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幸福就在下一个街角陆观澜错位公主彭柳蓉亲爱的陌生人古灵竹书谣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武侠 > 江湖奇士 > 第十章 金色女子

  暮色初至,龙虎镇的大街、小胡同已是家家掩门,行人稀少了。

  在往常,龙虎镇这时候正是热闹刚开始,可是打从十天前就有了变化。

  镇南一座荒宅废院里,每隔三天,在天刚黑的时候就有一片光芒上腾,跟点了多少盏灯似的。

  曾经有好事的去看过,可是一进那座荒宅废院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断壁危垣,只能看见人高的杂草,只能看见一闪一闪的萤火,还能听见吱吱的虫鸣。

  于是乎,这个字出来了:“鬼”。

  于是乎,家家户户每到天快黑的时候都关上了门,从那-刻起,龙虎镇像一座没有人的死镇。

  鲁少华带着人出发了,人不多,只有瘦削锦袍老者、白君人、紫膛脸老者,还有黄清。

  乍看上去,几个人都没带兵刃,其实,除了鲁少华每个人腰里都鼓鼓的。

  瘦削锦袍老者带路,一行五人直奔镇南。

  鲁少华几乎笑着说道:“金老没说错,这当儿的确很难看见一两个行人了,看起来他们的胆是比咱们江湖人小点儿。”

  瘦削锦袍老者道:“那是当然,咱们一天到晚在刀里枪里来回钻,不是挨刀就是杀人,他们那见过这个。”

  黄清轻咳一声道:“打从来那一天我就一直想问金老,金老可知道那光芒究竟是什么东西么?”

  瘦削锦袍老者摇头说道:“到现在为止,我还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不过可能是即将出土的宝物,或者是神兵利器一类的东西,听说这一类的东西到了快要出世的时候,夜晚会发出亮光。”

  鲁少华道:“我倒不稀罕什么宝物,希望是神兵利器,咱们武林中人爱的是这个,求的也是这个,要是谁手里有把神兵利器,那等于增添他一半功力。”

  瘦削锦袍老者谄笑说道:“有道是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少主先制老鹰犬,黄金城藏宝已是掌中物,武林总瓢把子的宝座也垂手可得,如今再得神兵利器,那是三喜临门,也由此可见少主德高,因而能上激天心……”

  鲁少华乐极,而且有点飘飘然,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道:“金老真会说话,要是真如金老所说,我非礼聘金老为我衡山世家的军师不可。”

  瘦削锦袍老者忙道:“那我就先谢谢少主的恩典了。”

  这句话刚说完,他猛然一怔停了步。

  他这-停步,自然鲁少华等忙也跟着停了步。

  这当儿五个人都看见了,一座荒宅大院已在眼前。

  暮色中看,这座荒宅大院确有几分凛人的气氛。

  门头挺高,但却已塌了一角。

  两扇油漆剥落的大门还在,虚掩着,露一条缝儿。

  门头上有块匾,但看不清上头写的是什么字。

  往两边看,围墙塌的塌,倒的倒,有几处完好的都有丈来高。

  人高的杂草从倒塌的围墙缺口处可以看得很清楚,静静的,一动都不动。

  从倒塌的围墙缺口处,还可以看见院子里或全塌、或半毁的亭、台、楼、阁,还有那一处处的青苔烂瓦堆,想当初这座大宅院里一定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使瘦削锦袍老者一怔停步的不是这个,而是大门口那一摊红红的东西,任何人一看都知道那是血,而且是用血写成了一个“鬼”字!

  瘦削锦袍老者跟着脸上变了色,道:“坏了,少主,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紫膛脸老者冷哼一声,闪身就要扑过去。

  鲁少华伸手一拦,道:“慢着,咱们过去看看再说。”

  他当先迈步走了过去。

  紫膛脸老者跟白君人紧迈一步傍在他两侧。

  来到近前一看,那确是用血写成的一个“鬼”字,而且血还没凝,血色还没变,鲜红鲜红的。

  鲁少华道:“这个人也许还在附近。”

  随话目闪精芒,四下望去!

  瘦削锦袍老者蹲下身去,伸根指头沾了点血,嗅了嗅道:“少主,这不是人血。”

  鲁少华道:“咱们分开来找找看。”

  黄清、白君人跟紫膛脸老者应声要动。

  瘦削锦袍老者忙道:“动不得,少主,即将出土的东西一定通灵,万一惊动了它,您这一道龙虎镇就白来了。”

  鲁少华道:“难道说就任他戏弄,任他躲在这儿?”

  瘦削锦袍老者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鸷神色,道:“就让他在这儿好了,五对一,难道还怕他不成。”

  嘴里说着话,一对深沉的眸子却一直转动着,突然,他的眸子停止不动了,眸子中射出两道比电还亮,比冰还冷的光芒,那两道光芒凝望在一个地方,门头上那块匾后。

  黄清、白君人、紫膛脸老者都从他两眼里看出来了。

  黄清闪身要动,但没有瘦削锦袍老者快,他人快得像闪电,轻得像一缕烟,扑向了门头上那块匾。

  他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只鸡,脖子快扭断了的鸡。

  他原以为是人,现在却只是只鸡。

  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可是并不十分明显,他道:“少主,那人就是用这只鸡的血写的字,这只鸡刚死不久,身上还是温的。”

  鲁少华倏然一笑道:“可惜没带酒来,要不然把这只鸡烤了,在这个地方喝上两杯岂不是美事。”

  洒脱!

  瘦削锦袍老者道:“少主,我怀疑他是……”

  鲁少华道:“李三郎?”

  瘦削锦袍老者微一点头,道:“龙虎镇只进来了两个武林人物,东门长青跟他!”

  鲁少华一点头道:“好,我正好藉这机会会会这位大名满天下的神秘人物!金老,时候不多了,咱们进去吧。”

  他迈步往一个围墙缺口处行去。

  紫膛脸老者跟白君人急忙跟了过去。

  这是鲁少华机灵处,他不走大门,他怕推开那两扇大门会响,也怕两扇大门处有什么埋伏。

  从围墙缺口进了荒宅废院,眼前都是杂草,视线也被那人高的杂草遮住了。

  轻轻地拨动着杂草往前走,鲁少华忽然拍手左指道:“黄总管!”他手指处有一棵大树,枝叶相当茂密,树在围墙外,枝叶却大部分伸进了墙里。

  黄清腾身拔起,一闪没入浓密枝叶中,转眼工夫之后他掠了回来,冲鲁少华摇了摇头。

  鲁少华没动声色,仍然拨动着杂草往前走。

  又走了十几步,跟前忽然开朗了,好大的一个院子,一眼望过去,除了或塌或毁的房子之外,都是芦苇一类的杂草。

  不远处有座没了顶、塌了堵墙的大房子,看样子当初是大厅,鲁少华迈步走了过去。

  这块地是一块块的花砖铺成的,没有草,却布满了鸟翎兽粪。

  几个人站在花砖地上游目四顾,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鲁少华低低说道:“金老,光芒是从什么地方腾起的?”

