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星宿门雪雁对头阿蒙小心说话疯丢子精灵の爱寄秋阿西莫夫短篇小说集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武侠 > 剑傲武林 > 第十八章 群魔乱舞

  但见他走到阵前,仰首一看,点点头道:“这是八门金锁阵,布得紧严,风雨不远,的确是行家手笔,难怪黄琦他们几个小子,逃不出来。”

  随又听他一阵哈哈狂笑道:“可是难不倒本座,庞大公子,傅某这就入阵来啦。”

  话完闪身,已经走入阵去,人影顿失。

  群侠及天龙教人远远望去,只见云雾封锁一大片,杀气明抖,戾气冲霄,却不见阵中一个人影。

  这时阵中的鞭打声、厮杀声、吼叫声,以及哀嚎惨呼之声,已经停止,只是不时有隐隐呻吟之声传出,想必是那些伤重之人所发。

  除了偶而呻吟之声以外,就再无其他半点声音,偌大一片竹阵,寂静得直同一个死海。

  阵外之人,不论彼此,个个都等得有些心烦意燥,既不知他们在阵中是如何斗法,更不晓得胜负如何,只是一味的枯等,守候,极是无聊。

  看不见、摸不着,更不了解情况如何,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这种情形,颇不是滋味。突然——

  响起矫天玉龙傅铨的哈哈狂笑道:“庞大公子,你已经换过三阵了吧,这应该是第四阵啦。啊!这是个什么阵呢?本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唉,不要第四阵就将本座难倒,那可是大为丢人之事。”

  显然,矫天玉龙傅铨,在阵中遭到了困难。

  岳文琴听得甚是高兴,不禁一阵拍手娇笑,天龙教人则个个面现忧戚,极不高兴的侧头看她一眼。

  但当她侧头向天龙教望去,却又个个蓦然掉头,假装不要看她,恐怕引起她的误会,而为自己招来麻烦。

  庞渊、庞泽,以及群侠等人,正均为之莞尔,都并未因此高兴而笑出声来。

  只有岳腾,不笑而怒,无动于衷,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傅铨的狂笑之声又起,道:“哈哈,本座看出端倪来了,南藏五行,北伏三才,东西两端则以一字卷龙阵贯守,这的确是匠心独俱,别出心裁,高明,高明,傅某佩服得很。”

  接着,又复寂静下来;许是傅铨既已看出端倪,如今正在阵中左穿右转,突闻傅铨从阵中传出一声惊啊。道:

  “啊!走过头了,奇怪,我怎么会走错的呢?”

  从他这些话中,就使人不难想像到他面上惊啊的神色,以及浓眉连皱的样子。

  岳文琴与群侠,又是一阵惊喜;而天龙教人则个个惊得一跳,又复耽起忧来。

  但闻傅铨似是恍然而悟的笑道:“嘿!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天星小阵,怪不得使本座走错,古人说画蛇添足,极为不妙;可是,以此时来讲,这只脚却添得最好最妙,足见这位庞大公子,胸中的确大有丘壑,不像一般人所布的是死阵,而他所布的,则是活阵,更难得的,是能通权达变,使人往往自生错觉,看来本座今夜亦获益不浅。”

  这一次,岳文琴与群侠,以及天龙教人,居然都是同样点头一笑。自然,各人笑的内容,略有差别,并非完全一样。

  忽听傅铨高声吼道:“走好,走好,一个跟着一个,随本座慢慢而行,千万不可脱节,如果一旦走失,再要去找,那就更难了。”

  他可能已将那些受伤之人,全都找到,大家都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而行,可惜群侠在外,就是无法看到。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但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却倍增一份惊险。

  一直沉默有顿饭功夫,众人正在焦急不耐,蓦然——

  阵内响起一串呼啸之声,接着拍的一声,将阵外所有之人,都吓了一大跳。随即听到庞天龙的声音,喝道:“麟弟不得乱来,我们事先已经讲好,斗阵不斗力,你怎么可以随便出手。”

  却闻庞天麟气道:“大哥,据你说这已是第八阵了,眼看他就要把人带走,我心里很急嘛……”

  庞天龙叱道:“着急也不能这样,就是输也要输得起,像你这种行为,与黄琦何异。表妹,把他看好,若有再犯,决不轻恕。”

  龙女江音笑道:“表哥,你放心,表弟一定不会再犯了。”

  忽听傅铨笑道:“令弟年纪还小,本座虽然挨了一鞭,却并不计较,哈哈,不过,本座这还是第一次受人鞭打,倒也好笑。”

  却闻庞天龙笑道:“舍弟年幼无知,对尊驾多有冒犯,既然尊驾能雅量包容,在下亦当有以厚报。”

  矫天玉龙傅铁道:“阁下太客气了,但不知庞大公子如何厚报本堂。”

  翠笛书生庞天龙微微一笑,道:“自尊驾入阵,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时辰,虽然连闯八阵,但在时间上说,并不算快,何况这八阵都只是雕虫小技,而且在下也不欲一定要难倒尊驾,只是以此为乐,芳搏一搏耳。不过从这八阵之中,在下对尊驾胸中所学,虽不敢言尽知,但也略晓一二矣。”

  “好说,好说。”

  傅铨故作潇洒的笑道:“听阁下口气,似乎最后两阵,才是阁下的真才实学,想必是相当高明得紧,本座倒是要领教,领教。”

  庞天龙莞尔一笑道:“尊驾既悉阵式,广阅河图,细读洛书,应知有一古阵,始于黄帝,发扬于鬼谷先师。名为:先天混元迷踪大阵,不知尊驾是否有所耳闻?”

  傅铨似是大吃一惊,道:“啊,先天混元迷踪大阵,本座也稍有听闻。可是,据说此阵失传甚久,三百多年来均无人布过此一大阵。”

  庞天龙朗朗笑道:“无人布过倒是事实,但是,虽然无人布过,却并非就是失传啊。”

  傅铨暗吃一惊,犹有所疑的问道:“难道阁下会布此阵不成?”

  翠笛书生庞天龙道:“在下对于此阵虽不敢言精,但自信略知玄窍,假若在下布起此阵,任凭尊驾胸罗万象,通晓天机,纵有千丘万壑,亦必困你三年五载。”

  双方谈话,到此似乎告一段落,接着则是一片沉默。

  半响,方听傅铨笑道:“不瞒庞大公子,你真若布起此阵,傅某纵然穷毕生之力,亦难走出阵去,不过,你既会此阵,刚才为何不布?”

  庞天龙笑道:“因为,我见你入阵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救人,并非以我为敌;再则,你我又无深仇大恨,只是偶作游戏,何必各施杀着,而伤天和。”

  傅铨接口笑道:“如今你看我连闯八阵,所以你才想布下最难的一阵。”

  庞天龙似是点点头道:“不错,在下原本是有此意,不过,刚才舍弟无知,对尊驾冒犯,愿以此阵抵消那一鞭之债,就不布也罢。”

  蓦闻傅铨一阵哈哈狂笑道:“庞大公子,你好口才,也好心机,你竟用这些话,想来讹诳本座,哼!先天混元迷踪大阵,明明失传已久,那会再现世上……”

  庞天龙也朗朗一声长笑道:“原来尊驾的确是有些不信,在下不妨告诉尊驾,当今之世,会此阵中甚多,何止在下一人而已。”

  “究竟有那些人会,庞大公子不妨说说看。”

  庞天龙道:“宇内二圣,当称此中翘楚,四奇之中的东岳狂生,和八荒神丐,亦有精研,就是令师豹心血魔,也算是略窥门径,这些都是世外高人异士,我们暂且不去说他。就以南庄庄主冷老前辈来说,对于此阵也颇有心得,尊驾如果不信,可问你身边的黄谷主,因为他与冷庄主曾是至友。”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大概傅铨在向黄凤起低声查证。

  少顷,却听庞天龙又道:“当然,也许尊驾见在下太过年轻,不可能也会此阵,现在那一鞭之情,容庞某今后再以别的方式偿还;为使尊驾相信,在下就布一个先天混元迷踪大阵,让尊驾开开眼界,也许所布不周,聊搏识者一笑。”

  “且慢!”傅铨笑道:“看阁下儒雅俊逸,虚怀若谷,涵涵冲冲,使人难知深浅,莫测高低,本座一向行事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以此一鞭之虐,而换一大阵之惠,本座未免太占便宜了些。”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

  “这样好了,本座出阵以后,通令全教弟子,从今以后不再与贵派之人为难,阁下如来本教总坛作客,当以上宾待之。”

