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高材生,周明迎聂清婴父母进家门的时候,观看两人板着的脸和琢磨他们说的话,就猜出前因后果了。周少镇定沉着,不管聂父聂母如何用有色眼镜看他,他都维持着鸟窝头的造型,彬彬有礼地说自己要回房稍微打理一下再招呼两个贵客。
“小三”这么有礼貌,让聂清婴父母意外了一下,点点头。
周明回卧室换发型换衣服的空挡,为难地沉思着一件事——
他到底是接受聂清婴父母给自己的“小三”人设呢,还是承认自己和聂清婴是合法夫妻?
后者的话,聂清婴显然没有告诉她爸妈她结婚的事,聂父聂母震惊之后肯定要打电话求助女儿。聂清婴正在演出呢,好像还在参与评奖,因为这种小事影响了她的事业就不好了。
前者的话,聂父聂母到底知不知道徐白杨出轨、两人分手的事?如果聂父聂母不知道,自己贸然开口,岂不是又给聂清婴增加难度么?
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周三少就厚着脸皮,决定接下“小三”这个人设。所谓人生如戏,谁不会演两三个形象不太好的角色呢?
重新洗漱换衣后的周三少回到聂父聂母眼皮下,穿一件没有logo的高订衬衫,刮了胡茬,眉骨眼窝幽邃,礼貌地主动端来茶水到沙发前,给二老倒茶。聂父聂母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周少的言行举止,让他们再次觉得这事不正常。
周明坐下,咳嗽一声:“爸妈……”在家长的严厉目光下,他连忙改了口,“叔叔阿姨,是这样,咱们谈话前,几个规则先认同一下,两位看可以么?”
聂父聂母愣了:“什么规则?”
周少竖起一根手指,眼梢上扬:“第一,清婴现在在演出,不管我们这边出什么问题,都不要打扰她,让她专心准备自己的作品。”
聂父聂母对视一眼,意外无比: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关心自己女儿的事业。
二老:“当然。”
周少笑眯眯地再加一指:“第二,咱们谈话的一切前提,都是清婴是无辜的,是被骗被利用的。她是好人,怪坏人太狡猾。”
聂父聂母磕绊了一下,被他牵引得一愣一愣的:“……自、自然。”
这个人维护自己女儿的程度,让聂父聂母忍不住对他改观。他们渐迟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么高档的小区,需要自己学生帮忙才能进来,清婴就算和人合租,都困难吧?难道又回到包养那个话题了?可是……更不像啊。
聂父聂母头痛:“……你和清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周明悠悠道:“那可太早了,我高中时就认识她了。”
聂父聂母对望一下:难道他们真的弄错了?事实是聂清婴和徐白杨分手,因为一些原因旧房子不想租了,周明这个老同学帮忙找的新房?
聂母本来对帅哥就很有好感,她主动和气问:“那你和我们婴婴是单纯的同学关系么?”
周明:“啊,那不是。我们是……正常的男女关系。”
聂父冷哼一声,才缓和了的脸色重新沉了下去。他打量周明几眼:“高中时和我女儿是同学?”
周少诚意满满:“不是,隔壁学校的。”
“喜欢我女儿?”
“还蛮喜欢的。”
“写过情诗唱过情歌?”
“当然。”
聂父一板一眼地盘问,聂母在旁边轻微迟疑,拉了聂父一下,小声:“……听这说法,这信息对起来,怎么跟白杨那孩子那么像?”
聂父:……我不信信息一样!
他继续:“大学时和我们婴婴什么关系?”
周明:“我出国了。”
信息到这里终于不一样了。
聂母再次忍不住:“我们婴婴和徐白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和她住一起?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周明含笑问:“那我冒昧先问一下,不知道清婴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聂母:“我们婴婴说白杨……”
聂父打断:“不要告诉他!让他自己说!不要给他串口供的机会。”
聂母反应过来,探究地打量着周明,这孩子这不动声色打听消息的自然程度哟……周明则叹口气,然后大无畏地说:“反正我不拆清婴的台。你们就当我是‘小三’吧。”
聂父聂母:“……!”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周明探过身,笑眯眯:“叔叔阿姨别急,反正清婴过两天就回来了。这两天两位先在我和清婴的家住下,好好休息。两位调整下心情,想必也不想清婴回来,看到你们风尘仆仆为你们担心吧?再者两位应该也没怎么逛过A市,这两天,由我这个‘小三’做东,带两位到处玩玩?”
聂父聂母:……他们为什么要和一个“小三”一起玩?
