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枚好扳指啊!”慕远清对着灯光,自己摩挲手上的扳指。
木齐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可不是好扳指嘛!要不是扳指不好,你还点名要?
慕远清举着大拇指,刻意在他们眼前晃悠。
木齐是认栽了,但是晖哥却不认栽。
晖哥恭敬的行礼“这枚扳指是先王留下的遗物,若是慕将军喜欢,我们部落有很多这样材料的玉石,还请您将扳指……”
“哎!愿赌服输嘛!”慕远清不依不饶“我就觉得这个扳指成色不错,上面雕刻的狼头还栩栩如生呢!”
他手指刻意摩挲着扳指上的狼头,而那狼头似是看到了猎物般狰狞无比,但可惜的是狼头少了一只眼睛。
木齐面色不佳,但是却也是硬气“既然将军喜欢,那就好好珍藏吧!”
慕远清突然把扳指丢了过去,动作太突然,木齐与晖哥是同时举着双手去接的。
一枚扳指在两人手里,犹如烫手的山芋般,在掌心跳了几下,才被晖哥稳稳的“捉住”。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晖哥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将扳指捧到木齐面前。
木齐直接抓起来放进胸口里,像是怕被人夺了宝贝一样。
慕远清笑道“不就是个扳指,为何王子这么紧张呢?”
木齐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将军这是拿着别人的心意,在博取自己开心。”
“奥?是吗?”慕远清拿出身旁的信封“为何这封告密的信封上,有你们王族的头徽?”
木齐两人皆是一愣,眼神落到那封狼头信封上。
那只狼的一只眼睛被疤痕覆盖,样子与扳指上的那狼头相差无几。
木齐此时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瞬间冷了脸“慕将军这是怀疑我与细作有关?”
慕远清摇头“不敢!我只是想知道,为何先王的狼头印怎么会出现在一群沙盗的书房里?而且还是与荻族灭族有关?”
当初他冲进火海时,这封信很神奇的没有被烧毁。而信件居然只有一半,很显然是将最重要的给毁灭了,留下的无非就是一句“荻族龙头弓可用”。
木齐干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说慕将军为何独独要我的狼印,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怎么?是替你夫人讨公道来了?那你就找错人了,我可……”
“我何时说讨回公道?”慕远清反问“我只是想问,这枚狼印是否只此一枚?还是曾经丢失过?”
木齐回答的很干脆“从给我时,我就贴身戴着。丢是没丢过,也没见过有第二块……”
晖哥打断木齐的话“是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狼印的,只不过那个不是扳指,就是一块普通的印章。但是很可惜的是,这印章许多年前就随着十三王子一起葬身沙海了。”
“十三王子?”慕远清皱眉。
晖哥解释道“是梁国和亲公主的婢女所生的王子,二十年前随着商队去梁国时遇到沙尘暴,人也就再也没回来。”
木齐摸着下巴“我们的老子都太能生了,哥儿几个年纪都差不多,你要是问我那家伙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这账不能赖在我们头上。”
慕远清当然知道与木齐无关,但也总算知道了些别的事。
“慕大将军折腾我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木齐有些鄙视,就不能多写真诚吗?他肚子都吓饿了。
慕远清陷入了思考中,木齐的暗线他多少有些了解,而且木齐只是一个劲的和王位死磕,没必要去灭了个边远小族。
“军师可认得墙上这把龙头弓?”慕远清语有所指。
晖哥手揣进袖子里,笑的一脸和谐“慕将军,在下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龙头弓,得者可得天下,军师不好奇吗?”慕远清不动声色的盯着晖哥的一举一动。
晖哥依旧摆着笑脸“传闻是这么说的,那也要看这是不是一把真的弓箭。”
木齐脸微微一变,身体不自觉的坐直。
慕远清笑问“看来军师见过真弓,那么是在什么地方呢?”
晖哥轻吐两字“梁国!”
话音落下,慕远清眼神瞬间冷冽了起来。
木齐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眼睛警惕的扫射四周。
“梁国……”慕远清细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却慢慢的品出了血腥的感觉。
……………
黄沙弥漫,粗狂的沙粒打到脸上,小男孩白皙的脸蛋被吹的红彤彤的。
“小云云,你跟着舅舅去梁国,就不怕你父王知道了?然后派追兵来?”男子吹着口哨。
小男孩嘴一瞥“我又没有母妃,父王儿子又那么多,大家又长的一般大,他才不会注意到我这个儿子呢!”
男子点头“也是那么回事哦!你爹儿子都挤一块儿生,也真是有王位要继承。”
小男孩俯身抱着男子的脖子“舅舅,我跟你回梁国,娘说梁国有高山流水,还有舅舅做的红烧肉。”
男子嫌弃的推开小男孩“就你嘴馋,你王室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啊!”
