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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穿越 > 江湖 > 第四章 运河行船

  午后,是莫西北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有人却很不识时务的来敲她的房门,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她翻身再翻身决定就坚决装做听不见,敲门声很有节奏,声音也不大,她很快适应了这个声音,开始昏昏欲睡,然而,就这么突兀的,敲门声停了。

  说也奇怪,耳朵适应了这个声音,现在声音没了,她也就清醒了,于是杀气腾腾的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大喝:“我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人。”

  房门外,楚俊风斜倚在那里,并不看她,走廊的风轻轻在他身边拂过,午后的阳光,在他身旁留下班驳的影子,轻抿的嘴角,显示着主人的心情很好,见莫西北开门,才轻轻的转了一下头,问她,“聊几句可好。”

  “好!”莫西北傻傻的回答,而后醒悟,马上捶胸顿足,懊恼不已,人在困倦的时候,果然对美的事物没什么反抗能力,只是怎么楚俊风就可以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保持最良好的状态,甚至连穿了一上午的衣裳,也没有一点褶皱,他就不累吗?

  自然,这个问题不能问,而且,楚俊风已经绕过她,进了她的房间。

  莫西北的房间,即使是这样一艘船上的房间,也极尽舒适之所能,宽大的圆床,厚厚的柔软的垫子,床上笼着名贵的水影纱制幔帐,层层叠叠一直垂到地上,幔帐的每一面都缝着一朵纱制的玫瑰花,娇艳却不逼人的美丽,静静绽放。

  楚俊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间屋子,自然,也在心底重新估量莫西北,房间里很大,除了床之外,只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张桌两张椅,都很大气,桌上有棋盘,上面有寥寥几个棋子,楚俊风暗自想,什么都哈,只是这张床,怎么看都透着脂粉气,不过人总有自己的嗜好,多说无益。

  “楚大侠想说什么?”一旁,莫西北沉闷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也没什么,就想和莫兄讨论一下,眼前的形势。”楚俊风知道,按莫西北的习惯,是不大可能告诉自己可以坐的,所以最好还是自己先坐下再说,于是,很自然的,他坐在了棋盘上执白子的一方。

  “眼前,有什么好讨论?”莫西北耸耸肩,不以为然。

  “莫兄怎么看那夜里的歌声,也以为是邪灵作祟吗?”楚俊风问得很直接。

  “孔子尚且敬神畏鬼,我这么以为有什么错?”莫西北神情无辜,事实上,如果没有第七夜的歌声,她几乎就信了,有河妖的存在,但是,经过了第七夜,她的想法有了些变化。

  “在下却不信这神鬼之说。”楚俊风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所有的船中,只有莫兄的船上,无人出事?”

  “这个解释就多了,你可以说,我是主谋,最少是个从犯,我当然不会自己害自己;当然你也可以说,因为财可通神,比起性命来,也许他们更希望得到我的钱;又或者,一切不过刚刚开始,今天晚上就轮到我的船也不一定。当然,以楚大侠的聪明才智,会想到,除了我的船人手是我自己从家带来的,而其他所有的船都是在沿途雇下的,如果有人肯花点心思和钱,什么离奇的场景都能制造出来的话,那问题也就不难解释了。”莫西北嬉笑如故,一笑之下,眉眼弯弯,眼中的眸光却晶亮如星。

  楚俊风没有说话,这几种可能他都考虑过了,那月夜的歌声,听起来诡异,引发的场景也诡异,但是中招的为什么不是所有人?其实第一次他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第二次就不同了,只是,这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一切都如莫西北说的,是有人故意制造迷阵,那么,他们身上就该有那人所图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快到河南府了,其实我们再怎么想也是白费力气,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在他不出声的工夫,莫西北已经回到她柔软的床边,幔帐里浅淡温暖的香气让她越发觉得困倦得眼都睁不开了,“如果楚大侠一定要想出问题的关键,那就继续,没有钱赚的事情,我懒得多想,少陪了,你出去的时候,记得顺便帮我带门。”话音落,幔帐重新垂下,等到楚俊风看时,留给他的,不过一个朦胧的侧躺的身影。

  这天入夜,田心按吩咐悄悄出去办事,楚俊风在房间内盘膝打坐,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恰在此时,停在了门口。