  瘦削锦袍老者道:“后头,这儿还有后院。”

  鲁少华转身往后望去,这一看看得他脸色一变。

  倒不是他看见了光芒上腾,而是他看见了一双脚,一双人脚,一双男人的脚,穿的是普通的薄底鞋,白裤筒,挺干净的。

  这双脚从两三丈处-片草丛里伸出来,一动不动,看样子有个人躺在草丛里。

  鲁少华冷冷一笑道:“阁下,够了,不要装神扮鬼了,请起来露露面吧。”

  没看见草动,也没看见那双脚动。

  鲁少华一声冷笑又道:“黄总管过去看看,是不是一个死人。”

  黄清恭应-声,迈步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从容,可是他双臂已凝足了真力,而且,也暗中运气,护住了前身几处大穴。

  再远的距离也有个到的时候,何况现在只有两三丈远近。

  转眼工夫黄清到了那一双脚前,他轻咳-声道:“朋友……”

  草“哗”地一响,草丛里猛可里坐起个人来。

  黄清本来就有点提心吊胆的,这一来更是吓了一跳,他忙抽身往后退了三尺。

  那个人没往起站,坐着,手抱着两腿,睡眼惺忪的,含含混混地道:“真倒霉,好不容易找这么一个清净地儿睡觉,哪知道仍是不得清净,谁呀?”

  这个人穿一件雪白的长衫的文士装束,有一副颀长的身材,看上去挺潇洒,可惜那张脸让人不敢恭维。

  八字眉、吊客跟,一张脸蜡黄蜡黄的,没一点儿血色儿。

  话说到这儿,他眯着眼看了看黄清,又道:“什么事儿呀?”

  这当儿鲁少华等已掠到了黄清身边,瘦削锦袍老者道:“尊驾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白衣文士两眼忽地一睁道:“乖乖,怎么一个人一下子变成了这么多个,是我看花了眼,还是这儿真有鬼。”

  紫膛脸老者冷然-声道:“少装疯卖傻,说吧,你到这儿来干什么的?”

  白衣文士睁着一双吊客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哦”了一声道:“敢情都是人,不是鬼,吓了我一大跳,我刚才不说了嘛,我是到这儿来睡觉的,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清静地儿……”

  紫膛脸老者冷笑一声道:“朋友,光棍眼里揉不进-粒砂子,既是这样,我可要得罪了。”

  他跨步就要欺上。

  瘦削锦袍老者伸手拦住了紫膛脸老者,道:“尊驾可是李三郎?”

  “李三郎?”

  白衣文士抬手指指黄清道:“那你可不是要输人一百两银子。”

  瘦削锦袍老者为之一怔。

  黄清脸色大变,喝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

  白衣文士忙以指压唇,“嘘”地一声道:“轻点儿,这地方嚷嚷不得,要是让人听见了,那可全完了。”

  黄清连忙住口不言。

  白衣文士看了看他,倏然一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跟人赌东道的事儿,是不?说穿了不值一文钱,当时我就在附近,就听见了,明白了么?”

  鲁少华突然开口说道:“尊驾究竟是谁,怎么畏首畏尾连个姓名也不敢报?”

  白衣文士笑笑说道:“到底是衡山世家的少主,口舌跟刀儿一样,一句能杀人……”-

  指黄清道:“这位大总管一百两银子输定了,你给他准备钱吧!”

  鲁少华道:“你是李三郎?”

  白衣文土一点头道:“不错,李清狂李三郎就是区区在下。”

  鲁少华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

  李三郎笑笑说道:“鲁少主,别瞧不起人,我化身千百,连我自己都忘了究竟哪一张脸是我的真面目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有俊的时候,我要是一旦俊起来,能把当世的美男子都活活气死。”

  鲁少华道:“阁下何不让我开开眼界。”

  李三郎摇头说道:“我不愿意惹麻烦,我要是换上一张俊脸,你鲁少主非杀我不可。”

  鲁少华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李三郎道:“因为我会让你失色,自惭形秽。”

  鲁少华还待再说,只听瘦削锦袍老者干咳了一声。

  鲁少华是个聪明人,当即改口道:“门口那个鬼字出自阁下的手笔?”

  李三郎赧然一笑道:“我打小就不喜欢写字,所以到现在字还是那么难看,诸位别见笑。”

  鲁少华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三郎道:“鲁少主问我为什么写那个‘鬼’字?”

  鲁少华道:“不错。”

  李三郎窘迫-笑道:“我是为诸位,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瞒诸位说,我刚从民家偷了一只鸡,正打算把鸡脖子扭断就远远望见诸位来了,我情急生智,就用鸡血在门口写了个鬼字,原想吓退诸位我仍可以吃我的鸡,睡我的觉,却不料诸位都是胆大的人物,并没有被吓退,这么一来,我的鸡吃不成了,觉也睡不成了。”

  紫膛脸老者冷冷说道:“说了半天你只是为你,并不是为我们。”

  李三郎道:“谁说的,你急什么,我还有后话呢。”

  紫膛脸老者道:“你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李三郎道:“言重了,衡山世家的董百器董大护法,这话叫我怎么受得住,董大护法可知道,这座荒宅废院里真有鬼。”

  紫膛脸老者董百器冷冷-笑道:“是么?”

  李三郎道:“-点都不错!”

  董百器道:“这就是你为了我们么?”

  李三郎道:“当然,这荒宅废院的鬼可怕得很,我不让诸位到这荒宅大院来,不是为诸位好,是为什么?”

  黄清突然说道:“难道你就不怕鬼?”

  李三郎倏然一笑道:“可真让黄大总管说着了,区区在下曾从龙虎镇张天师那儿,游学过几天捉妖驱鬼的法术,所以妖魔鬼怪根本就不敢近我。”

  黄清道:“这么说黄某倒是走眼了,失敬,失敬!”

  李三郎含笑摇头道:“黄大总管不用客气。”

  黄清脸色为之一变。瘦削锦袍老者干咳一声道:“少主,时候不早了。”

  李三郎道:“是啊,是时候了,狼心秀士金鹏让鲁少主你动手杀人,赶快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瘦削锦袍老者脸色-变道:“李大侠认识的人不少啊。”

  李三郎道:“那当然,要连狼心秀士金鹏我都不认识,那岂不是太以孤陋寡闻。”

  金鹏目视鲁少华,鲁少华冲黄清、董百器、白君人递过眼色。

  李三郎适时说道:“诸位要是有把握-击而中,那尽管下手,要是没这个把握,我劝诸位一句,像这样说话是不要紧,-旦打起架来是会惊动后院的啊!”

