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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格尔睡到了中午。昨夜耳边总有不同的声响将他惊醒。先是走廊里的跑步声,然后是门上木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概有老鼠吧,他想。

  但是中午,当他醒来,打开门看时,门上却没有老鼠磨牙的痕迹。

  也许是山难造成的幻觉。这一个星期来,他没有一天不生活在内疚之中。

  刘简、周周、云鹏,都是被我害死的。还有……Mafalda。

  但是那个最该死的,居然还活着!

  他带着这样的内疚,以及和内疚一样刻骨的仇恨,辗转反侧了许久。接着,又再次睡着。

  娄天亮和David醒来时不见付斯和余海云,知道他们一夜未归。于是娄天亮给付斯发了条短信,问,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

  再打余海云的手机,又是无法接通。两个人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寝室里聊天,一直等到天黑。

  晚饭后,才见付斯推门进来。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看二人,不等娄天亮问他,就开口道:“我有件事跟你们说……”

  这时,娄天亮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

  发件人是付斯。

  娄天亮笑着把手机给他看:“你什么时候发的短信啊,我现在才收到。”

  付斯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

  “我的手机……早就丢在雪山上了。”

  “啊?”娄天亮看看自己的手机,“那这条短信哪儿来的?”

  “是……是Mafalda。”付斯颓然地坐在床上。

  “你说什么?什么Mafalda?你什么意思?存心找别扭是不是?”娄天亮不知哪儿来的一股脾气,对着付斯劈头盖脸地喊叫一通。

  付斯摇头:“要真是我存心找你别扭就好了。”

  接着,他将昨晚发生的事对娄天亮和David讲了一遍。听到扑克牌上写字的那一段,三个人都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稍顷,娄天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鬼不鬼的,我才不信。要有鬼,让她来找我好了。”

  “那手机短信……”

  “你的手机搞不好是被哪个登山者捡去了。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娄天亮说着就拿起手机,拨了付斯的号码。

  付斯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娄天亮。

  一阵音乐传来。娄天亮知道,这是彩铃。只是……曲调为何这么熟悉?

  ……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

  娄天亮一怔,他想起来了。

  这是周杰伦的《七里香》。是Mafalda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他还记得那天,在Mafalda的车上,听到这首歌的时候,Mafalda说,天亮,这首歌是不是很有飞翔的感觉?

  娄天亮拿着手机的右手开始出汗。他看看对面的付斯,还是硬着头皮听下去。

  一直没有人接听。

  《七里香》就在耳边反复地放着,反复地放着……脑中交替出现的,是Mafalda的笑脸……

  最终,手机里传来忙音。

  娄天亮似乎松了一口气,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对付斯说:“没有人接听。但是,既然已经通了,就证明它在这段时间被人充过电。难道鬼还会充电?”

  “那……你刚才可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响?”

  “没有。”娄天亮避开他的眼神,不耐烦地回答道。

  就在这时,娄天亮的手机再次响起,是一条短信。他再次拿起手机,打开看。

  “我回来了。”发件人仍然是……

  付斯的号码。

  林布和余海云站在寝室的门口,都有些踌躇。进去吗?

  “进去吧。”余海云说,“昨天反正也只是一些奇怪的事,大不了当做没看见。我们有两个人呢。”

  是啊,至少还有两个人。林布的心里有了些安慰。于是点点头,拿钥匙打开了门。一股潮湿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按下开关,屋里的一切立刻从黑暗里跳了出来。

  两个人都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紧张地打量着屋里的动静。

  没有变化。周杰伦的CD仍然摆在地上,还有那几个杯子。早上来不及收拾的床铺还是乱糟糟的。

  两人看了一会,确定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走进去,关上了门。

  “这个……怎么办?”林布看着地上的CD。

  “扔掉吧。你这里有塑料袋吗?”

  林布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塑料袋,递给余海云。

  余海云快速从地上捡起CD,放进口袋,想了想,又把桌子上的三个杯子和门背后的三条毛巾一起放了进去。然后把塑料袋扎紧,打开门,放在门口旁边。

  寝室里没有了这些东西,让林布稍稍有些放心。她对余海云说:“谢谢。”

  “不用,”余海云说,“现在,就只等付斯的消息了。”

  就这样,他们一直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