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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家有贤夫 > 第一章

  出乎孙苡凌的预料,戚易军并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只是陪她走在校园里,离开教室后什么话都没说,更没有质问她为何偷看他。

  就因为他如此自在,孙苡凌更感到别扭,与他并肩走了约莫五分钟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

  「嗯?」戚易军踩着稳健的脚步,原本还欣赏着校园里的花花草草,突地听见她的声音,侧过脸应声询问。

  一见他又盯着自己瞧,她的一颗心再次不安分的乱跳,头上太阳又那么大,晒得她头晕脑胀,嘴里更是干涸得泛出苦味。

  她不自觉地以舌轻舔过自己干燥的唇瓣。「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说什么?」他挑眉,漂亮的眼眸掠过些许深沈的流光。

  她是在引诱他,还是不经意的做出那诱人的动作?他突然觉得今天怎么这么热,让他有些冒汗。

  「我哪知道你要说什么?!」别闹了阿SIR!嘴巴长在你脸上,怎么会反问我要说什么呢?!

  孙苡凌完全不晓得自己不经意的动作带给戚易军怎样的感受,听了他的问话后一整个错愕傻眼。

  「我没什么想说的,倒是妳,想说什么就直说无妨。」他原本就不是多话的男人,于是他试着诱导她开口,说说关于她自己的事。

  他当然很好奇她为什么偷看他,也约莫猜得到她之所以偷看他的理由,但他却不打算戳破。

  不论男人女人,偷看异性无非是因为下列理由:若不是看对方长得怪,就是暗自欣赏对方——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孙苡凌之所以利用上课时间偷偷看他,断不可能是因为前者,绝对是后者无疑。

  能有如她这样的美女欣赏自己,是件值得愉悦的事,不过他是个男人,在爱情的领域里他才是该主动的一方,如今竟让她捷足先登,说真格的,让他心里不太舒坦。

  爱情是场战争,再怎么说都该由他开始才对——要说他大男人主义也无所谓,他就是认为这种事该由男人主动。

  虽然很多人说大学玩四年,也有人说大学时代是恋爱的最佳时期,但他却鲜少去注意身边的女孩,连同班同学中有怎样的女同学都不太注意,但不讳言,向他示好的女同学并不在少数,只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奇怪的是,他却清楚认得孙苡凌。

  她清丽的外型很难不引起男人的注意,他对她印象深刻,甚至对她也颇有好感。

  既然双方都有好感就好办了。她的意图如此明显,所以他愿意给她申诉的机会,听听她心里的想法,他再决定如何展开攻势。

  「我……」来了!就知道他不可能不问的!孙苡凌闭了闭眼,完全理解他说那些话的重点。

  「想说什么就说,没关系的。」他噙着性感的笑容,状似温柔的催促。

  「……」这分明是挖个洞让她往下跳嘛!孙苡凌完全看穿他的诡计,心一横,豁出去了。「其实我很喜欢你。」

  「嗯哼,所以妳偷看我,是想跟我交往吗?」他轻哼一声,她的回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心底暗暗自喜。

  「嗄?」她眨了眨眼,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我没想过耶!」

  「嗄?真可惜……」他一愣,没想到她只是纯欣赏,没有半点与他交往的意愿,实在令他有些失望。

  「可惜是什么意思?」她不很明白的抬头看他,心跳莫名加快。

  难道他……也喜欢她吗?天啊!这怎么可能,她想都没想过他会注意到自己……不不不,别胡思乱想,若不是今天偷窥被他发现,他恐怕到现在还不晓得她的存在。

  「呃,你不是认真的吧?」虽说她不断催眠自己不准胡思乱想,但有些想法一旦在脑子里冒出头,就很难连根拔除,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没经过大脑思考便脱口问道。

  「什么?交往的事吗?」他挑眉,侧过脸来凝着她。

  「是……是啊!」突然让他这么一瞧,她的心跳又失速了。

  该死的!她已经够紧张了,心脏就别再这么乱跳了行吗?而且她在结巴个什么劲儿?平常的伶牙俐齿死到哪儿去了?!