  金鹏忙用眼色止住黄清三人,干咳一声道:“听李大侠的口气,似乎对我们的来意相当清楚?”

  李三郎倏然一笑道:“清楚不敢说,只能说略知一二。”

  金鹏道:“这么说,李大侠也一定知道这儿究竟出的是什么东西了?”

  李三郎道:“那当然,你不知道,是不是?”

  金鹏老脸一热,道:“不错,正想请李大侠指教一二。”

  李三郎微一摇头道:“恕我要卖个关子,不过我可以告诉诸位,不管这儿出的是什么,尽管我比诸位先发现先来,可是我绝不先诸位动手,诸位尽可以放心大胆干诸位的,我暂作壁上观,等到诸位自认没办法了,我再接棒,这样诸位可以放心么?”

  金鹏目光一凝,道:“我们要是有办法呢?我的意思是说,比方这儿出的是宗宝物,合我们五人之力得到了它……”

  李三郎道:“那算诸位行,算我倒霉,诸位只管拿去就是。”

  金鹏道:“李大侠,大丈夫一言。”

  李三郎道:“你放心,我李三郎别的好处没有,可是从来说一句算一句!”

  金鹏一点头道:“行,咱们彼此互不侵犯,那就请李大侠暂作壁上观吧!”

  这句话刚说完,后院方向忽然腾起-片光芒,金黄色的光芒。

  李三郎似乎脑后有眼道:“快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金鹏急急一声:“走!”

  当先闪身往后院扑去。

  五个人都是一流身手,在杂草丛中蛇行前进,没有带出一点声响,转眼工夫之后已然驰抵后院,五个人立即伏下身。

  望了过去,只见那亭、台、楼、阁一应惧全的后院里有一口井,那上腾的金芒就是从井里冒出,越来越盛,五个人屏息凝神,不敢稍动。

  转眼工夫之后,随着那片金光从深井里冒出-物,不是物,是人,是一个金人,而且是一个女子,从头发到衣裳到脚,汉有一样不是金的,没有一样不是闪闪发金光的。

  她从井里冉冉冒起,冒到离井口尺余之际停住,然后又冉冉前行落在井边地上。

  她落在井边地上之后站了-下,然后又缓缓盘膝坐下,两手放在胯上,没再动-动。

  井里冒出个金人来已属惊人的稀奇事儿了,更何况她是个活生生的金人!

  五个人看直了眼,都看傻了。

  那闪闪发光的金色女子似乎没发现左近有人,她盘膝坐在那儿半天没动一动。

  突然间,金鹏头一个定过神来,他伸手推了推鲁少华四个,鲁少华四个这才一个个地定过神来。

  鲁少华硬耐着惊异低低说道:“金老,怎么会是……”

  金鹏慌忙以指压唇,示意鲁少华别说话。

  那坐了半天没动的金色女子,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缓缓地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改变方向就在井边绕起圈子。

  鲁少华忍不住又道:“她这是干什么?”

  金鹏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

  鲁少华忽一扬眉道:“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一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奇事儿,先擒住她再说,董老、白老绕过去断她退路,等你们绕过去之后我们三个再采取行动,千万小心,别惊动了她!”

  董百器、白君人各一点头,身躯一晃便已不见。

  一会儿工夫之后,当金色女子面向这边的时候,他两个从井口的那一边冒出了头,很快地打了个手势。

  夜色固然黑,但在金色女子一身金光的照耀下,三五丈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鲁少华立即说道:“咱三个散开,防她从两边逃遁。”

  黄清跟金鹏伏身往两边窜去,金鹏脚下带出了一点儿声响,那金色女子突然停步望了过来,接着脚下后移往那口井退去。

  鲁少华知道要糟,不得不快,急急大喝一声:“断她退路!”

  跟着他带着黄清、金鹏扑了过去。

  他三个已经是够快的了,董百器、白君人比他三个还快,在他三个闪身之际已双双扑到了井边。

  那金色女子霍地一转身旋又转了回来,突然身驱一矮又盘膝坐了下去。

  三个人为之一怔,鲁少华伸手拦住了黄清跟金鹏,三个人一起落在金色女子身周五尺外。

  这时候近在咫尺,看得更清楚了,只见那金色女子的面目十分姣好,要是她跟平常人-样的话,应该是个绝色女子。

  鲁少华仔细打量了她一阵之后,突然说道:“你是不是人?”

  那金色女子竟然开口说了一句:“你们是不是人?”

  话声甜美清脆,煞是好听。

  五人一怔,但却都松了一口气,既能听人语,分明是人。

  鲁少华道:“你既是人为什么这等模样?”

  那金色女子道:“你们既是人,为什么这等模样?”

  鲁少华道:“你不必装了……”

  那金色女子道:“你看我像是装的么?”

  的确,她没有一样像是装扮的,身上的金色,闪闪的金光,没有一样不是真实的。

  鲁少华道:“你为什么是金色的,为什么会发光?”

  那金色女子道:“你们为什么不是金色的,为什么不会发金光?”

  鲁少华道:“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这等模样……”

  那金色女子道:“谁说的,在我们那儿,每个人都跟我一样!”

  鲁少华道:“在你们那儿每个人都是这等模样了,你从哪儿来?”

  那金色女子两眼眨动了一下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鲁少华道:“你势必要告诉我不可。”

  那金色女子道:“你们这个地方的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呢?”

  鲁少华冷笑一声道:“那由不得你。”

  突然伸手抓了过去,他抓的是金色女子的左肩井,金鹏等几个人看得清清楚楚,鲁少华那钢钩般五指轻易地抓在了那金色女子的左肩井之上,但鲁少华的手像是抓在一块很滑的东西上,立即滑向了一旁。

  鲁少华为之一怔,金鹏等四人神情为之一震。

  金色女子并没有还手,美目微翻,看了鲁少华一眼,道:“你们这儿的人怎么喜欢动手动脚的,我要是趁机还击你一下,你现在还有命么?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儿吧。”

  鲁少华怒哼一声道:“我就不信邪。”

  他扬掌就要二次出手。

  金鹏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望着金色女子堆起了一脸笑,笑吟吟地道:“姑娘,请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金色女子瞟了金鹏一眼,道:“你这个人说话比他客气多了,好吧,我告诉你……”

  金鹏神色一喜,忙道:“谢谢姑娘。”

  金色女子道:“你太客气了,客气得让人受不了,不过不要紧,我喜欢,礼多人不怪,不是么?”

  她抬手往井口一指道:“我是从那儿来的。”

  鲁少华脸色一变,就要说话。

  金鹏道:“这个我知道,姑娘总不会在井里生,在井里长大的吧?”

