难得一双三寸高的鞋子穿在脚上,她的脚步还可以这么轻盈,踩着一道道的光影,像随时可以舞起来。风大,裙子被吹的贴在身上,她也得不时转下身,省得风力把关针吹开发丝被吹乱,弄得额前略痒,她擡手拂了下,听见有人叫她“小灿”,她愣了下,回了下身。
刚刚从台阶上来一行大约有七八个人,走过去两三位,后面还有五六位,和她说话的这人却是梁嘉维。
一样是灰色西装礼服,白衬衫,没有打领结她愣了下,目光不自觉转到他身边,看清挽着他手臂的是个个子很高、浓眉大眼的年轻女子,妆化的有点浓,而且她大概知道自己的眉眼是十分突出的,于是更加强调了一番,那张脸上于是就有了一对卡通娃娃似的大眼,瞪的那么大,一副无辜的样子“嘉维,你朋友啊?”她问。问话间,她打量了下欧阳灿。
欧阳灿对她微微一笑。
她猜得到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