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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喻的药很管用,黎思思呕吐和腹泻都止住了,烧也退了,她便没有去打扰裴云之介绍的医生。

    当天下午,那位医生竟主动联系她,询问病情。

    对方是瑞典籍华人,会中文,恰好黎思思也在,戚喻便让黎思思接电话,和医生聊了几句。

    通话结束前,手机回到戚喻手中,医生要了她的邮箱账号,说会把赫尔辛基的医生地址和电话号码发到她的邮箱,并且他已经事先打过招呼,若她有不适,可以随时前往。

    戚喻道了感谢,挂断电话。

    她攥着手机,犹豫是否该向裴云之发句谢谢。但是在凌晨的通话中,她已经表达过感谢,再联系他,又怕他觉得她在纠缠不清。

    算了。戚喻想。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黎思思经过一天休整,元气已经基本恢复,特意让同学买了好吃的送给戚喻,表达对她的感谢。

    “学姐,这次多亏你。”黎思思说。

    “你已经说过谢谢了,”戚喻看着一袋子零食,提醒她,“你不能吃这些。”

    “我知道,我不吃,都给你,”黎思思把零食袋子往戚喻面前推了推,拍着胸口说,“日后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戚喻被她逗笑,露出两个浅浅的笑涡。

    “你笑起来好好看。”黎思思有些失神的打量着她,托着腮纳闷:“但你为什么都不笑?”

    戚喻抿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恰好手机有新的来电,戚喻松口气,拿着手机走到窗户边接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戚昊天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小喻,生日快乐。”

    “谢谢爸爸。”

    “吃蛋糕了吗?饺子吃了吗?”戚昊天一一询问,跟着又道歉,“爸爸这一天忙的,晕头转向,到这么晚才想起你的生日,对不起哦。”

    “没事的。”戚喻看着窗外,不在意的说。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地面已经落了层白,美的令人失神。

    戚昊天:“我近期会去京城,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饭。”

    戚喻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爸爸说了什么,抿了抿唇解释说:“但我现在在国外,30号才能回京。”

    “国外?”戚昊天关心的问,“去演出吗?”

    “嗯,对。”

    戚昊天:“那你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我应该月底才会去,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挂了电话,黎思思走到戚喻身边,热情的问:“学姐你生日啊?怎么能没有蛋糕?”

    “不用了。”戚喻不提擅长拒绝,之能说:“我不怎么过生日。”

    “那不行,等我。”

    黎思思当机立断,拿起电话打给同学。她们动作迅速,雷厉风行的带着一个漂亮的八寸蛋糕来敲门。

    领队老师也被她们带过来,不大的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点上蜡烛、戴上生日帽,唱一首生日祝福歌,黎思思还载歌载舞的跳起来。在遥远的欧洲、寒冷的国度,大家集体为戚喻庆祝20岁生日,不亲近的关系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

    结束了为期20天的演出,12月30日中午12点55分,从赫尔辛基直飞京城的航班落地,戚喻和同学们回到祖国,学校的大巴车接着他们回学校。

    戚喻的睡眠还是很差,一路都没能睡着,回学校的路上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接到戚昊天的电话,他已抵京,订了饭店,晚上要一起吃饭。

    与他同行的,还有再婚妻子梅林、继女苏若雯。

    戚昊天和梅林是戚喻上大学后再婚的,婚后一直生活在南城,戚昊天是一家上市国企高管,梅林从事行政工作。

    苏若雯比戚喻小一岁,目前读高三。

    电话收线后,戚昊天发来了府宴的订位信息。

    府宴是国宴级别的,人均消费很高,这样高规格的晚饭,不像是一家人随随便便吃顿饭的样子。

    戚喻收起手机,一路再无睡意。

    回到宿舍后,戚喻整理完行李,洗了个澡,下午6点准时到达餐厅,戚昊天三口人已经到了。

    梅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给戚喻准备了礼物,看logo应该是在隔壁商场买的,奢侈品牌的背包,价格不菲。

    戚喻道了声谢,收下礼物,又递上从欧洲带回来的巧克力和曲奇饼干。

    梅林欣喜接受,喊着苏若雯说:“雯雯,来跟姐姐打招呼。”

    苏若雯坐在沙发上,从手机屏幕上擡起头,看着戚喻,别别扭扭的喊了声“姐姐”。

    戚喻回以点头和微笑。

    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睡觉,戚喻的头有些昏沉,不太有精神说话,只想尽快把这顿饭吃完,她好回宿舍睡觉。