  金色女子道:“谁告诉你我是在井里生,在井里长大的?这口井里有条路通往一处。”

  金鹏“哦”地一声忙道:“这口井里有条路通往一处什么地方?”

  金色女子道:“九幽地府。”

  金鹏一怔,道:“我这样对姑娘,姑娘怎么好跟我开玩笑?”

  金色女子道:“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的是实话,这口井里真有条路通‘九幽地府’,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金鹏道:“这么说,姑娘是从九幽地府来的了?”

  金色女子道:“是啊,你去过那地方么?”

  金鹏微一摇头,淡然笑道:“没有,到现在我还无幸一游!”

  金色女子道:“那真可惜,你要是去过你就不想回来了,那地方可比你们这地方好得多,凡是你们这儿丑恶的,我们那儿都没有,那是真真正正的一块乐土。”

  金鹏道:“既是这样,姑娘又怎么舍得离开你们那儿,到我们这儿来?”

  金色女子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什么事没有亲身体验过,你就不会明了它的真象,没来之前,我听说你们这儿是块乐土,于是我偷偷的跑了来,及至到了你们这儿之后,我才发现你们这儿有太多的丑恶,根本不能跟我们那儿比,所以我每夜在这里祷告,祈求帝君准我回到地府去。”

  金鹏笑了,道:“姑娘有很好的心智,也有巧舌,相当的会编故事!”

  金色女子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金鹏道:“我是不大相信。”

  金色女子道:“不相信那就算了,这就是你们这个地方的丑恶,彼此之间互相猜忌,不信任,我不勉强你信,你们走吧,别耽误了我的祷告,再有三夜我就能获得帝君的怜悯,回到地府去了。”

  金鹏一笑说道:“姑娘要是没有实话,我看姑娘哪儿都别想去。”

  金色女子脸上忽然泛起了一片青气,怒声说道:“你们这儿的人怎么这般不可理喻?怎么跟你们说你们才会相信,我懒得跟你们多说了,闪开,我要回井里去了!”

  话落,她站了起来。

  董百器、白君人两个一起抬起了双掌,只等鲁少华一句话。

  金鹏道:“姑娘你走不了的。”

  金色女子没理金鹏,望着鲁少华道:“叫你的人闪开。”

  鲁少华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望着金色女子怔怔的出神。

  金色女子随即又道:“叫你的人闪开,听见了么?”

  鲁少华突然开口说道:“闪开!”

  董百器跟白君人为之一怔,他们两个绝想不到鲁少华会叫他们两个闪开,想不到归想不到,可是他们俩不能不听鲁少华的,一怔之后马上往两边闪去。

  金色女子转身往那口井行去。

  金鹏好生诧异,好生着急,他也不明白鲁少华为什么会答应放金色女子走,他忙转脸过去道:“少主……”

  这一转脸,他看见了鲁少华脸上的神情,脸色一变急叫道:“这女子会‘摄魂法’,快拦住她。”

  他看出来了,董百器跟白君人两个也倏然警觉,双双挥掌便抓,他两个出手如电,一下便抓住了金色女子的双肩,抓住是抓住了,可是也跟鲁少华刚才那-抓一样,两双手掌甫抓上金色女子的双肩便滑开了,金色女子带着金光投进了那口井里。

  金鹏大急,闪身扑到井口,往下一看,井里黑忽忽的,什么也看不见,连金光也没有了,他猛然跺了一脚。

  就在这时候,忽听鲁少华叫道:“人呢,那金色女子人呢?”

  董百器、白君人、黄清三个人都迟疑着没敢答腔。

  金鹏转过身来道:“少主为她的‘摄魂法’所制,让我们放走了她。”

  鲁少华脸色一变道:“真的,是我让你们……”

  只听旁边不远处有人接口说道:“真的,在下可以作证。”

  五个人转眼一看,只见那自称李清狂李三郎背着双手站在不远处,随见他摇摇头又道:“真是啊,五个大男人对付不了一个女流,居然让她耍够,人跑了,衡山世家的人今后别在江湖上走动了,她要是个寻常女子还好,万一她是来自黄金城的人,这损失岂不就大了。”

  鲁少华脸色大变,怒声说道:“金老,她往哪儿跑了?”

  金鹏指指那口井,没说话。鲁少华-步跨到,往下一看,旋即冷笑说道:“井底下一定有可资她藏身的地方,下去一个把她抓上来。”

  黄清自告奋勇,答应一声便要走过去。

  适时李三郎笑了笑道:“五个都对付不了人家,一个行么?人家会一种怪异武功,兼擅使‘摄魂法’,怕只怕我能看见五位一个-个地下去,却不见五位一个一个地上来!”

  黄清迟疑了,马上把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倒不是他堂堂一个衡山世家的总管临事胆怯,而是他刚才亲眼看见的,那金色女子有一种怪异的自卫之能,有了这能耐便握一手胜券,井里狭小,不能五个人同时一块儿下去,而且也敌暗我明大不利,糊里糊涂的逞能下去十之八九会倒霉。

  鲁少华是个聪明人,他羞归羞,气归气,可却没有让羞怒蒙蔽他的理智,如今这位自称李三郎的白衣文士一提,他也马上想到了这一点,他冷笑-声道:“我不信对付不了她,都过来,咱们五个把井毁了填死它,她不是说咱们这儿丑恶太多了,我让她来个眼不见为净。”

  有了他这句话,金鹏等立即过来动了手。

  李三郎站在那儿含笑点头说道:“嗯,丑恶是丑恶了点儿,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人多好办事,破砖也好,碎石也好,一个劲儿地往井里扔,好在这儿不缺这些,而且要多少有多少,没多大工夫就把一口枯井填满了,最后五个人又合力打垮了围在井边,突出地面有两三尺高的一圈石栏,-股脑儿地全盖在井口上。

  鲁少华拍了拍手,狞笑说道:“现在你看不见我们这儿的丑恶了吧?”

  李三郎笑道:“如今只怕她真要回到九幽地府去了。”

  听了他这句话,鲁少华忍不住笑得更得意了,可是一刹那之后笑容在他脸上凝住了,他望着李三郎道:“你怎么还不走?”

  李三郎耸耸肩道:“我是个孤魂野鬼,无家可归,我上哪儿去,刚才不跟诸位说过,这儿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鲁少华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笑意,没说话。

  李三郎目光一凝道:“诸位为什么还不走?”

  鲁少华道:“我们虽不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但却爱这个地方的清静,也想在这儿待上一夜。”

  李三郎一笑说:“那是最好不过,有人陪着睡觉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五位不知道,这儿太清静了,一个人在这儿睡觉可真有点害怕得慌,我先睡了,失陪了。”

  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往草堆里一坐,往下一躺,他真睡了。

  鲁少华的脸色变了一变。

  金鹏忽然递过个眼色道:“少主,那边有个小亭,咱们先到那边坐会儿去吧。”

  曹少华会意,当即转身向着不远处一座残破的小亭行去。

  五个人到了小亭里,金鹏立即低低说道:“少主是怕他留在这儿弄鬼?”

