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奈着性子,等待孙映洁回头求和的简少承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之苦,在周日早上,把保姆叫来家里加班,他打算驱车前往彰化岳父家。
迟迟等不到孙映洁向他解释说明,他想他必须亲自去拜访前岳父岳母,才能了解她执意工作的理由。
她工作若是为了金钱需求,却有不肯向他明说,表示这其中原因应与她父母有直接关联。
出门前,简少承将儿子交给保姆,儿子却哭闹起来,他发觉比起保姆,儿子更想黏着他,这让他一方面感到安慰,另一方面却也不禁苦恼。
他平时要工作,及时周末也经常加班,他能陪着孩子的时间有限,儿子仍需母亲陪伴,这让他更急着寻回妻子。
有些不舍的将哭不停的儿子交给保姆,他一度考虑带着儿子一起出门,单想到找岳父岳母是为了谈事情,带着儿子可能不方便,只能决定快去快回。
“啊?少、少承,怎么有空来?”刚要回家的孙母,看到在门口张望的简少承,非常意外。
“妈。”见到前岳母,简少承仍礼貌地喊声妈,最后一次见岳母是他们来看出生不久的侑凡。
“快进来坐,侑凡好不好?”孙母踏进客厅,忙着为他倒茶,女婿只来过这里两三次而已。
女儿担下他们的债务,已前往大陆工作两个礼拜,他们一度想北上探望孙子,但女儿出发前回来看他们时却交代因为跟婆家有些争执,要他们暂时别去打扰,看女儿的神色肯定是和女婿大吵一架,才会那样哀伤,令他们很愧疚。
“映洁不在?”原本简少承还存有一丝希望,想映洁可能待在娘家。
“她去大陆工作,暂时无法回来,她,没和你说清楚吗?”孙母有些疑惑,他们当初为此事是争吵到孙母地步?这段时间难道都没联络?
“我来就是要问这件事,为什么她宁愿放弃家庭,也执意要去大陆工作?”坐在布沙发的简少承,申请显得凝重。
“这个……映洁没说吗?”孙母不禁面有愧色。
“没说清楚,所以我才来问答案。”
“因为……都怪我们被熟人倒会,她爸还不知情的背书,背了一屁股债……”
孙母头低低,道出被亲友债权人日日逼债定头无路,最后只能寻求女儿帮忙的事情,而为了有份好待遇可以申请信贷,女儿才前往大陆驻厂工作。
简少承听了,神情一诧。
孙母告知因他母亲对映洁似乎有些偏见,她才想凭自己的能力去处理父母的债务,因而造成他们夫妻吵架,必须暂时分隔两地,令两老颇为歉疚。
简少承黑眸微眯。看样子岳父岳母并不知道他们已闹到离婚的事实,而孙映洁竟独自承受一切,怕父母担心内疚,隐瞒了离婚之事。
他为她的决定感到心疼与气愤,她竟然不肯信任他,宁愿独自去背负一切,也不寻求他的帮助。
他站起身,有些不快地准备离开。
“少承,这件事你别责备映洁,都怪我们……”见他微绷着脸,令孙母有些担心。
“我知道,妈,改天见。”向岳母点头,他离开孙家,驱车返回台北。
他没打算向岳母说出两人已离婚之事,想着找到孙映洁后要好好责备她一番。
三百万,她只要开个口,他轻松便能为岳父岳母还债务,而她竟瞒着他想仅凭一己之力,离家奋斗三五年来还债?
就算她对母亲有所顾忌,也应该向他商量,她什么都不说,显示了她对他不够信任,这令他气愤莫名。
从孙母那里问到她的联络方式,他打了她的大陆手机却是不通,连发数封M也没回,等到星期一他直接打电话到她公司。
“孙主管啊!她人去现场验货,不知今天会不会进办公室?”