  “好说,好说。”庞天龙笑道:“多谢尊驾厚爱,只因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你是好是坏,或友是敌,实难臆测,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就请尊驾领他们出阵去吧。”

  娇天玉龙傅铨一阵哈哈狂笑道:“不论本教将来是成是败?及你我之间是友是敌?总之,在傅某有生之年,总会记得于天涯海角,有你这样一位劲敌或朋友,自当随时警惕,以励来兹。”

  翠笛书生庞天龙,点头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不久,矫天玉龙傅铨,已带着千变拳王黄凤起、铁指仙翁濮瀛州、银扇书生黄琦,以及西倾五虎中的二人,来到岳腾兄妹面前,拱手笑道:“岳少侠、岳姑娘,傅某幸不辱使命,既未伤损东屿之人一根毫发,而又将伤者救了出来。彼此不伤颜面,也未损于你我和气及诺言。”

  群侠凝目望去,这五人已负伤,身上衣服碎片纷飞,鞭伤累累,剑创处处,尤以黄琦伤得最重,简直是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其状甚是凄惨。

  原本是西倾五虎,如今只剩两位,其他三位自然已死阵中,至于另外四五个劲装大汉,亦在阵中殉难。

  由此看来,西谷、北堡,这次的确惨重得很。

  因岳腾如今已改为文士装束,黄琦未予注意,何况他又畏惧无影童子,更羞见神州二老,所以双方没打招呼。

  但闻岳文琴盈盈笑道:“傅铨,恭喜你啦,如今你救了西谷、北堡之人的命,从今以后他们更要为你效忠啦,但愿你们都能活得长久一点。”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敢直呼矫天玉龙的名字,而又以这种口吻与之说话,的确是没有的事,所以矫天玉龙傅铨双眉轩了一轩,颇有怒容,但因云中行仍然控制在对方手中,只有忍着,佯作笑道:“姑娘说笑了,如今他们浑身是伤,极需觅地医治,还希姑娘高抬贵手,容傅某带他们快些离去吧。”

  这时翠笛书生庞天龙、闹海蛟庞天麟、龙女江音以及无极四豪中的聂男、聂猛等五人,都已走出阵外,岳文琴望着他们问道:“庞大兄、庞二兄、江姊姊,你们都还好吧,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没有!”庞天龙几人边自走来,边道:“谢谢岳姑娘仗义相助,我等毫发无损。”

  岳文琴点点头道:“那你们就到这边来吧,”随又望着傅铨笑道:“傅铨,在一个多月前的夜晚,我曾见你撒出一把透骨神针,把东方两位公子,逼得现出身来……”

  傅铨微微一惊道:“那时贤兄妹也在附近是么?”岳文琴格格笑道:“可惜你没发现是吗?就是那次你与黄琦谈好条件,黄琦才丧心病狂而变坏的。老实说对你的透骨神针本姑娘兄妹并没放在眼里,但现在我们人多,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先退后十丈,我们才能放云中行这大小子。”

  矫天玉龙傅铨笑道:“姑娘,你未免太精啦,唉!将来你怎么嫁得出去。”

  岳文琴杏眼一睁,面色微温,跺脚之下,傅铨只得带着属下及西谷、北堡之人,乖乖的退出十丈以外。

  如此,岳腾方解了云中行的穴道,任其急奔而去。

  眨眼间,天龙教及西谷、北堡之人,走得一个不剩。

  ※※※

  双方均一一介绍,又互相寒喧一番以后——

  岳腾才向庞天龙拱手笑道:“恭喜庞大兄,今夜大展奇才,使傅铨带羞而去。”

  “哪里,哪里。”庞天龙也抱拳笑道:“这完全是仰仗贤兄妹,先把云中行擒获,他才不敢投鼠忌器,在下只不过乘他心虚吓吓他一下而已。”

  泄机禅师笑道:“想不到庞大少还精于此道,实在难得。”

  庞天龙面上一红,笑道:“说来愧得很,晚辈还只是初学现卖,那里谈得上精。”

  一涤生喝了一大口酒后,含笑问道:“那你从何处学来的呢?”

  庞天龙侧头将庞泽望了一眼,肃容说道:“半年多前三叔和鳌弟刚一离家,应邀前来中原,当天下午,南庄庄主冷老前辈,即飘然来我无极岛作客,谈及中原武林之事,并言江湖乱象已萌,同时晚辈与他老人家各卜一课,均显示出三叔这次中原之行,大有凶险。”

  停了一停,又道:“晚间,我与冷老前辈于书房共研易理,无意间谈及奇门阵式,承他老人家看得起,说晚辈差堪造就,于是从当天晚上起,就跟随他老人家学这门学问啦。”

  “奇怪啊,”泄机禅师皱眉说道:“南庄庄主袖里乾坤冷孟雄,与西谷谷主千变拳王黄凤起,早年两人是八拜之交,冷孟雄虽然只有一女,无子继承衣钵,照理说,他应该将一身所学,都交给黄琦才对啊,为何要远赶东海授给庞家大少?”

  一涤生点点头道:“是啊,再则他既称袖里乾坤,可见对于卜算课理尤其高明,他居然传了庞大少奇门阵式之学,偏偏用来对付西谷黄凤起;而且,他早不去东海,迟不去东海,偏偏在西谷、北堡联名发出请柬后才跑去东海,可见其中大有文章,颇有蹊跷。”

  锦面狒狒郑威远道:“我猜想冷庄主是接到请柬以后,眼见时机急迫才匆匆忙忙跑去东海,刚好一见庞大少的人品、资质、禀赋,都是上上之选。才主动提出要教大公子的奇门阵式之学,以济燃眉,应付当前难关。”

  “不错!”庞天龙点点头道:“看他老人家当时神色,正如郑老前辈所言,当时晚辈要向他老人家拜师,他老人家却说,已经来不及啦,先教了再讲,拜师的事,留待以后再说。同时,他老人家的话,也说得很坦白、直爽……”

  纯阳子问道:“那他说了些什么呢?”

  庞天龙肃容躬身道:“他老人家说:若要进入中原,接应三叔脱险,光凭我们无极岛这点武功,是绝对不够的,一定要学他老人家的奇门阵式,才有一线希望,现在果然如此。”

  岳文琴在旁笑道:“庞大兄,刚才你为什么不干脆布一个、一个、一个什么大阵的,把傅铨那个老小子也关在里面呢?”

  庞天龙问道:“姑娘所说,是——先天混元迷踪大阵么?”

  “是啊!”岳文琴点点头道:“既然那个阵有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布?”

  庞天龙脸上一红,赧然一笑,道:“当时急着要赶来接应三叔,我只学了一个月的阵,勉勉强强学了六阵,刚才拉拉扯扯,乱七八杂,凑了八阵,我肚内全都空啦,怎么能布得出那种大阵。”

  他这一说,全都兜然大笑起来。

  一涤生接连喝了两口酒后嘻嘻笑道:“原来你娃儿也学诸葛亮一样,是在唱空城计呀。”

  庞天龙自觉好笑,道:“当时晚辈的确计穷力尽,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刚巧二弟狠狠抽了他一鞭,晚辈只得找机会下台,故意说出先天混元迷踪大阵,来唬一唬他,说来真妙,幸喜那老小子也和晚辈一样都是半罐子货。”

  岳文琴大姆指一竖,笑道:“赞!庞大兄好灵光,兵不厌诈,真把那家伙唬住啦。”

  庞天龙突然插嘴笑道:“我的运气才好哩,那老小子白白被我抽了一鞭。”

  岳文琴又格格一笑,问道:“庞大兄,如果傅铨那老小子一赌气,就和你拼了,硬要你布一个——先天混元迷踪大阵出来,你怎么办?”

  庞天龙赧然笑道:“那我只有把我所学的几个阵,东拉西扯,贴贴补补,稀哩哗啦的乱布一个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先天混元迷踪大阵,究竟是什么样子。”

  岳文琴又是一翘姆指,笑道:“赞!照样使他想破脑袋,这办法当真是好!”

  泄机禅师笑道:“这是有几个原因:一则,好在大公子先前那番说辞,对先天混元迷踪大阵,说这个人会,那个人会,就连傅铨的师父——豹心血魔,也轻描淡写的带上一句,如此,才使傅铨那只老狐狸心动。二则——”

  忽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二则,大公子的冷静、沉着、含蓄、内涵,使人看不出深浅,这使傅铨更加深了怀疑;再还有就是那小子一向行事谨慎,不敢过分冒险,才有这种结果。当然,他最后终会将那些人带走,不过,我们没有这么风光就是。”

  纯阳子与十叶道长两人,都点点头说:“这倒真是实情,禅师此话的确是持平之论。”

  岳腾却望着庞天龙问道:“请问庞大兄,南庄冷庄主,对那先天混元迷踪大阵究竟会不会呢?”

