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冉冉升起,无数簇火花在空中绽放。宛平城中热闹非凡,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几串长长的灯笼贯穿全城。
“老大,将军给了好多银两,说让你随便买。”小猴子捂着胸口,生怕被人抢银子。
凌上攻嗯了一声。
想到慕远清那张脸,她就恨不得撕碎了。
慕远清“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霸王硬上弓吗?”
靠靠靠!!!
此攻非彼弓!!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就连楚行云当年问她名字时,也是很夸张。
楚行云“你爹……是不是和你娘感情不太好?”
靠靠靠!!!
我爹娘感情好的很,只不过娘去世的早而已。
小猴子贼兮兮的看着路边的行人,凌上攻踹了他一脚“走路正常点,你哪里有个兵的样子?”
他委屈的摸着屁股“我要保护好老大。”
凌上攻拎着他的小胳膊“就你这几两肉,你还保护我?别添麻烦就行了。”
猴子撇嘴,他就是个头小了点。
其实中秋节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只是商贩多了,来往的人更也多了。
毕竟南朝和楚国都是过中秋的,所以双边贸易在今日来往更多了些。
路过桂花糖糕摊,猴子咽了口唾沫“老大,你怎么只看不买呀?”
凌上攻装做看不见“我又不爱吃甜食。”
老板却笑着说“姑娘,我们的桂花糕有咸的。”
他笑的意味深长,眼睛刻意盯着凌上攻。
这个人………
凌上攻丢下几枚铜钱“一甜一咸。”
“小心里面有枣核。”老板递过来的时候,她刻意留意了下他的手腕,上面有一朵烧成云样的伤疤。
猴子一口咬掉一半“木有壶呀!”(没有核呀)
凌上攻小心翼翼的咬掉一口,粗糙的米粒在舌尖翻滚。
猴子好奇的盯着她“老大,这个咸的什么味?”
凌上攻塞他嘴里“咸味。”她悄悄吐出了糕饼,握到手心里。
猴子吧唧了一口“真难吃。”
一支队伍从前面经过,瘦竹竿用一双警告的眼睛使劲瞪着凌上攻。
“你哥算是恨上我了。”凌上攻把手藏到身后。
据说上次,只有那七个胜出的人挨了十军棍,可想而知他们的怨念有多深。
凌上攻从糕里碾出一张小字条,她偷偷的看了一眼。
“灯笼。”这个灯笼代表了什么意思?
一阵肉香飘来,两人顺着香味望去,一身肥膘的异族人拿着芝麻往肉串上一洒,火焰蹭的一下燃了起来,肉被烤的滋滋作响,甚是勾人。
“老板,给我三串。”摊前突然站了个黄衣女子,她说话声音细细的,带点唱呛。
凌上攻定眼一看“她不是那个……”杀了胡记香油老板的伎女吗?
明燕接过烤肉,向她走来“恩公。”
“额……”这么喊她,凌上攻有些不习惯。
“你……事情解决了?”杀人罪怎么着也是大罪,怎么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明燕毫不在意“是将军放我出来的,毕竟我是为了自保。”
因为南朝开国皇后的缘故,南朝有些法令对女性还是很近乎人情的,比如这种逼良为娼,手刃仇人等,依情况而免于刑罚。
“嗯!他倒是干了个人事儿。”凌上攻欣慰。
明燕笑道“若是恩公不嫌弃,就请去家里一坐,我家就在前面。”
“好啊!”凌上攻答应“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
“老大,将军不让你跟陌生人走。”猴子小声劝着。
“我当然知道,不过盛情难却嘛!”她的心倒是没有那么大,只是觉得对方出现的太凑巧。
明燕转身的瞬间,对着人群中戴面纱的黑影点头。
胡记香油店。
“明燕姑娘,你不觉得住在仇人的家里,会不舒服吗?”凌上攻笑的冷漠。
明燕笑着“这本来就是我家,只是被他强行掠夺了去。”
“是吗?”凌上攻大致看了下四周。
对面的窗户是虚掩着的,香油店前来往的人四肢粗壮,眼神不自觉得往这边看,这些人都隐隐泛着些杀气,根本不是普通的群众。
“快请进。”明燕热情招呼着。
凌上攻摸着腰间“坏了,我的钱袋掉了。”
“老大,你没……你钱袋掉了啊?”猴子瞬间反应过来“那我们延着来路找找吧!”
明燕拦着“恩公要不让他先去找,我这里有份薄礼,不如恩公收下后,我们一起去找?”