对方简单回应的一句话,令简少承一整天上班心绪不集中,一有时间便又急着拨电话过去,却始终联络不上。
晚上,简少承因孩子啼哭再度手忙脚乱,一会儿喂奶,一会儿换尿布,一会儿又要再度替孩子洗屁股。
他蹲在浴室汗流浃背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一想到可能是孙映洁来电,他忙用浴巾将儿子包裹着抱出浴室,拿起丢在卧房里茶几上的手机。
结果,只是秘书来电向他确认明天早上异动的行程。
“我知道了。”他有些不耐地轻应一声。秘书办事向来谨慎小心,但此刻接到的是她的来电,而非他期盼的人的来电,而且抱在怀中的儿子再度哭了起来,竟让他心生烦躁。
“等等。”他叫住准备结束通话的秘书,“帮我订机票排个行程去大陆,出发时间等护照、台胞证办下来,就立刻前往。”在儿子的哭声中,他拉高音量对秘书交代。
“呃?总经理的护照及台胞证都尚未到期。”电话里传来尖锐的婴儿哭声,令秘书一时惊诧,却要若无其事的说。
“是替我儿子办证件,以最速件办理,需要的资料我明天早上交给你。”他无法再被动的等待联络不到的孙映洁,他决定带着儿子去找她。
襁褓中的儿子极需母亲照顾,他再怎么关心,也无法取代孩子需要的母爱。
他跟儿子都需要孙映洁,身边没有她,不仅是儿子,连他的生活都一片絮乱,当初两人的争执、负气离婚的事,既然知道了原因,他也会改变态度,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将她带回来。
简少承在周四下午便带着儿子搭机飞往大陆深圳。
第一次带襁褓中的儿子出远门,过程比他想象得更艰辛数倍。
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他坐在商务舱,却是帮儿子泡牛奶、喂奶。
对照四周皆是在翻阅财经杂志、报纸的企业精英或老板,他的忙碌情况更显得突兀至极。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想管形象,只期待孙映洁见到他带孩子来能够消气,关心、担心他们,而立刻跟他们一起回家。
顺利喂完孩子,才庆幸他没在飞机上哭闹,儿子就趴在他身上溢奶了。
简少承瞬间愣住,低头看见他的西装及领带全沾上浓稠的液体,且散发一股酸味。
他忙从随身行李掏出一盒湿纸巾要擦拭,却因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一时无法顺利掏出湿纸巾。
坐在隔壁的中年老板放下手中报纸,转头看他一眼。
“不好意思。”简少承只能向邻座轻点个头道歉,这奶酸味肯定让对方闻得不舒服。
中年老板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牵唇淡笑,还拿过他手中的湿纸巾盒,帮他抽出好几张递给他。
“老婆跑掉了?怎么一个人带孩子去大陆?”中年老板见他顾孩子顾得有些慌乱,想轻松一下说句玩笑话。
简少承听了却是心怔了下,但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他也只能装作没事地一笑置之。
下机后,他搭车前往孙映洁工作的地点,没想到竟扑空。
透过守卫室联络厂区办公室后,才知道她昨天便跟上司去香港出差,今晚才会回来。
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带着孩子来找她,不仅没见到面,还无法联络到人。
他顿时有着莫名地恼意与挫败,只能先就近找间饭店住宿,明天一早再来堵人。
才带着儿子进饭店房间,儿子便莫名哭闹起来,且这一次哭得很不对劲,不仅小脸涨红,脸全身都红通通。
他这才惊觉儿子发烧了!
他试着拿毛巾包裹些冰块,想帮孩子降温,但孩子却还是哭得撕心裂肺,痛苦的模样令他愈加心惊害怕。
晚上十点,他忙抱着儿子搭车去附近的医院挂急诊。
检查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两天。
简少承不禁后悔不该轻易带孩子出门,他决定得太冲动,没考虑到孩子的抵抗力问题。
将孩子安排进婴儿病房后,他掏出手机试图再联络孙映洁,已经半夜十二点多,这个时间她应该返回员工宿舍了吧。
手机响了数声后,这一次总算有人接听。
“映洁!”他焦急地唤道。
“映洁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哪位?”
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令简少承诧异。
“你是谁?为什么接她的手机?”他口气显得不悦。三更半夜为什么会有男人替她接手机?还直接唤她的名字!
“我是她的上司。请问哪里找?”对方声音沉稳地回应。
“我是她老公,叫她听电话!”简少承语气更加不耐,一想到孙映洁是跟男上司一起出差到半夜,且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就让他心里非常不舒坦,醋意横生。
身为盛威企业副总经理的杨诚一闻言,微蹙起眉头,“我记得映洁离婚了。”
口气有些冷然。
他跟孙映洁一起工作虽然才两个对礼拜,但她在太鼎集团工作是,因双方的业务往来他便已认识她,那时他对外型亮眼个性单纯的她颇有好感,却因多半时间他都待在大陆无法有进一步认识的机会。
之后,听到她与太鼎集团的总经理闪电结婚,令他颇为意外。而更意外的是,生下孩子不久便匆匆离婚。
当她急着找工作时,他得知消息,在评估她的工作能力后,主动提供了大陆厂的职缺。
因两人曾有一些旧识情分,当她来到大陆不久,很快便能自然地沟通相处,在闲聊中,他偶然得知她家里负债及为了工作而离婚之事,因此对简少承非常不能谅解,认为对方仅为了几百万债务而离弃她,太过无情。
且认定简少承对她无心,当初娶她只因奉子成婚,因此更对孙映洁心生同情与爱怜。
“我跟她离婚与否,不需要身为上司的外人置掾。”简少承已经失去耐性,厉声反击。
“既然她在我这里工作,我就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危。”以为简少承仍对离婚后的她纠缠不清,杨诚一想直接为孙映洁摆脱掉麻烦。
“我没心情听你罗嗦,叫映洁听电话!”简少承被惹恼了,儿子躺在病房里,而他急着要她来看儿子,没料到竟被个男人所阻挠。
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细微却熟悉的声音,“你在跟谁讲电话?”