    戚昊天倒了杯热茶给她,笑着说:“其实你阿姨和雯雯已经在京城两个月了。”

    戚喻听闻愣了一下,抱歉的说:“是吗?我不知道。”

    “知道你忙,所以没有告诉你,”梅林笑着解释,“雯雯打算考电影学院,我们给她找了表演老师,京城的艺考资源比南城好,时间可真快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

    “可不是吗,日子过的多快啊。”戚昊天跟着附和。

    戚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笑笑。

    一年前,苏若雯突发奇想要考舞蹈学院,戚昊天希望戚喻介绍老师给苏若雯认识。戚喻说尽好话,才请到刘慈一起吃饭。

    刘慈给戚喻面子,在饭桌上没有把话说的直白,饭后很坦诚的告诉戚喻,苏若雯基本功差,起步晚,考舞蹈学院根本没戏。

    戚喻只好如实告诉戚昊天。

    梅林希望刘慈能给苏若雯做培训老师,多指导她,毕竟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多下点功夫,哪怕考不上舞蹈学院,也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刘慈是舞蹈学院自主招生的考官,身份敏感,从不与准高考学生见面,能和戚家人吃饭已经给足戚喻的面子,更不可能指点苏若雯。

    戚喻自知无望,便替刘慈拒绝,又说艺考培训机构都很成熟,也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梅林当时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倒是苏若雯十分不悦,好像戚喻阻碍了她考舞蹈学院似的。

    如今,她们又打算走表演这条路了。

    跳舞需要基本功深厚,不好突击,表演又何尝不是如此?需要天赋,也要后天勤学苦练,演技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明星被指责无演技。

    戚喻想,如果《欲望之城》的男主不是裴云之,她不可能演出周晋想要的效果,说不定早早就被他赶走了。

    即便是电影虽然顺利拍完,但是等上映后,她可能也会被骂。

    “小喻。”

    戚喻回神,看向戚昊天,他笑的和蔼,温和的问她:“还记得爷爷家的邻居,裴教授吗?”

    戚喻怔怔的看着戚昊天。怎么会不记得?裴教授,就是裴云之的舅舅,南城大学的教授裴毅。

    爷爷和裴家夫妇都是南城大学的教授,同住在家属院内,是多年的邻居。

    而且裴云之就是跟着舅舅和舅妈长大的,所以她和裴云之才能短暂的做过邻居。

    戚喻脑海里的思绪逐渐杂乱起来,许久才缓缓点头。

    戚昊天笑起来说:“今晚约了裴教授一家吃饭,云之也会来。”

    听到这里,戚喻“蹭”的站起来,腿碰到茶几,差点把水杯碰洒。

    “怎么了?”戚昊天不解的看着她。

    戚喻抿唇低着头,有些仓皇无措,过了一会才哑声说:“我,我去洗手间。”

    “这里就有。”梅林指着包间的洗手间对她说。

    戚喻却摇头,低着头走出房间。

    苏若雯对着戚喻的背影皱皱鼻子,但长辈都在,她也不敢说什么。一听裴云之的名字就兴奋成这样子,没见过世面。

    戚喻没有想过今天会见到裴云之

    分开已经28天,她依旧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不知道该如何抛下过往以新的姿态与他相处,而现在,就要猝不及防的见面了。

    她想逃跑。

    从房间出来,她径直走入电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反正这次见面是为了苏若雯上学,她在不在场都无所谓。

    没想到刚走出饭店大门,便遇到裴毅与闵静媛夫妇。

    闵静媛先认出了她,惊喜的说:“小喻?是你吧?”

    “阿姨好,裴伯伯好。”戚喻只能乖乖打招呼,余光没有瞧见其他人,暗自松一口气。

    闵静媛亲昵的打量她一番:“好多年没见了,差点认不出你。是不是老裴?”

    裴毅一脸慈祥的笑容说:“是,上次见还是小姑娘呢。”

    戚喻抿唇,羞赧的报以微笑。

    闵静媛:“你爸爸呢?”

    “已经到了,”再走显得不礼貌,戚喻只好说,“我带你们上去。”

    闵静媛和裴毅的到来,让包间热闹起来,四位长辈一番寒暄,梅林趁机把苏若雯介绍给裴氏夫妻。

    戚昊天问:“云之没来吗?”

