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不好
晚上，桑延平躺在床上，比任何时候都要老实。
反倒是温以凡，像个树袋熊，要不是酒店房间有空调，桑延觉得自己能被活活热死。
“桑延……”温以凡闷闷地开口。
“嗯？”
温以凡擡起下巴，往他肩窝够了够，“我实习那个部门，部门主任总是往我跟前凑，我好烦他。”
桑延偏过头，“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我想多了……”
“他的行为让你感觉不舒服，你警觉一点没什么错。”桑延坐起身，擡手够来床头柜上的包，拉开拉链翻找几番，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了温以凡，“给你的。”
“这是什么？”
“录音笔，你随身带着。他再有什么不好的行为，一定要反抗拒绝，别怕，有我呢。”
温以凡拆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把录音笔取出来，眼眶又红了几分。
“谢谢……”
桑延揉揉她的脑袋，交代道：“这几天，我送你上下班。”
“可是，你不是很忙吗？”
“嗯，是有点儿。”桑延漫不经心的说：“但是还是有点假期吧？都给你。”
——
实习的最后一天，温以凡拿到了实习证明，下午一直在做交接工作。等她处理好回到工位，才发现办公室里格外热闹。
她跟部门的同事并不是很熟，点头之交，只有邻座的一个姐姐能偶尔说话。
邻座的那位端着咖啡，够着脑袋跟对面的同事低语了几句，看温以凡到工位儿了，才收回身子坐下。
“敏姐，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以凡，你还不知道呢？”
“啊？”
“里面那个。”林敏擡擡下巴，示意她看主任办公室的方向，“被检举了。”
温以凡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大的变化，“谁检举的啊？”
“不知道，但是有人怀疑是老金。”
“我师父？”
“对啊，听说之前有人撞见老金跟主任大吵了一架，挺凶。”
“那检举了什么啊？”
“那谁知道，据说是上级收到了个匿名邮件，嗐！反正人已经被带走了，八成是回不来了。”
“那……”温以凡张了张嘴，心里五谷杂陈，沉思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行了行了，你最后一天班儿，收拾好了就可以离职了，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就联系我，别跟姐客气昂。”
“谢谢姐……”
温以凡坐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纸箱里，她掏出录音笔，在指间绕了一圈，最后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师父跟主任大吵了一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那次她跟师父提了主任对她不太尊重之后吗？说起来确实从那之后主任就再也没有在往她那凑了。所以也是师父发的举报邮件吗？
可是师父既然跟主任大吵了一架，那举报就完全没有必要匿名啊。
还是说另有其人？
后来她收拾完回到宿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晚上临睡前，还是把这件事照例汇报给桑延了。
可奇怪的是，桑延那边的反应淡淡的。
“桑延，你怎么这个反应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他漫不经心的声音，“那我该是什么反应啊？”
“反正不是这样……”温以凡闷闷的说，“你这反应就好像事情是你干的一样，什么都知道。”
突然，温以凡似乎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桑延！不会真的是……”
“怎么了？”依旧是他那漫不经心的调调。
“真的是？！”
“他们公司防火墙太垃圾了，而且那个畜生是惯犯，证据很好找，我打码发了举报邮件。”
“桑延……”
“嗯？”桑延扬起眉，已经准备好听她说夸赞的话了。
“你这样违法吧？”
“……”
“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但是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我会担心的。”温以凡语重心长的说道。
桑延叹了口气，不禁感慨这姑娘真是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身，说的话反倒还让人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你听到没有？”
“好——”他慢悠悠的应下，“知道了，我不会再做危险的事。”
但前提是你没有遇到危险。
桑延看了眼时间，忍着不舍没再跟她多聊。
他暑假的时候跟段嘉许一起找了家互联网公司实习，做后端开发。积累了一些经验之后，就开始盘算着自己接私活儿。
毕竟这个行业还是看技术，技术过硬，报价更低，甲方自然更优选于他们。
段嘉许缺钱，他也缺钱，两人干活儿干得没日没夜，键盘都敲出了火星子。
昔日的耀眼少年如今多了些散漫的憔悴，居然神特码得惹人怜爱，苏浩安不止一次指着他的鼻子骂，温以凡要是见了他这副模样，不得心疼个三天三夜。
桑延摇摇头，对他比了个友好手势，叫他麻溜滚。他才不会让温以凡瞧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呢。
那姑娘能哭，还哄不好。
他打开手机，查看银行账户里的余额，上涨的速度比预期的呀快，但桑延还是感觉太仓促。
自己应该再早一些准备的。
“明天能完工了，这个项目写完歇两天吧。”段嘉许端了两桶泡面，递给他一桶。
丝丝缕缕的热气带着香味儿飘到钱飞的床铺，勾得他一整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可否来一口。
“嗯。”桑延点点头，电脑旁边的日历上，某一个日期被画了一个圈，他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心情轻松了一些。
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