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永恒琥珀岑凯伦权臣的早死原配木妖娆蝙蝠蔡智恒把前妻娶回来梁海燕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武侠 > 麟角雄风 > 第七章 诈财之道

  众人回来“枫林湾”镇上“万盛客栈”……这时东方鱼肚白,已是黎明时分……

  “云中鹏”田敏道:

  “宗兄,我和岳大哥也得暂时告辞了……中秋节前十天左右,我等再度在湘中新化城东门外一处‘柳塘集’镇上见面……”

  含笑一点头,宗元甲道:

  “也好,我等就在那里见面——我等去‘柳塘集’镇上,何处寻访您两位?”

  点点头,田敏道:

  “不错,我正要告诉您三位,田某对‘柳塘集’那处镇自很熟悉……镇街西端有家‘高升客栈’,到时我等就在那里见面。”

  “寒川门”中岳申、田敏两人,告辞离去。

  咧嘴一笑,孟达道:

  “我们也该走啦,盟主。”

  旁边僧浩接口问道;

  “盟主,我们此去何处?”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我等取道往湘北常德‘庙口集’,见到‘金雕’晏兆雄后,先知道‘青冥会’此番找上‘啸天盟’湘境总坛的来龙去脉!”

  悠悠的河水,虽然在这秋日落寞的时候,显得枯瘦了些,但还是那么美丽,半满碧绿的水色,顺着这条冷寂而又康庄的大道,悠然而流,几只翱翔河面的水鸟,点缀其间。

  那一端,矗立一座小巧玲珑,并不很高的山,虽然这座山不大,也不雄伟,但却有另外一股清丽的灵秀,和俊奇透澈的韵味!

  蹄声答答,三人三骑,顺着河边这条大道徐徐而行……坐骑上是“赤麟”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

  不经意的抬头往前面看去,孟达“哇”的一声怪叫起来:

  “那……那边有个人……”

  “哼”了声,僧浩接口道:

  “真没出息,路上看到人也会大惊小怪!”

  指了指,孟达摇头不迭道:

  “不,不是那回事,那人颈子投入绳环,要……要自尽啦……”

  怔了下,宗元甲循着孟达手指方向看去,前面那座小山麓处,有人在一棵老松枝干上,挽上一环绳索,头颈已套入环中。

  三人与投环自尽的人相隔数丈,上前相救,时间上已来不及。

  从袋囊掏出一颗铁莲子,宗元甲捏住准头,振腕弹指而出。

  就在那人颈子投入绳环的刹那,铁莲子一响“嗒”的声,拴在树干的绳索,断了下来……这人仰天一个跟头,翻倒地上。

  三人一勒缰绳,策马上前……

  孟达第一个跨下马背,把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咕哝地道:

  “何苦来哉,朋友,死了一次可不能再死第二次啦……”

  宗元甲下了坐骑看去,这人瘦瘦长长,看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一袭长衫,头顶结上一个髻,是个十分体面的人。

  这人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无力的睁开眼皮,抬脸朝三人看来。

  带了一份怜悯、同情的神情,宗元甲问道:

  “这位兄台,你是受了谁人委屈,如此想不开,要投环自尽?”

  那人席地坐着,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嘴里轻声的道:

  “家破人亡,活着无味,不如走向幽冥地府……”

  牛眼一瞪,胳臂一挥,孟达道:

  “操他奶奶的,是谁害了你,咱孟达替你要回这个公道来!”

  中年人摇摇头,道:

  “这位大哥,小的叫‘佟伦’,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孟达一听,两眼一直,找不出说的话来。

  佟伦流泪又道:

  “小的气死爹娘,逼死妻子,留下两个孩子,还狠下心肠卖给人家做童仆……”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佟朋友?”

  佟伦喃喃道:

  “输了想翻本,翻本再输掉……”

  怔了怔,僧浩指着这个佟伦道:

  “你……你是说赌博……赌钱……”

  点点头,佟伦眼泪婆娑的望着僧浩,道:

  “不错,就是这个‘赌’字……”

  这下才会意过来,孟达道:

  “结果本没有翻成,输个家破人亡,连自己这条命也赔了进去?!”