    裴毅说:“他有事,没个准点,咱们先吃,不用等他。”

    梅林笑着说:“还是等等吧。”

    闵静媛附和裴毅道:“不用等,咱们入座吧。”

    众目睽睽之下,戚喻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灰溜溜的坐下去,隔壁的空位恰巧就是留给裴云之。

    戚喻的思维混乱,长辈们聊的话题她完全没有心思听,被点到名字,只能敷衍的回应,却对房间的门分外关注,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擡眼望过去。

    不敢见他,但是又很想念他。

    菜还没有上齐,裴云之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卷着一身寒气,戴着口罩,在侍者的指引下出现在包厢门口。

    戚昊天立即站起来,热情洋溢的迎上去,梅林和苏若雯也纷纷站起来,只有戚喻坐在原位,做不出反应的看着他。

    原来,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他还是那个样子,温和礼貌,英俊依然。可为什么,她却仿佛熬过了许许多多年。

    裴云之进门第一眼便看到戚喻,直到戚昊天走到眼前,才收回视线,微微笑着同他握手。

    介绍了梅林和苏若雯,戚昊天见戚喻还坐着,赶紧招手说:“小喻,快来和云之打招呼。”

    戚喻只好走过去,低着眼睫:“裴老师好。”

    裴云之看着近一个月未见的人,也有些恍惚,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嗓子一阵发痒,还未来得及说话,梅林先笑了出来。

    梅林好笑的问:“小喻怎么喊云之老师?”

    闵静媛也跟着笑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都喊他云之哥哥的,现在怎么了?长大就不好意思了?”

    戚喻抿着唇不肯出声,自从在剧组重逢,她一直很有分寸的喊他“裴老师”,别人都亲昵的喊他云哥,可她却不敢,害怕按捺不住的情意被看穿。

    裴云之着戚喻的发顶,随意的说:“这样就挺好。”

    大家按照原来的位置入座,裴云之摘掉口罩,坐在对面的梅林忍不住夸赞道:“云之比电视上还要帅,看着比小喻大不了几岁。”

    “您过奖了。”裴云之客气的说道。

    闵静媛对着戚喻说:“小喻还记得云之吧?”

    戚喻被点了名,感觉到裴云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却不敢看,只是对着闵静媛点点头说:“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戚昊天朗盛说道,“那年她过敏,多亏云之送她去医院,云之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裴云之:“您太客气了,都是我该做的。”

    裴毅跟着说:“对,邻里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

    侍者端上分酒器,裴云之以有事为由拒绝喝酒,要了一瓶苏打水。

    话题围着裴云之展开,他耐心一一回应。

    苏若雯意外的安静,来之前,梅林特意交代过她,要文静持重,争取在裴云之面前留个好印象。

    戚喻插不上话,她那点心思见不得光,担心一开口就暴露。

    她还是没有学会以单纯的邻居、同事那般与裴云之相处,只能沉默着听着他和别人的对话,心像被醋泡过一般酸胀。不过一个月而已,他们的关系回到最初,甚至比那时还不如,至少那时候,她要比现在坦荡的多。

    戚昊天又问起了裴云之的个人问题:“云之年纪不小了吧,有女朋友吗?”

    裴云之还未回答,苏若雯便抢着开口,有些娇嗔的小声提醒:“叔叔,云之哥和女朋友分手了。”

    梅林赶紧拉一把苏若雯,朝裴云之尴尬的笑笑。戚昊天闻言也是一愣,赶紧说:“不好意思,我不太关注这些,抱歉。”

    裴云之却对此显得很无所谓,并且大方表示:“没关系,我目前单身。”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戚喻听得不是很清楚,脑海里反复想起他的那句话,他是单身。

    那晚的女子,不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很快,戚喻又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有些无计可施。单身与否,对她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不是女朋友,迟早会有女朋友的。

    戚喻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背不自觉的绷的更直,恍然间似乎听到裴云之说了什么话,她转头看向他,迟缓的眨了下眼睛。

    裴云之意识到戚喻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话,杏眼睁的更圆,散着迷茫,他只好又问一遍:“想吃点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隐秘的熟稔,戚喻觉得不自在,抿抿唇说:“我自己来。”

    “好。”裴云之应下,停下伸到一半的手,拿起苏打水,扭开瓶盖喝下一口。

    恰好一盘芥蓝转过来,戚喻夹起一颗慢吞吞的吃着,高纤维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咽,一颗芥蓝要吃上许久。

