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少优秀的让人侧目。
稍微有点胖,老婆刚指出他有小肚子了,他就紧张兮兮,唯恐聂小姐嫌弃他。毕竟聂小姐自己,是每天腿上绑着两个沙袋跳舞的运动量。周明希望别人说自己和聂小姐是郎才女貌,而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所以周明积极地健身锻炼,恢复自己婚前的身材。
胖点带给他的唯一好处,大约就是聂清婴反省了一下后,觉得是自己的“美食”让周明流连忘返。为了帮老公控制体重,回到A市的聂小姐再不肯动手做饭了,她温声细语地劝老公过午不食。没有了老婆的“黑暗料理”,周明心花怒放,面上却还委婉推辞了好久。
不过一个人健身有些无聊。
周明倒是想尝试进练习室,陪老婆一起练舞。他设想中的练习室生活应该是自己和聂清婴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运动量就达到了。但等他真的踏进聂小姐的练习室,发现不是那回事。
聂清婴腿上绑着沙袋,不上班的时候就在自己家的练习室练空翻,大跳。她古典舞水平是国内青年舞者中数一数二的水平,这和她平时的刻苦训练分不开。周明推开练习室门的时候,聂清婴正手扶着栏杆,全身几乎都贴在了扶拦上,正在耗腰。作为舞蹈基本功,聂清婴每次耗腰,轻轻松松都会三十分钟以上。
周明看她如此轻松的样子,额上连汗都没有,心里一动,委婉地向老婆表示自己想跟着她学舞的决心。
聂清婴放下腿,打量他:“你确定?”
周明以为她又嫌弃自己拉她后退,就解释:“减肥嘛,我仔细研究过,像这种全身都要动的跳舞,减肥效果是最好的了。而且我老婆就是专业舞者,有你在旁边指导我,岂不是既不怕我受伤,又会事半功倍?不瞒婴婴你说,我觉得我是有舞蹈天赋的,要不是我高中时被我爸打断腿,现在说不定我们还是同门师兄妹,在同一个剧院上班呢。”
周三少侃侃而谈,露出自信的笑容。
聂清婴:“师姐弟吧?你不可能比我入门早。”
周明滞了一下,然后不高兴道:“那个不重要,我的重点是我想跟着你学跳舞啊。”
聂清婴:“你确定么?我是一个非常没有情趣、格外严格的老师。”
周三少不以为然,他含笑地、深情地望着他老婆点头,心中已经回忆起当初两人在婚礼上合作跳舞的那段。回到国内,周明才知道原来当时他们的婚礼被录了下来,国内外的网上都广为流传,观众纷纷羡慕新郎新娘的才艺。在周明的幻想中,多希望和自己老婆多撒几次这种高水平的狗粮……
他鼓励地看着聂清婴,聂清婴再三确认他不是开玩笑后,就过来,从后扶住他的肩。
周明回头温柔:“老婆,我早就想过这个场景了。你从后搂着我教我跳舞,指导我的每个动作,我回头看你……嗷嗷嗷——”
他发出凄惨的惨叫,因为被老婆的手向下当机立断地狠压,完成了一个实打实不掺水份的横劈腿……坐下去的一刻,周明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聂清婴也被他的惨叫吓了一跳:“你曾想过这个场景?”
周明坐在地上,两腿笔直成一条线,他痛得动都不敢动,浑身僵硬,全靠老婆的手按在肩上扶着。老婆和他说话,他灵魂飘到了虚空,声音带着颤音:“我设想的场景……和现在这个可能不太一样……”
聂清婴看到他唇色发白,她轻轻俯身过来,脸颊清凉,鼻尖与他稍微蹭了下。就这么温情一顺,抚慰了周明的心灵。
聂清婴迟疑:“老公,你还能继续么?”
周明:“当然。”
聂清婴担心地蹲在他身边,她当然看得懂他脸色的不自然:“要不算了吧?你年纪这么大了,本来就不是最好的练舞时期。筋骨啊腰腿啊都老化僵化,身体要过去最巅峰的条件了。这么大年纪,不要折腾了。”
周明:“……”
这么大年纪???
这么大年纪!!!
他才二十五吧?!
周三少一凛然,擡头轻笑,对老婆作出非常轻松的样子。他挑起老婆下巴:“瞎说什么?我这就让你看看我的身体条件。你老公可是逆生长的哦!”
紧接着:“嗷嗷嗷——”
“啊啊啊啊救命啊——”
“老婆老婆救命啊,不要碰我啊——”
“我不要学舞了,我不要了!我错了婴婴,你放过我吧——”
“咔擦——”骨头脆响声后,聂清婴两手擡高不敢碰他,都不敢动了。
周三少惨叫连连,被老婆搀扶着出了练习室的时候,虚弱得如同刚生产过的妇女。他坐到沙发上,连喝三杯水,都不能缓过来。恰时闺蜜路溪打电话过来,和聂清婴聊天。聂清婴先手忙脚乱地扶老公休息,才去接了电话。
路溪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周三少的凄厉惨叫,吓了一跳,路溪对聂清婴肃然起敬:“清婴,你对你老公做什么了?你老公怎么叫得这么惨?”
