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偏执暴君今天病更重了青花燃衡门之下天如玉处女夺情艾佟铜牌媒女七巧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灰色国度 > 第二百零二章

    秦菜有约摸两个星期没有过问星宿厅的事,老爷子留给她的各种经验知识,简直如同一座宝库。而她需要时间消化吸收这些营养。

    两个星期之后,秦菜回了一趟朱阳镇,依旧给秦世辉带去了厚礼。时间慢慢地久远了,周碧华的事终于也渐渐被淡忘了。秦菜回去虽然仍然没人理会,但也不至于大家都躲起来了。

    秦世辉依然非常热情,只是这一次,家里多了两位新成员。一个是二哥的女朋友王露,一个是秦世辉的新女朋友吴琼。介绍吴琼的时候,秦世辉一直在注意秦菜的脸色——吴琼年仅二十岁,据说来自一个很穷困的山沟。因为其父索要十万的彩礼,附近没有人出得起,这才在外面找婆家。

    而如今的秦世辉,拿十万不是小意思么?就索性把她娶了过来。面对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姑娘,秦菜连微笑也没有减一分,她淡淡地叫了声“阿姨”。

    秦世辉脸上便笑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这几日,秦菜呆在星宿厅的时间多些。应果儿的妆容越来越精致,衣着打扮也屡出新意,成为了星宿厅名符其实的一朵花。秦菜根本没过问,而陆少淮来星宿厅的时间依然很多,只是呆在她这里的时间少了。原因么……秦菜当然是心知肚明的。

    这一天,玄术师交流会的日期又将近。而作为人间的先知,秦菜这次是第一时间收到了交流会的邀请函。玄门诸人有一项通病,那就是宅。平时真的不会有多少时间聚集。而交流会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一场盛会能够让大家知道现在的玄术已经进化到了怎样的程度。

    成果的有偿分享也是其中很大的一个环节。所以内中不但有玄门权贵参加,还有一些富豪。他们也需要知道自己聘请的玄术师到底是混饭吃的还是真有盛名的。

    但这样的盛会,最需要的当然是玄门权威。作为一个玄术师交流大会,如果一流的玄术师都不参加,还交流神马浮云?

    所以每一年交流会主办方发出的邀请帖,无一不是再三斟酌。

    秦菜拿着那封黑色烫金的邀请卡,多少还是有些感慨。想去年她还需要白河或者白芨引荐入场,今年上面已经写着“恳请莅临”了。她把邀请卡随手放好,意外地发现今天应果儿居然在,而陆少淮没来。

    应果儿的办公室与秦菜的办公室只隔一层毛玻璃。秦菜踱过去:“今天怎么没见二爷?”

    对于她,应果儿还是不敢得罪,故而立刻恭敬作答:“刚刚来过,看您在想事,就走了。说是今天要见个朋友。”

    秦菜略略点头,半晌突然问了一句:“进展到哪一步了?”

    应果儿微怔,随后抿嘴笑了:“先知别打趣我。”

    秦菜也觉可乐:“加油啊,说不定以后我还得叫你一声夫人呢。”

    应果儿察言观色也是有些功底的,见秦菜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也就放开了:“先知说笑了,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秦菜略略点头,正逢谈笑走过来,也就把应果儿打发出去采买了。

    而陆少淮这时候正在朱阳镇,秦菜老家。

    秦世辉笑得极为讨好,陆少淮却面色铁青:“你要娶老婆?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明知道她对她母亲感情很深,你居然要娶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作她继母?!秦世辉,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

    他素来是彬彬有礼的,要被气成这样也不容易。秦世辉倒也不生气:“你急什么啊,她是我秦世辉的女儿,我是她老子。我要娶谁,她管得着?你看她回家还不是恭恭敬敬地叫阿姨?再说了,我娶老婆也是为了让这个家更像一个家,她回来有口热饭吃对不?这是为了留住她,你瞧住了,包保她以后每周都还回来。”

    陆少淮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样的人交流,他一拍桌子:“所以你在三画南郊买别墅?只是周末才在这里‘会客’?秦世辉,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秦世辉脸色一红,想不到这个年青人连这事也知道。他虽然不明原因,多少还是有些警醒:“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对我那个不孝女卑躬屈膝呢?她不会是在外面干了什么犯法的事吧?”他突然紧张起来,“我们一家不会被牵连吧?”