  庞天龙摇摇头道:

  “在下只听他老人家谈及,有这么一个古阵,却就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是不会。不过,此阵的确失传甚久,我想,他老人家纵然知道,也必有限。”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天际是一片朝霞晨曦。

  忽听山顶有一个慈祥而温和的女人声音道:“鳌儿,你二叔、三叔,以及你大哥,不是在那里吗?”

  众人仰首望去,见山顶一块大石上,并肩站着两人。

  一位是身着蓝衫,清瘦古朴,儒雅飘逸的老年文士;另一位则是风姿绰约,像貌慈祥的中年美妇。

  两人立于山顶,衣袂飘飘,显得超凡脱俗,俨似神仙中人,原来是箫圣东方夫妇。

  岳腾首先发现,随即恭身一礼,道:“晚辈岳腾与胞妹岳文琴,参见两位老前辈。”

  仍由翠云宫主答话道:“自巫山一别,已有二月多了,贤兄妹愈发俊秀啦。”

  岳文琴更是难以自禁,仰首笑道:“伯伯,伯母,琴儿谢谢您俩前次搭救之恩。”

  翠云宫主慈祥笑道:“嗨!好乖的孩子,好甜的嘴儿,三日前,令师也曾救过我们的凤儿一命,彼此都不是外人,贤侄女何必言谢哩。”

  这时,群侠个个都在向萧圣夫妇行礼,并各通姓名。

  庞天鳌却一面飞奔下山,一面喊道:“二叔、三叔,大哥,表姊、二哥……”

  庞天麟也一面跑去迎接,一面笑道:“鳌弟,鳌弟,我们终于找到你啦,谢天谢地。”

  直到两人跑下山来,庞天鳌一阵惊喜道:“啊!姑姑、大叔,也在这里,那太好啦!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朋友,鳌儿真是太高兴啦。”

  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向在场每个人都看看,转来转去,甚是灵活,越发显得天真,稚气,可爱至极。

  这时,忽听箫圣在山顶笑道:

  “庞渊、庞泽,二位岛主,你们无极岛,不啻是海外仙乡,世外桃源,纳着清福不享,何必跑来中原,涉足是非之地,来淌这场混水,待此间事了,立刻带着二位子侄,还是回去享福去吧,中原风光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庞渊、庞泽二人躬身受教道:“老前辈教训得是,晚辈立刻就带他们回岛,谢谢两位老前辈搭救鳌儿之恩,此种大恩大德,自当永铭五内。”

  “俗气,俗气。”箫圣朗朗笑道:

  “鳌儿身上有块翠玉,乃我翠云宫中信物,你们回去时,希望路过雁荡,请庞大公子带着鳌儿,在我翠云宫中小住些时,待老夫夫妇回来再说。”

  话中之意,自是相当清楚,不仅看中了鳌儿,并且连庞天龙也一并看中。庞渊、庞泽两人自然高兴得连连诺声,更加感激不已。

  这当儿,山那边忽然响起两声清越长啸。

  岳文琴一听这声音,吃了一惊道:“啊,这好像是东方大哥、二哥的声音,伯母……”

  翠云宫主抢着笑道:“嗯!两个孩子又遇险了,可能又是九指飞魔那个老不死的。”

  岳文琴急道:“那怎么办?”

  蓦然,又是一声震天长啸,划空传来。

  箫圣却抚须笑道:

  “东岳狂生业已赶到,吾儿免忧矣。”

  翠云宫主笑道:“那我们还是要赶去看看……”

  话未说完,两人身形已杳,不知是向何方而去。

  岳腾一拉乃妹,道:“妹妹,我们也走!”

  走字出口,已经到了山顶,接着,眨眼不见。

  两人身法恁快,直看得庞天龙等人,咋舌难收。

  ※※※

  兄妹二人一口气已连翻了三个山头,既未追上箫圣夫妇,也没找到东方兄弟,只得又继续向前奔去。

  愈往前行,愈是深入万山腹地,山势也愈来愈险。

  不久,两人已来到一条山岭之上,向下一看,却是一条宽约里许的峡谷,对面也是一条山岭横亘,似乎这里还只是谷口,愈往后去,其谷愈深,两边山岭也越险峻,到了最后,两山对峙,高耸入云。

  兄妹二人站在东面山岭,不知究竟是要横越峡谷,而去西面山岭?抑是就沿这东面山岭而上?

  正在不知何去何从,蓦闻喝吼连声,人声嘈杂,并时而有打斗之声,从下面谷中传出,而且愈来愈近。

  两人低头望去,只见人影飞闪,都争先恐后,你推我拉的向谷内飞奔而去,仿佛前面有千万黄金,都争着去抢夺一般。

  由于每个人都恐怕自己落后,于中途你推我拉之间,也时而交起手来,有的打得呼呼有声,有的却只稍沾即走,而且彼此交手,都无一定的对象,谁在前面,谁就是后面之人的对象。

  大家都是边打边跑,倒也花样百出,滑稽可笑。

  岳腾兄妹定神仔细一瞧,渐渐看出端倪,大致可分四组,前面两组是:矫天玉龙傅铨、飞天神龙云中行,以及所带的七八个香主及堂主之人;另一方面,则是辽东一派,冷面阎罗艾青,笑面悟空邓光辉,以及几个辽东大汉。

  后面两组是:虬髯苍龙鲍金城、黑水恶龙董武,以及震江湖常一鸣、皓首苍猿宠公毅,和几位香主之流。

  对方则是:蛇郎君尤嵩、恶罗汉申屠然、无影双钩秦子明、黑煞手莫非,以及八九个劲装大汉。

  最初看来,是如此四组,且分有前后;后因彼此缠斗拉扯关系,实难分出前后,其间也无距离;乍看起来,似是天龙教力敌辽东、岭南,以及九岭三派,可是到了后来,实难分出敌我,纵然辽东、岭南两派之人遇上,照样出手阻挡或抢攻。总之,谁都不希望别人上前,更不希望自己落后,谁跑在前面,谁就是大家公敌。

  这种各自为战的拼斗,虽然大多都只是稍沾即止,但由于敌人不可预测,有时是一对一,有时是一对二,甚至一对三、一对四,故较平常一般拼斗,倍加凶险,所以各派都已经有人伤亡。

  岳腾兄妹看得大是奇怪,岳文琴蛾眉连皱,问道:

  “哥,怎么搞的?难道他们都疯了吗?”

  岳腾也是甚感迷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谁晓得他们在搞些什么鬼?”

  但随又莞尔一笑,又道:“这样也好,这些凶神恶煞都跑到这里去了,神州二老他们反而安全多了,就只西谷、北堡之人没来,那就不甚要紧。”

  岳文琴道:

  “黄琦只有半条命,他父亲和铁指老鬼两人,伤势也很重,光凭濮大海一个人,还能兴什么风浪呀。”

  现在兄妹两人这一谈话之际,谷中群雄早已深入谷内去了,只余下几具死尸,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岳文琴侧头问道:“哥,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岳腾摇摇头道:“那有什么好看,还是寻找子午谷要紧。”

  岳文琴两眼突然一亮,笑道:“哥!这下面莫非就是子午谷的入口,今天也正是八月十五啊!虽然这还只是上午,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以我想刚才那些人,可能都是想抢在前面去占好有利位子,以俾晚上容易夺宝。”

  岳腾心头一喜,道:“咦!当真,妹妹,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据你这样说来,我们真要跟着去看看才是哩。”

  岳文琴小嘴儿一嘟道:“跟他们去有什么好,还不是永远都在他们后面,而且沿途还要看那些死尸,哎哟!啧啧,好恶心啊。”

  岳腾道:“我们可以设法超在他们前面啊?”