  戚易军耸了耸肩。「这种事不是我说好就能算数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当然也要妳愿意才行。」

  「我当然愿意!」她脱口而出。

  剎那间两人四目在空气中交会,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霎时一张粉脸胀得火红,忙不迭撇开粉脸回避他过于炽热的眼。

  「不好意思了?」他轻笑软声揶揄,挺喜欢瞧她害羞的样子。「既然妳同意,那么我们就决定交往喽?」

  「好、好啊!」欧卖尬!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可是……「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先跟你说清楚。」

  「好,妳说。」她的多话恰好与他互补,他乐得倾听。

  「其实我的个性不太好,说话很直,有时伤了人还不自知,所以我的人缘很差,没多少朋友。」她拧起眉心,不是很乐意坦白自己性格上的缺点,但她还是想先说清楚,以免之后他后悔……

  「是喔?」他满脸讶异。「完全看不出来!」

  「拜托~~个性这种东西看得出来才有鬼!」她翻了翻白眼,不自觉的显露平日说话的习惯。

  「喔~~」他揶揄的拉长尾音,全然理解她之所以说自己个性不好的意思。「还好,还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只要不讲脏话就好了。」

  现在时代不同了,女性自主意识不比男性弱,有些女孩讲话比男人还粗鲁,尤其是在网络上,国骂、三字经什么都来,倘若她只是这种「程度」的直言,他毫无异议接受。

  「什么脏话?」她愣了下,脑袋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噢不,这你可以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粗鲁。」

  「很好。」他满意的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继而咧开大大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我没问题了,对了,接下来妳还有课吗?」

  「还有一堂国际贸易……」她感到一阵晕眩,分不清是因为头顶上的太阳太大,还是因为他灿烂的笑容。

  他没问题是什么意思?是说愿意跟她交往了吗?妈啊~~她开心得快要昏倒了;可是真是她想的那样吗?他话没有说清楚,不会到头来成了她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可就糗大了!

  「我接下来没课了,我先送妳到国际贸易教室,上完课之后我在民俗馆前面等妳。」

  他看了看表,距离下节课剩不到三分钟,他果断且迅速的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等我干么?」她又愣了下,心下懊恼自己怎么会在他面前像个傻瓜似的,动不动就发愣,实在很糟糕。

  「约会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彷佛他们是相恋已久的情侣。「我们不是决定要交往了吗?」

  「……嗯!」她的小脸漾开兴奋的浅粉色,用力的点了下头。

  「好了,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加快脚步了!」他想也没想的牵起她的手,小跑步的往国际贸易教室跑去。

  孙苡凌心里漾满了开心与满足,带着点小害羞任由他牵握着自己的手,与他一同往教室的方向奔跑——

  ***

  成群的鸟儿飞掠过窗外,孙苡凌站在窗边看着鸟群优雅的动作,微扬的嘴角不由得轻叹出声。

  「怎么了?在想什么?」戚易军推门而入,就看到妻子坐在窗边对着窗外浅笑,他上前由身后搂住她的腰,温柔的轻声询问。

  「没有啦,只是想起大学时我们刚认识,在课堂间你突然回头看我的时候。」孙苡凌轻笑出声,想起自己青涩的年代,至今都还觉得当时着实蠢到极点。

  「是喔?妳都没跟我提过,当年我回头看妳时,妳心里的想法。」他跟着轻笑,也想起当年课堂上的情景。

  「那时候能有什么想法?吓都吓死了好不好?」孙苡凌拍了拍丈夫环在自己腰际上的手臂,轻缓的摇了摇头。「我当时心脏差点由嘴巴里跳出来。」

  「我看起来像会吃人的样子吗?」他大笑,笑得抵着她的胸膛都在震动。

  「不像啊!可是人家就是紧张嘛!」拜托~~紧张都紧张死了,哪会注意那么多?她好笑的啐了声。

  「妳?妳会紧张?」戚易军瞠大双眸,接着忍不住又笑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妳,老婆,妳到底还有多少面相是我不曾看过的?」

  即使经过五年的交往后结婚,他发现自己还不是很了解枕边人,偶尔她会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偶尔又会成熟得超乎她的年纪,总之他常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就是了。

