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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卫追出来道:“王子,将军绝无此意…,”不待话落,内侍朝地面啐了口。

    宋卫折回帐道:“爷,王子的内侍啐了属下一口。”

    李驷扬扬眉,指尖把玩着钱币,披着貂氅道:“我去五邑山打猎,问王子可赏脸。”

    李驷牵着白皓出马厮,阿史汗·桑干着了件少见的赤色裘皮,等在大营门口。

    李驷看他,阿史汗·桑干脸微醺。

    李驷上马,朝他伸手。

    阿史汗·桑干不理,跃上马坐他背后。

    李驷下马,重新上马坐他身后。

    阿史汗·桑干也下马,又坐他身后。

    李驷再次下马,正要上,阿史汗·桑干夹马肚而去。

    “……”

    “尔肤浅之,吾何屑茍同。”李驷自我了慰。伸手吹哨子,白皓折回来。

    阿史汗·桑干勒着缰绳看他,伸胳膊,李驷攀着他胳膊,坐在他身前。

    阿史汗·桑干很得意,牵缰绳的姿势就与众不同。

    李驷身形挺拔,端坐在他身前挡了视线。阿史汗·桑干不介意,倾斜着身体,从他肩膀处看路。

    ·

    阿史汗·桑干没弓箭,坐在马背上看李驷射猎。李驷猎了只兔,猎了只雪狐。阿史汗·桑干穷极无聊,遂恼怒,为何你猎,本王捡?

    李驷又猎了只豺,阿史汗·桑干骑马去捡,捡到手,老远看李驷一眼,举起豺用尽了力,甩到五邑山下。

    不过瘾。取过马背上的灰兔,空中转几个圈,一下甩的老远。正要扔雪狐,李驷拔腿上前阻止,阿史汗·桑干夹着马肚就跑。

    李驷脚尖点着树干追,阿史汗·桑干回头看,勾勾唇,目露顽笑,弓着身子往前骑。腾出一只手,拿着雪狐在头顶转,手腕猛发力,掷到李驷身上。

    李驷接过雪狐,依然紧追不放。阿史汗·桑干也不骑别处,只围着树林打转。李驷借力树干追他,阿史汗·桑干精于骑术,总是能巧妙避过。

    李驷吹哨子,白皓止蹄,止的太猛,阿史汗·桑干被甩下马,遂,撞上岩壁,滚到雪地。

    李驷疾步过去,伸手要拉。阿史汗·桑干嗤之以鼻,爬起来,掸掸身上的雪。

    李驷显无趣,他也不防会被甩到岩壁。阿史汗·桑干微踮着脚上马,面无表情的拉着缰绳。

    李驷斟酌,手里的弓箭递给他。阿史汗·桑干看了眼,故作姿态的接过,放箭,拉弓,瞄准猎物,射箭。

    李驷过去捡猎物,回头,阿史汗·桑干拉弓瞄准他。

    李驷盯着他,不惧不避,眼睛三分晦,三分厉,三分纵。

    阿史汗·桑干放箭,箭从他头顶穿过,一只座山雕从半空落下。阿史汗·桑干把弓扔给他,骑马过去捡。

    李驷捡起弓,弓弝上还有余温与黏湿的汗渍。

    阿史汗·桑干眼泛光,轻吁了口气,拾起座山雕挂马背上。

    马蹄声一踏一踏,白皓走的悠闲,不时嗅嗅树皮。李驷也不催,俩人坐在马背上,看着落日,听着盘旋在空中的座山雕声。

    ·

    晚膳后,李驷拿着药掀帘进帐。阿史汗·桑干散着发,不拘的半倚在榻上,手执着一碗酒。看见李驷,放下酒碗,朝内侍说了句突厥语,翻身躺好盖上布衾。

    “将军,我们王子要歇了。”内侍道。

    “戌时就歇?”李驷问。

    内侍看看阿史汗·桑干,朝李驷道:“王子说,他看见将军就想歇。”

    “惧我?”李驷问。

    “……”

    “退下。”李驷擡手。内侍看眼阿史汗·桑干,弓身退出帐。

    李驷坐在榻前,执起酒碗喝了口。掀开布衾,握住他脚放膝头,涂上药帮他揉。

    阿史汗·桑干看他,李驷专注于揉脚踝。半晌,跟他对视一眼,手上涂了药搓热,阿史汗·桑干自觉宽衣,半褪下里衣,露出肩膀上的淤青。

    李驷看了眼里衣,沉着眸,手在他淤青处轻揉。

    阿史汗·桑干饮了口酒,李驷拿热布巾擦着手,俩人谁也不看谁,又都心中肚明。

    阿史汗·桑干盯着他,推酒碗到他面前。李驷小饮,阿史汗·桑干嗤之,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李驷挑挑眉,依然小饮。

    阿史汗·桑干别开眼,又饮了一碗。俩人静坐了半柱香,李驷手指叩案子,宋卫进帐。

    “弹棋取来。”