  岳文琴摇摇头道:“你如果想要超过他们前面,就必须准备几次硬拼。”

  岳腾道:“硬拼就硬拼,怕什么。”

  岳文琴格格一笑道:“哥,你怎么变得鲁莽起来了,我并不是怕,我是想将我们的力量保持到最后关头,如果真的要用力时,也要用在最有利的时机和地点,哼!谁都怕谁啦。”

  岳腾脸上微红,赧然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是很简单嘛!”岳文琴又笑着道:“我们只要记着这条峡谷就行啦,再不然我们就循着这条山岭往上走,反正这峡谷是靠着这条岭,纵然相差,也一定不会太远,只要时机一到,我俩突然从天而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岂不是容易多啦。”

  岳腾点了点头,大拇指一翘,道:“嗯!好办法,有妹妹这样一位军师,我对夺那太白精气,就更就信心啦。”

  但闻岳文琴又格格一笑,道:“我倒希望他们一路打打杀杀,到了目的地时,全都死光,那我们就不费吹灰之力,而把太白精气弄到手。”

  岳腾微微一笑,道:“那你这还是一种小孩子的想法,他们一个一个都老成了精,只要稍微一冷静下来后,就会您出一个共通的办法,怎么会会像你所想的那样。”

  兄妹二人循着这条山岭往上走,好在那条峡谷就在左侧崖下,虽然山势愈来愈险,而崖也越来越高,但均有苍天古树生长其间,再高的崖也就不甚要紧了。

  两人仍边走边谈,却听岳文琴道:“说起来要一举就把这些人降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一共约有五六十个人,纵然一掌一个,也要五六十掌;何况其中又还有十个厉害脚色,只要有一个不死或是重伤,就会影响我们夺宝。”

  岳腾皱皱眉道:“你这话不错,那怎么办?”

  岳文琴道:“最好能找到东方两位兄弟,有他两人帮忙,那就容易多啦。”

  岳腾摇摇头道:“那也不行,我听恩师说:那太白精气原是一种气体,运用功力吸进衣袖以后,就慢慢变成一种像白金一样的固体;时间稍纵即逝,一下不注意,白气冒完,还吸个什么,大家都要一手拒敌,一手叹气,能吸多少。”

  岳文琴道:“不知要将你师父那柄断了的苍冥神剑接起来,究竟须要多少太白精气?以我想,只是作为药引,一定不会须要太多,到时候除了我的给你以外,东方二哥的我也可以把它要过来给你……”

  蓦觉前面似乎有异,两人立刻停下身来,凝神静听。

  有异!的确是有异。只闻啧啧声响,却不知是什么东西?两人侧头四顾,这里是一带土坡,杂树林立,丛草遍地,前面更是一大片苍苍森林。

  两人大着胆子,悄悄前进,沿途都是凝功戒备,约走了一箭之地,那啧啧之声,差前更响,循着那声音望去,原来是从一株高树上面,洒出的扉扉细雨。

  树上竟能洒出细雨,这倒真是奇怪,两人惑然不解。

  二人正要再上前几步,耳际间忽然一丝声音道:“岳大哥、岳姑娘,快退回来,再进一步即是死域。”

  两人一听这声音就知必是东方大鹏所发,而且是以传音入秘之法,向两人悄悄示警,但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说得这么严重。

  这声音是来自身后不远,所以两人回头望去,初时并没有看见什么,后来才见一大堆草丛中,伸出一只手掌,正在向两人招手。

  于是岳文琴一拉岳腾衣袖,两人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两人身形一低,也跟着钻入草丛中去。

  原来东方兄弟二人都在这里,稍稍移动了一下,四人挤在一堆,自然是肌肤相触,呼吸可闻。

  除岳腾比较坦然以外,其他三人心头都是卜卜乱跳。

  岳文琴白了东方大鹏一眼,悄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嘛?弄得我们糊里糊涂的。”

  东方大鹏伸手向前面高树林上一指,低声说道:“你看那人是谁,在做什么?”

  兄妹二人抬眼望去,也许这角度正好,从参差不一的枝丫间,可以看到前面高树之上,有一位胖大和尚,手中捧着一个大红葫芦,每喝一口就向前面喷出。

  那葫芦中自然是上好烈酒,而那和尚的功力,也的确高不可测,不但将口内的酒喷得很远,而且散布的范围甚广,尤其是喷得均匀,宛若扉扉细雨。

  直到这时,兄妹二人才感到一阵酒香。

  岳文琴轻轻啊了一声,道:“那是四奇之一的白云大师,他是在干什么呢?为何不将酒吞下肚去,而要这么喷洒出来,岂不可惜。”

  东方大鹏低低笑了笑道:“酒!几乎是他的命,你以为他那么舍得呀。”

  岳腾恍然悟道:“我知道啦,他可能在大施法力,捉妖降魔。”

  东方大鹏点点头道:“岳大哥真聪明,在这位大师对面,有一位千毒人魔淳于善,一个施毒,一个则藉酒再配以体内阳刚之气消毒,两人已斗了半个多时辰啦。”

  岳文琴瞄了他一眼,小嘴儿一嘟,气道:

  “据你这么说,我哥聪明,那我就笨了,是吗?”

  东方大鹏想不到这也会使地生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是好,弄得俊脸微红,口讷讷的,极为尴尬。

  东方飞凤微微笑道:“小妹妹,你误会了,天下那有女孩子,比男孩子还笨的,你听过那些什么呆头鹅、大笨牛吗,那些话都是骂男人们的哩。”

  岳腾为了安慰乃妹,也点头笑道:“妹妹,你听,既然东方大兄也是这么说,那是不会错的了,你就别生东方二弟的气了吧。”

  东方大鹏回头向乃兄看了一眼,兄弟二人都不禁一阵吃吃低笑。自然,岳文琴感到满意,因而也就笑了。

  这当儿,突闻白云大师哈哈笑道:“淳于善,原来你就只这点能耐啊,有种,你就别跑啊。几个娃儿出来吧,快去干你们自己的事去,洒家还要去追踪这魔头哩。”

  话完人杳,想必已经去了很远。

  岳腾兄妹和东方兄弟,方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四人循着这条长岭继续前进,边走边谈,当岳文琴述及东屿庞家大少,以竹阵困杀西谷、北堡的那一段精彩经过对,东方兄弟听得津津有味,一致鼓掌叫好。

  后来岳文琴讲到黄琦于中挑拨是非,欲使混世孽龙金鼎全之师——烈火神君,与岳腾结怨的那一番过程时,东方大鹏忍不住气道:“黄琦那小子怎么那样坏,这种事也敢作,将来把烈火神君搞冒火了,不烧他流云谷的窝才怪。”

  岳文琴回头说道:“东方二哥,所以我说,今后你们一定要多多注意黄琦,那小子实在坏得很,一个不注意,他就乘虚而入,不是搬弄是非,就是暗中捣鬼,真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抓到机会最好把他宰掉。”

  东方大鹏点点头道:“岳妹妹,你放心,他如果犯在我手里,我定要让他纵然不死,也一定要脱层皮不可。”

  岳文琴又道:“因为那小子曾在傅铨面前保证过,一定要争取你俩入他们的天龙教,以俾将来对付我们兄妹;而且还想将伯父、伯母两位大人拖下水,以俾对付家师和大哥哥,这些话都是我和哥亲耳听到的,所以,你俩要千万注意他些。”

  东方大鹏有点气道:“他在作梦,就是天龙教请我们去当教主,我们也不会干呀!何况还是作那小子的手下,哼!真是气得死人。”

  岳腾在前面忽然停步转身,笑道:“现在已是中午时分,我们猎几只山鸡野味,找个山洞休息一下吧,今夜也许要大战一番哩,东方大兄和二弟的意下如何?”

  说话间,他手中早已提着两只山鸡。

  东方大鹏不待乃兄答话,就首先笑道:“好啊!我最会猎兔……”伸手就向草丛抓去,一只野兔已经手到而来。

  四人在一个小洞之中,午餐刚过,忽然漫山遍野响起一阵啸声,有的似乎很远,有的却又仿佛很近,在这些声中,隐约分得出有东岳狂生,八荒神丐、白云大师,以及群魔中人的声音。

  四人一阵惊奇,都站在洞口,向四面观看。

  忽听左侧山腰有个沙哑而略带女人腔的声音道:“老化子,有种你就别跑,那一杖之仇,老奶奶是非讨回来不可,你真若被我捉到,就连你的肉都吃掉。”

  几人凝目望去,只见八荒神丐洪九公,由左侧山腰的林中转了出来,手中抱着根紫杖,边跑边回头笑道:“老妖婆,你我已经斗了三个多月了,跑的路最少也有万里以上,最少也打了三十余架,你何曾占到半点上风。”

  忽又从林中奔出星宿人妖夹谷妙,边追边道:“那你就别跑啊,让我老奶奶清清火也好……”

  八荒神丐接口笑道:“清你妈的个头哟,哼!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作梦,老子高兴走路,有种你就追来,哈哈……”

  两人所施展的都是上乘身法,看似缓慢,实则快得惊人,眨眼不见,只抛下一串八荒神丐的哈哈长笑。

  岳腾等人正看得惊奇,忽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正从洞外闪过,这两人身法的确快得惊人,待几人一怔以后,侧头望去,只看到一个纤巧背影;而且,双目不及交睫,又已消逝,却留下一串女人声音道:“西门无忌,你太没出息了,只能吓唬几个孩子,老身今天非要把你废了不可……”

  东方大鹏微吃一惊道:“啊!那是我娘。”

  原来刚才从几人面前一闪而过的两条人影,竟是九指飞魔西门无忌,与名列四奇之一的翠云宫主。

  蓦然——

  后面山上的丛林之中,响起一声暴喝,道:“谷石,你不是号称神力尊者么?怎么连老夫十掌也接不下来,你以为与天残老邪闻人美两人联手,就能胜过老夫。哈哈,我东岳狂生岂是随便称的,纵然你俩跑到南天门外,老夫也要把你两个……”

  声音愈去愈远,最后杳不可闻,许是追去很远。

  岳文琴与东方大鹏两人同声说道:“啊!是大哥哥!”

