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没有吃东西,换完登机牌,戚喻点了一碗牛肉面,只吃了三分之一,上飞机前全吐了。
登机后,戚喻觉得冷,向空姐要了一条毯子,等空姐把毯子送过来,她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空姐将她叫醒,小声关心:“女士,你是不是发烧了?”
戚喻闻言,摸了摸额头,却察觉不出温度的差别。空姐拿出一只额温枪,消毒后为她量体温,38.9度。
幸好飞机上的医药包内有退烧药,戚喻吃了一粒,盖上毯子,昏昏沉沉睡了一路。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京城落地,温度退了一些,向空姐道了谢,走下飞机。
强撑着回到宿舍,换下衣服爬上床睡觉。她梦到颜卿卿终于等到谈望,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过。
这个梦美的她不舍得醒来,却被外力推醒。
简真真趴在隔壁床上,睡眼惺忪的问她:“是不是你的手机在震动?一直嗡嗡的。”
戚喻反应了几秒,迷迷瞪瞪的从枕头下找到手机,十个未接电话,裴云之打了七个,还有三个是小雅打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发了微信,问她到学校了吗?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戚喻还没从梦境中完全抽离,有些恍惚的坐在床上看着寥寥几条聊条记录。
担心影响室友休息,戚喻下床到洗手间回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到她的声音,裴云之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因为发烧,戚喻的声音变得沙哑,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对不起,我太困就睡了。”
“没事就好,”裴云之稍稍松懈的语气,顿了片刻,又继续说,“我只是担心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觉得抱歉。”
戚喻咬着唇,几乎用气音说:“嗯。”
“你不用一直,”裴云之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不用总是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
“好。”
洗手间的门忽然打开,睡得迷糊的小柔出现在门口,揉着眼睛戚喻问:“你怎么在这打电话?烧退了吗?”
话音没落,人已经走到跟前,直接上手摸戚喻的额头,,然后拍了她一巴掌,故作发怒道:“还热着,赶紧滚回你被窝里睡觉。”
戚喻自知理亏,小声答应:“知道了。”
小柔穿过洗漱间,进入隔间的厕所。
电话彼端的裴云之听到她们的对话,追问起来:“你发烧了?吃药了吗?”
戚喻听出他语音里鲜少显露的焦急,愣了几秒,才说,“吃过了,已经好多了。”
裴云之呼吸变得有些重,戚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也不敢说话。最终,他只是无可奈何的说:“去睡觉吧,盖好被子。”
“好。”戚喻回到床上,人还烧着,有些昏沉,很快又再次陷入沉睡。
凌晨马路上,一辆越野车飞驰前行。
司深开着车,一路疾驰赶往国家舞蹈学院,快要抵达目的地时,裴云之打来电话,他用蓝牙耳机接通电话,说:“我马上就到。”
裴云之:“不用了,已经联系上了。”
司深顿了两秒,打了一把方向,将车停在路边,松了一口气说:“意思是我可以回去睡觉了?”
“是,”裴云之应了一声,又说:“你明天买点水果、甜品,还有药,给她送过去。”
司深:“怎么?生病了?”
“可能是感冒。”裴云之说。
司深应下,打转方向,驶向来时路。
第二天就是除夕,一大早,简真真和小柔要赶去电视台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戚喻睡眼惺忪的对她们说:预祝演出成功。
宿舍只剩下她一人,干脆偷了个懒,赖在床上没起。
大约10点钟,戚喻接到陌生电话。对方说,他叫司深,是裴云之的经纪人。问她病好了没有,来给她送点东西。
戚喻失神的挂掉电话,匆匆下床,裹上羽绒服,刚走到一楼,就看到宿舍楼外,一位男士衣着光鲜的依靠着揽胜越野,一边抽烟,一边四处打量。
见她出来,司深立即灭了烟,笑着说:“是戚喻吧?我见过你照片。”
戚喻点点头,走近了说:“您好,我是戚喻。”
司深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两大兜水果放在戚喻跟前,又从副驾驶拿出一盒甜品,还有一袋子药。
这些东西在地上堆的像小山,他犹豫着问:“拿的动吗?你们宿舍能进男人吗?”
戚喻为难的看着挂在宿舍楼外“男生止步”的牌子,司深尴尬的笑笑,说:“那让室友帮你吧,我也无能为力。”
戚喻点点头:“谢谢您。”
司深客气的说:“不谢,顺路,刚好在这附近。”
“是裴老师让你来的吗?”其实不用问,答案显而易见,裴云之的经纪人,如果不是他,谁能使唤的动?
司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说:“快上去吧,外面冷,省的病情加重。”
戚喻点头:“嗯,再见。”
司深上了车,透过后视镜看到戚喻还站在原地,似乎对着两兜子水果发愁。
他买的确实有点多,毕竟这是第一次替裴云之给女生送东西,有点激动,所以每样都多买了点。
汽车驶出校园,司深给裴云之打过去。
对方接的很快,上来就问:“送过去了吗?”