  重重叹了一口气,佟伦就这样替代了回答。

  “赤麟”宗元甲乃是武林“啸天盟”盟主,江湖大豪,对于江湖上五花八门的那些鬼怪伎俩,离奇勾当,是知道得太多太多了……

  剑眉微微一轩,宗元甲道:

  “你是中了朋友的圈套……佟朋友,你是给人家翻了门槛?”

  摇摇头,佟伦吐出一缕喑哑的声音,轻轻道:

  “不……不是朋友,那是-个赌场里……”

  宗元甲听佟伦说出“赌场”两字,心头暗暗一沉,知道情形不是那么单纯了……

  在这民情朴实的湘北一带,居然还有“赌场”这玩意儿?

  “把舵万家的又是何等样人物?”

  此刻看到的是这佟伦的中年男子,去了赌场,落个家破人亡,最后自己投环自尽。但,还有尚未看到,遭这家赌场所害,遭遇到跟佟伦同样命运的人,不知还有多多少少呢!

  心念闪转,宗元甲问道:

  “这家赌场开设在何处,佟伦?”

  佟伦指了指大道前端,道:

  “前面去是‘浣花塘’镇上,那家赌场开设在‘浣花塘’镇的南郊……”

  一顿,又道:

  “这家赌场对外的名称是‘福海饭店’……是栋很高很大的房子。”

  轻轻念出“福海饭店”四字,宗元甲一脸诧异之色,道:

  “是家饭店……你在‘福海饭店’输掉多少银子?”

  一副苦恼怨忿之色,佟伦叹了口气,道:

  “前后算来有一万两银子左右……落得今日家破人亡,身无分文……”

  孟达接口问道:

  “你家也住‘浣花塘’镇上?”

  摇摇头,佟伦道:

  “小的家住离‘浣花塘’二十里的‘凌安集’镇上……”

  把“凌安集”镇上住家的地点说了出来。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你暂且回去‘凌安集’镇上,佟伦,我等前去一探究竟,若是果真遭这家‘福海饭店’所欺诈,我等会替你找回一个公道来!”

  佟伦从三人的器宇外貌看来,已知道是身怀武技的“游侠”之流,是以听到宗元甲此话,含泪点头。

  取出一锭银子给了佟伦,宗元甲又道:

  “这件事错已错在前面,回头是岸,重新做人,佟伦,别再想不开打‘绝’主意!”

  含泪跪地一礼,佟伦道:

  “多谢您这位大爷……希望能从那家‘福海饭店’替小的讨回一个公道来!”

  点点头,宗元甲道:

  “你安心回家就是,佟伦!”

  佟伦站起身,蹒跚的朝向大道的那端走去。

  僧浩望了佟伦离去的后影,感慨不已的道:

  “盟主,这个‘赌’字,可真害死了不少人呢!”

  抬脸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道:

  “我等此去前面‘浣花塘’镇上,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三人上了马,往“浣花塘”镇的方向而去——孟达突然冒出一句,道:

  “盟主,这桩闲事管不得……”

  侧过脸,宗元甲问道:

  “你说,孟达,如何才管得?如何才管不得?”

  舌尖舔了舔嘴唇,孟达道:

  “赌钱本来就是碰运气嘛……谁都有输赢,如果光赢不输,谁是输家?这是那个佟伦自己找来的晦气,又怨得了谁?”

  点点头,宗元甲道:

  “话是不错,孟达——我等不妨先探听一番,那家‘福海饭店’掌舵当家的,是何等样人物?”

  僧浩接口道:

  “不是我僧浩多嘴,盟主,除非我们找去‘福海饭店’,‘浣花塘’镇上人地生疏,找谁去探听这件事?”

  剑眉微微一皱,宗元甲道:

  “不错,‘福海饭店’当家的,如果真是红眉毛绿眼睛那流角色,‘浣花塘’离‘福海饭店’就在咫尺之间,酒肆饭馆的店小二,掌柜的,谁也不会替自己惹来那些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事……”

  孟达突然想了起来,道:

  “我孟达有个主意,盟主,不知行不行?”