  四人立刻奔出洞外,仰首向山上看去,只见林海苍苍,枝叶密茂,风轻物静,何处有一个人影。

  俄而,对面山顶,响起一阵冬冬冬的木鱼之声。

  岳文琴闻声一笑道:“呀!是我师父,她老人家真的也来啦。”

  这木鱼声响彻云霄,广传四方,乍听之下,似在对面山顶,可见,静心细听,却又不知发自何方,只觉云空震荡,万峰回响。

  不久,这木鱼声也渐去渐远,终于沉寂无声。

  先前喝吼长啸,响遍四野,此起彼落,甚是热闹;此是,却像午后潮音,一切都成过去,又恢复一片寂静。

  四人重又返回洞中,或坐或站,重新讨论起来。

  东方大鹏道:“看来那些魔头也是想跑来夺宝……”

  岳文琴微微一惊,道:“啊!那怎么办?”

  东方飞凤摇摇头道:“以我想,这些妖魔之所以来,主要是在牵制二圣、四奇,这一些老一辈的人物。把希望却放在他们徒弟身上;你们想,天龙教的五大坛主,以及辽东、岭南两派,带队之人的师父,谁不是三妖十魔中人。”

  岳腾点点头道:“东方大兄的话,很有道理,那么二圣四奇之所以出山,同样也是在牵制三妖十魔,把守宝的希望,都放在我们四人身上,这就要看我们四人,与那些小魔小妖相比,究竟是谁的手段高了。”

  “当真?”东方大鹏站起来笑道:

  “看来今夜我们四人,要力敌天龙教、辽东、岭南、九岭,各派的合击围攻,哈哈,过瘾?今夜真要放手一搏。”

  岳文琴格格笑道:“那我们现在就来想好办法,如何对付他们,并将各人任务都分配好,以免到时候乱了章法。”

  岳腾首先说道:“天龙教的人归我……”

  岳文琴接口笑道:“辽东的人该我。”

  东方大鹏点点头道:“那剩下的就是岭南和九岭山的人,自然该我们兄弟啦。”

  东方飞凤将岳腾兄妹望了一眼,道:“天龙教有四位坛主,岳兄一人对付,是否……”

  岳腾微微一笑道:“不是兄弟夸口,就是他们五位坛主全在,兄弟相信也应付得了,请东方大兄放心。”

  东方大鹏却望着岳文琴道:“岳妹妹,辽东派的冷面阎罗艾青,功力奇高,笑面悟空邓光辉,又轻功甚好,这两人配在一起,确实是有点扎手;我看,我看……”

  岳文琴抢着笑道:“我知道啦,你以为我一人对付,恐怕不行是吗?”

  东方大鹏怕他生气,不便直说,所以东方飞凤笑道:

  “岳妹妹,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们四人以你最小,又是个女孩子,你东方二哥的意思,岭南、九岭,虽然一共有四个强敌,但每人都比辽东两位门人略逊半分,我们兄弟想与你交换一人,你说怎样?”

  岳文琴格格笑道:“如讲力敌硬拼,也许小妹的确不行,可是,小妹自信轻功不弱,我可以采取游斗方式,使用施延战术,待我大哥很快把天龙教人解决以后,再来助我。”

  岳腾点点头道:“这办法不错,只要你能拖到盏茶功夫,我自信天龙教的四位坛主,已经被我伤亡一半,然后你只要能认真对付他们其中的一位就可以啦。”

  随又回头望着东方兄弟道:“倒是贤昆仲,每人都是以一敌二……”

  东方大鹏哈哈哈一笑道:“这个请岳大哥放心,一月多前,我们兄弟为了救庞泽叔侄,就曾与他们打过一架,小弟一人力敌蛇郎君尤嵩和恶罗汉申屠然,两个厉害脚色,还略占上风,我大、大、大哥,自然比我更强……”

  岳文琴突然格格一阵娇笑道:“你每次说到你大哥时,总要说上几个大字,不知是何缘故,又须这么特别强调。”

  东方飞凤白了乃弟一眼,道:“鹏弟,你看你,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小心我捶你。”

  东方大鹏只有扪着嘴儿傻笑,再也不敢作声。

  岳文琴本想再问,却听乃兄岳腾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一个人守洞,你们三人先运功调息一番,然后再来换我。”

  ※※※

  说话之间,既向洞口走去,三人也就跌坐运功起来。

  待岳腾运功完毕,已是日近黄昏。

  四人将剩下的山鸡野味烤了,又饱餐一顿。

  岳文琴毕竟是女孩儿家,斯文、秀气、食量不大,仅只吃了半只山鸡;东方飞凤也是文质彬彬,不脱书生本色,也只吃了半只。

  岳腾食量中等,一只山鸡刚好填满肚皮。

  惟有东方大鹏倒也豪迈粗犷,不但将自己的一份吃完,后来还将乃兄和文琴剩下的,全部一扫而光;吃得嘴角油光水滑,甚是稚气可爱。

  大家食,毕以后,就开始寻路下山,好在左侧崖下既是峡谷,纵然无路,也很易找;再加上四人轻功,又极精湛,沿途又有高树枝柯相接,那就更非难事。

  此时,皓月皎皎,满圆如盘,蓝空若洗,万里无云,满天星火,争奇斗妍,恰像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个个穿着新衣,要在这一年一度的中秋月下,好好郊游一番。

  月华如炼,万峰披银,把这世界显得更清更亮,也更明丽。

  突然——

  在这星辉皓月之下,从山腰然窜起四条人影,疾若飞鸟,快如流矢,倏起倏落,直向山下泻去。

  这四人身法当真是又好又快,端的惊人。

  说好!是踏地无声,踩叶不垂,宛如片片飞絮。

  说快!是起落之间,一掠数丈,瞬间飘落谷中,隐入浓荫之处不见。

  当然,这四条人影就是岳腾兄妹,和东方兄弟。

  四人隐身于一株高树之上,藉着浓厚枝叶的掩护,悄悄探头向下面一看,只见天龙教,辽东岭南与九岭山,各成一组成品字形的坐在一块空地上,中间却空出十丈方圆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有一块约四尺见方的巨石。

  这石不高,约仅及膝,但却生得相当整齐,四尺见方。端端正正,而石的正中央,却有约碗大的一个圆洞。

  据说这洞极深,可通地心,于每年八月十五日的子时,即有地心的热气冒出,亦即是传言中的太白精气。

  这种精气,见风即化,飘渺若无,但如果运用得当,即可使之成为固体,无坚不摧,较寒铁,钢母犹有过之。

  所谓运用得当,最好的方法,就是趁那精气刚一冒出洞口,运用本身功力吸入袖内,即会慢慢自形固体,若是用来铸刀炼剑,犹胜任何利器。

  此种天材地宝,千年难得一,所以甚是使人动心。

  四人隐在树上,一方面向那块巨石及附近仔细观察,一方面也在细审下面诸人的动向,以俄俾决定对策。

  大致说来,天龙教人据于西北角,鲍金成,董武,傅铨,云中行四位坛主端坐于前,身后拥着十四五位香主,堂主之级的人物,或坐或站,有的在包伤,有的在喘气,有的在交头接耳,但不知说些什么。

