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怡这次不用请假飞新加坡——李申宁受邀赴新加坡参加颁奖典礼。她作为经纪人可随行。
机场常有狗仔驻守,到了机场司嘉怡只得带着瑶瑶,与李申宁分开出境。瑶瑶直到上机了仍兴奋不已,“我可是第一次出国。”
司嘉怡笑:“李申宁应该常有去国外工作的机会吧?”
小姑娘挺傲气:“李申宁之前的经纪人特别讨厌,要我跟她一起坐飞机,我宁愿李申宁把我暂时送回爷爷奶奶那儿去。”
司嘉怡始终但笑不语,瑶瑶笑嘻嘻却又半带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
司嘉怡挺惊讶她会有这种想法,“怎么会?”
“那为什么光是我在说,你都不怎么开口?”
司嘉怡想了想,“我喜欢听小朋友说话。”
瑶瑶总算放心了,扭过头去看窗外,云层清朗,阳光甚好。司嘉怡的笑容却一点一点落寞下去。
这种时候总是忍不住想抽烟,机舱禁烟,司嘉怡只能去厕所洗把脸缓一缓。无奈厕所里有人,司嘉怡只能倚着舱壁等。
百无聊赖间摸出口袋里的钥匙串,上头挂着的唯一挂饰是个很小的相框。里头却只放了张白纸。
司嘉怡刚抠开相框底,厕所门也开了。
司嘉怡下意识地要把钥匙串揣回兜里,擡头惊见厕所里出来的是李申宁,手不期然一抖。钥匙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司嘉怡赶紧去捡,李申宁却快她一步。
李申宁弯腰捡的动作定格,因为看见相框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男孩的年纪最多与瑶瑶一般大,却是大人般冷淡的神情。
李申宁疑惑地看向司嘉怡:“这是……?”
司嘉怡一把夺回钥匙串,擡脚就进了厕所。门“砰”一声关上。留李申宁一人,皱着眉头不得其解。
***
下机后李申宁带瑶瑶去下榻酒店,这一天并没有行程,司嘉怡放了行李就离开酒店。方伯母家离酒店5分钟车程,她带了点小礼物去探望。
方伯母很热情,司嘉怡还没进门她就张罗着拿拖鞋,“今天怎么这么早?你说你今天的飞机,我还以为你晚上才过来呢。”
司嘉怡笑吟吟地递过礼物。
方母推拒着不收,“每次你来都给我带礼物,我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是条丝巾,觉得很衬您就没买了。”司嘉怡一进屋就把客厅张望了个遍,“对了,多多呢?”
“在房里看电视呢。”
方母说着就领司嘉怡去卧室。推开门只见一个孩子端端正正坐在电视机前,对开门的动静充耳不闻,方母声音一扬:“多多,看谁来了?”
孩子仍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
“多多……”方母还在试图引起孩子的注意。
司嘉怡尴尬地笑笑,阻止了方母:“没事儿。我刚进屋的时候看见厨房的炉子上还炖着东西,您去忙吧,不用顾着我这边。”
方母似有担忧,但还是走了。
司嘉怡轻声关上门,来到孩子身边坐下。
1分钟……2分钟……直至15分钟的沉默。
司嘉怡终是忍不住,试探地把孩子抱上膝盖坐:“跟妈妈说几句话好不好?”
多多似乎没听见,人虽坐在了司嘉怡膝上,却仍就盯着电视看,目光不瞬。
“这个数学节目,我上次来的时候你也在看它。咱们换个台看看好不好?”司嘉怡说着已拿起了遥控器。
孩子的目光终于有所动容,看向司嘉怡拿遥控器的手,又看向司嘉怡的脸。司嘉怡难掩激动,摸摸他的脸。他并没有回避。
司嘉怡将他抱牢些,另一手按下遥控,声音里是满满的哄:“来,我们看看别的台在演什么——”
电视节目应声切换。
儿童台的午间节目,与多多一般大的孩子在主持人的领舞下跳着欢快地比划着,动听的音乐声代替了沉闷的数字讲解,多多却触电一般倏地回眸看向电视机。
沉默瞬间就被打破。
多多尖叫着捂住耳朵。
顾不得孩子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司嘉怡赶紧抱他回来:“多多!多多!”
司嘉怡赶紧切回原来的数学节目,却怎样都于事无补。孩子挣开她的怀抱,司嘉怡试着追过去,孩子就开始扔东西阻止她。
司嘉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茶几上的东西几乎全被扫落在地,玻璃花瓶摇摇欲坠地晃着,她看得胆战心惊,下意识要揽臂护他。这般毫无征兆地靠近令多多忌惮,孩子终是一趔趄摔险些倒,人站稳了,手却将花瓶拂倒。
司嘉怡惊得脱口而出:“小心!”
***
夜幕沉沉,司嘉怡回到酒店已是精疲力竭,以至于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李申宁这位不速之客。
司嘉怡先看见的他——这个在她房门前低头徘徊的男人。
她停在走廊不远处,直到李申宁也发现了她,司嘉怡才不甘不愿地过去:“找我有事?”
他脸上是看得出来的愠怒:“打你电话刚开始不接,后来直接关机,你什么意思?”
司嘉怡不知自己装无辜的功力还有几成,拿出手机看了看,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电了。”
显然装得不成功,只换来李申宁一声冷笑。
司嘉怡低头沉默。
眼前是他的鞋尖,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却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轻视:“下次我再联络不到你,你就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
“擡起头来说话!”
司嘉怡没精力应付他,配合的擡头:“我道歉,行了吧?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时间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明天你会很忙。”
说完已经要拿出房卡开门。
手却不经意地被抓住。
李申宁直直盯着她手臂上的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司嘉怡笑着说没事,试图把手抽回。
“说话!”
“不小心被碎花瓶扎了。”
“你这一整天到底去哪了?”
司嘉怡再度试图抽回手。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经纪人需要艺人来担心这种情况。你能不能不这么藏着掖着?”李申宁一时气节,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增大,见司嘉怡疼得皱眉,才惊觉,放开她的手臂。
却捏住了她的肩头。
司嘉怡有点抗拒这种距离:“如果你现在这么急着联系我是因为公事,那行程表我早就给你了,你根本不必担心会出什么纰漏;如果你找我是因为私事,那么很抱歉,你我之间还没有熟到能够关心彼此私事的那种程度。”
李申宁沉默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她肩上,近似拥抱。
他微微地低眸看她,司嘉怡皱眉闪了闪:“一个艺人这样关心一个经纪人,过头了吧?”
“这是一个男人在关心一个女人。”李申宁反唇相讥。
“……”
“什么都憋在心里,不累吗?”
“……”
“……”
李申宁从不知道还有这种流泪的方式。
不需要依靠,不需要同情,只是站在那里,无声的,笑着哭。
***
夜幕沉沉。
寂静的方家响起了门铃声,断断续续,却持久不停,终是惊醒了睡梦中的方母。
方母披上外衣前去应门,透过猫眼只见外头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心里还是提防的,门上的双重锁链没有下掉,方母只拉开一条门缝。
“请问找谁?”
对方的语气很客气,却难掩气质上的疏离:“您好,我是司嘉怡的朋友,我姓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