  侧脸望了眼,宗元甲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孟达道:

  “那天‘枫林湾’‘万盛客栈’,‘七海穷神’曲挺给您一支什么‘令’的玩意儿,说过天下丐帮弟子见到这支‘令’如见帮主本人,赴汤蹈火也要走一遭……”

  笑笑,宗元甲道:

  “你说是‘如意令’?”

  点点头,孟达道:

  “对了,‘如意令’……丐帮弟子就是要饭的,大城小镇那里都有要饭的,盟主,你不妨找个要饭的来,亮一亮这支‘如意令’,请他们跑腿探听一下。”

  宗元甲含笑道:

  “你这个主意不错,孟达,丐帮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如水银泻地,无孔不钻,地方上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他们耳目……”

  僧浩接口道:

  “盟主,丐帮中弟子身份也有大小之分,要找个见过世面,懂得人情的才行……”

  三人骑在马背上谈着时,纵目看去,前面炊烟袅袅已是“浣花塘”镇上……

  来到镇上大街,找到热闹处,街边一块招牌上面有“顺来来酒店”四个黑漆大字。

  宗元甲一指,道:

  “就是这家“顺来酒店’吧!”

  三人下了马,把马拴上大门边木桩,走进店堂——店伙哈腰相迎,请他们来店堂中央一张座头,宗元甲回顾一瞥,沿墙有扇敞开的窗,贴着窗槛处有张客人尚未坐下的桌座。

  用手一指,宗元甲含笑道:

  “店家,就是这里吧!”

  三人坐下桌座,店伙端上酒菜,宗元甲从囊袋取出那支精致珍藏,晶莹剔透,五六寸长的玉如意,把这枚“如意令”放在敞开的那扇窗的窗槛上。

  僧浩道:

  “这主意不错,盟主,窗外是一条热闹的大街,来来往往人中,就有丐帮中要饭的,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三人吃喝谈着……宗元甲面对窗口,僧浩、孟达两人,分坐左右两边。!

  突然,窗外冒出一张蓬头垢脸,邋里邋遢的脸孔,朝窗槛上这支“如意令”看了看,又探头朝窗里桌座上的宗元甲直愣愣看来……

  宗元甲抬起脸,不由吃了一惊……这张邋遢脸孔接触到宗元甲投来视线,拔腿飞奔离去。

  “盟主,刚才那张一辈子没有洗过的脸孔,可能是丐帮中的小要饭……”

  点点头,宗元甲道:

  “就是你刚才说的,僧浩,丐帮中那些要饭的,身份也有大小之分……”

  孟达接口道:

  “那小要饭发现窗槛那支‘如意令’,可能去禀报这里‘浣花塘’镇上,有份量的要饭的……”

  三人吃喝谈着,窗外又冒出一张睑来……那张脸干干净净,头顶上还梳了一个发髻,一张长方脸型,年纪有四十多岁。

  窗外那人一看窗槛上“如意令”,又朝宗元甲投过一瞥,急急走进店堂来……肃穆、恭敬的站在宗元甲身边。

  宗元甲缓缓转过脸看去,这人穿了一套灰色的短衫棉裤,虽然打了不少补钉,却洗得很干净。

  这人见宗元甲回过脸来,垂下头,躬身一礼,问道:

  “窗槛上这支‘如意令’,是这位爷放下的?”

  宗元甲含笑一点头,道:

  “不错,是在下宗元甲……”

  这短衫袄裤的中年人,垂手道:

  “见‘如意令’如见帮主……丐帮湘北分舵舵主‘莲花手’邹青见过宗爷……”

  话到此,屈膝跪倒地上。

  急急把他扶起,宗元甲道:

  “邹分舵主,切莫行此大礼,宗某担受不起……”

  随即吩咐店伙端来一张座椅,添上一副杯筷,替僧浩、孟达两人引见过后,又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邹分舵主,宗某与贵上‘七海穷神’曲挺,乃是忘年之交!”

  坐下座椅,“莲花手”邹青拘泥于礼的问道:

  “鄂中大洪山石旗峰,‘啸天盟’盟主,与宗爷名讳相同,是否……”

  替邹青杯里斟下酒后,宗元甲微微一点头,道:

  “不错,正是区区‘赤麟”宗元甲……”

  “莲花手”邹青知道宗元甲的身份后,而丐帮帮主的信符“如意令”会在此人手里,就并不感到意外了。

  欠身一礼,邹青问道:

  “宗盟主召见丐帮弟子,不知有何谕示?”