  门外的人是红绿,楚俊风记得,她是莫西北的丫头,“不知姑娘有什么事情吩咐?”他站在门口,问得礼貌。

  “我家莫少,请楚大侠去喝一杯。”楚俊风温润的眼神,让红绿脸颊微微一热,这才猛然想来自己原来也是小家碧玉一名。自从三年前误上“贼船”遇到莫西北后……红绿悲愤的想,一切都变了,自己变得脸皮越来越厚,和什么人都能说话,而且最可恨的是,自己接触的男人比女人还多,自己,自己将来还怎么嫁得出去?不行,得要一大笔嫁妆,将来一定要从莫西北那里敲一大笔嫁妆补偿自己的损失。

  看着忽然就不言不语,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红绿,一旁的楚俊风都有些见怪不怪了,有奇怪的老板,没有奇怪的伙计反而奇怪,于是他留下红绿,径自来到前面的大厅。

  很精致的正宗杭州小菜,夜光杯里摇曳着暗红色的葡萄美酒,烛光下,一个肤色如玉的少年正浅笑着自斟自饮,没有逼人的绝色倾城,却能让看他的人无法移开目光。

  楚俊风后来时常想,莫西北就是在那个时候牢牢的把自己嵌在了他的心上,那种平淡中的自在逍遥,不用任何的言语,已经让他这样漂泊江湖追逐名利的人心生羡慕向往。

  “莫兄今天兴致不错。”在珠帘前停了一会,楚俊风已经收起了方才那一刻的悸动,浅笑而来,坐在莫西北对面。

  “还好了,快到河南府了,想着大家同舟共济也是缘分,请你吃顿饭,省得留下什么铁公鸡之类的坏名声,”莫西北似乎已经有了些醉意,身子摇晃着说,“哦,其实我的名声也算不上好,哈哈!”

  “十年修得同船度,确实是难得的缘分。”楚俊风点头,在莫西北的示意下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莫西北则举起酒壶,为他斟酒,皓月与烛光交会,越发显得那手莹白如玉,十指纤细,柔若无骨。

  “葡萄美酒夜光杯,美酒美器,今夜在下若是醉卧,莫兄也不要见怪。”楚俊风忽然有一种急于想说什么,打破眼前这情景的冲动,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今夜,滴酒未进之时,他却觉得,自己已然醉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谁又会笑你呢?”莫西北嘀咕着,一边摇晃酒杯,有些遗憾的说,“可惜是在船上,不然要是有点冰块,这酒就更能品出滋味了,可惜、可惜,这时候要配上牛排,也是极品享受,偏偏好的牛肉,也不耐久藏,需得现吃才好。”楚俊风饶有兴致的听着。

  “楚兄为什么要上河南府?”几杯酒后,莫西北才问,“也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女婿,去求娶那个武林第一美女吗?”

  “莫兄也听说过慕容连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楚俊风却忽然不想回答,不仅不想回答,甚至提也不想提,不过,问题莫西北已经问了,他似乎又不能不回答。

  “听红绿说过,她很美吗,你见过吗,给我讲讲。”莫西北却似乎有了精神,放下酒杯,整晚第一次抬头看他,楚俊风一直以为自己来时,莫西北已经醉了,然而,这一刻,他却没有在莫西北眼中捕捉到丝毫的酒意,莫西北的眼神清亮照人,流转间,光华四射。

  “我并没有见过,也只是听说。”楚俊风转动手中的酒杯,迟疑了片刻说,“莫兄也想求娶佳人吗?”

  “你用了‘也’,呵呵,我明白了,你果然是想娶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肯说也太不够意思了。告诉你,我可不想娶她,在我眼里,什么武林第一美女,还不如一只严州干菜鸭来得实在。你不知道,我找那位厨师许久了,只是每次都错过。这回我听说,他被请到河南府,参加江湖盛会,我才来的。”说到吃,莫西北更加精神,她自诩生平就三大嗜好,睡觉、看美人,吃美味。其中,又以吃美味最为重要。

  对于莫西北的回答,楚俊风一时是不免觉得好笑,干菜鸭和武林第一美女相提并论已经很荒谬了,更荒谬的是,武林第一美女还不如一只干菜鸭。

  这样的话要是别人说,楚俊风都会觉得那人矫情太过,娶了武林盟主的女儿,就是至少得到了半个武林,不,对于自己,那何止是半个武林,那是何等的诱惑和重要?但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莫西北,也只有莫西北,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让人不能不信服,原来,武林第一美女确实不如一只干菜鸭。

