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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青琢在闷头吃饺子,她想到了自己在修炼空间里看到血海之下的仙昙。

    沈容玉想养的,是什么花呢?

    但不可能是她。

    季青琢有的时候很冷静,她不会被沈容玉的表象所迷惑——因为到目前为止,系统只解锁了第一阶段的功能,这说明沈容玉对她的好感度,或许只是停留在初识阶段。

    她又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饺子,沈容玉包饺子的手艺不错,皮薄馅多,比她自己包得好多了,而且他包饺子的习惯与乔曙不一样,他会将饺子的两侧粘合起来,这样这饺子就会像一枚元宝。

    他们吃了很久,等到离开时,孤月已悬挂天际,秋风萧索,拂开如镜水面,将枯黄的叶吹落,落至水面上,荡起涟漪。

    “琢琢,回去了。”沈容玉将伞伞旁的葬雪剑拿了起来。

    “好。”季青琢抱起了自己的伞伞。

    沈容玉感觉到了她温暖的体温,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她抱伞伞,抱得很紧。

    他的身形一颤,对季青琢说道:“你若是不用这把伞,可以将它收到你的小荷包里去,不用一直抱着。”

    类似的话,他已经对季青琢说了很多次,但她总是不听。

    “小玉师兄,我这么抱着就好。”季青琢踏上了他的葬雪剑。

    沈容玉低眸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依旧是平静木讷的,眸光悠远,看着远处的风景。

    季青琢来白水岛这么久,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她还是如此。

    沈容玉在葬雪剑飞行之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季青琢的手自然垂落,她竟没有脸红,似乎适应了他的触碰。

    好吧,她还是有变化的,例如现在面对他,没有最开始那般害羞了。

    沈容玉想到了乔曙长老种植的含羞草,那植物被逗多了,也不会再合拢草叶了。

    这或许就是一种习惯,他就是她的习惯。

    沈容玉握着她纤细手腕的大掌攥紧了。

    季青琢扭过头来问他:“小玉师兄,做什么?”

    在葬雪剑上,可不能修炼。

    “上发条。”他说。

    今日季青琢来明心湖的时候,驭使伞伞耗费了一些法力,她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沈容玉察觉到了。

    有丝丝缕缕的灵气自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沁入季青琢的经脉,沈容玉可以控制吸收灵气的多少,而他此次刻意放缓了吸收灵气的速度。

    ——因为他想多牵着她一会儿。

    季青琢在回味今晚那顿饺子的味道,直到沈容玉开口问她话,将她的思绪拉回。

    “琢琢,为何要来玄云宗?”他其实是第一次问季青琢这个问题——即便她来这里的这个举动,确实奇怪,因为季青琢与这里的修士们格格不入,她不像是愿意追求修炼之道的人。

    她对生死都如此看淡,又怎会追求修炼带来的长生与无穷无尽的力量呢?

    季青琢不会说谎,于是她沉默着,只嗫嚅着唤了声:“小玉师兄……”

    小玉师兄,就是沈容玉,沈容玉就是她来玄云宗的原因。

    她又如何真的说出这个原因来?

    但偏偏,沈容玉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因为我?”

    他知道季青琢不会说谎,所以,原因就是他。

    季青琢扭过头来,她看着沈容玉的侧脸,视线落在他秀气的鼻尖上。

    她只能答“是”或“不是”,又或者是……表达默认的沉默。

    这对于沈容玉来说,他是否就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去接近他?

    季青琢沉默不语,她只是眨了眨眼。

    “既然因为我,又为何躲我?”沈容玉心知肚明,每一次与季青琢的接触,几乎都是他主动。

    季青琢第一次主动找他,是因为那头驴。

    她第二次扑向他,那日月夜下,她推开门,视线触及他,眸中满是惊讶——她不知道他在这里。

    这个问题,季青琢倒是能回答:“小玉师兄,我怕人。”

    沈容玉想,那可真是巧,他不是人。

    他紧握着季青琢的手慢慢往上移,指尖掠过她纤瘦的手臂线条,直至来到她的脖颈侧旁,指尖悬停在她耳下,并未触碰她的肌肤,她的发丝被风吹起,缠绕在他指端。

    沈容玉眸中,杀意陡现,季青琢的存在太奇怪,令他有一种秘密被揭露的不安,面对这样的存在,自然是杀了,才最干脆利落。

    他屡屡动了杀机,却每次都没能成功。

    这一次,当然也——

    “你知我是谁?”沈容玉的指尖落了下来——在准备杀她之前,他居然怕吓到她,那指尖并未攀上她的脖颈,踌躇着不知落到何处去,最终只留在她精致小巧的耳垂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季青琢的耳垂是敏感的,她瑟缩了一下,并未躲开。

    她当然不知道沈容玉是谁了,反派,做过坏事的都叫反派,然而沈容玉的过去她一概不知,他是为何与地脉鬼气有关系的?又是为何对整个修仙界下此毒手?他是人是魔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季青琢都不知道,她对此也不感兴趣。

    但是她不知道,沈容玉先她一步,对她感兴趣了。

    她启唇,对沈容玉说:“小玉师兄,我不知道。”

    沈容玉捏着她耳垂的手放下了,季青琢有一个优点,她从不说谎,所以这一句,也是实话。

    他想起了自己最开始问季青琢问题的初衷,他想知道她从何处来,她又究竟是谁。

    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对沈容玉来说,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他又陷入无端的思考循环中——他本该把她杀了的,但这么一块木头,杀了或是留着,又有什么区别?

