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花了多少钱找-来?」骆飞饶富兴味地凝视着扬舞那张几近单纯而粉白的脸庞。
扬舞机灵的想起雨烟的叮咛,绝口不提钱的事,「不知道。」
「不知道?-也愿意来『工作』?」他邪恶地笑道。
风月场合的女子不可能不谈好价码就来吧!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绮帐中的风尘味呀!反倒是她美若凝脂的肌肤与精灵般的双眸深深吸引着他的兴致,骆飞的疑惑又更深了一层。
在他精明的双眼逗视下,扬舞有点招架不住,「你可能会觉得很贵!」
啊哈!他就知道!老爸绝不会花一丁点儿钱,找一个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女孩来当他的女伴。
只是不知道老爸会花多少钱,为他「买」一个「女伴」!
「多少钱?」
他的眼神仍带着三分邪气,看得扬舞几乎快窒息;这时手中捧着的珍珠,不自觉地握得更紧,有几颗还落在地毯上。
她想去捡起来,但手上的珠子又不知该如何处置?
骆飞不加思索地为她拾起那几颗落地的珍珠,「多少钱?」他仍不忘追问。
「还是不说好了,否则……」扬舞傻气地蹙紧了眉头。
扬舞的欲言又止,更让他兴致高昂。
难道「她的价码」高到天价?
骆飞赤裸裸地再次盯着她瞧,兀自打着分数——她的外表绝对值得「高价」!
他笑得很邪气,目光仍不离扬舞生动灵活的五官,「这笔钱,对-而言,多吗?」
「多!当然太多!我本来不想要,但是雨——」扬舞快言快语地脱口而出,又突然停止住。
不能说!不能说出雨烟的名字。他们俩吵过架,一说出来,可能又会加重他的病情!
「不想要?」骆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他今天一早上听过最大的笑话!怎么会有风月女子不要钱-除非她爱上了「穷酸书生」,而自愿不收费。但他并不穷,而且还富有得可以令全台北的女人倾身而献。
骆飞条地追问她刚才话中的尾语,「可是什么?」
「没有可是了。」扬舞仍旧一手捧着珍珠,顾左右而言他,「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装这些珍珠?」
一旁的廷威这才从他两人的对话中回过神来,「陈妈,拿一个空盒子过来给扬小姐。」
「是。」陈妈也看傻了,怔忡地退出了客厅。
「断了就丢了!」骆飞想也没想地就这么说。
「什么?你简言暴珍天物!这是珍珠耶!」扬舞嘟起嘴,回瞪了他一眼。
「真的珍珠?」
「难不成-以为它是夜市一条两百元的假货?」扬舞提高了嗓门。
骆飞冷笑一声;原来她也是一个爱宝石的「有价女人」!
「真的、假的对我都一样。」他不屑地轻哼一声。
「你是不在乎,还是不识货?」扬舞非常好奇,雨烟说他是有钱人,怎么连珍珠的真假也分不出来?
「-识货吗?」骆飞有点被激怒。
廷威已闻到他准备「开骂的味道」,连忙插嘴说道:「扬小姐,我们老板经营珠宝生意。」
「难怪不爱惜东西,那是会遭天谴的!」她看也不看骆飞一眼,小声地朝廷威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天啊!她好美哦!
廷威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美得如此令人无法设防,倒还是头一遭!
他期期艾艾地说:「小声点!」双眼却无法自她的脸蛋儿抽离出来。
骆飞也看见她慧黠的双眸,不自觉地放着电。但却不是对他放!心中的怒火,顿时高张!
「喂!这个叫扬舞的,我遭不遭天谴是我的事,-只要做好-该做的事。」
「对!我的事就是照顾你、陪伴你。」扬舞半蹲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珍珠又掉了一颗。
这会儿是廷威为她捡了起来。
她又笑了,「谢谢你!你真是好心的尖头曼。」
「好心的尖头曼?」廷威忘情地看着扬舞,根本无视「老板」的存在。
「就是英文的绅士啦!取其中文的谐音。」扬舞又眨着邪灵活的明眸,「忘了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何廷威。」他欠了欠身,犹如中古世纪的皇族仕绅。
扬舞也半蹲的答礼,「我叫扬舞,你好。」又看了看手中的珍珠,歉然笑道,「可惜我不能拉裙子!」
「你们这是在演宫廷闹剧嘛!」骆飞喷火似的大叫。
心里暗咒,这两个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她可是来伺候他的!