  “这话要是慕容姑娘听了,怕是要伤心了。”最后,楚俊风做结论。

  “哈哈,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不了解女人。要知道,美丽的女人从来自负,最受不了别人不重视她。我想,慕容连云如果真的听说了,可能会有两种反应,要么是提着刀追杀我,哈哈……”莫西北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并且觉得非常好笑般笑个不停,好阵子才说,“不过美人生来都喜欢挑战难度,因为我不待见她,多半的可能是她反而非我不可,就爱上了我,然后拿刀逼着我娶了她,哈哈……”又笑了一阵才又自言自语般说,“怎么总是要想着她会拿一把大刀,美人不该粗鲁至此,可见我真是醉了。”

  也不等楚俊风说什么,说完醉了两个字后,莫西北还真的就“咚”的一声,一头趴在桌上,睡着了。

  楚俊风摇头,伸手想要推推莫西北,叫他回房去睡,然而一动之下,竟也觉得头晕眼花,他心头一警,随即,就也伏在了桌旁。

  静夜,再无声响,只有河水在风的催动下,轻柔的拍击船底传出的细小而柔和的声响。

  谁也没有留意到,是什么时候,珠帘外,就多了道纤细的身影。一身的黑色衣裙,黑纱蒙面。分明就是个女子,不仅是个女子,而且,还应该是个长相很不错的女子。因为此时,就是无边的夜色,也遮挡不住,黑纱外,那一双大大的眼眸,此时,这眼中含着几分气恼,却不损娇俏,反而平添了几分稚气。

  珠帘被来的少女一把挥开,一时叮当声如摇铃,然而,桌上趴着的两个人却一动不动,各自熟睡。

  “什么天下名侠,四楼的老板,也不过就是如此。”少女冷哼,“一根神仙一日醉点上,还不是都一样,睡死你们最好,竟然说小……竟然说武林第一美人还不如一只什么鸭子,就冲这句轻狂话,就该割舌头。”少女气愤的瞪向莫西北,“一身铜臭味的家伙,还想谁会追着嫁给你,死癞蛤蟆,臭癞蛤蟆,我们小……哼,我们连追着砍你都闲累,这次落在我手里,有你好受的,让你背着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说八道。”

  就这样嘟囔了几句又停了会,少女才转身对外面说,“他们都睡死了,没事,可以过来了。”

  伴随着话声一落,片刻就有两道人影自岸上轻巧的飘到船上,又几步进了船舱,站在少女身边。

  “我说,不如把这两个捆起来,先拖到一个房间去,然后到底下舱里随便熏点迷烟,等一会想到怎么收拾他们再动手。”先前的少女这样说。

  “他们都是主人请的贵客,这样不好吧,何况主人还说,他很看好楚公子的。”后来的两个人中,有人开口,也是娇柔的女声,看来年纪比先来的长些,却也不大。

  “贵客又怎样,咱们也不弄死他们,不过叫他们吃点苦头,别觉得我……别觉得咱们小姐是好让人这样轻视的。”另一个声音说话了,同样是个女人的声音,不过更娇柔也更清脆些。

  “那就这么定了,反正有什么事情自然有小姐顶着,这两个小子目中无人,不教训一下难消我的火,快点,帮我绑了,抬到那间屋子去,”先来的少女随手一指,正是里面莫西北的房间。

  接下来再没人说话,三个女孩似乎是各自从怀里掏出绳子,将莫西北和楚俊风捆了,一起丢在了莫西北房中,那张软软的大床上。

  指顺便抚过那朵朵纱堆的玫瑰花,赞叹不已,连声说,“瞧瞧,这是什么花,这么漂亮逼真,闻上去,居然还有香味,做的人手可真巧,瞧着比可比今年京里流行的那个拿纱堆的花儿俏多了。”

  “这几年总听人都说,江南的莫公子如何如何匠心独具,看来还真是不假,难怪咱们家还特意叫人给他也送了请贴,就瞧这床,这人果然是有些意思的,可惜,一个大男人,偏把心思放在这些奇巧之物上。”声音娇柔清脆的女子说。

  先前的少女刚想说什么,却在听到忽然出现的,那若隐若现的歌声时,猛然停住,半晌才说:“你们听见了吗?谁在唱歌?怎么还有人在唱歌?”

