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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刺猬(二)

    刺猬(二)

    她抱膝埋在腿间,热泪不受控地从眼眶里涌出来,全部蹭到睡裤上,湿了一小块布料。

    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

    打小就善自洽的她,这时候内心跳出一小人,化作观音菩萨的样子,温柔施以抚慰:没事儿的,西瑞,这世上比你悲惨的女人多了去了,中年离异被丈夫扫地出门,老年缠绵病榻无人照拂,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泪。你再想想化蝶的梁祝,哭倒长城的孟姜女,那都是刻在史书里的惨烈啊,这么一对比,你是不是比人家幸福多了?

    要不你多看几眼他那张t脸,多俊一富豪啊,人没嫌弃你身材走形,也没嫌弃你吃得多,一大把岁数还乐意陪你玩爱情游戏,知足吧你!

    可是,角落里还蹲着一小人,颤颤巍巍地说:明明就是他做得不对。

    加湿器轻盈运作,雾蒙蒙的水蒸气四处散开,仿若置身夜间山林的迷雾中,她怔怔地看着相框里的自己——刚毕业的她,笑得青春活力,眼角眉梢全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房间里针落可闻,她能清楚听见自己吸鼻子的声音。

    委屈,愤然,还掺杂一丝秋后算账的快-感。

    她理不清这些情绪,抱膝埋头,继续当只不需要面对现实的鹌鹑。

    过了好久,傅宴钦走回房间,她感觉到头顶上方的压迫凝视,黑云压城一般的低气压。

    “你要这么怕怀上孩子,我预约时间去结扎。”

    陈西瑞泪痕未干,擡头与之对视,眼神里愕然了几秒:“不用,我明年就回去了,套儿破的概率跟彩票中奖差不多,要么就是你劲儿使大了,要么就是没买对型号。”撇了下嘴,闷声闷气道,“结扎干嘛呀,你以后不还得结婚生子,本来岁数就大,万一再丧失生育能力,以后更讨不到老婆。”

    傅宴钦指腹抹去她泪痕,情绪难辨地问:“药吃了吗?”

    陈西瑞不语。

    傅宴钦眼底闪过落寞,自嘲一笑:“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滋味,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陈西瑞避而不谈这话题,拍了拍床沿,“你坐过来,我教你怎么挑选避孕套。”

    他侧身坐到床畔,目光流连在女人白皙如瓷的面孔上,睫毛湿润,鼻尖发红,楚楚可怜又倔强傲骨。

    陈西瑞打开自己的手机淘宝,从套子厚度开始说起:“这种超薄、零距离接触的,一律pass,容易破,你应该买……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傅宴钦眼色平静:“我习惯用超薄的,挨得近。”

    “我都说了容易破。”

    “跟厚度没关系,是劲儿使大了。”

    陈西瑞腾地面色赤红:“你怎么这样啊,严肃一点,咱们就当学术讨论行不行?”又点开其中的某一款型号,接着道,“以后要买就买这种,这种厚,结实。”

    “知道了,快睡吧。”嗓音低沉,透着冰冷的颓丧。

    陈西瑞掀开被子,发出邀请:“你不睡吗?”

    傅宴钦哑声反问:“你想跟我一块睡吗?”

    “那…那你不睡这儿,睡哪儿啊?客房又没有收拾。”

    躺在深灰的床褥里,陈西瑞埋头于男人胸前,深深嗅着来自他身上的味道。

    干燥清冽的洗衣皂香,健康的男性体味,以及被褥上两人交缠留下的气味,这些味道就像一剂安眠药,让人极容易产生精神上的依赖。

    “明天天气好,把床单换了吧。”她仰头,眼睫轻眨,“你脸皮厚,你去跟阿姨讲。”

    傅宴钦淡淡嗯了声,大掌搁在她腰后,以一种搂抱的姿势将女人纳进怀里。

    陈西瑞心满意足:“我睡了,晚安。”

    到后半夜,陈西瑞迷糊间追寻热源,身体凭借本能往左边钻,左边却是空的,像是梦里一脚踩空,她猛地清醒过来。

    空落落的房间里,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她赤脚下床,发现书房门缝里,透出一道细细的亮光。

    由于铺了地暖,陈西瑞脚心温暖,她轻手轻脚靠近书房,迟疑着拧开了门。

    男人闭着眼仰靠在椅子上,烟雾丝丝缕缕自指间缭绕上升,他屈指点了点烟灰,擡手递送到嘴边深吸。

    陈西瑞朝里走了两步。

    傅宴钦睁了眼,忽道:“出去。”见女人迟愣不动,他晃了下手里的香烟,“有烟味。”

    陈西瑞想了想,小声道:“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提那两个字的,我自己也是单亲家庭,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是指‘野种’吗?”傅宴钦无所谓地笑,“没事儿,我没放心上。”

    陈西瑞说:“真的对不起。”说完带上门,走开了。

    她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说不清是可怜他还是想补偿他,只是随心而为。

    再次拧开书房的门,男人闭眼咬着烟,烟雾渐渐弱下来,似乎就跟胸腔的呼吸保持一致。

    陈西瑞走了过去,将杯子搁到书桌上,“喝点热牛奶,早点回房间睡觉吧。”转身欲走时,被人单手托抱到腿上。

    难以抗拒的力量,两人以最暧昧的姿势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燃了半截的香烟被搁在烟灰缸凹槽里,青烟未散,男人用力撚熄,挥手散了散烟雾。