而手机那头的男人则轻声道:“没什么,到公司宿舍了,我送你上去。”
简少承听了更是勃然大怒,斥道:“你居然送映洁回宿舍!”
“她陪我应酬喝醉了,我当然有责任护送她安全回家。抱歉,有事明天再说。”杨诚一迳自结束通话。
在商场上听到简少承行事谨慎、性格内敛,但听他电话里德口气完全不像,加上孙映洁的离婚原因让他认为身为丈夫的他肯定对孙映洁非常强势、不体贴,也许还有潜在暴力,让他直接便想保护孙映洁。
简少承瞪着已短讯的手机发怔。
半夜三更,她的上司送她回宿舍?
从这里到她工厂宿舍约十多分钟车程,他想都没想便直接下楼,奔出医院急诊室大厅,急匆匆搭上计程车。
虽然不放心儿子,但儿子已经熟睡且有护士看顾,暂时不会有事,而被妒火烧去冷静的他,一心急着亲自去探看孙映洁的状况。
不久,简少承抵达工厂宿舍大门外,却看到以为应该早不见人影的两人,竟然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闲聊。
一盏路灯照映在孙映洁身上,他看见她略显疲惫却依旧迷人的侧颜,蓦地心口一紧。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侧望着坐在身旁的男人,勾唇一笑,那笑容令简少承莫名心口一拧。
下车后的孙映洁,因醉酒而有些晕车想吐,于是坐在外面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住宿舍的杨诚一坚持要陪着她。
她突然站起身,准备走在宿舍大楼,脚步却有些蹒跚。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下次别喝这么多。”杨诚一忙起身走进他,伸臂揽住她肩头。
这太过亲密的行为,令孙映洁惊诧了下,伸手想摆脱他的手臂。
“我扶你上楼。”没察觉她轻微的挣扎,杨诚一让她靠在他肩上,揽着她的手臂缓缓向前步行。
喝醉的孙映洁无法强硬拒绝,加上她真的无法自己行走,只好让杨诚一带着她走向宿舍。
两人状似亲昵地相偎而走,令站在不远处望着的简少承,一双黑眸燃气怒火。
他一度想跨步上前,出声斥责他们,声音却硬是卡在喉咙,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孙映洁才离开他多久,就算是应酬喝醉,怎么可以跟个男人这么亲密。
对方虽然声称是她的上司,但看两人的举止根本不似才认识两三个礼拜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且方才电话里男人的话语明显对他怀有敌意。
募地,简少承胸口窒闷难受,眼眸里妒火狂燃,他紧握着双手,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堪。
眼见前方在厂区路灯映照不依偎的两个身影走进了建筑物,他想奔上前,将她捉过来问个清楚。
但下一瞬间,却想起仍在医院病房内的儿子,这一犹豫,那两抹影子就消失在建筑物内。
他倏地转身,快步走回停在一旁的计程车,搭车赶回医院,匆匆跑进急诊室大门,穿越急诊室大厅,搭乘电梯上楼,回到了婴儿病房。
简少承喘着气,不知自己为何要赶得如此仓惶,仿佛想逃避什么似地。
坐在病床边,看着小小的手臂上吊着点滴的儿子,他紧拧着眉心,神情无比痛苦。
想到应该陪在儿子身边的母亲,此刻正窝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内心又涌起难以平复的怨怒。
他不禁怀疑她不单是为了高薪待遇才执意来大陆工作。
他不愿将她想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但今晚的所见所闻,令他产生许多负面不堪的想法。
想他满怀期待,主动带着儿子要来与她团聚,想尽快弥补两人因冲动而做的错误决定,岂料,他不仅无法在第一时间见到她,反而接见半夜三更时她被别的男人关怀照顾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