  侧耳细听,仍旧是徘徊在这些船只周围已经几夜的,那轻柔的歌声,女子的声音,是轻柔的,更是甜蜜的,让人无从防备,就这样钻进所有人的耳中,仿佛午夜梦回,娇媚的情人在耳边低低的诉说着什么,仔细再听时,却又觉得无迹可寻,仿佛先前听到的,又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小姐,你呆在这里,我们去看看。”两个女子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声音紧张而急促,一时居然难以分辨究竟声音发自谁的口中。

  “一起去吧,怎么会这样……”停了片刻,有人这样说了一声,于是,三个人脚步匆匆,出了莫西北的房间。

  “你应该跟出去的,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复杂。”房间里,原本熟睡如猪的莫西北睁开眼睛。

  “我也是这样想。”楚俊风点头,但是人却不动,此时两个人都被捆着,头并头的趴在床上,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彼此的气息轻轻拂过对方的面颊,都是一阵痒痒的。

  “那你还不去,她们走远了,要是出什么意外,你可当不上武林盟主的女婿了。”莫西北最怕痒痒,赶紧转过脸去。

  “我是想去,可是……”楚俊风苦笑,“可是忽然发现,我们演戏演得逼真过了头,谁也没想到,武林盟主家这样阔气,他们拿来捆人的绳子都是天蚕丝。”

  天蚕丝是最让人苦恼的绳子材料之一,一旦沾上身子,越用力拉扯,就越绑得紧,加上整根绳子柔软得无处着力,而且纤细非常,任你内功精纯,也难以摆脱,莫西北不再出声。事实上,方才,她硬转了头,已经觉得肩背处的绳子绷紧,陷进了皮肉里,辣辣的疼着,她虽然没有经验,也知道不对,不敢再动,好半天,那痛才渐渐淡去,于是她问:”你不是江湖上的大侠客吗,知不知道天蚕丝的绳子怎么解?”

  “用手解。”楚俊风回答得很干脆。

  “和没说一样,现在谁能帮你用手解。”莫西北哼了一声,想想说道,“你就没听说过,天蚕丝遇水即松的特性?”

  “遇水即松?”楚俊风觉得很新奇,“你听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金庸,”莫西北转回头。

  “你……”她想说,怎么你没听说过,难道是小说乱编的?然而,后面的话,她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床太软,两个人距离又近,方才,她一动的时候,楚俊风的头就不受控制的向她的方向偏了两分,此时,她又一转头,两个人的鼻尖已经几乎碰到一起,姿势暧昧已极。

  “金庸是谁?”楚俊风也觉得一阵的不自在,两个人,即使是两个男人,这样的贴在一起,也够狼狈。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与此同时,莫西北别扭起来,身子就是下意识的一躲,天蚕丝便又紧了两分,痛得她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

  “别动了,小心些。”楚俊风深知厉害,连忙制止她。

  三个女孩去了很久,两个人都明白,再这样等下去并不是办法,何况,就是那个刁蛮的大小姐回来,也未必肯乖乖的放开他们。只是,天蚕丝是不是能够遇水松动,莫西北心里也没底,于是她认真的想,要怎么办?

  “你能翻个身吗?”楚俊风这时突然问她。

  “干什么?”她没好气的回答,最早就不该答应他上船,最起码下午的时候,不该答应帮他这个忙,莫西北想,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而且还有性命之忧。

  “你背过身子,我凑过去,你试着解解。”楚俊风蹙眉,“我有不好的感觉,快点,我们试试。”

  然而,一切的发生,总是比人能预想的要快很多。

  莫西北的手指堪堪碰到楚俊风的绳子,船板上微颤的感觉,已经在显示,有人自岸上或是水中,跃了上来,一个、两个、三个……七个人。莫西北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笨过,手指就像僵了一般,完全找不到绳索的头绪。

  七个人的脚步声格外的整齐,整齐得仿佛是一个人,一点、一点,挪到了他们半敞的房门口,然后,又挪了进来。

  汗,自莫西北的额头滚下。

  而几乎是同时,来人手中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刀光,已经在两个人的头顶闪烁。

  那是莫西北经历过的,少数几个极度紧张的时刻,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细胞都紧张起来,接着,自己的指尖被楚俊风微微一推,于是,两个人各自用力,向一旁翻身闪躲。

  然而,还是不行,那七个人的刀,准确而迅速,仿佛完全不用思考般的如影随形,密密实实、绵绵不尽地砍了过来。

  “但愿你说的法子可行。”在地上狼狈不堪乱滚着闪避刀锋的时候,莫西北恍然听得楚俊风似乎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就是血雨飞溅在她的身上、脸上,天蚕丝遇到热血,居然也就一松。

