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洗墨递来的茶喝了几口,压下被辣得发麻的口舌,许福祥哈了几口气以后才继续说。
隔天他就接到公司的电话,说住户投诉他深夜打访客电话扰人,许福祥急忙跟上司解释真的有访客。
“住户说的那个时间公司调了监视器出来看,柜台前根本没有人,从头到尾就看到你而已。”
上司不悦的说,许福祥百口莫辩,只能呐呐的道歉。
又到了礼拜四,许福祥草木皆兵的盯着来往的人。
大楼一楼就有一家24小时的便利商店,午夜12点以前都还算有不少的住户会下楼买宵夜、饮料之类的,12点之后来往的人才会减少。
许福祥将卫生筷压在刚冲了热水的泡面上,拿起平板继续追他的大陆剧。
才刚滑开平板画面,他就听到自动门滑开的声音。
“先生,不好意思,”一个有礼的声音在柜台前响起,“我想找人。”
许福祥抬头一看,只见前两个礼拜同样的一个女孩子带着淡淡的笑容望着他。
他稍稍低头,看着柜台内那个对准柜台的监视器萤幕,萤幕上清清楚楚的映照出女孩的身影,略略的松了口气。
“那个小姐,你又要找603的住户?”许福祥小心翼翼的问。
女子淡笑着点头,露出一点期盼的表情。
“欸,不好意思,我已经被住户投诉说半夜打扰他,你能不能自己打个电话上去问他?让他下来接你?”
“…不能帮我问一下吗?我的手机没电了。”女子略略失望的说。
“啊我已经被投诉了,警卫也不好做,歹势啦…”许福祥不忍看女子甜美的脸庞上露出的失望表情,闪躲的低下头,视线飘过监视器萤幕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栋大楼的柜台做的有点高,有时候坐在里面往外看,就只能看到要进入大楼的人的头过去,若是要像女子现在这样下巴还比柜台高上一点的高度,那人最少也要170公分以上。
可是萤幕里面,背对着监视器的女孩虽然看起来比柜台高出许多,但是肩膀的地方却比柜台的高度低了许多,这就表示,被女孩长发遮住的地方,最少有个30公分长的脖子。
许福祥噎了下口水,开始从背脊有股凉意慢慢的爬上后颈,再往下凉到尾椎。
“…真的不行帮我吗?”女子沉下脸,面无表情的盯着许福祥。
许福祥颤抖著,连头都不敢抬,脑子像是被寒意冻住了一样无法转动,但是听到女子这样问他,他一个机伶,反射的就说。
“不行!我有我的职业道德,我不能让你进去。”
话音才落,整个柜台就猛烈的摇晃起来。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子的尖叫还混著泄忿的拍打、尖利的物品刮过柜台的尖锐声音,许福祥吓得抱着头蹲伏在地上,不停的颤抖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大楼外远处偶尔呼啸而过的引擎声,以及平板传出的连续剧对白声音。
许福祥缓缓的将头从掌心中抬起,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望向监视器画面,萤幕上的柜台前已经空无一人,刚刚的大吵大闹就像是假的一样。
他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到依旧站在柜台外用阴沉的眼神瞪着他看的女子,他惨叫一声坐到地上倒退著退到墙边。
女子眉间拧起怒纹,狰狞的张大了眼瞪着许福祥,最后不发一语的转身往外走去。
许福祥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只整个人上衣都被冷汗浸透,连裤裆里也湿凉一片。
又下一个周四,许福祥刻意排了假没去上班,心想这样应该就可以躲开那个女子了。
没想到深夜门铃响起,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疑惑的看了眼平时浅眠的妻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打开门口机,瞬间睡意全消。
“你好,我想找人。”
女子望着监视器,彬彬有礼的说。
“…你…你你你找错地方了……”许福祥难以控制自己打颤的牙齿,结巴著说。
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可以透过监视器镜头看到许福祥一般的盯了许久,才默默的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隔天许福祥睁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上班,在交班的时候,爱讲闲话的同事老张神秘兮兮的凑上来。
“欸欸,听说啊,昨天出事啦。”
“出事?”许福祥的头闷闷的痛,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昨天跟你换班的那个年轻人,那个小蓝啊,遇到这个啦,”老张举起他两只胖爪子、翻白眼伸出舌头,“听说是个女的,就站在门口,小蓝去问她做什么她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瞪着我们里头看,一拍她肩膀,唉呦!”
老张讲到精彩处,拍了许福祥的肩膀一下,让正在喝水的许福祥差点呛到。
“那女人的头居然掉下来,在地板上像个球一样的转啊!小蓝直接就躺下了,到了早上被住户发现,叫救护车送走啰。”
“今天晚报就登了,大楼保全过劳晕倒送医,上头正在骂呢,”老张贼溜溜的笑。
“那你又知道小蓝为什么倒下了?”许福祥疑惑的问。
“欸,我谁呢?”老张豪气的一挥手,“当然是问本人的,晕倒又不是大事,小蓝中午就出院了。”
原来如此,真是佩服了我的哥。
这天当班许福祥虽然度过了一个平安无事的晚上,但是越想心里越觉得慌,下班后回家简单梳洗,也顾不得值了一晚上的班,骑着摩托车就去找堂兄。
堂兄长年都在一家知名灵验的宫庙供奉,连儿子都让供奉的王爷当契子,一定有办法帮他。
他去到宫庙找到正在跟人泡茶闲聊的堂兄,还没开口,堂兄的客人就开口了。
“嗯?你卡到阴喔。”客人笑说。
一听到这句话,许福祥就跪了,是真的跪了,膝盖在地板上扣出响声来。
“大师,大师救我。”许福祥对着那人不停叩头。
“阿福啊,是怎么啦?!”许大泷吓了一大跳,急忙伸手去搀堂弟。
“阿兄,我遇上坏咪呀啊。”许福祥只差没有痛哭流涕,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讲过一遍,“我实在没有得罪那个小姐,那个小姐出事那天我也没上班,怎么就找上我了。”
堂兄的客人抠著下巴的胡子毛根,说,“这不好说,有时候缠上你不一定跟你有关系,但是跟你没关系也不一定不缠你。”
“这样吧,这东西你先拿着,”那人拿出一个红色绒布小包递给他,那绒布小包就像一般宫庙常有装着护身符的一样,“如果你拿着这个,还是不平静的话,就去这里找人帮你。”
那人又在纸上画了个地图塞给许福祥,笑露一口白牙,“就说是龙野让你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