    陆少淮气得鼻子都歪了,还是陈科实在看不过去:“闭嘴!剩下的钱你还想不想要了?别忘了,你别墅的房贷还没还清吧?”

    秦世辉的神色立刻又转为恭敬:“嘿嘿,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其实她离开家那么久了,做过什么我们怎么知道嘛,对吧?”

    陆少淮咬着牙,一字一顿:“立刻搬回来,安排她去祭母。”

    秦世辉连声答应,陆少淮转身走出院子。直到坐进车里,他面色依然铁青。陈科倒是安慰他:“二爷,何必为这等蠢夫愚汉动怒呢?如今您已然执人间牛耳,蓝愁虽然贵为先知,却也只能以你马首是瞻。我倒是觉得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秩序,您实在不必在这事上费心。”

    陆少淮坐在后座,闭上眼睛,许久才开口:“她一妇人何虑之有?只不过……算了,防患未然而已,走吧。”

    次日,星宿厅。

    白芨居然过来接秦菜下班,自从秦菜成为人间的先知之后,他鲜少来往于星宿厅。这时候一现身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秦菜都有些意外:“哟,判官长今天不用避着二爷了?”

    那时候办公室里还有应果儿,她倒也不避讳。白芨更是坦白:“你若对他无意,我避他作甚?”

    他在秦菜办公桌旁坐下来,应果儿抿着嘴笑,给他泡了咖啡,加奶少糖,是他惯常的口味。她也是个有眼色的,在先知还是资源部的部长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在人间就人尽皆知的。这时候应果儿当然就要避开。

    临出门的时候,瞟见秦菜坐在白芨怀里。白芨略略皱眉,似乎对白芨一号颇为不满:“怎么这么松?”

    然后她就听见秦菜语带不解:“哪里松了,昨天你都弄肿了。”

    白芨沉默了半晌,冷冰冰地道:“我是说皮肤。”

    ……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应果儿走远了。秦菜从自己抽屉里拿了几张口诀:“如果应果儿得到这几张口诀,二爷会不会对她感兴趣一些?”

    白芨拿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目光就变了,他神色严肃:“这是……你写的?”

    上面是一个改变魂魄气息的口诀,用科学的话说,就是在短时间内散发出刺激对方荷尔蒙的气息,让对方快迅被自己吸引。但是这种气息不可能一直存在,所以过段时间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白芨意外的不是这份口诀的作用,而是其用语字字精准,无丝毫冗杂之处。他是个大行家,一看便知其精妙。这样的咒语,绝不是秦菜这等资历能够写出来的。

    大凡咒语,其涉甚广。天地之间,妖、魔、鬼、怪、煞、仙、神,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母语。而契合天道、能够引动天地之气的字符更是所有玄术师终身摸索的对象。所谓的符和口诀,绝对不是看几本书就能学到的。

    这就跟写诗作词一样,苏东城作词和小学生作词,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秦菜浅笑不语,老爷子几乎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拥有这些记忆,写这个不是小儿科么?

    白芨也没有深问,看了片刻吐了两个字:“很好。”

    在他的口中,能够听到一个好字已经是破天荒了,加个很字,已经很明白地显示出了老爷子的水平。秦菜便放了心,看来老爷子并不打算坑她。她也相当小心,这些东西还是白芨认可了方才心安。

    那天下晚秦菜下班很早,应果儿收拾她的办公桌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一纸口诀。她也是判官,人间的精英力量之一。这纸口诀虽然是秦菜自创的,但是就跟医生看药方一样,大体作用还是明白的。

    她眉头微皱,悄悄地誊了一份。

    第二天,秦世辉打电话给秦菜,告知家里计划这个周末去给周碧华上坟。秦菜刚要答应,他又补了一句,顺便让周碧华见见那个即将成为秦菜后妈的女孩。秦菜以玄术师交流大会为由拒绝了这个周末的例行回家。

    玄术师交流大会那一天,秦菜到得很晚。但整个玄术师大会居然延迟了半个小时举行。虽然主办方没有说明为什么,许多玄术师都在暗暗猜测——是在等人间的先知吧?

