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一早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见外厅传来电视的声音,挣扎著爬起来往内房看去,不意外的只看到折得有点歪的被子,
没有去把那床被子重新折整齐,洗墨打着呵欠走出房间,就看到水子跟白蕲一人手里抓着一个白胖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啃,桌子上还有一小盘肉松跟牛奶,两个人正专心的盯着电视上的儿童节目看。
白蕲虽然租了个院子住,但是那院子几乎就成了阿青的放养场,白蕲闲时就跑来蹭饭喝茶,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哥哥。”水子看到洗墨就把手上的馒头放下,跑进厨房里又跑出来,手里一个烫手的大馒头捧在手里递到洗墨面前。
洗墨有一两次睡晚了,起来后却看到水子自己从冰箱找出了冷馒头来啃,于是就教了水子怎么用电锅把馒头蒸热,还把一些配菜的肉松、豆腐乳之类的放在水子拿得到的柜子,好让她可以自己弄简单的早餐来吃。
“水子好厉害,会自己蒸馒头。”洗墨接过水子手上的馒头,心疼的对水子烫红的手心吹了几下,惹得水子怕痒的赶紧把手藏起来。
跟白蕲打了招呼,白蕲却只是虚应了一声,表情严肃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切到新闻台的电视看。
洗墨不以为意的咬着馒头配肉松,正在想今天是假日要洗衣晒被的时候,电视上新闻跳出来的画面却让他呆楞了起来。
那是一则自杀的新闻,以现在总是耸动的新闻标题来说,这则新闻不算什么新奇的,同样是盖着白布匆匆运上救护车的画面、家属伤心欲绝的号哭等等。
只不过跟平常不一样的,在于主角是洗墨所认识的人。
新闻上那将眼睛用细黑长条色块贴起来的照片,正是昨晚那郁郁寡欢、提前离开的同学。
昨夜才见到能说能走的人,突然的就看到他性命垂危的消息,洗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眨眼间,电视画面上闪过一个人影,虽然没有看得很清楚,洗墨却觉得非常的眼熟。
略思索了一下,洗墨拿起外套转身想请白蕲帮忙看着水子一下,却看到白蕲不只自己,连水子都准备好要外出的模样站在旁边一脸的笑。
“白蕲大人,”洗墨额角微汗,“我要去医院。”
“真巧,我想我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白蕲牵起水子的手往外走,“就顺道一起走吧。”
“白蕲大人,上次水子在医院引了幽魂聚集,我不想…”洗墨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蕲给打断。
“怕啥?我是谁?”白蕲斜睨了洗墨一眼,“有我跟着,还用得着担这个心?”
洗墨见白蕲这模样,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现在天气又慢慢的变凉,重衣冬眠的天性让她变得嗜睡,也不能把水子拖给其他人,就只有带着全部一起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到了医院,跟柜台的护士询问了以后,洗墨很快的就在手术室外看到几个同学。
游可雅跟家属各坐在椅子的一边啜泣不已,伤心的模样让人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几个同学正在安慰她,只有琪雅坐在不停抹泪的同学母亲身边轻声安慰。
“洗墨。”
因为琪雅坐的位置正对着洗墨走来的方向,马上就看到带着两个小孩走来的洗墨,游可雅一听到琪雅的呼唤声立刻抬起头来,起身往洗墨跑去。
“洗墨,洗墨。”游可雅的步伐不稳跄踉了一下,洗墨怕她跌倒在地伸手要扶,她却顺势摔进洗墨怀中,双手抓着洗墨的上衣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的滴下来。
“是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办同学会,如果我没有找他出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都是我害的…”游可雅哽咽著,嘴里不停的自责。
洗墨听她这么说,却是微微地皱起眉头来,“如果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我该安慰的对象不是你。”说完就微微推开她,无视她脸上愕然的表情从她身边走过,站到同学母亲的身边安慰著。
几个听了洗墨这么说的同学也觉得面上不好看,他们原本是想看看孤儿寡母同学家里有没有需要帮助,谁知道来到这边就看到游可雅哭得伤心,不知不觉的就围到她身边去了。
虽然游可雅楞了一下后又重新坐下抹着眼泪,却没人想再凑过去安慰她了。
“我真的不在乎他没上大学…我说了重考没关系的,虽然只有我们母子俩,但是妈妈供得起他念补习班…我没想到他那么自责,自责到…到……”