    “呛吗?”他问。

    她摇头:“已经闻不见了。”

    “光脚就走,也不怕着凉。”他将她小腿曲起,掌心拢住她一只脚。

    陈西瑞道:“我看电视上人家姑娘穿一裙子,光脚在地板上跳芭蕾,那画面可美了,我也想模仿一下美女。”

    “你跳不了芭蕾。”

    “废话,学跳舞从小就得学,我现在哪有那柔韧性啊,当然跳不了。”

    男人箍在她腰间的手不急不缓地收紧,似在掂量粗细,“你体重不达标。”

    她回过味来,瞪他:“我看你公主抱的时候,挺轻松的啊。”

    “其实有点沉,我都是咬牙抱,你没感觉出来是因为我们男人都好面子。”

    陈西瑞抡起拳头锤他一下,狡黠地顶嘴:“那我也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那叫声其实都是装的,你没感觉出来是因为我们女人都是奥斯卡影后。”

    “是吗。”他用下巴刚冒出的短硬胡茬蹭她脖颈和脸颊,“我看不像演的。”

    “就是演的!”

    傅宴钦闷笑,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牛奶,怀里的女人像根木头直挺挺地坐着,永远带着一股端正的学生气。

    他情动,嘴唇意欲贴向她,陈西瑞偏头避开,“别亲了吧,我不想再刷一次牙了。”

    他笑了笑,无奈说:“那你亲我一下。”

    陈西瑞嘟起嘴,在他颊边快速贴了下,然后从他腿上跳下来,“我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陈西瑞被闹钟喊醒,刚好七点十分,通常这个时间段,傅宴钦已经出门晨跑了。

    她简单收拾完,喝了碗周姨煮的海鲜粥,拿起包往玄关方向走,不经意看见了堆在门口的那两个没拼完的模型,她心里咯噔一下,问周姨:“阿姨,这些是要扔了吗?”

    “傅先生说没用了。”

    “哦。”她落落寡欢,“先别扔,帮我找个地方放起来吧。”

    后来几天,陈西瑞正好排到夜班,傅宴钦恰逢要去香港谈判收购项目,两人作息没对上。

    *

    男人在宽敞的头等舱座椅里,闭目养神,只是眉宇间蕴藏着深沉的心事。

    这样的神色很少见,程述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抑,他放低声音:“傅董,晚上康德那边还安排了一场欢迎宴。”

    他揉捏太阳穴,“替我推了吧。”

    “好的。”程书道,“飞机快到了,我们是直接去酒店?”

    他淡声嗯,眼睛始终没睁。

    这些年囿于浮华,红尘颠倒,见惯了酒桌上的纸醉金迷,倒不如心爱女人的一个吻来得熨帖。

    在外整整呆了四天才落地北市,一下飞机,他就吩咐司机直接送他回观澜公馆。

    偌大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傅宴钦没看见陈西瑞的身影,几个房间都寻了一遍,问周姨:“她人呢?”

    周姨说:“西瑞本来已经回来了,接了个电话又跑回了医院,好像是管的一个病人高热不退,她去看看什么情况。”

    傅宴钦没说什么,将买来的礼物递给周姨,周姨客气了两句,欣然接下。

    这家雇主是她做居家保姆以来,最令她满意的一户,好相处,给钱还多,关键是这户的“女主人”是真心实意把她当成自家阿姨,而不是一个雇佣关系的打工者。

    从冰天雪地里折腾一趟回来,陈西瑞冻得手脚发麻,换了鞋,打着电话跟刘仕文汇报病人情况。

    “早上收进来的,有点咳嗽,查了血象和CRP,都还正常,就一直发烧,下午打的退烧针,晚上又烧起来了,而且是高热。”

    刘仕文电话里问:“今天二线是谁?”

    “韩蕊。”

    “我说你也别太操心,这不有值班医生嘛,行了,明天查房我去看看。”刘仕文急吼吼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

    “仕文。”

    温柔的两个字冷不丁传进听筒,吓得陈西瑞差点以为出现了幻听,这…这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吧。

    “t老师,你是在相亲吗?”

    “没…没有,我在家看文献呢。”

    陈西瑞信他个鬼,明明那背景就是在餐厅,还有人拉小提琴呢,“那您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了。”

    周姨等她挂了电话,出声提醒:“傅先生回来了,在卧室。”

    陈西瑞快步走去主卧书房,那人单手插兜,姿态悠闲地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闻声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挑起抹笑:“好说,回头再约。”挂断后问她,“后天有空吗?陪我去参加个宴会。”

    她点头:“有空。”顿一顿,笑道,“那我好好打扮下。”

    傅宴钦拿起桌上一个印着奢牌logo的白色手提袋,伸手递给她,“出差小礼物。”

    “谢谢。”

    男人低头,亲她脸颊,贴她耳边问:“这几天想我没?”

    陈西瑞当没听见,嘻嘻笑笑岔开了话题。