    闵静媛隔着桌子,笑意融融的对戚喻说:“小喻太瘦了,要多吃点。”

    “好。”戚喻点头,很听话的夹起一块牛肉。

    戚喻吃的心不在焉,他就坐在旁边,对她有极大的影响,以至于总是听不到其他人跟自己说话。

    直到戚昊天大声叫她“戚喻”,她才后知后觉的擡起头,茫然的看着他。

    戚昊天觉得很没面子,皱着眉念叨她:“想什么呢?闵阿姨在跟你讲话。”

    闵静媛立刻打圆场道:“没事没事。”

    戚喻有些无措的咬着唇,抱歉的说:“阿姨对不起,”唇被咬的鲜红,硬着头皮撒谎,“我刚刚,在想学校的事情。”

    闵静媛并不介意,她十分喜欢戚喻乖巧温顺的性子,念及她年幼丧母便很心疼她。记忆中,小小年纪便独自上学,每天放学后去上舞蹈课,很晚才回家,时间排的满满当当,问及是否辛苦,她总是露出浅浅的笑涡回答:不辛苦。

    “你去年是不是上了春晚?”闵静媛慈爱的望着戚喻问道。

    戚喻放下筷子,点头:“是。”

    “我当时就觉得像你,”闵静媛依旧笑着,“还有点不敢确定,今天见到了就觉得一定是你。”

    提到这个,戚昊天一改严肃,面露骄傲,梅林立刻笑着说:“小喻上过好几次春晚呢!”

    “是吗?”闵静媛微微惊讶,连声称赞,“那太厉害了!今年也有节目吗?”

    戚昊天笑容有些僵,梅林也抿起唇不说话,苏若雯则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戚喻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很坦诚的说道:“今年没有。”

    “没有也好,可以陪你爸爸过个年了。”闵静媛笑着说。

    “嫂子说的太对了,”戚昊天忙不叠附和,“她已经两年没回家过春节了,年年为大家奉献,今年也该轮到我们一家人团圆了。”

    他笑眯眯的说着话,脸上尽是骄傲的神色,说着便拿起酒杯,与裴毅碰杯。

    “姐姐今年为什么不能上春晚啊?”苏若雯歪着头看着戚喻,故作天真的问,“是因为你舞蹈大赛落选吗?”

    安静了许久的苏若雯忽然说话,其乐融融的氛围被这道声音打破。

    闵静媛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裴云之和裴毅。裴云之这才把注意力落在与戚喻无血缘关系的继妹身上。

    与戚喻的温顺乖巧不同,苏若雯眉眼狭长,显得有些刻薄,并未继承到母亲的样貌。

    裴云之的外公近些年一直住在京城休养,裴教授和闵教授最近从南城来看望他。昨晚向裴云之说起今天有一场饭局,裴云之本不想参加,但是听到戚喻的名字,便改了主意。

    从之后的聊天中,裴云之才知道戚喻父亲再婚了。他对戚喻父亲的印象不深,见过的面局指可数。

    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指摘,只是此刻看起来,这位“继妹”似乎并不喜欢戚喻。

    “对。”戚喻回答的干脆,她不觉得落选舞蹈大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苏若雯皱眉,故作关心:“那怎么办呀?”

    梅林清了下嗓子,严厉的提醒苏若雯道:“吃你的菜。”

    “我关心姐姐嘛。”苏若雯颇有些委屈的说道。丝毫未发觉大家都因为她的话而沉默下来,反而继续振振有词道:“姐姐马上毕业了,舞蹈大赛落选,上不了春晚,怎么考歌舞剧院?难道毕业后要回南城教小朋友跳舞吗?”

    她停顿片刻,又展颜笑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可以多陪陪叔叔,姐姐也不用那么辛苦,叔叔,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戚昊天只得应下,这些话的确是他说过的,也不好否认,只能笑着找补说:“女孩子嘛,做老师挺好的,安安稳稳的。”

    裴云之不自觉的皱紧眉,戚喻曾经说过,她的梦想是成为舞蹈演员,与他们口中的“安稳老师”大相径庭。

    而戚喻似乎已经听过太多次,情绪看起来毫无波澜,仿佛他们聊得话题与她无关,汤匙搅动着鸡汤,小小喝一口,又被鸡汤烫到,吐着鲜红的舌尖。

    饭桌上氛围一时有些凉,梅林故作严肃,沉着脸色提醒苏若雯:“姐姐自己会拿主意,不用你操心。”

    苏若雯虽不服气,却不敢再说话。

    随即,梅林又笑着说:“无论小喻做什么决定,我们做长辈的都会支持的。是不是昊天?”

