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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惊悚 > 绘灵师(画师)番外 > 阿九 双飞雁(二)

“还不是你的错,没一个好的。”阿九的母亲用手指刮了下丈夫的脸颊。

 

“是,为夫错了,”阿九的父亲微笑着捏住妻子的手指,“当心我的脸粗,刮伤你的手了。”

 

阿九站在下面听得都觉得害臊,几百年老夫老妻了还在孩子面前这样打情骂俏你们说像什么样呢。

 

终究孩子在面前做不来太出格的事,只是跟丈夫亲昵一下,阿九的母亲望向面朝一边不往他们这边看的阿九。

 

“唉,”阿九的母亲一脸苦思,揉揉额角,“有时候还真想一个个把你们给塞回

蛋里去,省心多了。”

 

“娘~”阿九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羞红,佯怒的对母亲丢去一记瞪视,却被父亲更

具杀伤力的眼神给瞪回来。

 

知道父亲疼妻子疼到六亲不认,就算自己的孩子也一样,阿九也只能缩回脖子低头认小。

 

正当阿九暗自对父亲的无情心伤,阿九的母亲不再歪在丈夫怀中,正色看着阿九。

 

“你知道的,虽然族里已经对你做出处置,可是其实是长老看在我的份上,判的

过轻了。”

 

“是,孩儿知道。”阿九低头,却不见有后悔的模样。

 

“你不辩解?”

 

“孩儿有错,不需辩解。”

 

“可是你也不后悔?”

 

“是,孩儿不后悔。”

 

“就为了个女娃儿?”阿九的母亲非常疑惑,小儿子不是那么冲动过头的性子,

“还是为了别的?我记得双三说,那里还有一个人类的小孩儿…”

 

“母亲!”阿九打断母亲的话,缓缓抬头,眼中尽是拒绝追问的坚定,“孩儿有

错,请母亲责罚。”

 

阿九的母亲上下的看着阿九,突然觉得当年粉嫩嫩的小娃娃,怎么突然的每个都

长的那么挺拔高大了,让她都不能将双翅展开,好好的护在怀里了。

 

所以嘛,生儿子真是太无趣了,一个个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翅膀就长硬、可以

飞到她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不着痕迹的咬了下牙,逼下鼻间涌上的酸意,阿九的母亲深吸口气才开口。

 

“阿九于人世犯过,虽情有可原减刑,可母深觉不可轻罚,命你今日起居于

琴鼓山巅,刑满以前不可下山。”

 

“孩儿遵命。”

 

阿九的母亲看着顺眉低首的小儿子好一会儿,才浅浅的叹口气,起身往外离开。

 

阿九的父亲在妻子身后跟了出去,经过阿九身边的时候,伸手轻抚了阿九的头两

下。

 

父母亲都离开以后,阿九在原地站了一下,才缓缓的坐下来。

 

阿九犹如石刻一般的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橘红的夕日撒进屋内,才似乎大梦初

醒的将视线转往屋外。

 

当年遇见那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夕日吧。

 

那时他还小,贪玩飞得远了却被妖族猎人给盯上,被逼回原形关在那小小的笼子

里面。

 

他们这种外型美艳的妖族被捕,通常都是被送到妖魔贵族的屋里,一辈子当个赏

玩的物件,永远就关在那小小的居所里面致死。

 

不可原谅,无法接受自己可能有的未来以及结局,阿九不停的放出自己多年累积

下来的剧毒,但那猎人只是哄笑着将解毒的药粉往他身上丢。

 

逃脱无望,正想自裁的时候,那猎人跟他的同伙突然倒了下来。

 

“好漂亮的小鸟儿啊。”

 

一只白皙又修长漂亮的手轻松的就解开了笼子上的禁咒将笼子打开,手指在笼外

轻勾引诱著,还可以听见别脚的口哨声。

 

他看着那只手不动,在那只手试探著往前伸时,狠狠的往上啄了一口,趁着他痛

呼退缩的时候冲出笼子,急拍著翅膀却只在空中浮了一下,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解毒药粉里掺了让他麻痹的效果,让他无法行动自如,正在地上挣扎著,那双白

皙的手掌轻轻的把他捧起来,把他抱在怀里轻拍著。

 

“好了好了,不怕喔,”他贴著那人的胸口,温柔的声音像是低吟的山鸣一样,

“好过分呢那些人,还在你身上下了无法回复人身的禁制。”

 

阿九急了,在那人怀中扭动想摆脱他的怀抱。

 

“不急,这禁制可以解的,”那人安抚著拍拍阿九的头,“只是我对这个不太行,

得委屈你跟我住一阵子了。”

 

阿九抬头看,那人背着夕日的脸庞显得那么模糊不清,那双眼睛却是温柔得教他

无法移开眼睛。

 

那人似乎不想驯养他,没有拿让人屈辱的链子炼着他,只是每天在他身上摆弄著,

苦思如何该解开禁制。

 

看着他遇到难题皱起来的脸,阿九忍不住好笑,这人应该是个小神吧,这样的禁

制不是挥手就可以解了的吗?

