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欢迎来到我的城堡。”
周明非常粗鲁地把聂清婴推进门后,关上门,把可怜巴巴的小周悦关在门外,进了门后,周明又换种风格,牵着女神的手,弯腰牵引。他眉眼轮廓十分深邃,盯着聂清婴时自带深情忧郁效果,像是优雅高贵的贵族骑士一样。
聂清婴被逗得一笑,才开始带着新奇的眼神环视周明的世界。
周明少年时的娱乐项目应该非常多,这个卧房,有琴谱、弓箭、溜冰鞋、篮球足球……他甚至收藏了等人高的钢铁侠真人像。即便周明现在基本不在这个家住,屋里的东西没有被动过,还经常有人来打扫。周明带着聂清婴,非常热情地带她回忆自己少年时的生活。聂清婴还觉得乱翻老公的旧物不好,周明已经自己津津有味地坐下,从书桌角落里找到一本漫画书了。
周明惊讶:“这书都绝版了吧?赵叔还给我留着啊。老婆你来,这个漫画我们读书时很流行的,你看过么?”
周三少想和聂小姐有些共同的回忆。
聂清婴看了一眼封皮,非常抱歉:“我对图像感知很差,看漫画会非常累,还看不懂。所以对不起,我都不看漫画的。”
周明:“……”
他再接再厉,从床下拉出他的百宝箱,找出一双溜冰鞋,向聂清婴挑眉。
聂清婴:“我读书的时候一直在跳舞,没功夫玩这个。所以这个我也不会。”
周明:“那小说呢?小说你总会看吧?你最喜欢什么小说?”
聂清婴回忆道:“我人生看的第一本小说,是在我小学六年级时期。”
周明一听,觉得这个有点意思,总算能找到和老婆的一点共同语言了。他倾身过去,鼓励地看着她,认真聆听。
聂清婴:“那本小说,讲的是一个侄女,和她的姑姑搞到一起了。我看得特别难受,一个暑假没缓过来。心里受到冲击太大,以后再不看任何小说了。”
周明:“……”
周三少无话可说,聂清婴讲完自己的故事,又在周明的催促下,主动和他一起在百宝箱翻找他的东西。她忽然从中找出一本日记本,翻开来,竟然写满了字。聂清婴惊讶极了:“老公,你这种人,还会写日记么?”
周明探头过来,看一眼后义愤填膺道:“哎,这个是我爸妈以前骗我的。他们嫌我一刻都不停,太闹腾,就配合我们老师,一起怂恿我写日记,指望我安静下来。我爸妈还发誓永远不看我写的日记呢。因为他们不看嘛,我日记就写得和随笔差不多,想起来就写一两句,想不起来就一点也不写了。”
“我爸妈离婚后,没人再管我,我就一点都不写了。”
聂清婴点头,随便从日记中间翻出一页,上面写了一段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聂清婴看了半天:“周明,你还会写这么文艺的句子?”
周明脸色微变,瞥了她一眼,他坐在地上看自己的漫画书,没理她。
聂清婴现在已经有点懂周明的情绪转变了:“怎么了?我夸你你还不高兴?”
周明:“你有没有点记忆?老婆你是脸盲,还是失忆过啊?这是徐志摩的句子啊。”
聂清婴:“?”
心想徐志摩又怎么了。
周明叹气,幽幽道:“我高中时给你写情书,到处抄徐志摩的句子给你表白。你一点都没看过我的情书么?”
聂清婴尴尬了,这是真的没看。她愧疚地看他一眼,再去翻别的一页了。这一次翻到前面几页,在周明时不时地拽文后,日记上终于有了周明自己写的话:“太好看了,跳舞太漂亮了!我要追她!!!”
周明望着聂清婴。
聂清婴望着他。
半晌,聂清婴目中噙笑:“是我么?”
她好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跳舞给你看过么?跳的什么舞啊?你告诉我什么舞,我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聂小姐记人不靠脸,靠的是她跳的哪场舞。周明对她的记忆已经不抱希望,随口答:“高二时候吧。我去你们学校玩,在你们学校的排练室看到你练舞。好像跳的是《小腰》?我就记得腰了……你肯定也不记得了。”
聂清婴努力在记忆中翻找,唇角勾了下。模模糊糊的,她慢慢地合拢手指,握紧日记本。她没有跳过什么《小腰》,有一支舞名字叫《折腰》……周少真是文盲啊文盲。
不知道老婆在心里吐槽他,周明开玩笑:“那舞跳得太好,太惊艳了。但我从来没看你跳完整过,你还记得那个舞么?那是我的初恋啊!你什么时候能够再跳一下给我?就专门跳给我一个人?”
聂清婴盘腿而坐,仰头看他,有点矜持:“我不喜欢跳舞给你看,我喜欢和你一起跳啊。”
她眉目飞扬,带些骄矜撒娇的憨态,可能她自己都没发觉。周明一下子哀嚎:“我的老腰啊!”