  鲁少华道:“那金色女子要真是黄金城来的,他留在这儿一定是想等咱们走后再把那口井挖开。”

  金鹏点了点头道:“少主顾虑得对,我刚才把他给忘了,这可麻烦了。”

  董百器冷冷说道:“有什么麻烦的,做了他不就行了么,我不信合咱们五人之力对付不了他一个。”

  金鹏点了点头道:“主意倒是好,只是李三郎可不是个易与之辈。”

  董百器道:“金老怎么确知他是李三郎?他要是李三郎岂会刚才不露面,如今又要等到咱们走了之后再挖井。”

  白君人一点头道:“说得是,照这么看他不像传说中的李三郎!”

  鲁少华忽然迈步走了出去。

  谁都明白他要去干什么,当即都急步跟了过去。

  五个人到了李三郎的睡处,那片相当高的草丛前,到是到了,可是五个人都怔住了。

  眼前这片草丛里哪有什么李三郎?

  刚才明明看见他在这儿躺了下去,如今却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三郎什么时候走的?

  五个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鲁少华脸色白里泛青,霍地转眼四下望去。

  目力能及的地方,都没有一处能藏身的地儿。

  这可麻烦了,五个人是走好还是不走好?

  金鹏忽然说道:“少主,咱们错了。”

  鲁少华收回目光落在了他脸上,道:“咱们怎么错了?”

  金鹏道:“咱们不该填这口井,怎么也不应该。”

  鲁少华道:“怎么不该?”

  金鹏道:“万一她真是黄金城来的人,咱们就这么放弃了么?”

  鲁少华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来自黄金城?”

  金鹏道:“少主,当世武林的各个地方,各个角落咱们都清楚,唯独对黄金城知道得不多,是不是?”

  鲁少华道:“不错,怎么样?”

  金鹏道:“少主,咱们知道的各个地方,各门各派,有这样会这种怪异武功的人么?还有,江湖传言从黄金城来的人是个女子。”

  鲁少华沉默了一下,双眉忽扬道:“再等一会儿之后,咱们挖井。”

  董百器道:“少主,为什么不现在……”

  金鹏道:“董老,多等-会儿就少一分危险。”

  董百器明白了,鲁少华是想等闷死那金色女子之后再派人下去,他没再说话。

  口口口

  鲁少华五个在井旁耗着。

  那位自称李三郎的白衣文士,这当儿却在他五个站立处地底下,一条半人高的地道里弯着腰往井底方向走,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折子照亮。

  这条地道不是土的,而是石砌的,相当干净。

  很快地,他到了井底,地道忽分为二,一条通井中,另一条来了个大拐弯往左弯去。

  他脚下停了一下,旋即拐向了左。

  往左走没多远,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得火折子火苗一晃,眼看就要灭,他往后微退一步,然后左掌递出,抓住了一只皓腕,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皓腕。

  接着,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美艳姑娘被他拉到了眼前。

  这位姑娘人长得美极,身材更美,她穿的是件鲨鱼皮缝制的连身衣裳,衬得她那曲线毕露,动人极了。

  李三郎扣的是她的腕脉,使得她无从挣扎,也无力再出手,只听她冰冷说道:“没想到你们熟悉井下地道,算我倒霉,我认了。”

  李三郎火折子往回一收,靠近自己的脸道:“姑娘看看,我是不是那伙人中的一个?”

  美艳姑娘怔道:“你是谁?”

  李三郎道:“李清狂,也有人叫我李三郎,姑娘听说过么?”

  美艳姑娘的一双美目忽然睁大了,道:“你,你就是李三郎。”

  李三郎道:“不错,看来姑娘听说过我。”

  美艳姑娘一双清澈目光直在李三郎脸上转,没说话。

  李三郎道:“姑娘既知道李三郎,就知道李三郎化身千百!”

  美艳姑娘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井下地道?”

  李三郎笑笑说道:“有个人在一口枯井里进出,而且是有意显露,要说他不知道找个退身之路,那是天底下第-等傻子,是不?姑娘,我想到了这一点,花了一段工夫很细心地先观察了一阵,结果让我找到了一个掩蔽得很好的洞穴,就是这么回事,姑娘明白了么?”

  美艳姑娘道:“你很聪明,你找到这儿来的用意何在?”

  李三郎目光一凝,道:“请姑娘告诉我,姑娘是不是来自黄金城?”

  美艳姑娘道:“黄金城?什么是黄金城?黄金城在哪儿?”

  李三郎道:“姑娘真不是黄金城人?”

  美艳姑娘道:“我连黄金城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是黄金城人……”

  突然“哦”地一声接道:“我明白了,那五个人,他们一定是把我当成了什么黄金城的人了,是不是?”

  李三郎道:“不错,连我也把姑娘当成来自黄金城的人了,姑娘既不是黄金城人,为什么刚才整个人是金色的,而且还会-种武林中罕见的怪异武功?”

  美艳姑娘道:“黄金城中的人都是金色的,都会-种怪异武功么?”

  李三郎道:“那倒不是,黄金城是一个传闻中的地方。谁也没去过,谁也没见过,到如今还如同海市蜃楼-般,姑娘整个人是黄色的,闪闪发着金光,而且还会一样武林中见所未见的怪异武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座黄金城。”

  美艳姑娘道:“你能告诉我,黄金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李三郎道:“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传说黄金城是当年盗王金霸天住的地方,整座城金光闪闪,城里堆满了金霸天四下掠夺来的东西,可是没人见过这座城,也没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谁要是能找到这座黄金城,能打开黄金城的门,黄金城里的宝藏就是他的。前些日子更有人传言,有个来自黄金城的女子,身上带着去黄金城的地图,黄金城大门的钥匙出现在武林中,因此使得整个武林都在找这个女子。”

  美艳姑娘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世上真有黄金城这么-处所在么?”

  李三郎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敢说了,不过武林之中曾经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穿一身黄衣,有人以为他是黄金城的人,杀害了他,结果在他身上找到了一把钥匙,一块羊皮,钥匙是纯金打造的,羊皮却不是地图,那块羊皮上写着几行字,写的是‘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德不足居之徒招杀身之祸,奉赠纯金钥匙一把,应知足,也应知止’,署名的是‘黄金城第六十代城主’,这应该能证明世上确有这么一处所在,黄金城中也确有这么一大笔财富。”

  美艳姑娘道:“这么一来,恐怕人们更不会知足,更不会知止了,是不?”

  李三郎点点头说道:“姑娘说的不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上尽多为财不要命的人,尽管他知道不容易,他知道危险,但这笔财富诱惑太大,不到那丢命的一刻,他是怎么也不会醒悟的!”