 

想是知道了阿九的取笑,那人略红了脸,“我的专长可不是这个。”

 

就如那人所说的过了一阵子禁制就解了,他可以回复人身回到族里了,可是站在

那人所作的歪歪扭扭,站上去还会晃一下的站架,他突然不想走了。

 

他没有回复人身,只是用那艳丽又眩目的鸟身模样继续留在他的屋里,让那人闲

暇时以画笔描绘下他绝美的姿态。

 

可是有一天,有一天,他不回来了。

 

阿九在他的屋子里等,等了很久很久,他还是没有回来。

 

阿九都不记得自己等了多少日子了,只是每日望着夕日,等著那个傻傻笑着的身

影从那之中走回来。

 

直到有一日,一名武将推开门走了进来,环视了下屋内,坐到他每天画画的书桌

前。

 

屋内尽是让人窒息的严肃气氛,阿九只是站在站架上缩著身子,却也不愿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武将才开口,“走吧,他不会回来了。”说完,起身就要离

开。

 

阿九急忙跳下站架,奔到武将身边拉住他的衣袖,“他…他去哪儿了?”

 

武将半转过脸,斜睨了下阿九,又转头直视前方,眼中似乎有种隐忍的怒气,却

不是对阿九的。

 

“他死了,”这句话似乎是从武将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的,“绞杀在转生台上,

只余一魂转世。”

 

阿九感觉自己好像被浸入了冷水中,连那武将甩开他的手让他重重的跌在地上都

不觉得痛。

 

死了?

 

为什么?

 

为了什么要死?

 

为了什么他必须死?

 

绞杀?那不是必须拿绳索紧紧的勒住他的脖子吗?

 

那会好痛好痛的,痛得无法呼吸,痛得连骨头都会被勒断的。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阿九猛然咬住自己的手,牙齿狠狠的刺进皮肤内,血珠一点点的从牙间渗出来,

透明的眼泪也跟着血一起落下。

 

不能哭出声,会毁了这屋子附近,他在院子里很用心的种了当画料的花草,每次

看他照顾花草,似乎就不是为了让花草当染料,就只是…喜欢花草欣欣向荣的样

子。

 

还有附近的小猴子、小老鼠、小熊的小动物,都喜欢来这里找他要吃的,他也很

喜欢小动物,总是在屋里堆了许多自己不会吃的东西,就等着他们来。

 

所以他不能哭,一哭就会让他最爱的这屋子附近生物死绝。

 

趴倒在地上,阿九几乎将手上咬下一块肉来,手上却一点都不痛,身体里面已经

有人拿把大斧,将他劈成了两半。

 

无声落泪了许久,阿九才猛然想起那武将说的话。

 

只余一魂转世?

 

所以,其实他还活着?

 

在人间活着。

 

只是不记得他,不记得这屋子,不记得任何事情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阿九抹掉唇边的血迹,一步一拖的走出屋子,望着屋子许久

后才转身展翅飞起,离开这个他这些日子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的屋子。

 

不理会父母的阻止以及责骂,他找了很久很久,却找不到那双温柔的眸子。

 

最后他在一个特别的居所暂住下来,却在这里,看到跟那双眸子如此相似的眼睛。

 

“我当你的朋友,阿九,”那眼睛的主人漾着他如此熟悉的温柔,“我当你的朋

友。”

 

握紧手中那小小的手,实在的感受到了紧握在手里的温度,阿九含泪笑了起来。

“阿九?”双三看幺弟盯着自己的手发呆许久,又露出莫名的笑容,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三哥。”阿九将手收进宽大的袖子里,转身看向哥哥。

 

“走吧,娘让我送你上去。”双三也没多问,对弟弟点点头转身就走。

 

“三哥,娘还生气?”阿九跟在哥哥身后,试探的问。

 

“你说呢?”双三翻下白眼,对于阿九的问题嗤之以鼻。

 

“那爹生不生气?”阿九又问。

 

“爹?嗯…”双三想了想,“不怎么气,就是觉得你不够深思,担心你再这样下去无法独当一面。”

 

“喔,爹不生气,那娘也气不久。”阿九笑着说。

 

双三伸手拍下阿九的后脑,阿九还没来的及痛呼就被双三揪住后颈,带往山顶的禁闭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