    玄术师交流大会的主办方,是玄门世家,中立于人间与秩序之间。因为涉及买卖,带着商业性质,他们可是谁也不愿得罪的。这次秦菜迟到,他们还以为是哪里开罪了这位先知。

    特意等她,虽未明言,也至少表明了他们对这位人间先知的尊重之意。

    秦菜倒不是有意摆谱——昨晚沙鹰发疯,谈笑也跟着闹,她睡过头了。

    因为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几乎是万众瞩目,跟打了聚光灯一样。而那个女孩就那么形色坦然地踏过万千目光,走到她的位置,连眼神也没有丝毫异动。仿佛没有注视,仿佛没有人声,仿佛天地不存、唯她一人。

    白芨的位置当然是在她身边,人间和秩序的首领都不可能参加这样的展会,秦菜和白芨已经代表人间。白芨的目光也跟着她的脚步,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秦菜的时候,那个丫头又呆又傻的憨态。“你身边的判官呢?”秦菜坐定之后,白芨低声问。先知出席会议,身边没人保护,像话么?他当然是有派人的,秦菜只是摇头:“我遣走了,碍事。”

    白芨皱眉:“先知出行,无人随侍,合适吗?”

    秦菜浅笑:“判官长,关羽也曾单刀赴会,我又何必众星拱月?排场什么的,毫无意义,省掉吧。”

    白芨微怔,区区数年之后,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已如春花骄阳般自信从容。

    秦菜在人间的代号,叫蓝愁。这次参会,她穿的也是白芨一号。但是在场的都是玄门精英,身体可以更换,魂魄可是变不了的。只是她是人间的先知,身份更在白芨之上,要保密也是情有可原的,故而也无人多说。

    主办方致过词,介绍过特邀嘉宾之后,交流会算是正式开始了。交流会分为三百六十五个展位,分陈于九个展厅。秦菜无人跟随,果然是轻松,一路走走看看。白芨虽并不刻意跟随保护,但是大抵还是离得不远。毕竟如果秦菜有事,第一个责任部门还是他判官部——虽然他自己也觉得秦菜出状况的概念真的已经很小了。

    秦菜转了一号展厅,现在这些法咒、阵法,真的是很难入得她眼了。

    “秦菜!”人群中一声咬牙切齿地怒喝,一拳破风而来。秦菜侧头避开,白芨早已发现,人未至法宝先出,一条青黑色蛟龙锵然现身,直奔来人。玄术师都视自己的法宝如生命,可见他这一下子是出了杀招的。

    纵然是一流玄术师,又有几人见过已然修成器灵的法宝?周围顿时轰乱。眼看蛟龙即将击碎来人,秦菜左手冤孽一挡,砰地一声巨响,白芨的法宝果然又被吓了一跳,迅速退回白芨手中。

    白芨这时候已冲到秦菜身边,眉头紧皱:“解释。”

    秦菜擡眼看看面前,袭击她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一头金色长发,年青帅气的脸庞已经现出了几分男人的刚毅。这货还能是谁,正是恨她入骨的燕小飞。

    仇人见面,燕小飞眼睛都红了,银牙紧咬,一副欲啖她肉、枕她骨的表情。秦菜摇头,也不打算真对白芨解释什么:“一点误会,走吧。”

    白芨看了燕小飞一眼,见其对秦菜还真是不容易构成威胁,这才转身随秦菜离开了展厅。

    燕小飞不是秦菜,可受不了众人的注目礼。他涨红了脸,逃也似地跑出展厅。走出不远,突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和白河那个丫头,是什么关系?”

    燕小飞正满心急怒,一擡头,见问话的是燕重欢。他瞬间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腔愤恨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燕重欢表情严肃:“你一腔悲愤,我看她倒是有心护你,说实话。”

    燕小飞面如充血,张了张嘴,嘴唇都咬出了血,这种事,就算他跟燕重欢亲如父子,也是绝对说不出口的。燕重欢何等人,当即扶住他的肩膀,一声长叹:“为师就是怕你难为情,一直没提此事。想不到你心里还是放不下。”

    燕小飞悚然而惊:“师、师父,您都知道了?”