「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扬舞瞬时将一手珠子全倾倒在廷威的手中,「麻烦你了,何先生。」旋即转身看着双眼闪着怒光的骆飞——
「走!到你的房间。」她半扶着他走着,「对了!你的房间在哪里?」
这么快?
「现在是大白天耶!」骆飞倒吸了一口气。
手中捧着珠子的廷威,脸上写着受伤的神情,他真恨自己——为什么他不是骆飞!
「白天、晚上都一样,反正我要伺候你整整十天,也就是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如果可能,我会时时守着你,扣除了——嘿……」她的脸色出现粉粉的红,「如厕和沐浴。」
骆飞误以为她的「照顾」也包括「性」,邪恶的笑道:「-真大胆!」
「大胆?」扬舞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这是什么跟什么?
他带她朝房间走去,一把搂住她的肩头,附耳低语:「我也希望『沐浴』和-在一起。」
扬舞本能的将他推开,侧脸看着他,「你有这么虚弱吗?」又瞄了瞄骆飞硕壮的身躯。
她一百七十二公分,而他却高她半个头,若她脱下脚下的高跟鞋——他应该近一百九十公分。
天啊!这哪像个病人!
「这和虚弱无关,-是真的不懂?」骆飞邪气地笑着。
她蹙着不解的眉心,「别胡思乱想,身体要紧。」
他误会地大笑,「有意思!我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并立刻摆出一副勇猛无比的姿态。
看在扬舞的眼中,像极了一只巨大的黑猩猩,企图做出垂死的挣扎。
扬舞极其自然地拉下他的手,又摇了摇头,「小心,别跌倒了!」
突然「碎」地一声,是有人跌倒了——不是骆飞,而是扬舞!
她哀叫了一声。
「怎么了-」骆飞立刻收敛笑容,低头向下看。
扬舞抚着脚踝,「都是这双该死的鞋跟,这么高做什么嘛!」一个磴脚,将两只三寸半的高跟鞋踢到一旁。
「哈!那-为什么要穿它?」看着她的动作,他笑了。
「都是Andy说的!女人穿高跟鞋可以迷倒众生,可以衬托出女人窈窕的身段。」
没有高跟鞋的她,似乎灵活多了,挑起脸往上看去——
哇!他真的好高耶!
她盯着他瞧了半分钟,一句话也没说。骆飞以为她为他的魅力所惑,自信地甜笑着。
「怎么?舍不得离开我的这张俊脸-」
「自恋!」随即以食指迅速的沾了沾她的唾液,就往他的鼻端抹去——
「-在干什么?」他惊慌地往后退,一把抓住那只带有口水的手。
「你的鼻子上有个像蟑螂屎的黑点,我帮你擦掉。」扬舞有点腼腆地看着自己的食指。
「小姐,那是痣!-是大近视啊?」他仍旧抓住那只手。
「哦……不好意思,我有乱视。」
「老天,我不介意-的口水,但是……」
「但是什么?」扬舞又仰着头看他。
他真的太帅了!而且还有一种无人可及的深沉,也带有一种不可测的忧郁感。可惜,他将不久于人世!否则凭着他这副长相,她一定会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唉!她暗自叹息着。
骆飞打断她的冥想,再次压低嗓门,「但是,得是我的舌头放进-的唇瓣之中!」语气极带诱惑。
扬舞想着他的话,再想象着那画面,条地一阵臊红——「恶心!」
骆飞的房间到了。
「恶心的事,还在后头呢!」骆飞狂笑着。
他从不知道,和女人在一起可以这么有趣。
以前,他交往过的每一个女朋友,似乎都很怕他。虽然她们都是大家闺秀的美女,但缺少像眼前这个「风月」女子的风情。
她散发着不独属于风月,是介于清与浊之间的游离生气,也就是时下说的——有点坏,又不太坏的调调儿!
骆飞心想,扬舞的纯真若是装出来的,那她真是最好的演员!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下次他们公司的珠宝广告,就找她拍好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上床!」扬舞命令着,并推他到床边,准备为他宽衣解带。「这么快?」骆飞还不太习惯女人这么主动。
「我说过,早上、晚上都一样,乖乖躺好。」扬舞认真地押解着骆飞到床沿。
「我不习惯女人为我脱衣服,还是——」他又打算站起来。
「别害臊,我脱过许多人的衣服,我会小心的!哪里不舒服要讲。」
扬舞正经八百地替他解开第一颗钮扣。
以前她在护校实习时,不知为多少的神经科病人脱衣、洗澡,这对她一点儿也不难。
她真弄不懂骆飞究竟是怎么回事?害羞什么嘛!她是护士耶!