“送到了,”司深说,“人也见到了,看着有点儿蔫,毕竟是生病,哪有这么快就恢复的。”
“知道了,”裴云之说,“谢了。”
“先别挂,”司深截住他,“我多嘴问一句,之前你让我连夜发分手声明,是不是为了她?”
裴云之没有说话,司深就默认他承认了,有些无奈的笑道:“小雅放假回家,吴城跟你去路演,其他人你又信不过,才会让我来跑腿,他俩不知道背着我帮你献过多少次殷勤了。”
裴云之否认:“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司深意有所指的反问,裴云之又一次陷入沉默,这下司深也跟着沉默了。
两人都不说话,司深越想越不理解,终于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和夏欣妍分手以后,空虚寂寞冷吧?
“不是,”裴云之语气不太好的说,“别瞎猜。”
“那我就不明白了,”司深很纳闷,“拍戏15年,什么样的感情戏、床戏没拍过,你怎么会因戏生情?入戏太深?”
“我不是。”裴云之否认的很快。不是因戏生情,更不是入戏太深,他很清楚。
“那她呢?她是不是?”司深反问道。
但凡裴云之沉默,司深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裴云之是天生的演员,在演戏时极有魅力,很难不对他产生感情,因他而生情的女演员大有人在,更有胆大者向他表白,但统统被他拒绝。他一向清醒又理性,从不会把角色的情感带回现实。
做了裴云之15年经纪人,这是司深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我没想怎么样,”裴云之语气淡淡的说,“她身边没有助理,没有亲人,只有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同学,如今生着病,我只是有点担心。”
“她是大学生又不是小学生,知道生病要吃药看医生。”司深说的直白。喜欢就喜欢了,何必找那么多理由?
司深继续说:“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管她是入戏太深还是因戏生情,在一起就是了,真不合适再分手,有什么可纠结的?”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司深向来如此。
但裴云之不是这样的人,他对待感情很认真,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总是要经过深思熟虑,身处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依然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夏欣妍。
然而深思熟虑又怎么样,还不是分手了?所以感情的事情,不用太较真儿。
裴云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如果她只是入戏太深,没必要跟着我受委屈。”
司深也跟着沉默了。原来裴云之顾虑的点在这里。
入戏再深,也总有出戏的一天,到时候很可能会面临分手。戚喻才20岁,第一部电影,被裴云之迷的神魂颠倒一点也不奇怪。
裴云之太火了,国民演员,粉丝影迷有很多,各家媒体也都盯着他,只要挖到一个料,就能赚一大波钱和流量。
若是戚喻和他在一起,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被媒体爆料,到时各种难听舆论都会甚嚣尘上,什么“戚喻为资源爬裴云之的床”等等,一个20岁的小姑娘,恐怕很难承受这种流言蜚语。
戚喻和夏欣妍不同,一没名气、二没背景,一个学跳舞的学生,被周晋选中拍电影,还是很重要的女性角色,很难不让人多想。
电影刚拍完,后期制作、广电审核,至少要半年以后才会上映,若是上映后两人分手了,再见面会很尴尬,不仅会影响电影宣传,甚至票房、口碑也会受到影响。
而且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裴云之的前女友,这一定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后难免有对比,未来还怎么谈恋爱?
若她是真心喜欢裴云之也就罢了,如果只是入戏太深,总有一天会出戏,到时候,难免会后悔。面对那么多外部压力,一段感情渐渐变得枯萎,充满哀怨。
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不忍她面对流言蜚语。即便司深崇尚及时行乐,也明白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忍心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的。
戚喻自力更生,把水果甜品提上3楼,手指勒出深深的红痕,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摆的满当当的桌子上,有些走神。
水果品类丰富,都是进口的,甜品是一个很有名的品牌,还细心周到的准备了各种药品,退烧的、止咳的等等。
她将这些东西摆好,拍下照片发给裴云之。于情于理,总要说一声感谢的。
裴云之很快回复过来:不用谢,退烧了吗?
戚喻已经躺回床上,收到他的回复有些开心,在对话框写下:已经不烧了。
和他的聊天记录即将满一页,她私心想要留下更多记录痕迹,便又问:你在南城过年吗?
裴云之:对,节后回京。
想到今天就是除夕了,戚喻便说:裴老师,新年快乐。
裴云之: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前几天,简真真推荐戚喻下载了新年表情包,她找到一个“恭喜发财”的表情发过去,没想到这个表情是会动的,后面还跟了一句“红包拿来”。
戚喻手忙脚乱的撤回表情,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正想着要不解释一下,他的红包已经发过来了。
“……”
戚喻没有收红包,解释说:我发错表情了,没有要红包的意思。
她忐忑的等着,不时看屏幕,但是这次回复间隔很久,她耐心几乎要耗尽了,懊恼又悔恨之际,想着要再解释一下,终于收到他的回复。
这次裴云之直接发来一条语音过来:发出去的红包如果被退回来,是很不吉利的。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夹着细碎的笑意,仿佛高照的艳阳,驱散严寒,也让她的病好了大半。
在她忍不住听到第三遍的时候,裴云之又发来第二条语音,这次很郑重的对她说:希望新的一年,小喻没有烦恼,一直被快乐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