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穴中,兵子看着崎岖蜿蜒的道路,啧啧称奇。
他没想到五安山基地下还有这么个地方。
地下洞穴四通八达,一不小心就会迷路,陈焰让两人呆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手里大捧树叶扔在地上,说:“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叶子可以掩盖气味,至于吃的,”他指着一旁缓缓流淌的小溪:“里面有鱼类,可以捉来吃,左手边那条路直走,大概五十米左右,有几株藤蔓,上面结的果子也可以吃。这里离洞口很近,也可以出洞口找吃的。”
兵子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称谢。
陈焰:“对了,不要在里面乱走,一是容易迷路,二是里面有很多不知名的动植物。”
地下洞穴内的很多植物他见了都要绕道走,这两人看起来武力值不高,真要碰上逃跑的几率很小。
他提点了几句,便不再多言,和余犀一起离开。
两人出地下洞穴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这个季节天亮的早,一团黑色中,东边泛起鱼肚白。
余犀跟在陈焰身后,爬上梯子,悄悄出了房间门。
锁好房间门后,一起回到14号区。
路上没有遇到人,到了14区,在楼下同样没有遇到人。
上楼时余犀听到了鼾声,这会儿人都没醒,还在睡觉。
她被鼾声传染,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爬到**,揉揉平坦的肚子,仰头倒在枕头上,迅速进入沉睡状态。
陈焰从洗漱间出来,用毛巾擦完脸,刚想和余犀说话,抬头就见她早已睡着。
他擦脸的动作一顿,盯着余犀的眉眼看了几秒,回过神后,手指摸搓几下被她咬过的地方。
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任何伤口,早已长好如初。
他凭借记忆,手指停顿在咬痕处,心情莫名其妙烦躁起来,粗暴地用毛巾擦完脸,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躺下,看着床板发呆.
第二天一早,基地内的巡逻人员多了起来,14区这种边缘地带,以往一天最多能有两三趟巡逻队伍,今天一早不到两小时,已经有三趟人马了。
柳荭用牙咬断毛线,瞅着刚刚走过去的巡逻队伍,表情凝固起来,叹了口气。
余犀坐在她旁边,偶尔帮忙递递毛线,其他时间看着地面发呆。
她一大早就被吵醒了,想睡个回笼觉,但体内的血液翻涌汹腾,扰得她睡不着,这会儿坐在小马扎上,托腮犯困。
听见柳荭叹气,她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了?”
柳荭面色依然不好,手里的动作停下,马扎朝余犀那边挪了挪,靠的近了点,说道:“基地里出事了。”
余犀:“?”
面对余犀困惑地眼神,柳荭解释说:“上次基地巡逻的这么严格,还是好几个月前。有一个人被丧尸咬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躲过门口守卫的搜查,混了进来。那人在基地里呆了一天,身上的病毒爆发,窜出来咬了好几个人。喏,”她努努嘴:“他当时住在16区,就14区左后方那片地儿。”
柳荭回忆起当时的景象,神色紧绷,心有余悸地说道:“当时16区来了很多人,在周围几个区转了一圈又一圈,16区的所有住户被提溜了出来,在马路上站了一排,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挨个检查,遇到身上有伤痕的,不管伤口是不是被咬伤的,一律带走处理。有个老人干活的时候手指被刮破了,同样被带走了。”
余犀回过神来:“没有人帮他吗?”
柳荭:“帮啊!怎么没有帮的,当时好几个人站出来作证,解释说老人的伤是刮破的,不是被咬的,但那群人不信啊。”
她叹口气:“基地内那么多人,杀错一两个又算什么?”
说完面含担忧地看着走远的巡逻人员。
不知道这次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又有人死亡。
早上八点钟,太阳彻底升上来了。
空气中的温度开始升高,两队身着不同衣服的巡逻人员走来,顺着前面几个区查探起来。
他们先在11区查探,其中一队把11区的所有住户叫到一起,拿着名册挨个询问,另一队手持枪支,进区内搜索。
11区每间房被搜了一遍,所有人员也被问询过后,两队人又走向12区。
14区的人异常紧张,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群人靠在楼道里,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还有人倚靠在一楼的柱子上。
楼下有几个穿背心的男人蹲在一起,面色凝重。
郎震和刘国里躲在人群里,竖起耳朵听消息。
余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零嘴,聊胜于无地嚼着吃。
吃了几粒,袋子里多了一只手,刁楚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小马扎,坐在她旁边,伸手从零食袋子里掏了一把零嘴,眯着眼看那群巡逻人员。
余犀瞥向她的腿,发现之前缠在上面的绷带已经消失,她嗅了下,没从刁楚身上闻到血腥味。
看来她的腿伤已经好了。
随着两队巡查越来越近,14区逐渐热闹起来。
烦躁、奇怪和不解,各种情绪出现在14区人的身上,尤其在看到13区某个人被巡逻队带走后,14区的人愈发焦躁。
柳荭放下手里的针线,在原地坐立不安。
殷菁眉也出来了,睡眼朦胧的站在几人旁边,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发生什么了?”