  美艳姑娘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是不?”

  李三郎道:“姑娘既知李三郎,便不该作此问。”

  美艳姑娘道:“李三郎也是人,是不?”

  李三郎点头说道:“不错,李三郎是人,他不是超人,不过他的动机跟别人多少有点不同。”

  美艳姑娘道:“怎么个不同法?”

  李三郎道:“刚才我告诉姑娘,前些日子传言有个来自黄金城的女子在武林中出现,她身上带着一张去黄金城的地图,一把开启黄金城的钥匙……”

  美艳姑娘道:“我听见了,怎么?”

  李三郎道:“传言中说,那个来自黄金城的女子奉命把地图跟钥匙交给武林中的一个人。”

  “谁?”

  “李三郎。”

  美艳姑娘忽然笑了:“有这种事?”

  李三郎道:“姑娘不信?”

  美艳姑娘道:“李三郎跟黄金城有什么特殊的渊源?”

  李三郎摇头说道:“遍寻记忆想不出。”

  美艳姑娘道:“那我不信。”

  李三郎道:“我也不信,我认为事有蹊跷,所以我要查查看,以明了其中的真相。”

  美艳姑娘道:“要真有这么回事呢?”

  李三郎道:“我刚说过,我不是超人,既然有这种财运,我当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我想该跟分享的人分享。”

  美艳姑娘道:“这就是你刚才所说,你跟别人的不同处?”

  李三郎道:“不错。”

  美艳姑娘道:“什么人是你所说的该分享的人?”

  李三郎正色说道:“那些个急待救济的穷人。”

  美艳姑娘道:“听起来很好听,我确信李三郎会这么做,奈何我不能确定你就是李三郎。”

  李三郎淡然一笑道:“姑娘不能确定并不要紧。”

  美艳姑娘道:“我不是黄金城来的那个女子,你很失望,是不?”

  李三郎道:“自属难免,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并不虚此行,我要救一个人。”

  美艳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你要救一个人?谁?”

  李三郎道:“姑娘。”

  美艳姑娘道:“你要救我?这话什么意思?”

  李三郎往上指了指道:“他们把井填死之后就后悔了,他们打算再把井挖开,下来找姑娘,要让他们找到了姑娘,那是会有大麻烦?”

  美艳姑娘道:“我又不是黄金城来的那个女子,有什么麻烦。”

  李三郎道:“姑娘打算这样告诉他们?”

  美艳姑娘道:“当然,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李三郎道:“姑娘以为他们肯信么?”

  美艳姑娘道:“我确不是黄金城来的那个女子,他们不信那只有由他们了。”

  李三郎道:“那么,麻烦是谁的呢?”

  美艳姑娘目光一凝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信?”

  李三郎道:“姑娘,那是一定的。”

  美艳姑娘道:“你不就相信了么?”

  李三郎道:“姑娘,世上没有第二个李三郎。”

  美艳姑娘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会挖井?”

  李三郎道:“姑娘请凝神听听看。”

  美艳姑娘没说话,凝神在听。

  李三郎道:“姑娘听见什么了么?”

  美艳姑娘点了点头。

  李三郎道:“这声音响了半天了,也近多了,如果我没有算错,他们已挖开一大半了。”

  美艳姑娘娇靥上突然浮起一片寒霜道:“我不怕他们。”

  李三郎道:“既是这样,姑娘刚才为什么往井里躲?姑娘,摄魂法固然厉害,可是他们不跟你的目光接触,摄魂法便收不了效用,姑娘那身怪异的武功或许能自卫,但不足退敌,设若让他们擒住姑娘,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美艳姑娘脸色变了一变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三郎道:“姑娘,李三郎一直是扶弱济倾的。”

  美艳姑娘道:“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住在井里,为什么能使全身变成金色的,为什么在这废园里有意显露……”

  李三郎笑笑说道:“我相信姑娘会告诉我的,何必多问,现在没有机会了,等离开这儿之后,姑娘再告诉我不迟。”

  美艳姑娘迟疑了一下道:“这儿不只我一个人!”

  李三郎一怔道:“还有谁?”

  美艳姑娘道:“我娘。”

  李三郎又复一怔,好生诧异地望着美艳姑娘。

  美艳姑娘道:“请随我来。”

  她转身要走,这时候她才发现一只手腕仍在李三郎掌握之中,她娇靥-红忙道:“我的手……”

  李三郎也-样,这才发现人家姑娘的皓腕还抓在自己手里,他忙一声“抱歉”松了手。

  美艳姑娘头一低,转身行去。

  李三郎跟在美艳姑娘身后走没多远,美艳姑娘忽然左拐,进了一个洞穴,洞穴里头点了盏昏暗的油灯,藉着昏暗的灯光看,只见一片野草上坐着一个瞎了眼的老妇人,老妇人身旁放着一堆金光闪闪的东西,李三郎一眼便看出那是一件衣裳。

  只昕瞎眼老妇人道:“是佩诗么?还有谁呀?”

  这位老妇人的听觉相当敏锐。

  美艳姑娘道:“是我,另外一位是咱们的客人。”

  瞎眼老妇人微愕说道:“客人?咱们这儿哪来的客人?”

  李三郎上前一步欠身说道:“李三郎见过老人家。”

  瞎眼老妇人一怔道:“怎么,你是李三郎李大侠?”

  李三郎道:“不错,晚辈正是李三郎。”

  瞎眼老妇人讶然说道:“佩诗,你刚不是说有五个贼徒难为你么,怎么……”

  “娘!”美艳姑娘道:“李大侠正是为这来的。”

  她把从李三郎那儿听来的,以及李三郎为什么到这儿来的原因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瞎眼老妇人脸上变了色道:“有这种事,他们也欺人太甚、太可恶了,咱们又没有招谁惹谁,他们为什么这样苦苦相逼!”

  美艳姑娘道:“娘,您是知道的,跟他们是没有理好讲的。”

  瞎眼老妇人道:“佩诗,咱们不能离开这儿,咱们要是离开了这儿……”

  只听一阵异响传了过来。李三郎道:“姑娘,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无论有什么事,我帮贤母女解决就是。”

  美艳姑娘忙叫道:“娘……”

  瞎眼老妇人道:“李大侠不能帮我母女赶走他们么?”

  李三郎道:“晚辈可以帮这个忙,不过老人家是知道这该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会召更多的人前来骚扰。”

  美艳姑娘道:“娘,李大侠说的是,咱们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瞎眼老妇人神色一凄,悲声说道:“咱们辛家一向安份守己,从不招谁惹谁,你爹也从来乐善好施,无端惨遭横祸,一家几十口只剩下咱母女二人躲在井里栖身,没想到……”

  李三郎忽然低低说道:“老人家噤声!”

