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将军,这样不得体。”凌上攻怒道,谁要和你同乘一匹马。
“得体与否取决于你。”慕远清拉缰绳。
随着母马群的离开,公马群果然跟了上来。以至于瞌睡的士兵醒过来时,为时已晚。
田二虽有眼疾,但是与马熟悉,马很听他的话。
倒让凌上攻意外的,是里面居然有那个要脱她裤子的张达。
他嘴里只是吹着口哨,马也乖乖的跟他跑。
西戎兵没有了马,只能靠双腿去追。
凌上攻很兴奋,她做了以前很想做的事。
她从慕远清的怀里钻出来往回看,只见一匹白马上,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赶了过来。
月光太过明亮,在凌上攻的眼里,那人就像慢动作一样。
凌上攻瞪大双眼,她怕一眨眼,那人就消失了。
“阿木——”凌上攻撕心裂肺的喊着。
是她!
她不会看错的,一定是阿木。
远处的阿木一怔,手下的马鞭掉在了地上。
“幺奴,今夜马赶不回来,小心王子回去剥了你的皮。”西戎兵威胁道。
阿木咬牙,夹紧马腹追了过去。
凌上攻直起身子,就要从马上跳下来,而慕远清拎住她的后衣领。
“不能暴露身份。”这算是偷袭,而且偷马并不光彩。
“滚开!”凌上攻照着他的手就啃了一口,而对方依旧不松手。
慕远清不悦,手下的兵听令禁止惯了,遇到个刺头反而不习惯。
阿木自然也看到了凌上攻,拉近缰绳,希望距离她进一点。
马群跑的很快,渐渐的,那些西戎兵追不上了,只能跑回去搬救兵。
阿木的锲而不舍,引起了张达他们的注意。
他们张开弓箭,朝着阿木射了过去。
阿木也早有防备,几次射击都躲了过去。
慕远清松开凌上攻,拉起弓箭对准阿木。
“她不是西戎人。”慕远清箭术虽比不上她,但也是百步穿杨。
慕远清不语,在他眼里,只有我方和敌方。
凌上攻来不及阻止,慕远清就把弓箭射了出去。
阿木躲闪不及,肩膀射中一箭,狠狠的摔下了马,接着就有人把她抓住了。
“她只是个女人,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凌上攻气的发抖。
“防范于未然。”慕远清理所当然。
凌上攻被他的模样气疯,她从箭桶里抽出弓箭折断,狠狠的插进马的双眼。
“阿木快跑!”凌上攻用尽全身的力气吼着。
马失去了双眼,方向错乱,发疯似的跑出去。
凌上攻抱紧慕远清“我也防范于未然。”
人在马背上很容易失重,慕远清即使有三头六臂,在被她拖住的情况下也无法脱身。
“族长……”
“将军……”
众人顾及马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跑越远。
慕远清想不到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马跌跌撞撞的奔向断崖。
“松开,不然我们都会死。”慕远清严厉的说。
“我本来就是来刺杀你的,大不了一起死。”凌上攻不松手。
慕远清没有想到她是倔驴,眼看就要摔下断崖。他抱着凌上攻,身子一歪,一起滚到地上。
凌上攻差点吐血,最先着地的居然是她。
他们两人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几圈才停下来,马嘶吼了一声,冲下了悬崖。
凌上攻缓了很久才爬起来,她踹了一脚身旁的慕远清。
这货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她浑身就像是被人拆了一样。
良久,凌上攻发现他没有反应,于是又推了推他“慕远清?”
慕远清则紧闭双眼,纹丝不动。
不会是……晕了吧?
凌上攻确认无误,然后左右看了看,搬起一块石头。
阿爹说过,不要趁人之危。
她打不过慕远清,但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她跨坐在慕远清的身上,高高的举起石头,对准他的脸。
慕远清突然睁开双眼,深沉的眼眸中是刺骨的杀气。
他抓住凌上攻的手腕“不自量力。”
他只是轻轻一用力,凌上攻的手就没了力气,石头被迫丢到一边。
慕远清将她推到,翻身而上。
“你要干什么?”凌上攻有些害怕。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会被吃的渣连都不剩的。
慕远清桎梏住凌上攻的手,突然移到她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握“本将军想不明白,谁会用个脑子不好的人做刺客。”
“你才脑子不好。”凌上攻又默默的闭上嘴。
他冷冷一笑“没人告诉你,女人的皮囊是最快的进攻方式吗?”
凌上攻感觉脖子凉凉的“你……你倚强凌弱,算什么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等会不就知道了?”慕远清阴森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拆骨入腹。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凌上攻扭动身体。
臭流氓!他还真想啊!
挣扎无果,凌上攻干脆伸出舌头。
慕远清的手更加用力“你不觉得现在咬舌自尽晚了吗?”