没人回答她。
因为两队巡逻人员已经往14区这边走了。
一名身着深灰色衣服的男人率先走到14区,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对一名站在不远处的老人说道:“老张,组织一下14区的人,”他指着马路:“男女分成两队,排队站好。”
那个叫老张的人满脸沟壑,肤色发黑,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眼皮耷拉盖住半只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严厉的气息。
他咳嗽一声,冲身后吼道:“站队了站队了,楼上楼下的,凡是14区的人,带着自己的号码牌,全部站到马路牙子上。有不在场的,其他相熟的人去找找,务必把人叫回来。”
这会14区出去的人很少,凡在基地的,差不多都在附近了,巡逻队早上弄出的动静太大,他们没敢到处乱跑。
至于一部分出门寻物资的,现在远在基地百里外,他们想叫也叫不回来。
老人的话音刚落,14区的人自发动起来。男女分别站成两队,几个小孩被自家父母牢牢按在身前,防止他们乱跑。
气氛太多紧张,有个小孩吓得大哭起来,他母亲急忙捂住他嘴,一边捂一边压低声音威胁:“别哭!再哭把你扔出去喂丧尸!”
男孩吓得发抖,努力抑制住哭声,一边打嗝一边呜咽。
14区的人全部排队站好,穿深灰色衣服的男人垂眸扫视一圈,走到两队人马前,和站在后方的一名男人说了句什么,那男人点点头,紧跟着两队人马走了过来。
两队人分成几个小队,有人手持枪支,负责安全工作,有人手拿记录本,将检查过的人的情况记录下来,余犀站在队伍中间,她前面站着柳荭,后面是刁楚和殷菁眉。
队伍检查的不快,有几个人在柳荭前面那人处停下。
其中一人问道:“昨晚你在干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回答:“睡觉……”
“确定在睡觉?后半夜有没有出14区?”
“没有,昨晚一晚上……”
问询完一个人,接着轮到柳荭。
问柳荭的过程比较简单,她昨晚整晚呆在房间里,加上她住的房子大,里面的住户多,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那名问询人员问完柳荭后,来到余犀身边。
他上下打量余犀,没什么语气的问:“昨晚零点后你在哪里?”
余犀昨晚刚吸过陈焰的血,脑细胞勉强活了一下,运转起来。
她猜到这群人可能是在找兵子和孙唯,于是撒谎道:“在房间里。”
那人继续问:“一直到今早都在房间里?”
余犀点头。
“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有没有别人可以作证?”
余犀抬起头,在另一队里找到陈焰,说道:“和他一起。”
她看向陈焰时,陈焰察觉到了什么,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
问询人员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嘱咐身后的人记录好。
他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包括余犀什么时候来的基地,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着重询问了一下她有没有遇到身患残疾的人。
余犀面不改色,一一作答。
那人问完后,突然又问了句:“昨晚12点之前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余犀歪着脑袋,如实回答,把自己去过的地方说了出来,包括城墙底下和附近的几条马路。
问询人员点头,走到下一个人那儿。
14区的人很多,但来的两队公职人员同样很多,一个多小时后,两队人撤离14区,开始往15区那边走。
他们一走,柳荭拍着胸脯低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这次巡逻队没在14区带走人,也没有当场开枪杀人,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巡逻队走后,众人还站在马路边,彼此聚在一起互相打听。
“他问了你什么?”
“嗐,问我昨晚去哪儿了,上半夜干了什么,下半夜干了什么,有没有遇到不认识的人。”
“他也这么问你?”
“是啊,怎么,也是这么问你的?”
“差不多吧,还问了我很多有的没的,问我昨晚吃的什么,有没有遇上巡逻队,该大概几点睡得,好多问题……”
“这么看也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要么有人偷东西,要么有人偷溜进来。”
“…………”
人群中猜测了很多,多数人支持有人偷溜进来,还有人觉得是基地里被人偷了东西。
倒是没人说是基地有人偷跑出来。
在他们看来,基地就在那里,所有人住在基地内,不存在偷跑不偷跑,外出搜寻物资和狩猎是基地允许的,只要临出基地时到专门的地方登记就可以了,不需要偷偷摸摸逃跑。
郎震吊儿郎当靠在一棵树上,随手薅了根草塞在嘴里,边咀嚼边说:“你猜他们在干嘛?”
殷菁眉嗤了声:“这还用猜?肯定是有人跑进来了呗。”
郎震瞟了她一眼,没对她的回答做评判,转头问刘国里。
刘国里昨晚在基地里混了一晚上,遇到几个交班的巡逻人员,他和郎震抱着几箱酒,陪那几人玩了一晚上斗地主,吹牛打屁到凌晨五点,才醉醺醺的回房间睡觉。
没睡几个小时又被吵醒,这会儿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连打几个哈欠,刘国里闭起眼睛,含糊说道:“人跑出来了。”
殷菁眉:“什么人跑出来了?”
刘国里:“这我哪儿知道?”
说完摆了摆手,迈着步子回楼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