「我自己来。」骆飞实在想不通,这么「美」的一件事,她为什么像是照顾病人一样,还说她多有「经验」!
有经验?怎么连个缠绵的吻也没有!
真没情趣!
「好,自己来也好。」扬舞不再坚持,索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骆飞一颗颗地解开那排钮扣,每解一颗,扬舞的体内似乎有一股她不曾感觉过的逆流,往上窜升,害得她喉间不住地鼓动。
这男人在干什么?
演脱衣秀?还是考验她的耐心?
骆飞察觉到场舞的不安,他解扣子的动作,故意放慢……
「你快一点儿好不好?否则会着凉的。」扬舞只希望他「撩人」的动作早早结束,好让她为他按摩、量体温及休息。
「哈!急什么!待会儿就会今-火热得发汗!」
发汗?当然会!哪有为一个大男人按摩不流汗的。
「我知道。」扬舞盯着他又嚷了一声。
骆飞终于将上衣脱了,裸露出结实的胸膛。
扬舞忽然倒抽了一口气——
好美、好壮硕的胸膛!没有一丝赘肉,简直是上帝的完美杰作。
上天太不公平了,竟然要收回-的绝世之作。
她走近他身边,不住地摇头,一脸惋惜。
「有缺点?」骆飞对他的身材可是相当自信的。
「没有。」
「那-为什么摇头?」
「还是不说的好。」她可不想刺激垂死的人,这太不厚道了。
「裤子-帮我脱。」骆飞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裤档上。
「这么懒!」她这才收起怜惜心,以一个正常人的态度,面对他的要求。
「这是情调。我还是头一遭在白天做这种事。」骆飞越想越觉得有趣。
「我可做得多了!」
扬舞又想起那段实习生活,那时每天早上去巡病房,第一个动作就是为他们拭身体,然后按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情调可言。
「不准-再提和别人做过的事。从今天到结束的十天里,-只有我,没有别人,知道吗?」骆飞也不知哪来的醋劲儿,吃味地怒吼着。
他这辈于从不曾沾「风月女子」!不管她多美,即使是他们公司的广告模特儿,他也不曾动歪念;凭良心说,这点可能是受了他老爸的影响。
他母亲早逝,而父亲是个死心眼的男子,只爱母亲一人,对于其它女人从不正眼瞧一眼,更别说碰女人了。有时,他不禁怀疑他老爸,自从母亲走了之后,是不是成了——「二度老处男」!
至于他不碰那些风尘女人的原因,除了嫌她们「脏」,更怕一个不小心中了AIDS这个「头号大奖」,那还得了!
可是面对眼前这双明眸,他根本无法推拒,还想和她在大白天玩起「猫捉老鼠」的避戏!
但他的「对手」似乎有点「机械化」及不解风情。骆飞无可奈何地摇头浅笑。
扬舞看着这个像火药库的男人,霸道地不让她提自己的经历,也不觉得委屈,「好吧!我不提就是了。」
人之将死,何必刺激他呢!
她小心翼翼地脱了他的长裤,只见一件BVD的白色内裤霍然跃入眼前——
扬舞不自觉地脸红起来,没理由啊!他是病人,我是护士!怎么搞的?
她努力地褪去脸上那片潮红,但仍被细心观察她的骆飞看在眼里,嘴角不禁挂着满意的笑容!
这场龙凤配的戏码,越来越有看头了!