    燕重欢拍拍他的肩膀:“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师父待你视如己出,你却不愿对师父吐露心事。”

    燕小飞性子单纯,当时就急着辩白:“徒儿不是有意隐瞒师父,只是此事实在荒唐至极,徒儿也丢尽了师父的颜面,实在难以启齿。”

    燕重欢如此老辣,已然看出他与秦菜之间大概事由——秦菜觉得对他有愧,他却对秦菜恨之入骨。而且此事他羞于启齿。难道那个丫头还敢对他的徒儿霸王硬上弓了不成?

    他心下狐疑,却也不会戳破:“小飞,师父知道你恨她甚深,但是人生于世,不能只为个人爱恨而生。现在师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燕小飞擡起头,目光迷惑。燕重欢按住他肩膀的手加力:“小飞,去到她身边。那个丫头现在能够教给你的,比你在人间、甚至在师父手上能够学到的还要多!去她身边,寻找你目前紧缺的!”

    燕小飞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师父,您在说什么?她是人间的先知!”

    燕重欢当然知道:“听着小飞,现在的秩序,表面光辉,实则早已危在旦夕,只靠名存实亡的尊主苦撑。你留在这里毫无益处。去到她身边,一则磨炼自己,二则也可以及时与师父互通消息。实是一举多得。”

    燕小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作梦,刚才听见的话是真的:“师父是要我去讨好她?”

    燕重欢神色凝重:“对!你在她身边,如果秩序胜了人间,你是秩序的卧底,功劳最大。如果人间得胜,秩序崩塌,她必手握重权。你在她身边,可保平安无忧。”

    燕小飞又涨红了脸:“可是师父,我大好男儿,岂可以色伺她?”

    燕重欢便了然了,果然是有事。他面不改色:“小飞,你看见秦菜了吗?你的同龄人,已有如此气度,这说明属于长辈的时代正在过去,属于你们的时代快要来了。而你还只是一个孩子,还只会在师父的翅膀羽翼下求生。燕小飞,现在是你保护师父的时候了!”

    燕小飞这才意识到燕重欢非常清醒,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其实早已酝酿很久。只是寻找一个契机罢了。肩膀宽厚的手,原本总是给自己以鼓励、支持,现在突然变得沉重。

    燕重欢没有加重语气,他太了解自己这个爱徒了:“你以为白河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徒弟派入人间?师父现在才意识到,他早已想好了这条退路。师父果然不如他。但是小飞,秦菜其人,最重感情。你若去她身边,她定不会薄待你。如若他日,秩序不存,以你之能力权势,至少能保我师徒平安无虞。”

    他把自己的性命擡了出来,燕小飞还能拒绝吗?

    秦菜一路走到第三展厅,也没跟白芨再提过燕小飞的事。倒是遇到了一个令她颇为意外的人——白河。数月不见,白河依旧一身宝蓝色长衫,白领白袖,神采奕奕。而白芨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极具攻击性。

    虽然秦菜身体不同,但是可挡不住白河的异眼。他上得前来,擡手本想摸摸秦菜的头,想到人多眼杂,最后默默放下。秦菜目光如炬,自然注意到这个细节。她也不能过多地表现出和白河的亲密,白河虽在秩序已不任要职,但是毕竟还是秩序的人。

    他的道和秦菜是不同的,人前亲近,必惹秩序猜忌。

    于是师徒二人的这场相见,只能淡笑而过。本来这样也就罢了,可是白芨跟白河可是有夺妻之恨的。秦菜向白河微微点头,正要走,白芨突然靠前两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白河原本淡然的表情,就此僵住,目光紧紧盯着白芨落在秦菜腰间的手。白芨目似寒冰,如果不是在人前不能冒犯先知,他恐怕绝对不会介意当着白河把那些胡来的过程各各重演一遍。白河的目光转而直视秦菜,内中有着显然不能接受的惊痛。

    他对你做了什么?这样的话他当然不能在人前问,一个是人间的先知,一个是人间的判官长,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又有何立场去过问呢?

    可是他的亲弟弟,可能□了他的徒儿。身为师父,怎能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有一段大家不愿看到的情节,剧情君总算前进了。

    ☆、迷失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