跟琪雅一起安慰哀伤欲绝的同学母亲,洗墨眼角瞄到白蕲可爱的小脸微微皱起,那似乎有点闹脾气的表情虽然可爱万分,但是却不如同表面上那么美好。
白蕲察觉到洗墨的眼神,无声的张嘴说了几个字,牵着水子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
‘不对劲,里头的人活着,但是有祭物的气息。’
洗墨想着白蕲这句话的意思,却不怎么能理解,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病床被推了出来,同学的母亲急切的上前。
“医生…医生,我儿子他……”
“目前是稳定下来了,头部受到的创伤也比想像中的情形低,但是不知道为何昏迷指数却非常低,请您要有心理准备…”
一脸疲累的医生公式化的台词还没说完,同学的母亲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大家手忙脚乱了一番,把晕倒的妇人给安置好在空病房,又是好一下子之后了。
跟在场的同学商量过以后,决定留下两三个人轮流看顾同学的母亲,其他人先行离开,洗墨跟琪雅留下倒是没话说,但是看到另外一个自愿先留下的人是游可雅时,两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的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洗墨到便利商店去买了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在病房门口刚好遇见了昨晚临检的女警。
“柳…洗墨?”
女警疑惑的看了洗墨一下,洗墨点头后,女警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我是何用男,昨晚他自杀的时候我正好在场,你也有参加昨晚的同学会?”
“我没参加,”洗墨接过名片,上面只简单的打了职称、电话以及名字,“不过我刚好在同学会的会场打工。”
“所以,你也有跟自杀的同学碰面了?”用男等洗墨点头后才继续问,“你觉得他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吗?”
“心情比较不好吧…还有话也很少,但是昨晚我很忙,没有跟他多说话。”洗墨据实以告。
用男点点头,又问,“你有听说,或者是知道他可能有什么自杀的原因吗?”
接下来,洗墨又回答了几个用男的问题,答应了对方如果有想到什么的话会打电话通知后,用男才离开。
正要进病房的时候,洗墨看到一个身影在转角处转身,急忙把手上的东西挂在门把上敲了两下门就跟了上去。
那个身影虽然娇小但是却走得不快,洗墨只跟了一个走廊就追上了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肩膀,那身影一转头,正是前阵子水子发烧那天他在医院里遇到的女孩。
“呦,”无视女孩惊愕的表情,洗墨扬起笑容,“真巧,又遇到你了。”
同学的妈妈被暂时安置在一个四人房,房里除了另外一个骑车摔断腿的伯伯跟他的家人以外,没有其他的病人;医生说同学的妈妈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有过度疲劳所以才会晕倒,替她挂了一瓶点滴让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琪雅跟游可雅坐在病床边并排的椅子上,视线却是一左一右完全没有交集,一个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则是把水子抱在大腿上坐着,不停逗著水子说话。
门上被轻敲了两声,一名身材高挑的女人放轻了脚步开门走进病房环视了一下,最后把视线定在她们两人身上。
“你们是林昭仁的家属吗?”她拿出证件夹打开让她们看,“我是何用男警官,想问你们一些问题。”
林昭仁就是自杀的那位同学。
琪雅认出她就是几个小时前临检她跟洗墨的警察,不过她不认为现在让用男认出自己来是件好事,只是对用男点个头表示招呼。
“你们是…朋友吗?”用男有点疑惑的问,资料上说林昭仁是单亲家庭又是独子,所以眼前这两个小女孩应该不是他的姊妹。
听到用男这么问,琪雅跟游可雅看了对方一眼,这才第一次对上视线,不意外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些许疏离跟排斥,但是游可雅似乎还多了些什么复杂的情绪。
“我们是高职同学。”琪雅抢先回答,移开视线的她没有看到游可雅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用男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开始简单的询问一些问题,想从她们的回答中寻找些蛛丝马迹,可惜的是林昭仁昨晚跟她们没什么互动,所以两人都回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最后用男只好叹口气,一人给她们发一张名片,要她们想起什么的话就打电话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