    季青琢发着呆,她不知道沈容玉心中的所思所想,她与他走下葬雪剑,不看天上的月亮,便看林间的枯叶,反正就是不看他。

    她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的时候很空,因为她没有欲望,也不会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以前毛毛和又又还在的时候,她会思考明日这两个小家伙要吃些什么东西。

    季青琢不会去想沈容玉明日要吃什么,因为他自己会吃。

    沈容玉终究还是问了他最好奇的一件事,从明心湖的月下竹屋憋到白水岛,他甚至不能像乔曙长老一样坦荡问出好奇的问题。

    “琢琢来玄云宗之前,都在做什么?”他温声问道,只牵着她的手腕,领着他往自己的小院走去——灵气早已恢复好了,他还未松开手。

    “在城镇里打工,帮药房里的老板算账。”这确实是季青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做的事,刚绑定系统的时候,玄云宗尚未开启升仙大会,她就自己在凡人的村镇里谋生,做了一个月的账房先生——这个活儿可以留给她很多摸鱼的时间,因为那些账她很快就能算好。

    她不缺谋生的手段,不然她一开始连买下毛毛的银子都没有,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居住在偏僻的某一处,直到老去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可以轻易实现。

    沈容玉闻言,轻声笑了,他知道这是季青琢能做的活儿。

    “再之前呢?”他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继续问。

    “再之前,在别的地方帮别人管理书籍,将编好号码的书籍放回本该属于它们的地方去,也能赚些钱。”季青琢一说这个,就有些怅然,她确实倒霉极了,不然她在原来的世界过得很快乐。

    “如此?”沈容玉只低声说道,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再再之前呢?”

    怎么可能有人生来就是枯木呢?就连他自己,自他降生起的所有经历,他都清晰且痛苦地记得。

    但是,季青琢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扭过头,看向他的方向,然而她漂亮的眼睛还是没有焦距,目光没有与他的视线相触。

    季青琢一听到这个问题,感觉她的脑海还是一片空白,但她又不知所措地意识到,她缺失之前所有的记忆,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她知道,她不去触碰这个禁忌,她不去想,似乎也没什么事,但偏偏沈容玉问了。

    她又怎么会不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她开始细细思考,却找不到答案,她像一株没有根系的花。

    季青琢瞪大眼,神色忽然变得凄惶,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呆板的平静,仿佛刚从长久的沉睡里苏醒。

    “小玉师兄,我忘了。”她对沈容玉说,“再再之前,我不知道。”

    这是一个很可笑的回答,但从季青琢口中说出,却是诚实的答案。

    忘了就是忘了,永远也想不起来。

    沈容玉看着她的眸,这视线的另一端还是扯着他的心口,化为带着锐意的刺,一下下地戳着。

    季青琢的眼眸睁得很大,她的眉尖上挑着,碎发落下,丝丝缕缕,这让她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安,秋风吹着她的眸,刺激着泪意,但她眸中只是盈着波光,始终无法落下泪来——不论是因为伤心,又或者是因为外界的刺激。

    沈容玉的大掌复上了她的眸,他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愈发难受的眼睛。

    “莫想了。”他低声对她说。

    “好。”季青琢乖乖应答。

    听着她因为过于简短所以变得清脆的声线,沈容玉忽然有些后悔他问她这个问题了。

    他对她更好奇了,在踏入泥潭的那一瞬间,每一次挣扎,都愈陷愈深。

    季青琢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总归,现在还好好的。”她轻声说道,她感受到了沈容玉的情绪——很奇怪,她对他的杀意很迟钝,但对他柔软的情绪,她却能瞬间捕捉。

    她并未有什么伤心之意,也不过如此,她似乎都忘记了,但惹得旁人不开心就不好了。

    她在安慰他……沈容玉将她拽入了自己的院中,季青琢看着院内小池倒映出的月光荡漾着。

    她的身子一轻,沈容玉把她抱了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揽着她的腿弯,她一低头,能看到自己弯起的膝盖,搭在其上的轻盈流苏一缕缕往下落,在那膝盖上方不远处,是她不安翘起的脚尖。

    季青琢此时还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现在的她,就仿佛感受到了修炼空间里红色气流的气场,是的,那时红色气流将她紧紧包裹在血海深处的时候,给她的也是这般感觉。

    他就是他啊,没什么区别。

    沈容玉挺直了脊背,在不久之前,他后脖颈处的红昙便开始热起来,他想,在那重重衣物之下,这红昙一定在闪着殷红的光。

    季青琢眨了眨眼,眸中还是湿漉漉的,她缩在沈容玉怀里,轻声问道:“小玉师兄,这一回是修炼了吗?”

    “是。”沈容玉抱着她,踏上了小池里竹制平台,脚将台阶踩得嘎吱作响,他往竹制平台中央的竹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