凌上攻眼尖的看到了盛油柜子后面,银亮亮的刀尖。
她将猴子推出去“你先去找找,我随后就到。”
猴子为难,她用力的使眼色,他一咬牙才跑出去。
明燕笑吟吟的去了后堂,凌上攻装模作样的摆弄着打油的勺子。
一股刺鼻的异味传来,她才看清原来这是些黑色的油,根本就不是食用油。
身后的黑影袭来,凌上攻一个侧身,抓住他的头发按进油里。
“小心!别伤了她!”粗狂的嗓音吼来。
“大人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不多见。”面对一屋子高鼻梁,大胡子的西戎兵,凌上攻猜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赫连赤高傲的从楼上走下来“慕夫人也是好胆识,知道有问题也敢留下来。”
凌上攻觉得称呼刺耳“赫连大人怕是老眼昏花了吧!我哪里像成了亲的人?”
赫连赤眼前一亮,但又摇头道“可惜了!替慕将军可惜了!”
凌上攻翻白眼“你有话不妨直说?”
派人在慕远清的地界,抓慕烈军的人,只想问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对面酒楼,慕远清面色微沉的看着店门口。
“将军,刺公子是细作吗?”肖羽看到猴子从里面跑出来,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慕远清心中有很多疑惑,为什么在沙漠中迷路时,会恰巧遇到她?而她一身武艺,为何不直接刺杀他?
又为何马中毒恰巧是她婢女做的?而她婢女和木拓又是扯不清楚的关系。
他们在预谋些什么?或许荻族一事,根本就是谎言?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慕远清眼神复杂“如果真是……”
车夫拉着满满一车的酒,晃晃悠悠的从胡记香油店经过。
路过桂花糖糕摊位时,那个手腕有疤的老板,抬手用竹签将头顶的灯笼射下来。
嘭——
灯笼里的小火苗落到酒坛上的那一刻瞬间爆炸,紧接着全城连成串的灯笼立刻燃烧了起来。
爆炸的冲击炸伤了行人和建筑,一时间众人慌乱不已,尖叫着四处逃窜。
“快!去店里!”慕远清打开窗门一跃而下。
胡记香油的油,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股强大的冲击感炸开了房门,众人被毫无防备的炸了飞。
凌上攻猛的推了出去,接着就被一双手拉扯着躲进了后堂。
爆炸的火苗蹦到了黑色的油桶里,不等他们地生爬起来,又响起了第二声爆炸。
嘭——
第二次爆炸将慕远清震远,看着整座香油店烧成了火楼起来,他莫名的心慌。
“快!加强城外防守!别让人乘虚而入。”慕远清抢过救火队的水桶浇到自己身上。
“将军!你不能进去!将军…”肖羽根本拦不住他,索性也抢了桶水浇到身上冲了进去。
店内的地面上有个大坑,房梁在火舌的叫嚣下,不停的往下掉着,滚滚的黑烟呛得人根本看不清里的情况。
慕远清掀开一块块房板,翻过一个个烧黑的人。
不是她……都不是她……
他俯身在黑烟中摸索着,她就算刺客又如何?就算是细作又怎样?
只要她活着………
只要还活着,所有的一切就都不重要。
慕远清翻过角落还活着的人“赫连赤?怎么是你?”
赫连赤被震飞到墙上,幸好摔在角落,勉强留下半条命。
“救、救我……我可是……”赫连赤吐着血,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
慕远清将赫连赤推开,就像没有遇到他一样。
“刺公子……”慕远清的喊声,被淹没在剧烈的坍塌声中。
凌上攻被人拽到了后堂,但是估错了爆炸的威力,格挡的木墙被震碎,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
“恩公!”明燕从废墟里爬出来,奋力的去搬凌上攻身上的木墙。
凌上攻脑袋还算清醒,她努力仰起头“你到底是谁的人?”
明燕咬唇犹豫着,才道“是楚公子,楚公子让我护你周全。”
“楚行云?”凌上攻瞪大双眼“这场爆炸是他干的?”
明燕点头“公子得到消息,说木拓要捉您去贡献给西戎王,所以才对慕烈军传了假消息,这也是公子的下策。”
所以,灯笼的意思是让她避开灯笼。
所以,他的下策就是炸城,伤害无辜的百姓?
她避开灯笼又如何?不一样被炸伤于此?
明燕用力抬起木墙,凌上攻握住她的脚腕“不对!楚行云大可让冬瓜传信,你到底是谁的人?”
香油店里有原油,那是爆炸的祸根,楚行云不可能让她身处危险之地。
明燕身体一顿,由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转化成冷笑“凌姑娘果然是个不识时务的人。”
“我是公子的人,但我也是楚人。”明燕放下木板“凌姑娘不傻,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
“凝香郡主。”要说楚人里最恨她的,也就是这位了“楚行云给你的任务,是带我离开宛城。”
“所以郡主不能让你回去。”明燕拿下发簪“群主让我告诉你,他们两人大婚定在下月十五,你就在天上观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