  云中行象是也负了伤,一条左臂被包扎着,并用一根布带吊颈间,傅铨的衣服也有数处破损,却未见伤痕。

  辽东一派却占据了东北角,同样,冷面阎罗艾青,笑面悟空邓光辉,师兄弟二人,并肩端坐于前,身后却一列站着七八个劲装的辽东大汉,虽也有人受伤,但不严重。

  岭南与九岭山的人,合为一组,却守在西南角,蛇郎君尤嵩,恶罗汉申屠然,无影双钩秦子明,黑煞手莫非四人,端坐于前,身后有二十余位劲装大汉。

  黑煞手莫非像是受了重伤又像是中了毒,那样子萎靡不振,无精打采,虽是坐在那里,也几乎摇摇欲倒。

  岳腾悄声在三人耳边说道:

  “黑煞手莫非,是中了黑水恶龙董武的五毒掌,看来快要死了,东方大兄和二弟,也可减去一个劲敌,董武这老小子太可恶了,于半年多前在中条山区,我曾被他偷袭一掌,今夜我第一个不饶他。”

  此时,尚是初更,由于时间还早,所以下面各派群雄,尤其是首脑人物,都在运功调息,准备到时全力一拼。

  而各派的手下之人,都在窃窃私议,互相指手划脚,似在分摊任务,及各人暗中选择对手。

  不久,又都寂静下来,虽有这么多的人聚会,却毫无半点声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仍然像死一般的沉寂。

  明丽的月光,洒在山腰,照遍大地,却透不过这片浓荫下的峡谷,一切丑陋和罪恶,都是由荫暗下滋生。

  莹火点点,秋血唧唧,似在为这皓月而狂舞,为这良霄美景而呕歌,它们才真是懂得生命的乐趣。

  俄而,初更已尽,到了约一更时分,各派坐地运功调息之人,亦都渐次醒来,这沉寂的谷内又恢复一片生机。

  却听虬髯苍龙鲍金城笑道:“喂!各位,照我的某人来说,其实,我们彼此之间,用不着这么拼死拼活,也许本教与你们辽东,岭南二派,略有成见,那都是由于平常极少联络,互不了解之故,但在各位师门一辈,却彼此都是好友。”

  蛇郎君尤嵩点点头道:“是啊!举例来说,贵教青龙坛主,云兄的恩师西门老前辈,与家师就是至交好友,所以他老人家才常去九岭山作客,再则,家师为鉴定天下巨蛇,而分等级,就远赴辽东,承双煞两位老前辈,待为上宾哩。”

  冷面阎罗艾青,仍是毫无表情的道:“两位的话是不错,可是这太白精气,你我都存有必得之心,谁也不愿意让谁,如今势成骑虎,也只得一拼啦。”

  矫天玉龙傅铨哈哈一笑,道:“这很好解决嘛,我们抽签好啦,看天意归谁……”

  “不行!”

  这两个字,是艾青与尤嵩两人同时出口,所以两人遥遥的对望一眼,互相礼让一番,都要请对方先说。

  最后还是艾青先讲,道:“谁不知道你傅兄最是狡猾多诈,善用心机,会耍花样,这抽签之法,如何算是公平,哼!倒是好笑得很。”

  “是啊!”蛇郎君尤嵩道:“耍心眼,斗心机,傅坛主,我们甘败下风,如果像你说的那种解决方式,倒不如到时候,在手底下一见真章。”

  矫天玉龙傅铨,本是具有雄才大略之人,既不会因两人话而激怒,也不会因此而含羞,反而哈哈问道:“那么以两位兄台的高见呢?”

  冷面阎罗艾青道:“只要是合情合理,公开公平,兄弟倒是无甚意见。”“我们也是。”尤嵩笑道:

  “只要大家的颜面都能过得去,兄弟是乐意赞成。”

  矫天玉龙嘿嘿一笑,道:“兄弟之意,就是希望大家都能保得住颜面,而又彼此不伤和气,如果我傅某的判断不错,假如彼此不真诚合作,今夜很可能就被他人捡了便宜,而你我最后不但什么都没得到,甚至都会弄得灰头土脸,扫兴而归。”

  冷面阎罗艾青扬眉问道:“傅兄此话是何意见,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矫天玉龙傅铨道:“据兄弟所知,此山之中,来了四位年轻之人,武功高得出奇,如果他四人一找到此地,则就大为不妙……”

  尤嵩恍然大悟,霍的一惊道:“尤嵩知道啦,有一对是东方兄弟,的确厉害得很。”

  博铨点点头道:

  “另外两人是一对兄妹,其兄是岳腾,其妹是无影童子岳文琴,唉!这两人真可算是我天龙教的克星……”

  蛇郎君尤嵩,抢着问道:“傅兄口中所说的岳腾,是否就是曾于九岭山前,三挡飞魔,九战人妖的那位岳腾?”

  傅铨点点头道:“正是此人,尤兄以为此人如何?”

  蛇郎君尤嵩皱眉说道:“果是此人,那就大伤脑筋了。”

  冷面阎罗艾青道:“此二人艾某于辽东时,就曾听人谈及,尤其那岳腾,我大师兄一条左臂,就是毁在此人手中。”

  矫天玉龙傅铨笑道:“如果此四人一来,你我三方,均不是他们对手,现在只有三点希望。”

  尤嵩抬头问道:“什么希望?但求博坛主明言。”

  矫天玉龙嘿嘿一笑道:“第一,就是希望他们都找不到此地,第二,希望他们因为夺宝而互起冲突,自相残杀起来,再就是……”

  话说至此,倏然住嘴,故意不再说下去。

  艾青与尤嵩两人,同声问道:“再还有点什么,傅兄请再说下去。”

  傅铨朗朗一阵狂笑道:“再就是希望我们三派通力合作,共御强敌。”

  接着是一阵无声的沉默,显然,这家伙的确是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已使下面众人动心。

  半晌,却听蛇郎君问道:“那么依傅兄之意,我们应该怎样合作呢?”

  这时,岳文琴在三人耳边悄声道:“我们不能再让他们商量下去,现在已是二更快过,三更将临,还是乘早发动吧。”

  岳腾与东方兄弟都点了点头,各人一声怒吼,长啸,分向自己目标猛扑而去。

  当先即是岳腾,宛如天神一般,左手一掌“雾镇群峰”直向天龙教人,撒网罩下,左臂一抡,则蓄劲待发。

  天龙教四位坛主,见岳腾来势威猛,锐不可当,个个闪身后撤,以俾让岳腾落地以后,再行围殴。

  倏间,岳腾已经脚落实地。

  但他刚一着地,即侧身电闪,不但躲过四大坛主之合力一击,且已闪到黑水恶龙董武身后,右手一记“须弥藏芥”,猝然挥出,正值董武转过身来,不偏不倚,正好被岳腾这掌打中前胸。

  岳腾存心要报在中条山区那一掌之仇,所以这掌是久蓄而发,裴然一声,并夹杂着一声惨嚎,董武被震得飞了起来,半空中鲜血狂吐,落地又滚出两丈以外。

  看样子虽然不死,也只有半条命在,自有该香主,堂主之人,前去察看,照顾。

  岳腾一掌立威,使其余三大坛主,惊得为之一呆。

  可是,一呆以后,全都悲愤填膺,含恨反击。

  虬髯苍龙鲍金城一声沉喝道:“好小子,身手果然不凡,老夫和你小子拼啦。”