  他挥出一掌熄去那盏油灯,然后低低又道:“姑娘请带好东西,背起老人家来。”

  只听一阵轰隆轰隆声响之后,美艳姑娘低低说道:“好了。”

  李三郎道:“姑娘在暗中可能视物?”

  美艳姑娘道:“多少能看见点儿。”

  李三郎道:“那就行了,姑娘请准备跟着我行动。”

  说话间一线灯光射了过来,随听一个话声道:“怪了,我刚刚明明听见有人说话,怎么现在又听不见了?”

  是金鹏。

  另一话声接着说道:“只怕金老听错了,她一个人跟谁说话左,除非这儿不止她一个人。”

  是黄清。

  活声越来越近,灯光也越来越亮。

  黄清道:“那一条路不知道通到哪儿去?”

  忽听金鹏道:“快看。”

  看什么,他没明说,也没听黄清说话。

  但是李二郎知道,金鹏已经发现了这个洞。

  忽听黄清又说了话:“恐怕她不在那儿,要不就是那个洞很深。”

  金鹏道:“何以见得?”

  黄清道:“金老可曾看见金光?”

  金鹏道:“黄总管,你错了,没有光亮照在她身上,她何来金光?”

  黄清道:“可是刚才在外头……”

  金鹏道:“外头微有月光……”

  话锋一顿,忽然他扬声说道:“姑娘,出来吧,不用躲躲藏藏的了,我们已经找到你了!”

  美艳姑娘没说话。

  当然,李三郎也不会吭气儿。

  只听金鹏又道:“姑娘要再不出来,休怪我们要采取行动了。”

  他仍没得到反应。

  随听他冷冷一笑又道:“黄总管,你说咱们该怎么对付她?”

  黄清道:“把火丢进去烧她出来,这儿有的是枯枝败叶。”

  “不好,”金鹏道:“黄总管怎么连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她要是不出来岂不要被火活活烧死,那么一位漂亮姑娘烧伤了哪儿,会让人心疼,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找些枯枝败叶放在外头点着,把烟扇进去用烟熏她出来,烟熏的滋味儿最难受,这样既可以把她弄出来,又可以不伤她毫发,岂不是两全其美!”

  黄清笑道:“还是金老行,真不愧是狼心秀士。”

  的确,还是他损。

  黄清不过是毒,他则毒损兼而有之。

  而李三郎跟美艳姑娘就给他来个相应不理。

  黄清接着又道:“怎么,还不出来,金老,敢情人家不怕烟!”

  金鹏笑道:“连齐天大圣都怕烟,人哪有不怕烟的,其实啊,姑娘,你何必非等烟熏不可,反正迟早都要出来,何不现在一点也不受罪地出来。”

  黄清道:“这样吧,姑娘不愿出来也行,请把地图跟钥匙扔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他这句话灵,话声方落,“叭”地一声,一块折叠着的羊皮掉在洞口地上。

  黄清说的是两样,丢出来的只有一样。

  然而,只这一样就够了,很自然的反应,金鹏跟黄清这时候都忘了,双双闪身扑了过去。

  他两个刚到洞口,黄清手里的火折子突然灭了,刹时一片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黑暗中,黄清跟金鹏双双闷哼了一声,接着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口口口

  这是一片树林子,里头好黑。

  往外看,那荒宅废院就在咫尺间。

  美艳姑娘把乃母轻轻地放在草地上,道:“谢谢你。”

  瞎眼老妇人道:“可真是要谢谢李大侠,要不是李大侠……”

  “老人家跟辛姑娘都不要客气……”

  美艳姑娘轻咦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辛?”

  李三郎道:“刚才老人家不说咱们辛家如何如何么?”

  美艳姑娘轻哦一声道:“我叫辛佩诗,玉佩的佩,诗词的诗。”

  李三郎道:“姑娘好美的名字,比我这两字清狂高明多了。”

  瞎眼老妇人道:“我却以为李大侠这两字清狂取得好。”

  李三郎道:“老人家夸奖了。”

  顿了顿接问道:“贤母女是不是有什么去处?”

  辛佩诗道:“有倒是有,只是我母女不能离开这儿。”

  李三郎道:“贤母女不能离开这儿?为什么?”

  辛佩诗道:“我不瞒你,这荒宅废院就是辛家,我母女留在这儿是等杀害我辛家几十口,一把火烧得我辛家片瓦无存的仇人。”

  李三郎道:“贤母女留在这儿等仇人?这话……姑娘知道凶徒会再来么?”

  辛佩诗道:“一年前有天夜里,有一帮凶徒闯进了我家,他们不知道听谁说我家藏着一个价值连城的金人,他们逼我爹交出那所谓的金人来,我爹连听都没听过,哪儿来的金人交给他,于是那帮凶徒一怒之下,杀了我爹跟我家几十口,翻箱倒柜一阵,没找到金人却把我家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临走的时候还放了把火,我背着我娘躲进枯井里幸免于难,我不知道那帮凶人来自何处,都是些什么人,只知道他们要的是一具金人,于是我想出了这办法引他们再来……”

  瞎眼老妇人道:“佩诗,刚才那些人……”

  辛佩诗道:“不是他们,这几个人我都没见过,而且其中也没有那个矮胖的红脸老头儿。”

  李三郎道:“矮胖的红脸老头儿?”

  辛佩诗道:“他就是那帮凶徒之首。”

  李三郎沉吟了一下道:“恐怕姑娘心急报仇,忽略了一件事。”

  辛佩诗道:“什么事?”

  李三郎道:“姑娘那怪异的武功一时半会儿可以让人奈何不了姑娘,但是并不足自卫,更不足以制敌。”

  辛佩诗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练的这种武功很奇怪,连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是不到气极的时候,一点功力都没有,可是一旦到了气极的时候,我的功力就跟-流高手没两样,我这么想,-旦我家的仇人来了,我一定会相当悲愤……”

  李三郎道:“姑娘的话我懂了,这是一桩相当冒险的事,再说现在还有-座黄金城这回事,也一定会引得武林中人前来探视,而这些人并不-定就是辛家的仇人,只要让他们找到姑娘,他们就不会放过姑娘……”

  眉宇一皱道:“姑娘练的这是什么武功……”

  辛佩诗从手上一个小包里取出-本黄绢而的小册子,递向李三郎道:“我是自己照着这本小册上的记载练,上面说它叫天竺秘录!”

  李三郎伸手接过来翻了一翻,猛然抬眼说道:“这本东西姑娘从哪儿得来的?”

  辛佩诗道:“就在那口枯井里。”

  李三郎道:“这本东西是集天竺武学宝典,它远比一具金人更诱人,姑娘今后千万藏好,绝不可轻露!”