    “是!”宋卫转身去中军帐。

    赤狐跳到榻上,卧在阿史汗·桑干怀里。阿史汗·桑干脸酡红,手撑着头,斜倚在榻上,手指轻撚着赤狐耳朵。

    李驷移开眼,饮了口酒。

    ·

    李驷执白子,阿史汗·桑干执黑子。一局终,李驷赢了十钱。

    阿史汗·桑干把黑子推给他,自己执白子,一局终,李驷赢了二十钱。

    李驷捏着枚钱币打量,币上有前几日遗留的墨渍。看看这对主仆,不动声色。

    阿史汗·桑干半趴在榻上,朝棋盘吹口气,食指一弹,进洞。内侍拍手叫好,把案上的三十枚搓进钱袋。

    阿史汗·桑干喝口酒,身心快意,手气大转,赢了满钱袋。

    李驷扬扬眉,扭头问宋卫借,宋卫摸出最后十枚。

    亥时,阿史汗·桑干不胜酒力,哈欠连连。李驷推棋盘要散,阿史汗·桑干不依,内侍劝了他句,他抱着钱袋回头躺下。

    李驷捋捋袖口,宋卫拿着大氅替他披上。李驷示意榻枕旁的钱袋,宋卫大惊。内侍俯身收拾棋盘,宋卫伸手够着钱袋,攥在袖筒出了帐。

    李驷掂掂钱袋份量,朝空中一掷,落入袖筒。

    ·

    夜半,宋尉直奔中军帐道:“爷,三皇子闯进了突厥王子帐。”

    李驷翻身而起道:““何时?”

    “左右半柱香…,”

    “为何现在才禀?”李驷疾步出帐。

    宋卫拿着大氅追上:“属下去撒了泡尿,回来帐外就站着三皇子侍卫,属下暗查不对,就立刻过来回禀。”

    李驷脸色阴沉,没接话。

    帐外守了六个侍卫,两个钳制着突厥王子内侍。内侍看见李驷,大声呼救他家王子。

    阿史汗·桑干浑身乏力,手脚被三皇子宠宦制住,三皇子通身酒气的坐在榻前,拍拍他脸道:“美人,你可心悦本王?”

    “本王在南隅有一处大宅,宅子里是各色美少年,美丫美丫乎。他们都不及美人半分,倘若美人住进去,本王夜夜宠你无闲暇。”

    手轻捏他脸道:“若本王继了大统,本王给美人建座摘月楼,赐个玉肌池!美人日日洗凝脂,时时陪本王饮酒作乐。”说着上下其手。

    “月都不及美人眼,本王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蓝眸,美人若是女子就更好了,本王册封美人为皇后,册封美人的儿子为太子…,”说着打了个酒嗝,呆着表情想要呕。

    阿史汗·桑干嘴被塞上,惊恐的看着他表情,生怕他呕自己一脸。

    三皇子擦擦嘴,噘着就要亲。阿史汗·桑干盯着他嘴角饭渍,翻个白眼晕了过去。

    李驷把三皇子拽走,回来帐,阿史汗·桑干在沐浴。宋卫道:“突厥王子莫不是个草包?三皇子也没拿他怎样,他就晕…,”看看李驷脸色,颔首止住话。

    李驷回帐歇息,眼都未闭,阿史汗·桑干裹着布衾,惊魂未定的进来。四下看了眼,拿过李驷的貂氅铺到榻前,就势躺下歇息。

    “……”

    李驷让宋卫抱两塌布衾过来,转身回塌,阿史汗·桑干以大字形躺进塌。李驷把地上的貂氅捡起,掸掸,挂在椸架上。阿史汗·桑干打哈欠,眯眼看了下李驷,他背着手立在榻前。

    阿史汗·桑干翻个身,把布衾裹严实,安心歇去。再无比李驷塌更安全的地了。

    宋卫把布衾铺好在榻前,看了眼榻上鼾声如雷的王子,一时感慨。李驷擡手道:“下去吧。”

    “是!”宋卫颔首。

    李驷攥了团棉絮塞住耳,躺进榻前的布衾里。阿史汗·桑干打了道冗长的大鼾,骤然止住,被自己的鼾声呛醒。连咳几声,又鼾声四起。

    “……”

    李驷披着大氅出帐,内侍守在帐外道:“将军见谅,我们王子饮酒过量就会打鼾,平日是不会的。”

    “不妨。”李驷道。

    “王子当真不会南隅话?”宋卫问。

    内侍愣了下,掷地有声道:“当然!”

    “王子可会听懂?”宋卫又问。

    “不会!”内侍摇头。

    “贴身内侍都会南隅话,堂堂王子不会?“宋卫质疑。

    “放肆!你个阉人何意?”内侍怒道。

    “我是右将,不是阉人!”宋卫纠正他。俩人正说着,阿史汗·桑干捂住档跑出来,内侍急问:“夜壶,夜壶在哪?”

    “中军帐不允使夜壶。”宋卫指着一暗处道:“去那。”

    “王子等着,我去帐里给您取。”内侍说着跑去俘虏营。

    阿史汗·桑干等不急,朝着一暗处就地解决。李驷正在想要事,不妨,身上一热,回头跟阿史汗·桑干对视。阿史汗·桑干缓过神,吓的大嚎,先发制人的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