  偶尔他也会猜想,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可思来想去总找不到一个标准答案,不过那完全不影响他对妻子的感情,他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型态,拥有幸福的家庭及人人称羡的高薪工作——

  已有近四十年历史的翱翔企业是由化妆品公司起家,发展初期十分顺利,但近几年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渐呈疲态,董事长为了挽救颓势,任用了一批强悍的生力军执行改革——

  首先设立全新品牌「SWEETBEAUTY」,将原本的主力化妆品更加推陈出新,并针对不同年龄层的女性消费者开发新路线、新产品,成功拓展消费者客层,俨然成为新一代女性用品的指标品牌。

  新品牌朝三个路线发展,之一当然是女性化妆品,重新建立品牌风格,定期推出不同产品代言人,以抗过敏和美白为诉求重点,很快就攻下亚洲爱美女性最喜爱的第一品牌之位。

  再来是让女性爱不释手的珠宝饰品。

  「SWEETBEAUTY」所推出的珠宝饰品,设计新颖且具有保值性,价位由中等到高档皆有,从年轻女孩到中年贵妇都有合适的商品提供挑选,教女性趋之若鹜。

  最后是服装,引进新兴设计师设计新款,风格多样,有令人惊艳的新意,平价路线更深得女性上班族群的喜好,不管是不是周年庆,「SWEETBEAUTY」的专柜总是生意兴隆。

  「SWEETBEAUTY」之所以能再创企业奇迹,主要功臣有三位——甫从国外被挖角回来的化妆部经理皇甫修,一直深耕台湾巿场的服装部总设计师樊宇农,珠宝首饰部门则由业界知名的设计师戚易军全权负责,也就是他本人。

  老董事长杨冠志给他极大的自由空间,他不必天天到公司打卡上班,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家里画设计图,公司若有事就用电话、e-mail联络,既可以达成工作进度,又可以陪伴老婆,一举数得。

  「你说的是天方夜谭吗?我们经过五年多的交往,外加近一年多的婚姻生活,我哪种模样你没见过?」孙苡凌抬头后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很多啊!况且我这中间还去法国留学了两年,我错失太多机会了。」虽说出国深造是加强自己的专业能力,但至今他仍为此感到些许遗憾。

  「哈!那两年我也很忙啊!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家人,我可没时间闲着。」正好那两年母亲因为中风需要人照料,于是她和父亲轮流照顾母亲,还身负全家的经济重担,她忙到不行,哪来时间伤春悲秋。

  「嘿!妳这么说还真教我伤心。」想当时他一个人在法国,可是想她想得心力交瘁,偏偏越洋电话又贵得吓人,老婆因节省不准他常打电话回台湾,他只得一个人在法国苦哈哈的被思念折磨。

  「当时我在法国想妳想得快疯了,妳竟然只给我一句没时间闲着,原来妳那时候一点都不想念我。」他小心眼的斤斤计较起来。

  「天地良心喔!虽然那时候我忙得不可开交,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你的。」他不晓得的是,那时候的她经常泪湿枕头,就是因思念成疾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在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的他天天陪在自己身边,若不是他重提往事,她还真不想承认自己也有那段惨淡岁月。

  「这样我的心理稍微平衡了点。」他轻笑,终于不再钻牛角尖。「老婆,妳记得今晚我们得回老妈家吗?」由于老妈一直催着很久没见到他们,所以上礼拜便安排了今日得回去「参见」,是早已经排定的行程。

  「嗯哼,当然记得。」对于双方家人的大小事,不论是约定聚餐或生日、节庆,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这也是深得婆婆欢心的「特异功能」,她引以为傲。

  「那妳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出门了?」他看了看时间,加上可能塞车的状态,预估晚饭时间可以回到老家。

  「好,我换件衣服,我们就出门了。」

  ***

  戚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桌上的各式菜色令所有人大快朵颐,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妈,这个鸡汤真好喝,妳一定要教我怎么做才行。」品尝着浓醇的香菇鸡汤,孙苡凌不忘夸赞婆婆的好手艺,并央求婆婆一定得教她才行。