小男孩不服气“我才不嘴馋!我大哥才嘴馋,每次吃饭总是把羊腿抱起来吃独食,他就是放羊的,天天吃羊腿还吃不腻啊!”
男子敲了敲他的头“什么叫放羊的,人家那是生存之道。以后对你大哥好点,他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
小男孩揉着头,回头望了一眼深深浅浅的脚印,他有些担忧的问“舅舅,我父王真不会来找我吗?”
“怎么?怂了?”男子笑道。
“谁怂了,我只是在想,会不会遇到沙盗。”小男孩狡辩。
男子摸着骆驼的脖子“放心吧!他们不敢……”
话音未落,一只白羽箭由后至前穿透了男子的胸膛。
男子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沙地。
小男孩从骆驼上跳了下来,连滚带爬的来到男子身边。男子却凭借着最后的一口气,在沙地中挖了个坑,然后把他推进去。
“不、不要出来……”男子用身体护在男孩身上,然后吐了一口鲜血,头垂在了地上。
一阵吆喝声响起,小男孩躲在沙地里根本使不上力。
一群人在骆驼旁搜刮了半天,然后踢了踢男子的身体,不屑道“看着衣服还以为是个大户,结果就有两百两银子,真是晦气。”
“要不给埋了吧?死这里太扎眼了。”有人提议。
“埋什么埋?日落以后就有狼群了,管那么多干嘛!”
“别说,那姓凌的小子射箭技术一流啊!这么远都那么准,还有那把红宝石龙眼的弓箭,那可是个宝贝啊!”有人垂涎道。
小男孩奋力的抬起头,想要看清仇家的面孔,结果一条有着蜿蜒疤痕的手臂上,握着一张精致刻着龙纹的弓箭。
那群人边说边走远了,小男孩咬着牙努力的从沙地中爬了出来。
“舅……”男孩推了推男子,带有希望的喊着。
男子纹丝不动。
“舅舅……”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子奋力的抱着男子。可是他的力气太小了,只能拖着男子的半个身子。
他努力的、踉跄着往前走着,嘴里还在嘟囔着“舅、舅、舅……”
舅说要带他回梁国,梁国有外祖父,还有红烧肉。外祖父的红烧肉比舅做的好吃,舅做的太难吃了。
舅说要带他喝花酒,梁国的美女可比漠北的好看多了,舅说这叫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从小积攒经验,才能不吃亏在女人身上。
舅还说要带他………
男孩脚下一踩空,整个人连同尸体滚下了沙丘。
不知过了多久,明晃晃的火把刺痛了他的双眼。
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身旁还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看起来斯文柔弱的男孩。
那个男孩说“舅,我们救他吧?”
将军说“理由!”
那个男孩说“他和我长的很像,以后也许能当我替身。”
将军摸摸他的脑袋“只要行云愿意,舅就给你留下。”
那个男孩蹲了下来,然后小声小气生怕吓到他一样的说“你好,我叫楚行云。以后你就是我的侍卫了。”
………
“舅……舅……舅………”楚行云如梦魇一般的低喃着。
“将军……少将军您快醒醒……”身旁的婢女想要摇醒他,却又不敢说话,只能放大嗓音说着。
楚行云突然睁开眼睛,双眼的红血丝将婢女吓了一跳。
他坐了起来,精壮的胸膛上尽是汗珠。
婢女抱着被子缩到一边,少将军做噩梦都带着杀气,上一个侍妾就是被误杀的,她今天才爬上东床,她还想享受几天清福呢!
楚行云定了定神,胸口如撕裂一般的疼痛着。不断重复回到那一幕让他难受无比,可凌擎说这是药物的副作用。
他抬起手想要扶摸婢女的头,结果婢女缩着脖子躲到角落处。
“过来!”楚行云语气冰冷,不带有一丝情感。
婢女身体一抖,又不敢不过去,只能挪着屁股,慢慢挪过去。
楚行云直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给扯了过来。婢女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着下唇忍着他在她头顶翻动着什么。
头发乌黑,没有白头发。脸也是正常的,没有衰老的迹象。
确定完毕后,楚行云将婢女推下床,冷冷的吐出一句“住耳房吧!”
婢女心里有些失落,住耳房那不就是个通房嘛!但她依旧敢怒不敢言,只能抱着被子退了下去。
楚行云仰躺在床上,眼睛出神的望着房顶。
“与族长之女交合,或取心头血,方可破除反噬魔咒。”凌擎的话回荡在耳边。
交合?心头血?
知道这件事难办,所以才给他出难题是吗?
楚行云自嘲的笑笑,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他真真是吞了一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