  手中赤龙藤杖一抡,正式施展五鬼杖法,呼呼接连扫出三杖,顿时暴影如山,幻起一天杖虹。

  矫天玉龙傅铨,更是喝吼连声,从岳腾左侧奋勇抢进,倏顷之间,连劈五掌,力浪急卷,汹涌如潮。

  飞天神龙云中行,虽然左臂已经负伤,但一条右臂仍然可用,闪到岳腾身后,奋力一掌,偷袭出手。

  岳腾在这三大高手围攻之中,朗朗一声长笑,脚下微滑,一式“慧星殒步”,已从三人围攻的间隙中电闪而出。

  虬髯苍龙鲍金城,倒也相当机警,一失岳腾人影,就奋力一杖,反臂扫出,以护身后。

  岳腾得兴起,不退不闪,左腕一翻,一记“捕风捉影”将虬髯苍龙鲍金城的藤杖抓个正着,顺势往身后一带,鲍金城不愿意舍弃藤杖,跟着向前一跄,正好挡住傅铨进路。

  不但如此,岳腾于抓住藤杖的同时,飞起一脚直踢云中行的小腹,这一脚既快且猛。云中行连忙一个倒翻,翻出一丈以外,吓出一身冷汗。

  岳腾乘虬髯苍龙鲍金城一跄之际,右手抡掌下劈,直向鲍金城的后颈切去,此时云中行身在丈外,而傅铨又正在绕过鲍金城,意欲从侧面迂回赶来。

  所以,只有的金城独挡岳腾锐锋,立陷险境,若是被岳腾这掌切中后颈,那么一颗脑袋就会搬家。

  虬髯苍龙鲍金城,只有忍痛弃杖,赶紧往下一扑。

  岳腾左脚微翘,正好踢中鲍金城的屁股,鲍金城顺势几滚,直滚出丈余以外,方站起来,喝未负伤,但颇为尴尬,老脸为之一红。

  岳腾夺过藤杖以后,抬头一看,见胞妹文琴,正被冷面阎罗艾青,和笑面悟邓光辉两人,攻得香汗淋漓,手忙脚乱,于是就将手中藤杖,奋力掷去。

  杖若飞虹,划空生啸,闪电即使。

  冷面阎罗艾青,忽觉身后劲风飒然,连忙回身手剑一拨,蓦闻碰的一声巨响,被震得手臂一阵疼痛酸麻难举,人也被这股巨力震得连退数步。

  岳腾刚将藤杖掷出,三大坛主又复幌身扑进,只得反身迎战,并正式亮出三阳神掌,与之搏斗。

  岳腾功力虽比三人高出太多,而三阳神掌又是近身肉搏的绝妙掌法,但对方之人也非易于之辈,岳腾固能将三人解决,却非短时间内所能得逞。

  所以双方打得如水如荼,掌似飞云,拳如奔雷,喝吼长啸之声,不绝于耳……

  无影童子岳文琴,得兄之助,顿时精神一振,速速展太乙神剑中的绝招,刷刷几剑,将笑面悟空逼得围围乱转,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冷面阎罗艾青,缓过一口气来,见师弟危在旦夕,虽然右臂仍有些酸痛,只有左手握剑,上前助攻,方将岳文琴威势稍抑,打得云滚浪踢,暂时难分胜负。

  东方大鹏的对手是蛇郎君尤嵩,和无影双钩秦子明两人,此小家伙豪勇无比,功力即高,八十一路春秋笔又辛辣无俦,虽然是以一敌二,但也打得有攻有守。

  蓦闻他一声虎吼,笔锋斗转,暴起一天乌虹,左点右刺,往来纵横,打得浑宏大野,泼辣无忌,豪气万千。

  可是对方两人,亦非弱者,所以双方暂时打了个势均力敌,无分轩轾。

  这时,最轻松的应该要算是——俊书生东方飞凤。

  他本就生折风流潇洒,温文秀致,而又只有一个对手,他就是恶罗汉申屠然,生相凶猛,狰狞可怖,而又粗俗鄙陋与他对比之下,就愈显得他的风度翩翩,超凡脱俗,袅袅风姿,冉冉气质。

  所以,他一面与恶罗汉交手,一面在注意岳腾与人拼斗情形,显得心不在焉,纵然如此,恶罗汉申屠然也无力稍占上风。

  可是他这种情况,却被无影双钩暗中窥在眼里。

  蓦然——

  无影双钩秦子明,突地舍了俏哪咤,而悄然来到俊书生身后,猝然出手,嘶的一声,不但扯落东方飞凤的头巾,而且还在他左臂上划了一条很大的血漕,一只衣袖也被齐肩扯落。

  接着,但闻碰碰两声巨响……

  第一声巨响,是东方飞凤胸前中了恶罗汉一掌,打得他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第二声巨响,是岳腾已知秦子明不怀好意,奋力一掌,将三位坛主震得连退五步,岳腾则跟着旋身电闪,左手一伸,已把倒地的东方飞凤搂入怀中,右掌疾扬,又把秦子明与恶汉两人震倒在地。

  这当儿,众人一声惊啊,岳腾方向怀中望去,只见东方飞凤已昏死怀中,仅剩奄奄一息,胸前白衣,鲜血一片,一只藕嫩粉白的玉臂上一条殷红的血漕,满头光洁悠长的青丝,几乎飘至地……

  啊!这位俊书生,原来竟是一位天仙美女。

  因而岳腾和场中众人,都不禁同时看得一呆……

  俊书生东方飞凤,居然是一位易钗而弁的天仙美女,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真是大出人们的意外。

  此时,这方面的打斗已经停止,东方大鹏一见乃姊已现出本来面目,而躺在岳腾怀中,顿时为之一呆。

  半晌,方转过身去,咬牙切齿的喝道:“是谁把小爷大姊伤成这个样了,我要报仇,哼!老子要踏平你们的九岭山,要血洗你们岭南的云都观。”

  蛇郎君嘿嘿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凭你也配来咱们的云都观。”

  俏哪咤东方大鹏,戟指骂道:“你王八蛋们等着瞧,三月之内,老子姊弟二人,誓必先烧九岭山,再毁云都观,以报今日之仇。”

  蓦闻岳腾一声震吼,身如脱弩之箭,直向岳文琴那边掠空扑去,左手抱着东方飞凤,右腕一张,“雷过云山”,呼的一掌,直劈而出。

  立刻锐啸生风,澎湃如潮,向冷面阎罗排空涌到。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无影童子岳文琴又已遇险,幸被岳腾看到,连忙赶来接应,人尚未到,而掌力先至,逼得冷面阎罗艾青,向左斜飘五步。

  岳腾身法奇快,一式“门庭千里”,已来到笑面悟空邓光辉面前,右臂向后一拐,正好一肘拳击在邓光辉的胸前,砰的一声,邓光辉连退数步,仍然站立不住,口中一股血箭迸出,人立即倒地昏死过去。

  岳腾为乃妹解危之后,即将怀中的东方飞凤递与岳文琴道:“妹妹,你的千年灵芝液呢?还有吗?快给她喂一点下去,并为她推宫活穴一番,以俾助长药力速效。”

  随又高声喊道:“东方二弟,快到这边来,我俩联手拒阵为好。”

  东方大鹏环眼一瞧,见自己的确有些势孤,连忙侧身电闪,与岳腾并肩而立,将乃姊和岳文琴护在身后。

  冷面阎罗艾青,一察他师弟伤势,摇了摇头,心知无望,不由一阵悲伤,随即倏然站起,望着岳腾喝道:

  “你小子当真是心狠手辣,上次伤我师兄,这次又毁我师弟,此仇此恨,哼!老夫是非报不可。”

  岳腾不屑的冷笑一声,道:“报仇,你今生是无望了,前次,本爷对令师弟就说得很明白了,哪知你们这么不自量力,硬要来……”

  “住嘴!”冷面罗阎抢着喝道:“你小子也不过只敢在自己门前逞威,有种!就敢来咱们辽东试试,看老夫的两位恩师,不剥你小子的皮才怪。”

  岳腾剑眉一挑,说道:“有什么不敢,本爷这里事了,立刻就去你们辽东,会会两位令师,看他又能把本爷怎地。”

  “好……”艾青刚说了一个好字,忽听——

  矫天玉龙傅铨一阵哈哈狂笑道:“其实,只要我们几人通力合作,现在就可以把这几个小子摆平,岂不省事多了,那还等将来干吗?”

  恶罗汉申屠然,环目向全场扫了一眼道:“是哟!你们天龙教除了董坛主以外,还有三大坛主,咱们这边除了莫非以外,也还有三位,再加上冷面阎罗艾青,一共是七位了,何况还有这四十余位兄弟,这股实力再到哪里去找?”

  蛇郎君尢嵩接口笑道:“他们一共有四个娃儿,一个小妞已负重伤,另外一个小妞,又在帮着为其疗伤,认真说来,只有两个小子可以出手,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行吗?”

  冷面阎罗艾青,回头看了一眼的确有些心动。

  虬髯苍龙鲍金城望着岳腾皱了皱眉,欲说又止。

  此时,岳腾已将外面长衫脱下,披在东方飞凤身上,无影童子岳文琴,盘膝坐在俊书生的身后,两只掌紧贴在东方飞凤的背心上面,运功为她疗伤。

  当岳腾把长衫一脱,再出内面劲装,众人两眼一亮都不禁暗暗想道:嗨!这小子虎臂熊腰,好一副练武的身格,站在那里渊停岳峙,看样子的确是有两下子。

  无影双钩秦子明,最是老奸巨滑,他一直在注意着虬髯苍龙鲍金城的反应,现见对方皱眉不语,不禁问道:“鲍大坛主的意下如何?是否也同意合作?”