  他把那册天竺秘录递还了辛佩诗,道:“姑娘请让我把把脉。”

  辛佩诗有点讶异,但她却一点也没迟疑地把皓腕伸了过去。

  李三郎伸两指搭上了辛佩诗的腕脉,有顷,他让辛佩诗把玉手竖起,然后他伸掌跟辛佩诗的玉手抵在-起。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收回手道:“我刚才以真气渡进了姑娘的经脉,姑娘是不是觉得真气到了气海穴的时候就通不过去了?”

  辛佩诗满面诧异之色,点头说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三郎道:“姑娘近几年内害过病没有?”

  辛佩诗道:“我不记得了,怎么?”

  瞎眼老妇人突然说道:“两年前她害过一场大病,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

  李三郎道:“那就对了,姑娘的病虽然已经好了,但内火聚于气海穴不曾完全消除,而且气海穴阻穴不通在作祟,真气不能畅通于经脉……”

  话锋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不是‘天竺秘录’的武功有什么怪异,而是姑娘体内气海穴不通在作祟。”

  瞎眼老妇人叹道:“人言李大侠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果然名不虚传。”

  李三郎道:“老人家夸奖了,我什么都爱学,但却只有皮毛。”

  辛佩诗惊诧欲绝,道:“原来如此,有办法治么?”

  李三郎道:“姑娘请闭眼屏息,不可稍动。”

  辛佩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要……”

  李三郎道:“姑娘照着我的话做就是。”

  辛佩诗没再多问,立即闭上美目,屏住呼吸,身躯纹风不动。

  李三郎出指连点辛佩诗胸前四处大穴,然后伸掌贴上辛佩诗的气海穴,只听他轻哼一声,辛佩诗则突然张口一声“哎哟!”

  瞎眼老妇人忙道:“佩诗,你怎么了?”

  辛佩诗还没有说话,李三郎已含笑说道:“姑娘现在请运气试试。”

  不知道辛佩诗刚才为什么娇呼,只见她微皱蛾眉,疑惑地看了李三郎一眼,暗中运了运气。

  一运气之下,她猛然睁了美目。

  李三郎接着说道:“姑娘请虚空试挥一掌看看。”

  辛佩诗扬玉手一掌挥了出去,劲气应手而出,忽地一声卷出数尺之外。

  李三郎笑道:“姑娘现在随时都是一流高手了。“辛佩诗惊喜欲绝,睁大一双美目望着李三郎道:“你,你……”

  瞎眼老妇人道:“李大侠等于造就你一身武功了,还不快拜谢。”

  辛佩诗一矮娇躯拜了下去。

  李三郎忙闪身躲向一旁道:“姑娘这是干什么,我还有别的事,不克久陪,姑娘现在已到处可去,我也可以放心告辞了……”

  辛佩诗忙道:“你……”

  李三郎道:“请姑娘听我把话说完。守株待兔是下策,也会惹来许多无谓的麻烦,我介绍个人给姑娘,此人现在龙虎镇,姑娘可以去找他,当今武林中的人没有比他更熟的了,姑娘把仇人的形象特征告诉他,他一定能帮姑娘查出凶手来……”

  瞎眼老妇人忙道:“李大侠,这个人是谁?”

  李三郎道:“公门名捕东门长青。”

  辛佩诗道:“东门长青?他现在龙虎镇?”

  李三郎点头说道:“不错,一盏茶工夫之后,贤母女往西去,定可碰见他。”

  辛佩诗道:“他会帮我母女这个忙么?”

  李三郎道:“姑娘别忘了,他是公门中人,缉凶拿盗是他的职责。”

  瞎眼老妇人道:“李大侠说的是……”

  李三郎忽一抱拳道:“我失陪了,异日再谋后会,告辞。”

  他飞身穿林而去。

  辛佩诗抬手要叫,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怔怔地望着李三郎逝去处,缓缓地垂下了玉手。

  瞎眼老妇人道:“佩诗,这个人确是李大侠是不会错了。”

  辛佩诗一双美目仍望着李三郎逝去处,道:“我知道。”

  她那美艳的娇靥上浮现起-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口口口

  荒宅废院,鲁少华、董百器、白君人静静地等在井边。

  黄清跟金鹏下去半天了,不但没见上来,而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鲁少华心焦了,忍不住道:“这是怎么回事……”

  忽听个话声起自左后方:“我都睡了一觉了,几位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鲁少华等三人一惊回头,三个人怔住了一对半。

  刚才李三郎睡处草从里,现在坐着李三郎,睡眼惺忪,还打了个呵欠。

  这人来去无踪,尤其是在几个人眼皮底下,错非李三郎,谁有这种能耐?

  鲁少华心底泛起了一丝寒意,道:“阁下刚才上哪儿去了?”

  “刚才?”

  李三郎一怔道:“刚才我没在这儿么!那就怪了,难不成我做的那个梦是真的?这儿真有鬼?”

  鲁少华道:“阁下做了个梦?”

  “是啊。”李三郎道:“我刚才刚睡着就梦见个金甲人把我叫了去,他告诉我这儿不是善地,有人要杀我,让我跟他去躲-躲,说完了话根本就不容我开口,抱起我就走,他把我带到一个地穴里,往下一送就走了,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过了顿饭工夫之后就不要紧了,我正在诧异,却一眼看见了你的两个人……”

  鲁少华道:“我的两个人?”

  李三郎道:“是啊,就是那两个……”

  他抬眼四下一看,道:“就是不在这儿的那两个,他两个也躺在那地穴里,跟睡着了似的,许是他们两个也怕人杀他们,先跑到那儿去躲了……”

  忽地一怔道:“哎哟,我那个梦是真的,你那两个人不是不在这儿么?”

  鲁少华脸上变了色,转身往井口扑去。

  他带着董百器、白君人二人下了井。

  当然,他三个很容易地便找到了黄清跟金鹏。

  黄清跟金鹏倒卧在那个洞穴口上,那地方离井底不过几步之遥,只要在井底打着了火折子,马上就能看见他两个。

  黄清跟金鹏是让人制了穴道,制穴的手法是一般手法,只要是会武的人,都能拍活他两个的穴道。

  他两个满脸羞愧色地从地上爬起来,鲁少华问他两个,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因为他两个什么也没看见。

  鲁少华悻悻地带着董百器四人出了井,再找李三郎,李三郎却又已不知去向了。

  鲁少华马上就明白了,铁青着脸道:“原来是他搞的鬼。”

  听了他这句话,董百器跟白君人也明白了,白君人一点头道:“对,地道不是有-条通往别处么,一定是他从别处下来,弄走了那个金色女子。”

  鲁少华咬牙说道:“李三郎,我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黄清跟金鹏忙问所以。

  董百器把李三郎做的梦告诉了他俩!

  黄清跟金鹏两个人听得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