    “对,对,”话题被圆回来,戚昊天连连点头,又变得侃侃而谈起来,“这只是我的一点私心,她性格温吞,一个人在外漂泊总担心她会受欺负。不过,她也长大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尊重她的选择。”

    闵静媛这才跟着说:“说得对,我们做父母的,做好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交给孩子。”

    戚昊天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话是在点他?只能笑着点头称是。

    闵静媛转而对裴云之说:“云之,你以后和小喻多联系,多照顾她。”

    戚喻喝汤的动作蓦然停住,他们如何议论她都无所谓,只是一旦和裴云之扯上关系,她就分外紧张。

    裴云之爽快的答应了,戚喻突然醒悟过来,在剧组里,裴云之对她的照顾,可能只是出于“曾经邻居”过,是他为人处世的正常方式。

    苏若雯有些不高兴。

    今天吃这顿饭是为了她考试的事情,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围着戚喻?什么话都绕不开她,就连自己的亲妈也为了讨好戚昊天,为戚喻说话,忽略自己,真是越想越生气。

    梅林看出女儿有情绪,手掌按在她的腿上,宽慰的拍拍她。苏若雯更觉得委屈,甚至想哭。

    酒过三巡,戚昊天终于有机会将今日的主要目的袒露。

    苏若雯打算考国家电影学院,正是裴云之的母校,想麻烦裴云之介绍苏若雯给考官认识,距离艺考不足两个月,并希望在考试前能给予一些指导。

    裴云之考入电影学院已是15年前的事情,读大学时的表演老师如今已经是自主招生的主考官。能成为自主招生考官的教授都很爱惜羽毛,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考生毁掉自己的前途。

    更何况,如果连艺考都要走后门才能通过,也没有参加考试的必要,毕竟艺考只是所有门槛中最为不足道的一个。但是这些话他不好说的太过直白,只能有些为难的说:“抱歉,老师身份敏感,从不见考生,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这席话与戚喻当初说的如出一辙,梅林和戚昊天对视一眼,她又笑着,再次拜托裴云之:“能不能约老师吃个饭?我们不要求别的,就想和老师认识一下。”

    “真的很抱歉,”裴云之再次拒绝,停了片刻,又说,“我可以介绍其他的表演老师给你们,更有针对性的帮助她应对艺考。”

    “雯雯这几个月都在跟着老师学表演,这不是马上就要考试了,想着能和考官见见面嘛。”梅林委婉拒绝了裴云之的好意,以苏若雯目前的情况,根本考不上电影学院,除非找找考官,走个后门。

    裴云之明白梅林的意思,便鼓励苏若雯道:“其实只要肯努力,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苏若雯立即卖乖的说:“云之哥哥说的对,我本来就不赞成找考官见面的,我可以自己考。”

    梅林没好气儿的等她一眼,苏若雯才乖乖闭嘴。

    裴云之忽然看向戚喻,问她:“你考舞蹈学院时几岁?”

    戚喻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关注着她,她能感受到苏若雯并不和善的目光,但裴云之的眼神鼓励着她,于是如实说:“16。”

    裴云之点点头,唇边有一抹赞赏的笑意。

    戚喻还没从这个令她心神摇曳的微笑中回过神儿,就听他说:“小喻从小跳舞,毫无表演经验,但她非常刻苦,很努力,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表演、台词,然后进组拍电影,从导演到场务,剧组的每个人都对她非常满意。她没有任何基础,却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改掉说话时的口音,克服当众表演的恐惧,把一个角色完成的非常好。”

    说道这里,他停了片刻,郑重的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苏若雯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相信你也能做到。”

    从裴云之开始说话,戚喻就懵了。

    他是在夸奖她吧?在这么多人面前夸她啊……

    除了戚喻之外,大家一时都没明白裴云之的意思。或者说,明白了,却不敢相信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闵静媛看着戚喻红透的耳尖,和脸颊的绯红,忽然惊喜的说:“云之,你的意思是小喻也在拍电影?”

    “对,和我一起拍电影,”裴云之大方的承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戚喻,目光沉静深邃:“她不需要安安稳稳,她会站在所有人能看到的地方,闪耀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