  虬髯苍龙鲍金城仍然浓眉紧皱道:

  “赞成,鲍某是绝对赞成,不过,这小子太……”

  忽听岳腾在那里向众人呼道:“来啊!本爷已经等侯多时啦,你们实力不是很强么,为何又不敢来了,来来来,都由本爷一人接下就是。”

  突然向前疾跨二步,负手而立,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使人难知深浅,莫测高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半年多以前,岳腾在安徽霍山回马坡前,与天龙教人那一仗,傅铨由于坐镇总坛,没有参与,云中行都早已被无影童子杀伤,真正看到岳腾那种神勇雄风的,如今在场的除了香主,堂主以外,再就只有鲍金城一人而已。

  所以刚才有人放言,要合力对付岳腾等人,鲍金城皱眉不语,他既不好意思言怕,再又不欲己方之人出手。

  这时,月已偏西,三更已过,由于刚才那番恶斗,谁也不知太白精气,究竟出来了没有,直到这一静下来,各人才蓦然想起都不禁向中间那块巨石望去。

  巨石既然如故,毫无半点消息,全都惑然不解。

  但见虬髯苍龙鲍金城皱皱眉道:“这是谁在造谣,害本教白花了一番心血。”

  “是啊!”蛇郎君尤嵩道:“这其中一定有人搞鬼,害这么多人都白跑一趟。”

  一时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立刻议论纷纷起来,全都觉得自己被人愚弄,有些气愤不平却又莫可奈何。

  就连岳腾与东方大鹏两人,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两人不禁互望一眼,有些啼笑皆非。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忽然——

  从峡谷外匆匆跑一来人,向虬髯苍龙鲍金城禀道:“启禀坛主,我们走错了地方,这是前子午谷,那太白精气,却已经在后子午谷出土了,现在还来得及。”

  场中众人全都是一声惊啊,顿时又纷纷议论起来。

  虬髯苍龙鲍金城问道:“那后子午谷又在什么地方呢?”

  那人伸手一指,道:“就在这座大山的后面,不过……”

  “不过什么?”

  这句话,似乎是许多人同时问出口。

  但见那人皱眉说道:“不过,这时二圣,三妖,四奇,另外还有六魔,这些世外高人都打起来了,而且打得好凶,好热闹啊。”

  场中众人又是大吃一惊,其中有人问道:“那些世外高人,难道都到齐了么?”

  那人只是向着天龙教的几位坛主禀道:“二圣四奇全到,三妖之中来了两位,只有雪岭兽未到,十魔中人却到了六位,的确是热闹得很。”

  傅铨问道:“是那六,你打听清楚没有啊?”

  那人搬着手指数道:“有天残老邪闻人美,千毒人魔淳于善,九指飞魔西门无忌,和辽东的天煞公羊胜,嗨!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以属下看,夺宝我们是无望了,只能去看看热闹,还来不及。”

  恶罗汉申屠然,心头一喜,裂嘴笑道:“咦!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尤老弟,秦寨主,那我们快去看看。”

  无影双钩秦子明,回头对属下等人一阵吩咐。

  只见那些人接着一阵忙乱,利用两根长竹,中间攀了此藤索,须臾之间,即做好了一乘滑竿并令两个劲装大汉,将黑熬手莫非抬着就走。

  这时,心里最高兴的恐怕莫过冷面阎罗艾青了。

  他正在觉得师弟邓光辉身负重伤自己显得势孤力弱,而要回辽东,迢迢万里,很可能尚未走出中原,甚至还没走出这山区,就会被人将自己这股力量吃掉,如今一听说恩师——天煞公羊胜来此,怎么会不高兴呢。

  不过,这家伙素来木无表情,纵然高兴也是在心里。

  随即也命属下如法泡制,那些辽东大汉,也做了一乘滑竿由冷面阎罗在前面开路,众人抬起邓光辉随后跟去。

  这两派人一走,只剩下天龙教人,与岳腾和东方大鹏,双方相持,虬髯苍龙鲍金城不免有些耽心,所以,一面示意那些香主,堂主快些准备,一面偷眼向岳腾望去。

  忽听岳腾哈哈一笑道:“哈哈,那两派人都走了,只剩下你们天龙教人了吗。”

  天龙教人本就对岳腾甚为害怕,如今岳腾这一故意神秘发笑,而且笑中颇不含好意,就更加令人心寒了。

  矫天玉龙傅铨,大着胆子问道:“小子,你想干什么?又有什么好笑?”

  岳腾漫不经心的笑道:“我笑你们五位坛主,金坛主返山去了,董坛主被我一掌震成重伤,再也活不到几天啦,而云坛主也挂了彩,哈哈,如今就只剩你们两个坛主,唉!也真是可怜,至于本爷想干什么嘛?却就难说了。”

  摇了摇头,继续又道:“反正本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而且也阻止不了,我高兴怎么作就怎么样,要你问干吗?”

  鲍金城与傅铨两人心头大是惊恐,只是望着岳腾,半晌无语,深恐一句话不对,而将岳腾激怒。

  但见岳腾侧头含笑问道:“东方二弟,你猜,假如现在我要他们两位坛主的命,大概需要几招,才可以到手。”

  东方大鹏认真考虑了一下,道:“以小弟想来,大概只要三十招吧。”

  岳腾冷笑一声,道:“哼!那你太高估他们了,认真比起来,三招就败了。”

  “三招!”东方大鹏一惊道:“岳大哥,你真的三招就能要他们的命吗?”

  岳腾极为认真的笑道:“当然是真的啊!你不相信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回头向天龙教人望去,哪知,天龙教人鲍金城一挥手之间,抬起董武和云中行两人如飞而去。

  眨眼之间,跑得一个不剩,就只能留下岳腾等四人。

  当天龙教人去远,东方大鹏笑道:“岳大哥,假如你真的三招就能要他两人的命,那就不应该放他们走了,乘机把他们除去,岂不是很好吗。”

  岳腾侧头将正在运功的二女,看了一眼,笑道:“我怕他们使用火攻,那还了得,所以,尽快把他们吓走,怎么?你也当起真来啦。”

  “啊!”东方大鹏跳起来笑道:“岳大哥,看不出来你也会使诈呀……”

  当岳腾兄妹,和东方姊弟,赶到后山子午谷时,那儿打得天翻地覆,山崩石飞甚是凶险热闹。

  原来,东方飞凤食了半瓶千年灵芝液后,又经岳文琴帮助在浑身推捏一番,以及运功导穴,不但伤势全愈,而且容颜焕发,较前更有精神,再经刚才这一阵奔跑,脸上更加红润粉嫩,越发俊秀得多。

  这时她仍是书生装束,只不过由原来的白衫,换了岳腾的蓝衫,与她那雪白的肌肤配亲起来,更为高雅脱俗,风流飘逸了。

  四人刚一跑到谷,就听就人喊道:“几个娃儿别进谷内去了,快到这里来看。”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右侧山腰的浓荫下,拥挤着一丛人,那便是神州二老,华山两怪,鄂东双杰,以及无忧大师,十叶道长等人。

  于是,四人也掠身而上,与几人站在一起。

  大家抬头向内望去,只见——

  虬髯苍龙鲍金城与矫天玉龙傅铨两人所带着天龙教人,就在前面三十处丈,也都在向谷内住足观望。

  蛇郎君万嵩恶罗汉申屠然,无影双钩秦子明等,所带的岭南和九岭山的人,以及冷面阎罗艾青所带的那几个辽东大汉,也只在前面不远,人人都是站在那里,延颈逾脚,向谷内观看。

  仿佛谷内打得甚是激烈,凶险,所以这三组共有五十余人,个个脸上都是一脸惊愕的神色,谁都不敢向前再进一步,而站在那里似乎看得呆了。

  这时,谷内喝吼声,长啸声,对掌之声,连连传来,不绝于耳,偶而能隐隐听到木鱼声响。

  从这些吼声、喝声、啸声、和清叱声,也可分辨出东岳狂生、八荒神丐、白云大师、翠云仙子、以及九指飞魔、天残老邪、千毒人魔、神力天尊等人的声音。

  自然,那木鱼声,乃是无相圣尼所发。

  可惜,岳腾与群侠等人,所立之地,却被凸出的一个崖嘴所挡住,所以仅闻几声,却无法看见谷内打斗情形。

  蓦然——

  在明月星辉之下,突然从谷内窜出一条灰影,冲霄而起,直上云霄,衣袂飘飘中,跃上高崖,一闪而逝。

  这条灰影,大家全都看清,当然是一个人影,可是想不到这人的轻功,竟有如此高明,简直是神乎其技,令人匪夷所思,致使所有之人全都看得呆了。

  岳腾一见这条灰影,先是剑眉微皱,继而心头一亮,只因那人去得实在太快,使他没有完全看清故不敢随便乱说话,亦不可轻易高兴,只有怔怔的站在那里,似有满腹疑云,无限心事,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