他索性环抱只手,直勾勾地盯着她,「脱掉-的上衣。」
话一说出口,反而让扬舞将她的衣领拉得更紧,「做什么?」
「还是希望我为-脱?」他一把将她拉近自己。
「放手!你这是在干什么?」她惊慌失措地低嚷着。
「做什么-不知道?」他的眼神闪着狡黠的晶光。
「我……我知道。但——不用脱衣服呀!」扬舞结巴地看着他。
「那会太热,也不过瘾。」
骆飞实在不喜欢穿著衣服耳鬓厮摩,遂动手要为她宽衣解带。
「别动!」扬舞惊叫。
「好!那-慢慢脱,我一旁看,也是一种乐趣!」骆飞又将双手环抱在胸。
「我为-按摩,怕不怕热是我的事,哪有勉强我脱衣服的事!」扬舞可不容许这个「病人」支配她的一切。
「为我按摩?」他像被人以根棍棒敲在脑门上,眼盲金星。
「是啊!我是来照顾你的生活、看顾你的健康。听说你还希望我陪你参加party……之类的活动。所以,我就来了。我有数年的护理经验,又是个好厨娘,只有一样比较差——很少参加party。不过,我喜欢运动,跳舞应该难不倒我。」
扬舞无辜的眨着大眼睛,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经验。
「天啊!-不是……?」
骆飞忽然明白地问着。
原来她的工作是照顾他的生活!他可不需要一个「超级奶妈」,他赌气的盯着她瞧,「扬小姐,我有厨师、有管家,有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为什么还要-来照顾我的生活与健康?」
「我是来——」她想说,她来陪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一个圣诞节,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健康的人。但扬舞没说出口,怕伤了他的心。
骆飞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更迷惑了——
她真是个少见的可人儿!
好吧!反正他需要一个「女伴」陪他出席party,他本来也不曾想过她应该陪他做爱!只是她的纯真之美,引得他想歪了。
「好吧!-留下来吧!晚上有个party,-就充当我的舞伴吧!我们骆家的专属造型师会来为-打扮。」他抓起裤子条地穿上。
「你不按摩了?」扬舞看着那张忽然变天的脸,谨慎地问着。
「我没病,又不累,干嘛一大早需要按摩!」他朝门外走去。
「那刚才你为什么愿意?」扬舞在他背后好奇地追问。
「不用-管!」骆飞生着闷气,迈开步伐走出房门。
骆飞兀自想着,他总不能告诉她——他「误会」了吧?
骆飞边走边想,当初他老爸为他请这个「女伴」时,是否包括「那件事」?
如果包括,那为什么扬舞的脸上写着无辜与惘然?
门内的扬舞,声音再度传了出去——
「那我的房间在哪里?」
※※※
「是-!扬舞!」Andy惊见前几天到过他店内的扬舞,喜孜孜她招呼着,走进骆家大厅。
骆飞也在一旁惊愕地看着他俩,「你们认得?」
「是啊!」扬舞雀跃地跳近Andy。
Andy靠近她的耳边,「-没有改名吧?」
「改名?为什么?」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名字。
「没有就好,免得我穿帮。」Andy吐了吐舌头,十足的「女人」味儿。
「Andy,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也压低嗓门和他笑谈着。
Andy弄不懂她来此「办事」,为什么不将自己的「花名」改一改!也省得被这些「名门士绅」在「酒国之都」找到她,那骆飞的脸往哪放?
「你们俩是旧识?」
骆飞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女伴」,尤其受不了他们之间的咬耳朵,这应该是属于他与扬舞的。
「是啊!我到他那里梳头,就认识了,而且一见如故。」扬舞朝Andy挤了挤眼睛。
看着扬舞双眼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令两个大男人为之闭嘴静观。
骆飞为了维注那要命的尊严,硬是摆起机器战警的木然表情——
「Andy,快点替她打理!晚上我们要去参加party-这个为她戴上!」
他交出一只蓝色丝绒的手饰盒。
Andy接过,一打开——
他的神色代替了惊呼的赞叹!
真是一条全世界最美的蓝宝石镶钻的项链。
「好美哦!这是真的吗?」扬舞也惊叹着。
她毕竟是女孩子。尽管她连高跟鞋都不会穿,但并不表示她不懂得爱美与欣赏美的事物。
「骆老板的东西都是如假包换的。」Andy吹捧着他的老主顾。
只要有一点珠宝概念的人,谁不知他们骆家这块「TopStar珠宝公司」的招牌。尤其骆飞在商场素有「金头脑」之称,才能将他父亲的企业发扬光大,从台湾到美国全有他们的分公司。
「真的?」扬舞仍盯着那串钻石项链,不可思议地问道。
「假的!」骆飞丢下这句似真还假的话,旋即抬脚走人,还不忘叮咛,「为她打扮得像淑女一点!」
「是!」Andy虽然背对着骆飞,仍不忘堆满笑容,一手还抚着那耀眼炫人的钻石,忘情地呢喃,「有钱真好!」
扬舞的心却有点受伤!
他说——「打扮得像淑女一点!」那表示——她不是淑女!
唉!一定是她刚才告诉他——「她看过太多男人脱衣服。」
下次不能太诚实!扬舞傻呼呼地自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