  宗元甲道:

  “宗某有一件事,想请教邹分舵主……”

  邹青道:

  “‘请教’两字不敢,宗盟主,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详!”

  宗元甲道:

  “这里‘浣花塘’镇南近郊,有一家‘福海饭店’,邹分舵主是否知道?”

  听到“福海饭店”四字,脸色微微一怔,“莲花手”邹青道:

  “小的知道,这家‘福海饭店’虽然用了‘饭店’两字,其实是个杀人不见血,噬人不吐骨的赌场……”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又问道:

  “把舵当家的,是何等样人物?”

  不错,江湖风吹草动之事,瞒不过丐帮中弟子耳目……这位丐帮湘北分舵主“莲花手”邹青道:

  “‘福海饭店’把舵当家的,名义上是黑道绿林中,一个有‘黑蝎子’之称的刁炳……”

  听出弦外之音,宗元甲接口道:

  “幕后又有何许人,邹分舵主?”

  “莲花手”邹青道:

  “这家以‘福海饭店’名称开设的赌场,是‘青冥会’的财路之一……”

  “赤麟”宗元甲听到这些话,感到十分意外——误打误撞。又撞上“青冥会”。

  目光投向宗元甲,邹青问道:

  “宗盟宅召见小的,问到‘浣花塘’镇南郊的‘福海饭店’,敢情……”

  宗元甲微微一点头。就把途中救下佟伦的这段经过说了出来,又道:

  “照此看来。那是佟伦陷入此泥沼,才落得如此下场!”

  邹青感慨不已的道:

  “何止佟伦一人,不知有多少人跌进此一陷阱,落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试探的,邹青问道:

  “宗盟宅,准备要向‘福海饭店’采取行动?”

  宗元甲道:

  “不错,但用兵之术必须‘知己知彼’,是以宗某才邀丐帮中弟子详细一问……找去那家‘福海饭店’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沉思了下,这位“莲花手”邹青道:

  “据小的知道,去那处赌场不少都是熟门熟路‘老客人’,若是陌生人贸然而去会使里面的人暗中注意……”

  微微一顿,邹青又道:

  “您三位衣衫鲜明,不妨先去‘福海饭店’对面的那家‘祥福茶楼’一坐……”

  听了百思不解,孟达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衣衫鲜明,跟那家‘祥福茶楼’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邹青含笑道:

  “这位大爷,那家‘祥福茶楼’就是‘福海饭店’放出的眼线,除了注意近围动静外,有衣衫鲜明的客人去那家茶楼,里面掌柜的或是伙计,就会上前来搭讪,邀你们去对面赌场……”

  点点头,宗元甲道:

  “邹分舵主说得不错,若是茶楼掌柜的邀我等去‘福海饭店’,那就顺理成章,不会令人有所怀疑了!”

  邹青十分周到的又道:

  “宗盟主,是否要小的陪伴您三位前去?”

  宗元甲道:

  “那个佟伦已告诉我等‘福海饭店’的所在,在‘浣花塘’镇南郊,这就不必有劳邹分舵主了。”

  “莲花手”邹青不厌其详的把“福海饭店”的位置、地点详细说了下,又道:

  “由‘浣花塘’镇南街走去,走没有多远拐进一条横街,有座矗立的大厦巨宅,那就是‘福海饭店’。”

  宗元甲连连道谢,“莲花手”邹青见对方所要知道的事,自己都已说清楚,站起身躬身离去。

  “啊哈”一笑,孟达道:

  “这支‘如意令’还真管用呢,盟主!”

  收起“如意令”放进囊袋,宗元甲道:

  “这是丐帮帮主信符,丐帮弟子见到‘如意令’,如同见到帮主。”

  僧浩想到另外一个话题上,道:

  “盟主,据刚才那位丐帮分舵主说来,那家以‘福海饭店’作名称的赌场,实际上就是‘青冥会’中的财路之一?”