他头歪在老婆肩上,故作夸张,哀叹自己哪里配和老婆一起跳舞。聂清婴肩膀轻微颤,被周明逗得乐不可支,推他在她脖颈间蹭的大头。周明不肯离开,抱住她的腰不撒手。两人嘻嘻哈哈的,一起翻看周明以前的日记——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除了中午时下去吃了饭,其他时间都窝在周明的房间看日记。小学、初中时期的日记零零散散,内容丰富。高一时只写了寥寥几篇,从高二开始,大篇幅地和聂清婴有关:
“和女神说话了,她居然说我帅得没特色,为此拒绝我。什么叫‘帅得有特色’?我是不是应该去整个容?”
过了几天,周明写道:“嗯,我爸不光拒绝了我的整容要求,还把我吊起来拿皮带打。”
再过了几天:“想退学,想去隔壁学校读书,想和女神同班学习。我要去学跳舞了,好和女神贴面热舞。”
再过了一段时间:“嗯,腿瘸了。”
聂清婴多清冷啊,都看他日记看得哭笑不得。
和她闹了一会儿,折腾得聂清婴脸颊飞红、气喘吁吁,周明忽然转了话题:“说实话,老婆,你对我高中时对你的追求,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聂清婴却没有让他失望,她脸上还带着方才笑闹时的微微笑意,非常轻快的:“有印象的。”
说完后,她就红了脸,不想说了。
周明却大吃一惊,一下子坐直。他不敢相信她会对自己有印象,连忙催着她问。聂清婴被他催得没办法,才慢吞吞地说高三时候她生日,周明那块“婴婴放心飞,明明永相随”的题板,让她震惊了好久,记忆深刻,不能忘却。
周明忽然害羞:“能让你记住,当时就是成功的啊。你那时是不是非常感动?如果我之后继续追你,你是不是就会被我感动得答应我啊?”
聂清婴:“不会。那时,我觉得你脑残。”
周明:“……”
周三少镇定地:“好,跳过这一题,下一个。”
聂清婴忍俊不禁。
两人一起盘腿坐在地上翻看日记,聂清婴再向后翻,翻出了一条内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娶了聂清婴。那是一个森林城堡,我和聂清婴在天鹅堡中举行婚礼。五千平布景,宫殿如琉璃一样。迷雾重重,烛光跃动。这座森林里的王国,悬崖峭壁在下,繁星流转,湖水和山川清澈,百花和生灵齐来,天鹅在湖心漫步。穹顶之下,万物无极,梦幻的婚礼在此举行。”
聂清婴怔怔看着这篇。
这篇已经是这本日记的最后一篇,日记本后面还有大片大片的空页,周明却再没有写一个字了。
聂清婴的手指抚摸过本子上的字,他梦幻的婚礼,和现实中的婚礼……聂清婴轻声:“这个也是高中时写的么?怎么是最后一篇?和之前那篇,隔了很长时间。”
周明看了一眼日期,他停顿的时间长了些:“这个啊,是我出国前夕写的。”
“当时知道你和徐白杨在一起了。就打算放弃这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了。说来也可笑,我都放弃了,居然做了这么个梦。”
聂清婴慢慢擡目,看着他那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渐渐的,他也不笑了。
外面传来喊声:“哥哥、嫂嫂,我们在院子里放烟花,你们快来看啊。”
周悦清脆的声音在楼下喊了好多遍,屋中,周明才抽空答了一句。傍晚了,屋子里光一点点暗下,聂清婴与周明对视很久,很久没说话。一会儿,外面“砰”声飞到天上,窗帘被照得五光十色,像绚烂梦境。小女孩的欢笑声若远若近,屋中,依然漆黑。
周明慢慢伸手,来拉聂清婴,他语气轻快:“好啦,别看日记了。我们去看烟火吧。”
聂清婴压抑的:“嗯。”
……
放下日记,关上门,聂清婴在前,周明在后,两人一起下楼。烟花飞到天上,流离的光转动,时明时暗。周明下楼时,因为心不在焉,袖口不小心碰到楼梯旁的电源,将灯熄灭了。窗外的烟火光便照得更亮,周明低头去找开关。
走在前面的聂清婴忽然回身,站在楼梯上,她踮脚抱住他的脖颈,唇贴了上来。
周明太诧异,被她倾身过来,后背贴到了墙上。
黑暗中,聂清婴主动吻他,与他辗转缠绵。唇与唇之间,情意丝丝缕缕。那年少时的记忆,那深藏的故事,那逝去的青春,那回来的人,那始终存在的爱意……爱意难言,口不能言,只能用亲吻,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气息急促的、泪光闪烁的、心脏急跳的。
她颤声:“周明……我想要那个婚礼……”
她搂着他的脖颈,将他压在墙上,黑暗中,两颗心靠得全所未有的近。而周三少懵了很久后,才擡手,将手放到她腰上。他刚要回吻,黑暗的大堂灯光乍亮,周首富的抱怨声在楼里响起:“怎么不开灯?”
灯亮了。
所有人,周首富、小周夫人、聂父、聂母,还有仆人、管家,全都仰头,看到了楼梯口拥抱着亲得难解难分的青年男女。
深吻的周明和聂清婴一下子分开:“……”
众人礼貌的、尴尬的:“呃……”
周首富提建议:“再去放会儿烟花?”
众人连忙退出门:“好好好。”
聂清婴和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