第二天,他们就被周少开着车领走四处玩了。
……
周明的待客手腕是很高的,常年为女儿社交担心、以至于都要忘了正常人什么水平的聂父聂母,这两天被周三少招呼得非常舒心。这个青年非常聪明,什么话题都能聊两句,还不会过分显摆;他察言观色,聂父聂母稍微一点不如意,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每晚回到家后,聂父聂母寂寞的时候,周明还能拉出来聂清婴的照片,和聂父聂母一起津津有味地观赏。
周明慢慢的,给聂父聂母留下自己和聂清婴在一起非常自然的印象。
……想必世上从没有和叔叔阿姨相处这么和谐的“小三”。
两天后,聂母就私下说:“这两个孩子肯定有情况!都住一起了,小周这么好的孩子,一看就不是坑我们婴婴的。看他开的车、穿的衣服……不比白杨差哪里。就是他怎么总陪着我们两个,不上班,我怪不好意思的。”
聂父便问:“小周你去上班吧。我们自己随便逛逛,等清婴回来。”
周明:“啊,我不用上班,我现在,嗯,无业游民。”
聂父聂母:“……”
他们对周明的脑补,从一开始的“小三”,到现在的“不学无术的、没有工作的纨绔富二代”。二老重新忧虑重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周,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知道你对我们家清婴有好感,你能不能先告诉叔叔阿姨,我们婴婴和白杨到底因为什么分手?到底有没有分手?”
周明笑:“叔叔阿姨又给我下套。分手是肯定的。原因嘛……清婴没说的话,那我肯定不说清婴前任的坏话啊。”
周少大手一挥:“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好好玩儿!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着,他首先带路,大步流星,按下了电梯,护着两个人进了电梯。结果一进电梯,感觉到身后目光深沉的凝视。周明回头,和一个中年男人对视。中年男人目光沉沉、略带不满地瞪着他,周明望两眼后,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他忍俊不禁:“哟,爸。”
聂父严肃回头:“小周,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乱叫我‘爸’。”
周明:“啊,不是,我是在叫,我的爸爸。”
聂父聂母一愣,看去。同一个电梯,周建国和总助站在他们后方,在听到周明的解释后,周建国和二老一样茫然。这个综合商场,是周氏集团承包的,周建国来这里视察,看到儿子对陌生中年夫妻嘘寒问暖,上了电梯后,根本没看见自己。
结果现在……周建国大怒:“不孝子!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你老婆呢,都没工作了不回家陪老婆,知不知道你老婆随时打算和你离婚的?”
聂母迟疑的:“您是……周建国周先生?我们在电视上看过您,小周……不会是您儿子吧?!”
聂父:“什么?离婚?小周你有老婆还勾引我女儿?”
周明:“等等,谁告诉你我老婆打算随时和我离婚的?我老婆说的?你调查的?你给我说清楚!”
周建国:“怎么和我说话呢!”
电梯里一派混乱,四五个嘴同时说话,周明:“爸!”
聂父:“你在叫谁‘爸’!”
周建国:“对,你在叫谁‘爸’!”
据周建国先生的总助回忆,当时场面一度混乱,几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人七嘴八舌,差点在电梯里打起来,引起了他的极度不适。
……
这个时候,远在他省演出的聂清婴,趁比赛中场休息时期,和路溪打了个电话。路溪忧心忡忡:“你一个人来比赛?没让你老公跟着?他不是辞职了嘛,应该陪你才对啊。你就这么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A市啊?”
聂清婴怔住。
她向来思维简单,这会儿多想了一下,才慢慢道:“我相信周明。”
路溪也愣了一下,然后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老公那么骚,那么浪,你把他一个人留在大后方,不会出问题么?”
这么一说,聂清婴也跟着不自信了。
半晌,聂小姐小声:“应该不会吧……我才离开三个晚上而已,他能浪出什么呢?”
……
等终于弄清楚一切原因的时候,几人回到了周明在附近的一个房子谈事,不是周明曲江的那个家。搞清楚状况,聂父聂母一时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周明:这、这都领证结婚了?
周建国:“亲家,我们必须谈谈周明和小聂的婚事。”
聂父头乱乱的:“……嗯。”
聂母看四周环境,再看只有周明那边只有周建国一个,问:“周夫人不来么?”
周建国脸红了一下,尴尬。他儿子的声音在背后沉痛无比地传来:“啊,我妈妈她已经……”
恰时周明抱来一个笔记本。
聂母一愣,闻弦知雅意:“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妈已经……”
然后看到周明把笔电摆到茶几上,打开屏幕,林君燕女士跟众人遥遥打了个招呼:“两位亲家好。”
周明诧异:“我妈,我妈怎么了?她在国外啊。”
周建国在旁:“……”
前妻完全没给他一个眼风,他心情一下子也复杂了。
周明咳嗽一声:“那既然木已成舟,我们来商量一下我和清婴的补婚宴怎么办吧。”
周建国:“……你不觉得这话我和你妈先说比较好么?”
林君燕在视频里既不看周建国,也不看周明,她美丽高贵的面孔,深情地望着聂清婴的父母:“周明说的很棒,妈妈的爱与你同在,妈妈支持你!”
周建国忍不住嘲讽:“你脖子抽筋了还是打针打太多脖子不会转了?”
聂父聂母晕乎乎的,在这种不太友好的环境下,被亲家带着商量婚事。一路上,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周明大谈特谈他的婚礼要怎么办——他们还想知道聂清婴和徐白杨分手的细节啊。
嗯,周少给自己老婆,浪出了一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