  宗元甲慨然道:

  “这些江湖败类,专作那些伤天害理,失去人性的榨财勾当……先是铸制‘铅银’,这里又是以‘诈赌’来牟获暴利……”

  孟达接口道:

  “盟主,我等午膳过后,就找去‘浣花塘’南郊的‘福海饭店’!”

  出“浣花塘”镇南端近郊,拐进一条横岔,宽阔的街路,可以看到一座巍峨、高大的建筑……这里就是“福海饭店”。

  “福海饭店”附近一带,星罗棋布,卫星似的散立着一栋栋的房子,有形形式式的各项买卖,这里也成了一个“市集”,热闹不下于“浣花塘”镇上的大街。

  三人三骑,来到这条街上……他们就是“赤麟”宗元甲,和僧浩、孟达两人。

  坐骑来到“福海饭店”对面的’祥福茶楼”前,孟达大得出奇的“嗨”了声,道:

  “这里有家茶馆,盟主,我们下马歇息再说……”

  孟达说得不错,这里不是“楼”,那是一座围上篱笆,上面搭起篷帐,占幅宽敞的茶馆,只是篱笆大门上,挂着一块“祥福茶楼”的招牌。

  三人下了坐骑,里面伙计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堆下笑脸,哈腰道:

  “三位爷请里面坐,牲口由小的来张罗!”

  三人进入茶馆,就有一个跟“大幻仙”姜冲模样相似的瘦老头儿走近前来,弯弯腰,含笑道:

  “您三位喝什么茶?”

  僧浩转过脸道:

  “老掌柜,替我们来壶‘香片’!”

  老掌柜把话吩咐下去,请三人坐下后,身子还是站在那里,那张瘦瘦黄黄的脸上,堆下笑容道:

  “您三位看来不像是前面‘浣花塘’镇上的乡亲?”

  笑了笑,孟达接口道:

  “你一双眼睛倒是真会看人,老掌柜……”

  指了指僧浩,又指了指宗元甲:

  “我二人陪同我们公子,往湘中一带收帐银,途中经过这里才下马歇息的……”

  听到“帐银”两字,老掌柜两颗黄豆大的眼珠连连眨动,那张又瘦又黄的脸上,挤出一缕笑容,顺着对方的口气,道:

  “是啊,年轻人出来外面,可以添加一些阅历、见闻,开开眼界……”

  坐茶馆就是打发时间,谈的话也是随口而出……孟达问道:

  “掌柜的,你老贵姓哪?”

  掌柜的一哈腰,道:

  “不敢,小老儿叫‘廖七’……”

  一副亲信随从的口气,僧浩接口道:

  “我们公子样样都是上选之材,就是爱好吃喝玩乐……玩起来,就把正经事丢得老远了……”

  宗元甲看着这两个“金戈双卫”贴身护卫一吹一搭,他脸上带着一缕笑意,并不开腔。

  这时店伙提了一壶茶,左手手指上夹着三只茶杯过来……老掌柜廖七急忙一手接过……

  熟练的把空杯放到三人面前,壶嘴对准杯子,倒下三杯茶,把茶壶放到桌上……

  指了指对面那座巍峨巨宅,老掌柜廖七向僧浩、孟达两人道:

  “你们公子爱吃喝玩乐,那里倒是个很好去处……”

  随着老掌柜廖七手指方向看去,孟达脸上一副迷惑不解之色,问道,

  “那里是什么地方?”

  诡秘的一笑,老掌柜廖七道:

  “‘福海饭店’……”

  宗元甲接口道:

  “我们沿途上来,每天是茶馆酒楼座上客,这‘福海饭店’做出的菜,不见得会比城里的好到哪里……再说,现在也不是吃喝的辰光……”

  嘻嘻一笑,老掌柜廖七道:

  “公子,这家‘福海饭店’可不像县城、镇集那些菜馆酒楼,里面名堂多呢……”

  话到这里,用手做了个手势,又道:

  “要玩这玩意儿,‘福海饭店’就有!”

  现在这位“啸天盟”盟主“赤瞵”宗元甲,看起来不像是睥睨江湖,称雄武林的风云人物——反而像是富家公子哥儿,纨绔弟子。

  看到老掌柜廖七做出的手势,宗元甲马上会意过来,笑了笑,道:

  “那家饭店里可以赌钱?”