  手脚挣脱束缚的一刻,莫西北只觉得胸口被一股真气激荡得涨涨的痛,她奋力踢开一把砍过来的刀锋,借力旋身而起,一直盘在腰间的软剑如同蛟龙般,怒吼着出鞘,出鞘即见血,这是师傅授她剑法时再三强调的,一把好剑,要么不出鞘,出鞘,就该畅饮敌人的鲜血,才不枉费那附在剑中的、名剑师铸炼出的剑魂。

  一、二、三,三招伤三人,于是,敌人不再恋战,猛的用了个虚而凶狠的攻势,然后四散逃开,撞开了几处窗口,纷纷落入运河,转瞬不见。

  楚俊风方才挨了一刀,此时天蚕丝遇血也已松动,他争脱开来正坐在一旁,看了莫西北的剑,赞叹连连,“莫兄这样的身手却不肯出世,实在是可惜了。”

  “可惜个屁。”饶是莫西北,此时也忍不住骂人了,“就知道江湖路不好走,英雄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你看,离河南府还好几天呢,我们都弄成什么样子了。”

  “受伤的好像是我,你救了我,当了英雄,怎么反而火气这样的大?”楚俊风似是不解,才一动身子,便皱着眉头,轻轻哼了一声。

  “你也真行,你就没想过,外一天蚕丝遇到水不松呢?或者,对天蚕丝来说,血和水是不同的?”她蹲下身,觉得手仍有些虚软,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出手中,第一次伤人见血,胸口闷闷的,定了定心神后,想到他楚俊风所以受伤虽然也是为了自救,但说到底,也是救了自己,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但落实到行动上时,她只是一把拖起楚俊风按在床上,装作听不到他痛楚的吸气声。然后两手瞬时用力,已经划破的衣衫,就在她手里裂成两半。

  楚俊风的皮肤很好,男人不多见的细腻光滑,上面也没什么伤痕,看来他甚少受伤,莫西北首先想。又看了一眼,她有些后知后觉的又想到,一个成年女人面对一个成年男人半裸的身体时,是不是应该很羞涩,就像红绿一样,楚俊风对她一笑,她就脸红耳热,手脚都没地方放。可是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不仅不会觉得羞涩,甚至还有点想偷偷摸一下的可耻愿望,一定是自己的年纪太老了,虽然这辈子的身体,也就不到20岁,但是自己的心态老了,老到对年轻的男人,没有什么百转柔肠的爱意绵绵,只剩下点纯粹的欣赏了。

  从欣赏的角度看,楚俊风伤得不轻,伤口割裂了他完美的肌肤,留下了狰狞的血痕。

  幸好的是他的伤在后背,伤口很长,却很浅,看得出,生死关头,他仍然竭力控制了伤口的深度,这样的表皮伤口,不过几日就可能愈合,想不到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少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莫西北考虑,要怎么动手帮楚俊风包扎伤口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的田心,忽然自外面跑了进来。

  “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莫西北吓了一跳,她明明没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了,被田心看了一眼,竟然猛的觉得脸上的温度骤然提高到可以烫熟鸡蛋的程度。

  “少爷让我沿河去查看当时跳河的水手是不是都上了岸。”田心对楚俊风的受伤有惊讶,疑惑的眼神在莫西北身上扫过后,发现莫西北虽然没受伤,但是也狼狈到一定程度,才忍住没有出声,只是熟练的凑过来,拿药,裹伤口。

  “结果你看到了什么,又打听到了什么?”莫西北赶紧站起来,她不会做这些,幸好有田心,她才可以轻松的束手站在一旁看着。

  “他们上岸了,但是也死了。”田心回答,“我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他们的尸体,不知道他们是在入水之后被杀,然后尸体被冲上岸,还是上岸之后,被人杀死。”

  “这也没有区别,想不到,慕容连云敢玩得这么狠。”莫西北摇头,脑海里浮现的是美人和蝎子的画面,果然,太美的女人都很可怕,人命对她们而言都是儿戏,想到那些尸体,和刚刚的自己差点也变成其中之一的事实,莫西北决定,一会要是那个丫头敢回来,一定不会客气,差点被玩死,虽然现在没事,但是,有仇不报非君子,一定要让她好看!

  “我倒觉得,今天的事情,未必是慕容姑娘所为。”楚俊风摇头,“她还年轻,何况武林盟主为人宽厚,必是家教甚严,应该做不出这样狠毒的事情。”

  “说的好像很了解人家一样,你自己呢,还不是差点被她害死,伤疤还没好,就忘记疼了,我看你还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莫西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生气了,“我懒得理你们,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们最好还是从我眼前消失,现在、马上,别让我说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