带兵多年,居然被个女刺客气的昏头。
无视命令,不守军规。
凌上攻咬舌无望,还不如当日让他中毒身亡。
“嘶嘶——”
一阵细小的吞吐声传来,一个黑影从身旁的岩石上跳下来,对着慕远清的手腕就咬了一口。
一条蛇的另一半身子,恰好落到凌上攻的脸上。
慕远清捏住蛇头,另一只手从蛇尾往前一捋,蛇胆等内脏从蛇嘴了吐了出来。
慕远清眼前一阵晕眩,他四肢软绵的倒在地上。
“你被蛇咬了!”凌上攻惊呼。
脸色惨白,手腕处的牙印泛黑。
回头看那条挺尸的尖头蛇,这下估计要老天爷都帮不了他了。
慕远清果决地扯下衣摆的,将手腕的上端绑住。
可是蛇毒扩散的太快,以两个黑色牙印的为中心,大片皮肤扩散成了暗紫色,就连手指都开始泛紫。
毒性扩散得超乎了慕远清的想象!
眼前开始模糊,胸口的闷痛,几乎晕厥让他过去。
他要死了!
看着躺在地上艰难呼吸的人,凌上攻,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这是报应!”凌上攻愤愤的说着。
想到那些冤死的族人,凌上攻觉得卸下了块石头。
“你就死在这里吧!”她毫不犹豫的转身。
可是没走几步,那块卸下的石头又压在了胸口。
凌上攻心情复杂的回头望了望。
慕远清就那样蜷缩在地上,绑住手腕的衣服虽然延缓了毒素蔓延,但是在过一会,即使救过来,这只手是保不住了。
“我干嘛心里不舒服,又不是我咬的。”凌上攻摸着胸口。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凌上攻抬头,看着头顶那一片墨蓝的天空,繁星点点,就像是一双双眼睛,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她走了,阿木怎么办?
凌上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扭过折了回去。
“你……”在慕远清惊愕中,她低下头,开始吮吸他手臂上的伤口!
凌上攻一边吸,一边吐着毒液,地上的血液慢慢由黑色变成深红,再到鲜红……
“为什么回来?”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不是救你,是救自己的良心。”凌上攻把蛇胆挑出来,塞进慕远清的嘴里。
苦涩之味在嘴里泛开,慕远清眼前反而更加恍惚了起来。
“你是怕我死了,你的那个阿木也会死吧?”慕远清无力的躺在地上。
凌上攻冷笑,她当然知道,阿木会被大卸八块。
让他死的东西还在后面,现在还不是时候。
眼前的女子被分成了无数个,慕远清努力的眯着眼。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好好看看一个女人。
凌上攻不会医术,只是会玩毒药。
蛇毒过后,最要命的就高烧。
结果,慕远清真的就发起高烧来了。
“你真的是传说的慕远清吗?”名震边关的大将军?怎么比只菜鸡还弱?
慕远清听得到她的嘲讽,只是毫无反驳之力。
凌上攻试探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叹口气,一切都是为了阿木。
凌上攻拽着慕远清的腿,奋力的拽了一段距离。最后因为实在是拽不动了,才放手。
这里距离刚才偷马的地点很近,西戎人估计过一会就赶过来了。
慕远清这个状态,真是偷马把自己砸进去了。
“唔……”慕远清痛苦得呻吟出声,额头不断冒着汗。
凌上攻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是无可奈何。
私仇归私仇,慕远清在漠北是什么地位她是知晓的。
如果他真栽在这里,那么就是三个国家的战争了。
到时候生灵涂炭,又有多少人会和她一样无家可归呢?
“水……喝水……”慕远清小声的呻吟着,样子十分痛苦。
凌上攻犯愁,水源那里是回不去了,而且她要是走开,怕会有野兽把他拖了去。
轰隆隆——
凌上攻把头贴在地面上,不远处已经有马群来了。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是西戎人追来了。
“慕远清你醒醒……”凌上攻拍着慕远清的脸。
“水……水……”慕远清闭着眼呓语。
凌上攻咬咬牙,她抓起地上尖锐的石子,往胳膊上划了一道。
鲜血涌出来,她立刻把胳膊伸到慕远清嘴边。
慕远清舌尖一触碰到水,他立刻野蛮地抓住她的胳膊,像野兽一样贪婪地吮吸着。
凌上攻紧咬着下唇,手腕传来的刺痛,让她不自觉的打颤抖。
凌上攻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白莲花,而她正在救的却又是她的仇人。
似乎是伤口凝固了,慕远清竟然啃咬开她的伤口。
凌上攻咬着牙,又在胳膊上划了一道。来来回回,胳膊上已经布满了伤口。
凌上攻觉得天开始变冷了,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行动迟缓。
她无力的靠在一边,马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现在能不能反悔啊?
凌上攻嘲笑自己,她真矛盾,现在居然后悔救人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凌上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一歪头昏了过去。
肖羽下了马,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起慕远清。
“将军……将军……”肖羽眼看叫不醒,拿出水壶泼了慕远清一脸水。
慕远清睁开眼,嘴里全是腥味。
肖羽把他扶上马“将军,西戎人马上追来了。”
慕远清点头,他看了看水壶。
他记得,昏迷中他是喝过水,而且那水很甜。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