聂清婴心里还在关心老公。她隔着窗子,一边回头看窝在沙发上一脸沧桑的周明,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路溪:“跳了个舞。”
路溪略懵,心想跳个舞叫这么惨做什么?然后她一顿,想起她的好闺蜜已经是已婚少妇,于是灵机一动,路溪想歪了。
她咳嗽一声,脸红着委婉建议:“这个,也不能太为难人吧?你这学舞这么多年,欺负一个普通人不好吧?有些床上的……极限运动,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挺困难的。你,悠着点啊。”
聂清婴当然没听懂了,只“嗯”一声:“不是在床上,是在练习室。”
路溪:“……口味太重了吧?你老公老胳膊老腿的,受得了?不怕骨折了?这男人去看这种病,说出来也挺不好意思对不对?”
聂清婴仍然关心地看着她老公,她老公听到了她打电话,一边嗷嗷惨叫,一边向她这边看来。聂清婴对老公露出一个鼓励的目光,吓得周明立刻移开视线,聂清婴心里失落一下,才对闺蜜回答:“可能受不了吧。但是这种病有什么不好意思看医生的?我看周明叫得再厉害,我就陪他去一趟医院吧。”
路溪:“……嗯,可能你们这种人,就是不在乎世俗目光吧,是我狭隘了。”
两人鸡同鸭讲半天,对话竟然非常流利地走了下去。聂清婴非常担心她老公,她迫不及待地表示要带老公去医院就诊,路溪表示支持,男人伤了那方面,身为妻子,确实应该着急。打电话给聂清婴,除了关心聂清婴的婚姻生活,路溪显然还有别的心事。但是聂清婴本来就迟钝,现在还在关心老公,路溪就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挂了电话后,站在宿舍阳台外徘徊,路溪吹了很久冷风。她心事重重,想起之前在聂清婴婚礼上见到的姜跃。隔了许多年,再次见到那个青年,他文质彬彬,斯文无比,站在行事作风夸张的周三少身边,姜跃如泼墨山水画般清朗明净,气质清幽。不像商人,像古代的文人墨客。
他笑着看婚礼上新郎新娘跳舞的样子,他侧头勾眼的动作,他和聂清婴说话时的随意,那种感觉,和以前高中时一模一样。
隔了这么多年,周明和聂清婴结婚,姜跃应该也不再暗恋聂清婴,路溪手机里偷存姜跃的手机号,也存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路溪连开场白都想不好,不知道要怎么和姜跃说话,想姜跃可能根本不认识她是谁……路溪自我鼓励了很久,才在今晚给聂清婴打电话,想打听下姜跃的情况。
谁知道周三少又作妖。
但作妖也有作妖的好处。
路溪沉思许久,终于找到了联系姜跃的理由,她手指发抖、面孔通红,紧张无比地和那个从来没联系过的青年发消息:“听说三少受伤了,你知道么?”
姜跃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路溪一阵振作,手一抖,手机差点从阳台上摔下去。她心脏砰砰跳,终于和姜跃说了一句话,虽然姜跃只是发来一个单纯的问号,但她好像能想象到他意外时眉目扬起的样子……那么的卓尔不凡。
……
深更半夜的私人医院中,周明夫妻在非常正常地看病,开药。只是长期不锻炼,周少又坚持给自己打鸡血,鸡血打得太多了,周明给拉伤了。医生建议,患者想减肥的心是对的,但运动量要适量,不要过度,休息两天就可以了。
周明厚着脸皮,“嗯嗯嗯”听医生嘱咐。
聂小姐在旁边脸都涨红了,觉得大晚上还麻烦医生,真是不好意思。
聂清婴扶着老公出了医生办公室,站在走廊上,两人非常意外地碰到前方向他们走来的一男一女。聂小姐脸盲,认不出人,她只看出这两人奔着他们两个过来。这两人,男的西装革履英俊贵气,女的……一身保洁阿姨的衣服,意外的是脸蛋长得非常漂亮?
周明顿了一下。
聂清婴小声:“老公,他们是谁?我们认识么?”
周明间断地给老婆报了个名字,好让一会儿说话时双方不尴尬。这时候,那两人已经走到了跟前,男的是姜跃,女的是……曾经的陈秘书,现在的保洁阿姨陈玲玲。
聂清婴非常意外地看着陈秘书,不知道短短一个月,这个漂亮女秘书身上发生了什么,居然沦为了保洁阿姨?
周明同样意外,深深看曾经的秘书两眼,他想发问,但姜跃已经咳嗽一声。
姜跃将他上下打量一眼,语气非常古怪,似笑非笑地关心他:“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周明不是聂清婴,他瞬间听出姜跃话里的古怪。他挑高眉,等着姜跃解释。姜跃但笑不语,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没错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表情。周三少那曾经的秘书、现在的保洁阿姨陈玲玲的职业习惯没改过来,看到前老板露出疑惑神色,她忍不住想解释。
陈玲玲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举到前老板和老板娘面前,让两人细细揣摩姜少话里的意味深长——你的【鸡】【鸡】没事吧?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陈秘书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前秘书,特意在两个敏感字上,发了表情图【小鸡】。两只橙黄色的可爱小鸡并排站在一起,萌萌地看着前老板眨眼睛。
周明和聂清婴一同窒息:“……”
姜跃轻笑:“听说老板受伤了,我代表员工们先来看望。需不需要全公司员工来给你送花啊?嗯,我觉得是需要的,看,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可怜。”
周明:……有病吧这两位!!!不是,这两个缺德的怎么凑到一起的!
周少怎么可能吃哑巴亏,何况他脸皮比墙后。聂清婴想着解释,周明已经瞬间转头攻击陈玲玲:“保洁阿姨,贵庚?”
才在心里嘲笑前老板的陈秘书,僵硬地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