  廖七点点头,道:

  “不错,公子,那家饭店里吃喝不必付钱……除了碰碰运气的‘赌’外,还有很多好玩的名堂……”

  这一听,这位“赤麟”宗元甲活像一个吃喝玩乐的“败家子”,笑了起来——却又带几分怀疑的道:

  “掌柜的,那家‘福海饭店’吃喝不用付钱,真有这回事?!”

  眯眯眼一笑,老掌柜廖七道:

  “假的不能真,真的假不了,公子,小老儿陪同您三位进‘福海饭店’一看,不就知道啦!”

  宗元甲站起身,朝桌上扔下一块碎银,含笑道:

  “老掌柜,你就陪我等三人,去那家饭店见识见识!”

  哈腰一礼,掌柜的廖七道:

  “是的,公子,小老儿这就陪您三位前去!”

  宗元甲走出茶馆,朝对面这座巍峨巨宅看去,不期然中两条剑眉微微一皱……

  这座巍峨巨宅看来有点古怪,说它是饭馆酒店,怎么看也不像——饭馆酒店,哪有闭上大门做买卖的?

  廖七走在前面,转过脸一笑,道:

  “公子,小老儿跟大门上几个哥儿招呼一声,不能怠慢了您三位客人,进大门后,就烦您三位自己去找好玩的去处了!”

  听到这话,宗元甲想到“浣花塘”镇街“顺来酒店”,“莲花手”邹青所说的话来——

  这家茶馆掌柜看来像是一番好意,其实是替这家赌场“拉客”。

  笑了笑,孟达道:

  “麻烦你了,掌柜的!”

  廖七来到紧闭的巨宅大门前,轻轻扣了几下门环,大门上开了一口尺来见方的“洞门”,露出一张浓眉巨目的面孔。

  廖七指了指衔尾进来的宗元甲等三人,向“洞门”里汉子微微一点头。

  这扇紧闭的巨宅大门,一阵“轧轧轧”声中,张了开来……廖七向三人哈腰一礼,道:

  “您三位去里面玩个痛快,小老儿不陪了!”

  宗元甲含笑微微一点头……三人进来里面,后面那扇大门又“轧轧轧”声中关上了。

  敢情这家取名“福海饭店”的赌场,对这方圆数百里地面上,爱好“碰碰运气”的人来说,并不算陌生的。

  虽然大门戒备森严,那只是防患意外的变故,如果是老马识途的“老客人”,或是由廖七这类的“皮条客”陪同来的,依然通行无阻。

  来这赌场的“老客人”,要直到精枯血竭,就像到了佟伦投环自尽的境地,才会消失了这“老客人”的资格。

  三人走过一条有三四丈长的走廊,尽头又有一扇闭上的门,这扇门没有人把守,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

  进入这扇门后,虽然外面是大白天,里面却还是亮着辉煌的灯火……

  人声喧嚷,汗臭,脂粉香,莺声燕语,杂着呼卢喝雉吆喝声,这里分列摆着各式各样的赌具,牌九、单双、骰子、押宝……只要是赌的玩意儿,都应有尽有,完全具备。

  每一项赌台形式不一,设备亦有异,但都有个主事,三名下手,另外加上几个把台脚的汉子。

  这些“碰碰运气”的客人中,有脑满肠肥的大商贾,有油头粉面的纨绔弟子,公子哥儿,有衣履鲜光却举止粗鲁的暴发户,也有三山五岳,横眉竖眼的江湖朋友……

  在这些人身边,有的依偎着一个花枝招展,形态轻佻妖冶的女子,更有些是雌雄莫辨,扭捏作态,令人恶心的“人妖”穿梭其间……不错,这家“福海饭店”除了“赌”外,更有“窑子”的调调儿。

  楼上还有特辟的房间,这里幽雅清静。有指定的人手招待——那是专供一般豪赌又不善喧嚣的特殊客人所用的,当然,楼上也有更奢侈,更舒服的“消魂”享受……但到“福海饭店”楼上的客人,身份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