  「哎呀~~这很简单的啦!」戚易军的妈妈陈月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边吃着餐点边传授媳妇自己拿手菜的「秘技」。「那个鸡一定要洗干净,香菇也是,然后烧一锅开水,把鸡肉先汆烫过一次……」

  「老妈又开始了。」坐在戚易军右侧的戚昶苓不禁暗自翻了下白眼,用手肘顶了顶哥哥低语。

  「难得老妈这么高兴,妳就少说两句。」戚易军可容不得妹妹破坏和谐的家庭气氛,以眼神警告的瞪了小妹一眼。

  戚家就他和昶苓两个孩子,两兄妹经常这么斗嘴,拿来当增进感情的「小游戏」。

  「易军,你何伯伯进口了一批南非的裸钻,他说改明儿个要请你帮忙鉴定鉴定。」戚长威是戚家的户长,去年才由职场退休,每天的活动就是和朋友下棋对弈,再不然就带着老婆到国外观光,退休的生活过得很是惬意。

  「南非的钻石可不能乱买,何伯伯应该知道吧?」戚易军顿了下,抬头问了句。

  合法的钻石是由当地政府开采的,每一颗都附有证书,若民间非法开采,没搞好可是要吃上官司的。

  「应该知道吧,那老家伙在珠宝巿场混了一、二十年,没道理连这点常识都不懂。」戚长威耸了耸肩。

  他对钻石这种东西半点研究都没有,钻石对他而言,不过是漂亮一点的玻璃珠,搞不懂怎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

  「好的,我会跟何伯伯联络。」何伯伯是父亲的老朋友,也是看着他和妹妹长大的长辈,这个忙他非帮不可。

  「喂~~你真的要去找何伯伯喔?」戚昶苓用手肘再顶了顶他,微蹙的眉心写着不甚赞同。

  「妳没听老爸说吗?何伯伯有裸钻要鉴定,怎么了吗?」戚易军觉得妹妹的问题问得怪异,不由得跟着蹙起浓眉。

  「我劝你最好跟何伯伯约在外头,不然……」戚昶苓欲言又止,眼神不住往正和母亲交谈的孙苡凌看。「我想何馥馨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何馥馨这个名字一跳出来,立刻让戚易军别扭的挺了挺胸膛。

  何馥馨是何伯伯的掌上明珠,不知打哪时开始,就对戚易军情有独锺,经常追着他跑不说,即使被戚易军赶都赖着不走,简直可列入恐怖份子之流。

  她知道哥哥不会去招惹她,但若何馥馨执意纠缠,她担心大嫂那边会误会,继而影响兄嫂间的夫妻感情,那是她最不乐见的结果。

  「妳不提,我倒忘了还有这号人物。」真是的,妹妹这一提立刻让他头痛了起来,他举着筷子搁下也不是、挟菜也不是,心下开始后悔自己接下这麻烦的任务。

  「哎~~我实在搞不懂你们男人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什么。」戚昶苓不禁感叹。

  戚易军此时说什么都不对,只能摸摸鼻子低头佯装进食。

  「我说苡凌啊!妳跟易军结婚也一年多了,是不是该考虑生个孩子了呢?」正在交谈的陈月娥和孙苡凌并没有注意到戚家兄妹的窃窃私语,而陈月娥的话题七弯八拐的,就拐到生儿育女这方面来。

  「呃,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实上她并没有避孕,而是易军不想那么早有孩子,避孕的部分完全由他负责,所以婆婆这话应该跟她儿子说才是。

  「那妳就跟易军说说看啊,毕竟那是你们夫妻俩的事,只不过妈话要说在前头,如果再过几年你们才想生,到时妳怀孕会很辛苦喔!」陈月娥并不是会勉强晚辈的长辈,她尽责的将媳妇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予以告知。

  「我知道,我会再跟易军沟通。」她点头应允。

  这种情况她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她也不明白为何丈夫不想生孩子啊!

  无语的转头睐了老公一眼,到底是他不喜欢小孩,还是他心底藏着什么不为外人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